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擾

第16章 章

第 16 章

下午一共兩節課。下課後，錢錦和李大明張羅去學校後街撸串。

汪睿舉着手機遞到柯桦面前，“桦哥，你中獎了！和茶跟校團委的活動，飯卡沖200！你趕緊換個手機吧。”

柯桦掏出手機朝他晃晃。“換了。”

“中獎請吃飯！”錢錦起哄，“撸串！火鍋也行！”

“這麽熱的天吃火鍋，你瘋了！”汪睿拿書拍錢錦。

“烤肉吧。”李大明摸摸肚子，“最近瘦了得趕緊補回來，要不下周回家我媽該心疼了。”

“去死——”錢錦和汪睿一起罵李大明。

四個人跟着下課的人群走出教學樓大門。

邁出門，走在前面的錢錦和李大明突然定住似的，一動不動地望着前方。

汪睿把腦袋從錢錦旁邊伸出去瞧個究竟。

“這誰？有病啊！”

柯桦從李大明身邊繞出去，順着三雙眼睛的方向看向環路。

環路邊停着一輛雙人電動觀光車。電動車的駕駛座，坐着一個帶着漁夫帽、大墨鏡和黑口罩的男生。觀光車側面挂着一個比21寸筆電差不多的LED屏，屏幕上滾動着：“柯桦欠我一頓飯！”

前面的機器人盡職盡責地介紹着：“新聞學院建于1966年，以辦學歷史悠久、師資力量雄厚、課程和教材體系完備以及豐富的教學科研成果著稱，是全國新聞專業中重點學科點。目前……”

側面的屏幕盡職盡責地滾動着：“柯桦欠我一頓飯！”

等的人做好了長時間等候的準備，包的嚴嚴實實，不怪汪睿看不出來是誰，就連柯桦都疑惑了一秒。轉念一想，這是那頌能幹出來的事。

“好騷的操作。”錢錦福至心靈一拍巴掌，“明天我也這麽搞，去接我們欣欣吃午飯。”

錢錦說着，箭步沖到觀光車旁邊，熱情請教：“兄弟，你這屏幕哪搞得？”

“錢錦！”汪睿氣急敗壞喊道，“問他誰？”

“兄弟你誰呀？”錢錦湊近看人。這人包的跟要行兇的壞蛋似的，整張臉上一點皮膚沒漏出來。“你這T恤，眼熟。”

李大明站在錢錦身後，眯眼盯着駕駛座上的人，“是眼熟，誰呀桦哥？”他回頭問走在最後面的柯桦。

駕駛位上睡着的那頌被錢錦吵醒了，白皙的手指勾着墨鏡架下拉，露出一雙睡眼惺忪的桃花眼。

“窩去！是你呀！”錢錦笑起來，“桦哥什麽時候欠你一頓飯，正好我們要去後街撸串，一起吧！”

“跟屁蟲！”汪睿說。

那頌似乎看不見別人，拉下墨鏡眼睛直直盯住柯桦打了個哈欠。

“上車。”他朝後坐指指。

柯桦腳下轉彎，直接去取車子了。

錢錦和李大明争相擠到電動車後座上。

錢錦：“桦哥有車子，你拉着我們吧。”

李大明：“你拉我們，不怕桦哥不跟着。”

那頌本想讓倆人下去，聞言啓動車子。問：“後街在哪？”

“繞着環路往前走，到北門停下。觀光車出不去。”錢錦說。

沒一會兒，柯桦和汪睿相繼從觀光車旁邊騎過去。汪睿回頭瞪了那頌一眼。

因為是學生下課的時間，柯桦騎得并不快，那頌的迷你觀光車将将能追上柯桦。

“我還餓着呢。”那頌不滿地對柯桦說。

柯桦不搭理他，目視前方，巧妙地避開每一個學生。

“中午沒吃飯？”錢錦接過話，“那一會兒到了先給你來點快的。”

“我後背青了。”那頌說着朝柯桦拐過去，跟他蹭着并排開，轉身背對柯桦，快速掀起T恤後面，又飛快放下。

柯桦餘光瞥見一片青。依舊沒搭理他。

“哎！這麽嚴重！”李大明伸着腦袋瞥見白皙的後背一片青紅帶紫，“桦哥你倆打架了！為了一頓飯？不至于吧。”

“那不能。”錢錦趕緊給自己哥們找補，“我桦哥大方着呢，車子說借就借，足球公園那次說請吃飯就請吃飯。”

柯桦：“……”

那頌回頭瞪李大明和錢錦：“你倆是他的嘴替嗎？給多少錢，我給雙倍。”

李大明眼睛一亮：“按小時付費，每小時……”

錢錦抓住李大明胳膊：“我們是那樣的人嗎，雙倍就能收買我們！”

李大明：“啊？啊！是呀，雙倍能嗎？”

兩個人的眼睛狂瞟柯桦。

柯桦放慢速度，伸腳揣向李大明。

李大明嗷一聲栽倒在錢錦懷裏，嬌弱地哼唧起來。

那頌被吵的耳朵嗡嗡響，“三倍！閉嘴！”他見汪睿要開口一指汪睿，“算你一個。”

有什麽是三倍價錢買不到的，沒有。

柯桦恨其不争地瞟了三個人一眼，飛快蹬了一下。正巧前面小路拐出來三個并排騎的學生，他立刻減速，又回到了那頌身邊。

那頌朝他吹聲口哨：“跑呀。”

