第25章
第025章
學校三令五申, 不準學生戀愛,可少年時期青春萌動,喜歡、暗戀、仰慕, 這在中學裏,并不鮮見。
蘇喬曾經也是其中一員。
“我不要。”
衛西:“別人拜托陳晨,陳晨拜托我,你要是不拿,算怎麽回事?”
蘇喬不為所動:“我跟陳晨解釋。”
“解釋什麽呢?”衛西笑道, “不過就是情書, 你拿走, 看不看是你的事,接不接受也是你的事, 我們只是中間人,你不接,豈不是為難我們?”
蘇喬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說法, 淡笑道:“你什麽時候喜歡做這種事的?”
衛西:“學習這麽緊張,總要找點事放松一下。”
蘇喬:“……”
衛西上前,将東西往蘇喬手裏一塞:“好好欣賞。”背着書包,晃晃悠悠地走了。
陰陽怪氣的……
蘇喬低頭看了看手裏的東西, 紅色信封,上面有一叢梅花,似乎是手繪,裏面大概塞着信,薄薄一封,但從紙張和梅花來看, 花了不少心思。
若是送給兩情相悅之人,會是很美的禮物。
可惜他領不了這個情。
餘非夏跑着步路過, 見蘇喬站在那發呆,就停下來,問:“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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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喬搖頭:“沒事。”
餘非夏:“衛西來鍛煉嗎?怎麽這麽快就走了?”
“他可能有事。”蘇喬将信塞進書包,順手脫掉外套,做了個奔跑的姿勢,“飛揚呢?我們三個來比賽。”
另一邊,校外。
陳晨等在路邊,邊啃燒餅邊朝校門口張望。
吃完兩個,人沒出來,他意猶未盡,又去買了一個。
這家燒餅店開了十五年,有好幾種口味,甜鹹都有,尤其是梅幹菜的,酥掉渣的皮,咬開,裏面是厚厚的梅幹菜,鹹香酥脆,陳晨喜歡極了。
前段時間老板家裏有事,一個月沒開門,陳晨都快饞瘋了,今天放學出來一看,竟然開了,立即購入四個,他和衛西平分。
就在新燒餅也快入腹,陳晨決定打電話的時候,衛西終于出現在他的視線裏。
他走得很慢,兩只手揣在外套口袋裏,一如既往的神情輕松,路過垃圾桶,朝裏面扔了樣東西。
陳晨跑過去問:“這麽慢?找到蘇喬了嗎?”
衛西接過陳晨遞來的燒餅,拿出一個,另一個又塞了回去:“他跟別人在操場上跑步,我找了一會。”
“哦,難怪這麽久。”陳晨看了看手裏的燒餅,“你不要了嗎?很好吃的!”
衛西:“我不餓。”
陳晨開心:“那我吃了!”
今天衛西去陳晨家吃飯,沒讓家裏來接,吃完燒餅,兩人一起去地鐵站。
陳晨是個閑不住的,問衛西:“那封信蘇喬收了嗎?他有沒有說什麽呀?”
衛西:“我給他了,他沒說什麽,別的不清楚。”
“哦哦哦。”陳晨很糾結地抓頭發,“其實我覺得這樣不太好,蘇喬沒見過他,這樣給人傳信,有點不合适。”
衛西:“是啊。”
陳晨驚訝:“衛西,你也這樣想嗎?那你還讓我把信給你送去給蘇喬。”
衛西其實沒什麽想法,情書和其他方式一樣,在他眼裏,都是微不足道的小手段,沒什麽大用,更談不上合不合适。
之所以主動把那封信要來,是因為有趣。
他想知道蘇喬面對這種事,是怎樣的态度。
想到蘇喬方才震驚又無可奈何的模樣,他忍不住笑了。
陳晨在旁邊打量他,躊躇半晌,小心翼翼地問道:“那個,我有個問題想問,要是不方便回答,就當我沒說,可以問嗎?”
衛西心情不錯,笑道:“問。”
陳晨:“嗯……高一的時候,你跟蘇喬常常一起吃飯,現在好像很少了,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
衛西:“沒有。”
陳晨:“真的嗎?”
