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我站在牢房的鐵檻外,看向裏面衣衫褴褛的孟子秋,與他關在一起的,還有那個與我一模一樣的假太子。
“好久不見了,舅舅,啧,你白頭發都長出來了。如果是一般人,在您這年紀,也該守着兒孫盡享天倫之樂了吧。”我雖然嘴角上挑,但我能想像自己現在的表情絕對稱不上友善。
孟子秋擡起頭來,散亂的頭發遮住了大半張臉,以前那個恨不得一天洗三次澡的有潔癖的人現在卻成了最肮髒不堪的囚徒之一。
他看着我,冷笑了幾聲:“當初那個侍衛跟我說沒有發現你的屍體的時候,我就知道我們總有相見的一天,不過能從我手中把王位搶走,你倒是大大超出了我的預料,真不愧是我最聰敏的外甥。”
“我只是把本該屬于我的東西又拿了回來而已。”我與他對視,絲毫不畏懼他陰狠的表情,“不過你能用個假太子支撐這麽久,也在我意料之外。你這計劃,形成已久了吧?”
他沒有回答我,把話題轉移開來:“如果天啓知道自己幫着自己最憎恨的人奪回了王位,不知道要上演什麽好戲呢。”
“哼,可惜你沒時間看到那場好戲了。”我平靜地說,“明日就是你的忌日,還有什麽話要對你親外甥說嗎?”
他低下頭,就在我以為他不會再開口時,忽然又擡起頭來,目光犀利:“天擇,我會在地獄等你,哈哈哈哈——”
看他像個瘋子似的哈哈大笑,我不禁搖了搖頭,轉身走出了監獄。王策宣早已等在外邊,見我出來,立刻上前壓低聲音道:“剛才祁将軍路過這裏,向我問你的去向,我按你的囑托說你去了禦書房,他現在可能已經趕去那裏了。”
“哪個祁将軍?”我鎮定地問他。
“是祁靖山将軍。”
我點點頭,拍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了,謝謝你幫我,輕舞的事,你盡管放心,我答應的事一定會做到。”
“多謝皇上成全。”他向我深鞠一躬,同時把路讓開,讓我先走。
我穿過小路,快跑了幾步,緊趕慢趕終于在祁靖山之前到達了禦書房。我剛把紙鋪好,拿起毛筆寫了個“峄”字,就聽有侍者通傳:“皇上,祁靖山将軍求見。”
“有請。”我才吩咐完,祁靖山馬上就進來了。我向侍者使個眼色,侍者懂事地出去并帶上了門。
“我剛去你寝宮找你,結果撲了個空,沒想到你一大早的就來這兒學習了。”他一邊說着,一邊走到我身後環住我的腰,“喲,這字寫得好,你我的名字全有了,要是你能給我生個孩子,我就用這字當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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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輕哼了一聲,剛要把筆放下,他忽然握住我的手,帶着我一起寫了個“祁天”。我皺眉,正想問他想做什麽,他卻自顧自的滿意地點着頭說:“祁天峄,不錯,我們的兒子就叫這名兒了。”
我把手從他手中抽出來,瞪他一眼:“恐怕要讓祁将軍您失望了,我是個爺兒們,你也不是姑娘,我們生不出兒子。”
他絲毫沒被我打擊到,手越來越不規矩起來:“誰說我們生不出來?我昨晚還做夢夢到你抱着個白胖的小子沖我笑呢。我們要趕緊多努努力,說不定你就懷上了呢。”
我低聲罵他在這麽正經的地方也不正經,他索性直接把我抱起來扔到了床上,整個人壓了上來。
“別,一會兒還要上朝……唔……”我話還未說完,就被他用嘴堵了回去,半推半就的,我也就遂了他的願了。
我忍着不适坐在王位上,聽大臣們獻計獻策。不時換一下坐姿,就看到祁靖山對我投來得意的目光,我只能竭力把注意力集中到說話的大臣身上才能忍住不瞪他。
王朝初立,一般都是先論功行賞。我按照天啓之前的吩咐,提拔了許多天啓的門客親信。此時,就算再不長眼的大臣也會看出我手中并無實權,真正的掌權者是天啓,并逐漸有大臣開始向天啓傾斜。而我,雖然知道這不是什麽好事,但自己手中沒什麽兵權,而天啓只靠祁靖山就能将我玩弄于股掌之上,所以我現在只能當個傀儡,一步步積累自己的勢力,并且不能被天啓察覺。
天啓雖然勢重,但仍有很多人沒有與他為伍,這些人要麽是正統的擁護者,堅持先皇的皇命不可違,即便我再無能也要擁護我以保證宗脈的正當;要麽是之前與天啓就有不可挽回的嫌隙,除了保證我的皇權外,就只能等死;要麽就是我以前培植但已經所剩無幾的親信。
下朝後,看着一群圍在天啓身邊的重臣,我只能冷笑,同時靜靜等待時機的來臨。
眨眼間數月過去了,這日我正騎在祁靖山身上與之厮混,忽聽門外傳來侍者的通傳:“皇上,陸伯憲大人求見。”
我想翻身下來,卻被祁靖山死死按住腰,在他越發用力的沖刺下傾洩了出來,他随後也發洩到我體內。
我一邊穿衣服,一邊吩咐侍者讓陸伯憲到偏殿等我。祁靖山悠閑地看着我,在我要走時抓住我的袍角把我拉進他懷裏:“我去浴池等你,你跟陸伯憲談完來找我。”
他一邊說着,一邊沿着我的脖子印下一串親吻。我不耐地推了推他,着急道:“知道了快放開,一會兒陸伯憲該等急了。”
好不容易從祁靖山懷中脫身,我忍着身上的粘膩與陸伯憲相隔一段距離坐下,問他道:“這大中午的,找我什麽事?”