李大明：“你跑我追，你插翅難飛！”

錢錦：“喊呀，叫破喉嚨也沒用。”

汪睿：“無恥！”

那頌嗤笑：“聽見了。”

柯桦斜睨他：“你很閑？”

那頌：“你管我。”

柯桦的側臉被滾動的屏幕映的發紅，他側目看LED：“關了。”

那頌回手關了LED。“怎麽樣？”

“和茶的？”汪睿問。

那頌不答，對柯桦說：“我不吃燒烤，法餐吧。”

柯桦輕笑：“法式燒烤是法餐嗎？”

後座的李大明和錢錦，不知道是誰沒憋住笑出了聲。

那頌直覺又是一個坑，但是法式燒烤的确算法餐的一種。他瞪着柯桦。

靠近北門，柯桦順着人潮騎出北門。

光觀車停到P點，三個人下車，那頌點了臨時鎖車，并沒有還車。車上的LED屏是他從和茶店裏拿的，如果還車LED丢了，奶茶又得找宣和告他狀。

那頌跟着錢錦和李大明走出北門。北門外面的整條街都是步行街，兩側堆滿了特色外賣車，街上幾乎全是學生。洶湧的人潮、濃郁到讓人窒息的煙火氣，看得那頌很想轉頭往回走。

錢錦熱情指路。

“看那。”

北門斜對過，一個超大廣告牌豎着挂在商業樓上“法式燒烤”。

那頌：“……”

還真有。

李大明終于忍不住笑出聲。錢錦去捂李大明的嘴。

那頌皺着眉，從一輛壽司車和一輛奶茶車中間橫穿去，一腳邁進擁擠的人潮中。走在這種地方，能避開行人的概率跟奶茶穿女裝的幾率差不多。

實在避不開，那頌強忍着被撞一下，蹭一下，甚至是踩一腳……踩？不對，是跺。

他回頭，一眼看見從他後面走過去依舊斜睨着他的兩個男生。有點眼熟。

那頌後退兩步，直接擋在兩個男生前面，側目瞪着人。他可以确定剛才那腳是這個傻逼特意踩上來的。如果說看不清楚或者不效應，那更可不能一腳跺到他腳背上。

“想死？”那頌捂得嚴實，只露出一雙眼睛。一雙殺氣騰騰的眼睛間接提升了整個人的氣場，導致周圍來往的人自動繞開、遠離。

“不太想，怎麽，你想？”男生停步斜着嘴角譏笑，“好狗不擋道，讓開。”

錢錦回頭找人時，發現那頌跟兩個男生正互瞪着對方，眼看下一秒就要拔刀了。

“卧槽！別他媽走了！回來！”錢錦勾着李大明的脖子把人拽回來，逆着人流擠到那頌身邊。

“怎麽了怎麽了？”錢錦擠到那頌前面，半邊身子擋住那頌，“我們是新聞學院的，你們是？”

“他是不是有病？”為首的男生瞪完那頌，又瞪錢錦，“街上人擠人，踩了就踩了，他他媽非要……”

“道歉。”那頌向前一步。

“別別別！”錢錦趕緊攔住那頌，一只手按住要往前走的男生，“我替他道歉……”

“是他踩了我！你他媽給誰道歉！”那頌朝錢錦喊道。

李大明總算聽明白了。也擠進了幾個人中間。“踩了人道歉很難嗎？”

“你說什麽？！”一直站在後面的男生指着李大明吼道。

“他說，聽懂人話就道歉。”

柯桦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到了那頌身後。對面兩個男生似乎認識柯桦，看見柯桦下意識抿了下嘴，嚣張的氣焰像被飛到削過似的，瞬間滅了一半。

柯桦垂眼看那頌的鞋。是某個牌子的美洲杯，李大明也有一雙。這麽多天相處下來，柯桦可以肯定那頌絕對不是被踩一腳，心疼鞋，就非得讓對方道歉的性格。不是因為鞋，那就是單純因為被踩了一腳非常不爽。

這一腳大概跟不小心毫無關系。

柯桦的視線向上，跟那頌藏在漁夫帽下面的眼睛對上。

那頌被他一看，火氣噌地上來。“是我被踩了！”

柯桦擡手搭在那頌肩上，示意他小點聲。

那頌深吸氣。

柯桦搭着那頌的肩，朝對面一擡下巴：“叫上安德一起來找我，別跟野狗一樣，背後搞偷襲。”

“你罵誰野狗！”男生破口大罵。

錢錦慢半拍才反應過來。“你們他媽真夠無賴。”他回頭看柯桦，“野狗怎麽了，野狗多可愛，野狗從來不随便咬誰，少他媽埋汰野狗。”

柯桦輕笑，搭在肩頭的手無意識地點了一下那頌肩下面的鎖骨。

隔着T恤，骨頭連着皮一陣發麻，那頌偏頭瞪柯桦。

因為勾肩搭背，柯桦的臉離他很近，近的能看見唇角漫不經心的笑和眼裏若有似無的鄙視。

漫天的煙火氣，花裏胡哨的燈光，人來人往街中心，他笑的又痞又帥，帶着五分銳不可當的戾氣，直逼對面的傻逼。傻逼瞬間矮了半米。

那頌忽然有些理解安德的死纏爛打和汪睿的舔狗行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