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章
正是明月空懸,月明星稀。
若微山巅的風景經年不變,等到楊瀾再次睜眼,他還站在原處,只是周圍空無一人。
那些在後邊打坐的弟子怎的都已經走了?
楊瀾活動了一下僵硬地身體,下一秒就感受到胃部傳來的饑餓感,連忙掏出一粒辟谷丹吃了下去。
在吃下去的同時,楊瀾也感覺到了不對——自己的手指十分僵硬,就是袖裏乾坤的法術都差點失敗。
就仿佛是換了個身體,全身沒有一個部件完全聽使喚。
“小師叔,你醒了!”就在楊瀾沉浸在自己身體的變化中的時候,從他身後傳來了一道清脆的聲音,“小師叔,你都在這裏站了三年了!”
一語驚醒夢中人。
“三年?”楊瀾這抓着衣袖的手一個勇力,險些把身上這經歷了三年風霜的衣服給扯爛開來。
“是的是的,有三年了!”三年過去,月兒已經長大了不少,原本只到楊瀾大腿的個頭已經長到了他小腹處,頭頂紮了兩個小辮兒,随着她走動一晃一晃的,十分俏皮可愛。
楊瀾有些不确定眼前這女孩的身份,他記得月兒是觀主帶回來的,并沒有什麽姐妹,于是試探着開口喊道,“月兒?”
“是我啊!”月兒手裏提着一個小竹籃,裏面是要送到山上靜室裏給虛谷道長的東西,她過來看看楊瀾不過是順路,沒成想正好撞上楊瀾醒來,“師傅說小師叔你要在這裏頓悟,讓我們所有人都不能來打擾你,還說這是一場大機緣!”
這确實是一場機緣,然而只有楊瀾的得利最大。
等到月兒興奮把話說完,楊瀾這才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腦袋,“剛剛你說,我在這裏站了三年?”
三年,他竟然沒有餓死,難怪之前回神的時候他覺得自己餓得厲害。
“是啊,三年了。”月兒搖了搖腦袋把楊瀾的手甩下去,然後蹦開了一段距離,“我要去給師叔祖送東西,小師叔你趕緊下山去吧!”說完話,月兒就轉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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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月兒提,楊瀾自然也知道自己要下山去,到現在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在山巅處站了有三年。
但是從身體各處的反饋來看,他确實是有一種十分僵硬的感覺。就像很久沒有運動,身體都僵化了,血液似乎都要凝結。
楊瀾記得上一世的時候,不少話本般的故事裏都有“修真無歲月”這樣的說法,當初不能理解,現在确實突然有了這種感覺。
然而還不等楊瀾細細體會,他下山的步子突然一頓。
他,似乎忘了什麽事情?
對楊瀾而言,這三年的時間只是一瞬間,他一眨眼便過去,根本不曾感受過時間的漫長。但是,時間還是對他的身體産生了一定的影響,剛從頓悟中醒來的人思維和肢體一樣僵化。
下山之後,觀主看見了楊瀾,只詢問了幾句就叫他去休息,還拿出了一封信,說是山下悅城楊家寄來的。就連山上的虛谷道長,知道楊瀾醒來的消息也特意下山來看了一圈。
虛谷道長之前強行突破失敗,經過三年的修養已經恢複得差不多,現在還在山頂的靜室,也是因為他要煉制一種新的丹藥,怕被人打擾,這才又上去了靜室。
楊瀾睡了一覺之後起床,終于是清醒了,這一清醒,他還沒來得及看信,突然就想起來自己忘記的事情。
東方旭還在那小山村等他回去過年呢!
這都三年過去了,不知道那個人是不是還會在哪小山村裏等着?