衛西:“學習忙,沒什麽機會。”
“哦。”陳晨點頭,笑着說,“你問我要情書的時候,我還以為你跟蘇喬鬧矛盾了呢,還有點擔心你們,沒事就好,唉好久沒跟他打球了,下次找他一起去玩。”
第二天是周日,天氣晴好陽光燦爛,走在路上,都能感受到濃濃春天的氣息。
午飯後,蘇喬寫完作業,看時間還早,決定帶小狗去公園遛遛,感受一下春天,再去看看外公。
春節時,外公去了國外度假見老友,一個星期前才回國,一回來就給蘇喬打電話,說買了很多禮物,讓蘇喬休息的時候去拿。
外公對他的好,太過純正,蘇喬作為當事人,再清楚不過。
他可以将衛西當作普通同學,可對外公,他做不到這樣。
蘇喬換衣服,狗子就在旁邊轉悠。
兩個多月,巴掌大小的狗子長到家裏的凳子一半高,體形也明顯健壯,兩只小耳朵豎在頭上,配上黑黝黝的雙眼,像個神氣又沒毛的小獅子。
蘇喬給它起名“小黃”,通俗易懂,平時一喊它,就立即屁颠屁颠地跑來。
小黃很聰明,見蘇喬往陽臺去,立即意識到是要帶它出去玩,瘋狂沖向玄關,四條腿幾乎跑出幻影。
裝好拾便器,給狗套上繩子,一人一狗,一起下樓散步。
這個季節,晴天的午後非常舒适,周末,公園裏熱熱鬧鬧,下棋打乒乓球的老人、在沙堆裏挖沙子的小孩、沿着道路騎車的兒童,還有和蘇喬一樣帶着狗狗出來溜達的。
小黃是田園犬,但養得很好,昂首挺胸,走兩步湊到草叢裏玩一玩,還時不時跟其他狗狗打個招呼,鬧一鬧。
蘇喬作為主人,以狗為媒介,跟其他狗主人打招呼聊天,說自家狗子的事,期間還被一位帶薩摩耶來玩的大爺塞了兩個橙子。
玩了一個多小時,蘇喬看時間差不多了,帶着狗回去。
回到家,小黃跑去陽臺喝水,蘇喬提上前一天買的禮物,準備出門。
小黃聽到動靜,水也不喝了,跑到他身邊搖尾巴。
蘇喬蹲下,摸它圓乎乎的腦袋:“我會早點回來的。”
這時,手機響了,蘇喬掏出來,是班裏叫姚風勤同學的來電,就接起來。
那邊問他現在有沒有時間,想借這次數學周考的試卷看一看,用來訂正,他家離蘇喬家公交三站,很快就可以來取。
蘇喬想起來,周五發下試卷時,姚風勤的确提過這件事,于是他道:“我現在要出門一趟,如果可以的話,你五點過來,我在家等你。”
姚風勤:“不,不用等我,我到你家樓下,請你吃飯,就,就當謝謝你。”
蘇喬笑:“不用了。”
姚風勤:“還是……要請你。”
蘇喬想了想:“我五點下去等你。”到時候,再拒絕他吧。
到外公家,發現衛西也在,他很自然地打招呼。
在外公家待了一個多小時,他跟外公聊天,衛西就坐在一邊,翻一本很厚的書,偶爾看手機,對他們的話題不感興趣,很少插話。
三點四十多,蘇喬婉拒外公留他吃飯的好意,說晚上約了同學,要回去了。
外公無奈,叮囑他下次再來,轉頭吩咐外孫:“西西,送喬喬下樓。”
蘇喬:“外公,不用了,我來過好幾次,對這裏很熟,自己可以。”
外公:“這樣不行……”
衛西把書放到腿上,懶洋洋地笑:“外公,他又不是小孩,你每次這樣,他壓力很大,以後不敢來了。”
外公:“……”
蘇喬:“外公,真的不用。”
外公瞪了一眼外孫,還是起身:“外公送你坐電梯。”
走進電梯,蘇喬不自覺地舒了口氣。
外公回去,大概會訓幾句衛西,是長輩對晚輩“亂說話”的不滿,當然不會真的發火。
但衛西的話,其實也間接幫了蘇喬。
外公當然對他很好,可每回過來,外公熱情招待,對他各種周到,臨走前還要送他。
他一邊覺得很溫暖,一邊又過意不去。
前一世,他失去至親,外公的出現幾乎拯救了當時處于崩潰邊緣的他,他瘋狂汲取着所有溫暖,從未想過自己是不是真的可以心安理得的接納這一切。
他甚至還用外公為籌,讓外公最疼愛的外孫和他在一起。
蘇喬不知道,如果當年外公知道前因後果,會怎麽看待他。
如今時移世易,經歷過那一切的蘇喬,每次面對外公都有種難以形容的愧疚。
外公對他越好,這種愧疚感就越強烈。
尤其他清楚,外公對他這麽好,是真的把他當外孫一樣,沒有任何所圖。
而他,或許這輩子也無法償還。
到家下地鐵是四點半,蘇喬回家拿上試卷,收到姚風勤消息說很快過來,他下樓,在便利店買了瓶無蔗糖酸奶,站在公交站牌旁等着。
不一會兒,一輛55路車進站,蘇喬走過去。
門開了,下來幾個乘客,但姚風勤不在其中。
55路發車密集,大概坐下一班吧。
蘇喬這樣想着,忽然聽到有人喊他。
循聲朝後面轉頭,看到不遠處停着一輛白色沃爾沃,姚風勤從後座下來,一邊喊他的名字。
蘇喬走過去,遞上試卷:“我以為你坐公交。”
姚風勤:“是……本來這樣想的的,不,不過有個朋友過來,就,就順便一起了。”
蘇喬點點頭,準備回家。
姚風勤連忙攔住他:“我請你,請你吃飯。”
蘇喬:“就一張試卷,不用這麽麻煩。”
“不,不行的!”姚風勤慌裏慌張地擺手,“這是應該的……蘇喬,一起吧?”
