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章
第 52 章
“後爹”這個詞一出, 程皓想起這倆人是誰了,沒理跟他開玩笑這人,只沖着他身後喊了一聲, “舅舅。”
“舅舅?”卓守誠驚訝回頭,後爹變舅舅了?
卻見李旭笑嘻嘻道, “舅舅喊我。”又拍了拍趙瑞的肩膀, “這是後爹!”
介紹完, 自己都笑了,原來他姐和瑞哥在外頭被人這樣誤會嗎?
李旭說着,自顧拉開椅子坐下, 撸了一把程皓的腦袋,上回甥舅見面還是他去年送她姐去上大學回來時,給程皓送玩具。
而趙瑞則無奈警告,“別胡說八道!”
卓守誠根本不理他, 只一臉稀奇地打量着江南, “你居然是李三兒的姐姐,那咱們也算老相識了,認識一下,卓守誠。”
邊說邊點了自己兩下, 又感慨道趙瑞這小子連窩邊草都不會吃!
江南笑笑, 自我介紹了名字,就聽李旭趕人, “你們有事去別處聊, 我就跟我姐我外甥在這兒吃了。”
李旭覺他一個聽指揮的“小弟”,就不去聽他們那些繞人的政策什麽的了。
卓守誠正想說這小子過河拆橋, 就被趙瑞勾着脖子,大力摟走了。
瞿思君失望地收回目光, 原來不是。
她以為那人會是登臨前妻的新對象,如果是,登臨是不是就能重新考慮和她在一起了。
她申請調到安城,原本不過是想離曾經的美好近一些,但令人驚喜的是,登臨也離婚了。
然而,她期待中的舊情複燃并未出現,她能看出登臨心中仍舊有她,不過占據更大位置的人卻是他的前妻。
Advertisement
瞿思君想不通,當年登臨對他前妻的感情明明沒有很深,不過出于責任,如今他們離婚,登臨的情意反而更深了,且更為克制,從他的言談中,瞿思君能感受到,他認為和那位江南同志離婚、遠離她的生活,對她更好,所以他就這樣做了。
瞿思君傷心,只覺物是人非,又恨他們相識太晚,中間偏偏隔着一個江南。
她不願放棄,所以直白地問登臨,他離婚有沒有她的原因。
程登臨沉默,那就是有!
瞿思君欣喜,只長時間偶遇、接觸下來,登臨對她和她的女兒在生活上多有照顧,卻并未改變想法,仿佛在為他的前妻守身一般。
瞿思君便不覺和江南比較起來,她早年見過江南的照片,知道她生得明豔漂亮,如今見到真人,确實如此。
上學時,她看江南,有一種莫名的優越感,因為她是大學生、她腹有詩華,而彼時的江南不過是一個在家奶孩子的村姑,可現在江南考上了國內聞名的大學,她們似乎站到了同等位置,不,或者說江南比她站得更高一些,因為她的大學含金量更高。
而今,江南毫不猶豫抛棄了程登臨,可能找了另一個人。
她又不覺比較起二人的眼光,她新看上的人會比程登臨更好嗎?
瞿思君仔細觀察了,那人與登臨是不同類型,生得高大、行事也有些粗魯,經過上一任丈夫的家暴,瞿思君對這種一看體型就無力反抗的男人有些畏懼,她欣賞不來,所以生不出什麽心思。
她只惋惜,如果這人真是江南的對象就好了,可以早些讓登臨死心。
江南不知道她這份心,知道了也只會唾棄程登臨,是不是只有失去和得不到才是最好的,才老是念念不忘,如果将來變成她梗在程登臨的新妻子之間,那她會被惡心一輩子!
只她現在一無所知,叫來服務員給李旭點了餐,三人邊吃邊聊。
程皓突然向江南道,“我爸讓我跟你說,他要給我轉學到機關小學,你以後就到政府大院這邊接我,東西也寄到那裏。”
瞿思君聽到這話,給女兒擦嘴的動作一頓,分了一抹神過去。
江南意外,“你爸要帶你搬出來住?”