雖然理智告訴楊瀾,三年了,東方旭不可能還在齊豐家裏等他,但是他卻還是沒能忍住在想起這件事的下一秒就收拾東西下山去了,臨走時不忘帶上還未拆封的那封家書。
——頓悟三年沒給家裏去信,家裏的人應當也是會擔心的。
帶好東西,楊瀾一秒鐘也不多耽擱,下山直沖着齊家村而去。
然而哪怕他心急如焚,速度卻不能再快一絲一毫——他已經快到了自己所能達到的極致,然而最後還是花了小半天的時間才到。
又是一年初冬,雪霁天青,齊家村裏的人還過着和原來一樣的日子。
楊瀾剛到村口就有人齊家村的人用陌生的眼神看他,不過他并不在意,徑直走到了齊豐的舊房子所在,可是舊房子鎖着門,門前都長了野草,一點都不像是住人的樣子。楊瀾只好去敲齊豐加的門,可是敲了半天的門也不見有人來開門。
“小後生,你是來找齊豐的嗎?”有老人看見楊瀾一直在齊豐門前徘徊,又見他不像是壞人,這才過來問他,“今日齊豐不在家,你要有事明日再來吧。”
也是不巧了,齊豐昨日帶着媳婦回娘家去了,得明日才能回來。
楊瀾沒想到自己來得這麽不是時候,不過看院門被大鎖頭給鎖住,他也才到恐怕這家人是不在家,“謝謝老爺子,我是前幾年來租過他們房子的過路人,現在想起來還有東西忘了帶走,過來想看看還在不在。”
這老人看着楊瀾許久,終于是一拍大腿,“原來是你啊。”巧了,這老伯正是當初介紹楊瀾去齊豐加借宿的人。
這時候楊瀾也認出來了這老人,畢竟別人眼中的三年前,在他眼裏還是昨日,“老伯,今日齊大哥一家都不會回來了嗎?”
“是啊,每次他們去秀兒的娘家,都要住上兩天才會回來的。”老伯擺擺手,他和齊豐一家的關系比較近,去年齊豐父母去了,還是他兒子幫襯了一把,這一年齊豐家也是越來越好了。
然而老伯剛說完齊豐不會回來,遠遠的,兩個人就從村口走了過來。等人走到面前一看,這不是齊豐和他媳婦是誰?
“哎,楊兄弟你怎麽來了?”齊豐原本是慢慢走着,等看到楊瀾立馬加快了腳步,“我還以為你不會回來了呢。”
“我再外面遇上了一點事情耽擱了,這才剛剛得空,就立馬趕回來了。”楊瀾跟在齊豐身後,等他們進屋放好了東西,這才進了院子,“事發突然,我也只能先處理那些事情了。”
齊豐點點頭,然後從家裏拿上另一把鑰匙,趁着天沒黑就帶着楊瀾去了老房子。
“當初你沒回來,東方兄弟也在大年三十之後就再也沒見着過,你買的那些東西……有些容易壞的我當時用了,去年我家裏出了些事情,我以為你不會回來便買了,你要是還想要,我可以補銅板給你……”說到後面,齊豐也有些不好意思,擡起手撓了撓頭,黝黑的臉龐似乎都染上了紅暈。
“沒關系,那些都是過年用的,你們能用得上也是好事。”楊瀾早就不記得自己買了些什麽了,應當都是些無關緊要的東西。
在兩人說話間,老房子的門被齊豐打開,裏面還挺幹淨,看得出來隔一段時間也有人來收拾。
就像齊豐說的那樣,當初楊瀾買的東西已經沒了大半,有些不怎麽值錢又能放的東西還在。
不過這些東西中最為顯眼的,就是放在最上方那塊看不出是什麽東西的手帕狀布塊。
“這是我來收拾房間的時候發現的,因為不知道是什麽,也沒有扔。”齊豐看楊瀾拿起了手帕,解釋一下,随後指着角落裏的東西說:“這是我當時在這房間裏發現的,也不知道你需不需要。”
手帕的材質也是好的,楊瀾一眼就認出這是自己再布莊上買的——當時那布莊的掌櫃可是各種吹噓,在這小鎮子也算是難得。
“他有說什麽嗎?”楊瀾把手帕放進懷裏,對剩下的東西都不怎麽在意,轉過身去問齊豐,“比如他去哪裏了?”
“并沒有。”齊豐對于東方旭的離開可謂是影響深刻,“他在大年初一的早上突然就消失了,後來再也沒有回來過。”
楊瀾在舊房子裏又待了一會,齊豐則是回家去收拾東西。今天他陪着媳婦回娘家,可是結果并不怎麽喜人,娘家弟弟要說親,竟然要他們拿十兩銀子出來。
去年給父母買藥早就掏空了家底,哪裏拿得出來這些錢。
齊豐走後,楊瀾在屋子裏坐了一會,原本是想把手帕拿出來看看,卻又碰見了一封信,他想起這是自己剛醒過來的時候觀主交給他的家書,于是拆開慢慢看了起來。
家書的內容和以往差別不大,說了家裏人的思念。
楊瀾想到自己已經好多年不曾回過家,決定回家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