陸伯憲看了看侍者,向我投來詢問的眼神,我對他笑笑,說:“你但說無妨,這裏沒有外人。”
陸伯憲放下心來,對我說:“最近王朝剛安定下來,邊疆就開始蠢蠢欲動,我們的情況很不樂觀啊。”
我皺了下眉,忽然腦中靈光一閃,激動地說:“我倒認為這是我們翻身的最佳時機。”
看陸伯憲一臉疑惑,我湊近他低聲向他解釋:“天啓之所以能把實權掌握在手中,還不是因為他的軍隊在都城駐守,我們稍有動作就會被他鎮壓。只要讓天啓把他的軍隊調去邊疆平亂,我們就有翻身的機會。”
他聽完我的解釋,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但接着就開始皺眉:“可是天啓顯然也知道軍隊才是他在都城的有力保障,怎麽可能調用自己的軍隊去邊疆呢?”
“這件事你不用擔心,我來安排就行,你只要幫我在祁靖山耳邊散播最近天啓要向我下手的消息就行。要小心,不要驚動天啓。”
陸伯憲點點頭,向我告辭。我稍坐了一會兒,就向浴池走去。
祁靖山坐在浴池中閉目養神,聽到我的動靜,立刻向我招招手:“等你半天了,你也不來。你們說什麽了,去了這麽久,你再不來我就該去親自抓你了。”
我把衣服随意脫在地上,下到浴池中坐到他旁邊。
“也沒說什麽,陸伯憲最近可能有點過于敏感,老是告訴我要小心什麽的。他還老給我講什麽過河拆橋、鳥盡弓藏的故事,你說他是想暗示我些什麽呢?”我作出思考的樣子,感到被祁靖山握着的手忽然緊了一下,不禁好奇地看向他。
他表情嚴肅,發現我在看他後沖我僵硬地笑了笑,說:“他是你朋友,你都不知道他在暗示什麽,我又怎麽會知道呢?不過萬事小心倒是真的,尤其在這皇宮中,更要如履薄冰。不過你放心,只要有我在,我就不會讓你受到傷害。”
聽他這麽說,我只感到心情更加複雜。怕他再說出什麽會讓我意志不堅定的話,我所幸用自己的嘴封了他的口,讓他接下來的舉動攪亂我清晰的頭腦,什麽也不去想,只是沉淪于愛|欲。
計劃正式開始實施。我讓名義上是天啓門下、實際上早已投入我的陣營的王策宣向天啓傳輸祁靖山功高勢強、與我又有大家心照不宣的關系的思想,慫恿天啓将祁靖山調離都城,改為用比祁靖山思想更單純更好控制的祁連山駐守。
一開始天啓肯定不會輕信王策宣,但随着祁靖山得到天啓想要加快取代我因此要對我不利的假消息而向天啓暗示會保護我的行為日漸增加,他對祁靖山的态度越來越冷漠。
終于,這天在上朝前,天啓把我攔下來,表情冷酷:“邊疆戰事刻不容緩,祁靖山是最有打仗天賦的将領,我打算把他派到邊疆去平叛亂,一會兒上朝,你明白該怎麽做吧?”
我低眉順目,應了聲是。他轉身走了兩步,忽又回頭對我說:“我知道你跟他恩愛有加,等順利演完退位讓賢這出戲,我會讓你們重新團聚。”說完,他看也不看我就走了。
我坐在皇位上,看着對我笑的溫柔的祁靖山,忽然覺得這高高在上的位置像一道枷鎖将我與孤獨牢牢綁在了一起。天啓讓我下的皇命,很可能會将祁靖山推向死亡,即使祁靖山得已死裏逃生,當他知道我們的計劃以及我的真實身份,他也一定不會原諒我的背叛。而如果我就此放棄皇位,并永遠隐瞞我的身世,與祁靖山一起離開朝堂,也許我們就會有個不一樣的人生。
當天啓門下一個親信上奏,要求派祁靖山前往邊缰時,我看了看表情陰翳的天啓,再看了看面帶擔憂的祁靖山,終于做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