蘇喬覺得姚風勤有點奇怪。
都是一個班的,借張試卷根本是再小不過的事,他平時也經常把試卷和作業借給別的同學,就算要感謝,在學校買包辣條或者飲料也就可以了,何必非要請客吃飯?
“真的不用。”
姚風勤看着他,嘴唇發抖,似乎快哭了。
蘇喬:“……”
姚風勤背對着車,沒看到沃爾沃車門再次打開,一個人朝這邊走來。
蘇喬朝後看了一眼:“你朋友嗎?”
姚風勤愣住。
那人走過來,站在姚風勤身邊:“還沒好?”
蘇喬清晰地看到姚風勤抖了一下,不由心生疑惑。
那個人看向蘇喬:“你是蘇喬吧?我是二十八中的,我叫程蔚然。”
蘇喬跟他打了個招呼。
程蔚然:“風勤說你們一起吃飯,可以算我一個嗎?我家裏沒人在,還沒吃飯。”
蘇喬還想拒絕:“我……”
“他去,一起去!”姚風勤忽然一把抓住蘇喬,對程蔚然說,“你讓司機把車停到前面,我和蘇喬在對面等你!”
程蔚然笑着:“好,你們先去。”
蘇喬有點無語,掙開姚風勤的手,說:“你可以跟你朋友一起吃飯。”不必非得拉上他。
姚風勤用力搖頭:“不,不行的,蘇,蘇喬,我求求你,就一起去吧,好不好?”
蘇喬愣了一下,心中疑窦頓生:“你怎麽了?”
姚風勤繼續搖頭,但朝後頭看了看,看上去非常緊張。
蘇喬覺得莫名其妙,也想往後看。
姚風勤一把拉住他:“別看,別看……”
蘇喬忽然想到什麽。
他就覺得哪裏不對……
姚風勤在害怕。
“你沒事吧?”他問。
姚風勤猛地咬住下唇,低頭,不說話。
蘇喬皺眉,沒再掙紮,任由姚風勤拖着他到了馬路對面。
程蔚然很快也來了,指着旁邊的一家店說:“聽說這家茶餐廳不錯,蘇喬,就這個,可以嗎?”
蘇喬看了看身邊低着頭的姚風勤,點頭:“可以。”
進店落座,程蔚然要點菜,問蘇喬有沒有忌口的。
蘇喬說:“我來點吧。”
程蔚然:“你來?”
“是啊。”蘇喬點開手機,順手把紙質菜單推給姚風勤,“你們來看我,理應我做東請客。”
程蔚然笑了起來,看姚風勤:“他之前說,他請客。”
蘇喬:“是我想請,程同學不喜歡嗎?”
程蔚然:“那倒沒有,你願意請我吃飯,我不知道多高興。”
這話怪怪的。
蘇喬:“一起吃飯,也沒什麽,你們有沒有忌口?”
程蔚然:“沒有,你點什麽我吃什麽——風勤,你在幹什麽?蘇喬問你呢。”
姚風勤慌亂地擡起頭來:“給爸媽回消息,我随便吃什麽都可以。”
蘇喬低着頭研究菜品,程蔚然坐在對面,盯着他看,好像蘇喬腦袋上會開出花來。
姚風勤坐在蘇喬旁邊,一言不發。
同一時間,餘非夏正在家裏,痛苦地背單詞,聽見手機響,連忙拿過來看。
他媽轉過頭來:“又偷懶!”
“不是啊媽,同學跟我讨論題目的!”餘非夏如同抓住救命稻草,點開微信的動作都顯得莊嚴。
可一看裏面的東西,臉上笑容頓時不見蹤跡。
他不放心,又點開看了一遍。
他媽:“有什麽事嗎?題目太難了呀?”
餘非夏:“不是。”扔下單詞本,拿着手機,回房打電話。
電話響了好久,才被人接起來:“誰?”
餘非夏:“衛西嗎?我,餘非夏。”
衛西:“嗯?有事?”
餘非夏:“你認識一個叫程蔚然的嗎?二十八中的,也是高二。”
衛西:“不認識。”
餘非夏:“你确定不認識?一次也沒聽說過?”
衛西:“我的記憶沒問題,不認識,沒聽過。”
“他認識蘇喬!”餘非夏回想着姚風勤消息裏的內容,“他找到蘇喬家裏去了!你仔細想想,真不認識嗎?”
衛西忽然想起,他當時從陳晨那拿走那封情書的時候,隐約聽陳晨說,寫信的是二十八中的。
陳晨還說,對方就見過蘇喬一面,很喜歡蘇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