程皓點頭,表情苦惱又糾結,他舍不得他的兄弟和朋友。
“你們住哪兒?”江南又問,程登臨在單位沒分到房子,他們怎麽住?
只聽程皓道,“我爸說他申請了宿舍。”
聽他爸描述,好像就跟他媽以前在中學裏那個宿舍差不多。
江南倒是沒意見,離開程家生活,對程皓的成長更好,只是程登臨為什麽突然做這個決定,難道程怡心坐牢,程父程母遷怒程皓了?
“你在家有人欺負你了?”江南沉聲問道。
李旭一聽這話,也冷下臉。
程皓嘟着嘴,手上的叉子一翹一翹的,“我和笑笑鳴聲吵架,奶奶總偏向他們,比以前還過分,爸爸跟奶奶吵了一架,就說帶我搬出來住。”
江南不意外,畢竟程母以前就偏疼陸家兄妹倆,如今程怡心t坐了牢,怕是更憐愛了。
而且程怡心刑期只有六個月,年底可能就能回家了,程皓搬出來住也好,誰也不能保證程怡心會不會遷怒,甚至傷害程皓。
江南正思考着這事兒,就聽程皓小聲問她,“媽,我姑是不是成勞改犯了?”
“你不知道?”江南挑眉。
程皓答道,“我偷偷聽奶奶和爺爺說的,別人都不知道。”
江南了然,想也是,程家不會到處宣揚。
就像程皓這小子,知道了也不敢往外說,在外面還曉得小聲保密,估計怕讓人知道他有個勞改犯姑姑,別人就會帶有色眼光看他、不跟他玩了。
“奶奶還說是你害的姑姑,我問我爸,我爸說是姑姑先害你的。”程皓又道。
江南好笑,對程母這種颠倒黑白的做法絲毫不意外,只教程皓道,“你爸說得對,是你姑先害我的。以後你奶奶再拿這個說事,你就理直氣壯怼她。
同時,你要記住你姑的教訓,有個詞叫‘多行不義必自斃’,如果她不想着害我,就不會坐牢,你以後也絕不能主動去害人,當然,如果有人欺負你,一定得讓他十倍百倍的還回來,但是,手段一定要合法,不然即使你是受害者、你吃了虧,坐牢的也是你,懂嗎?”
程皓眼睛放光地點頭,懂!
“就像上次馮小俊搶我玩具、把我推下樓,他家就該賠我醫藥費和玩具,但是他們家沒錢,他爺爺奶奶到家裏哭了一頓,就只賠了醫藥費,我爸說算了,媽,你說是不是該叫他賠我十個百個玩具!”
江南聽了,“噗嗤”一笑,“你倒是挺會舉一反三!”
李旭原本還為程怡心又針對她姐、她姐出了這麽大事兒居然瞞着他而生氣,就被外甥的話逗笑了。
江南笑道,“這事兒,你爸處理得确實欠妥當。但他已經處理完了,咱們大度一點,給他留點兒面子,別翻舊賬了。
下次你記住了,再遇上這種情況,就看對方是不是故意推的你。如果是意外,又确實拿不出錢,那只出醫藥費也可以。但如果像這個馮小俊一樣惡劣,你告訴你爸,沒錢就讓他們分期還,他家總有人開工資吧,每個月一塊兩塊,會有還完的時候。”
程皓重重點頭,他記下了,下次一定不會吃虧了,可是,“我的火車頭摔壞了,修不好了。”可憐巴巴地看着他媽,知道是什麽意思吧?
江南會意,但沒表示,只聽李旭一拍桌,“摔的是我帶回來那個火車?”
程皓沮喪點頭。
“下次別找你爸了,告訴你舅,我去收拾他們!”李旭生氣道。
那個鐵皮火車玩具他姐在滬市百貨商場花了十幾塊買的,那可是他姐當代課老師一個月的工資,他又千裏迢迢坐火車運回來,居然就這麽壞了?這事兒還輕描淡寫就過去了?程登臨真不成器!
瞿思君聽得驚訝又皺眉,沒想到江南是這樣睚眦必報的性格,而且她怎麽能這樣教孩子!
還有登臨的妹妹……居然坐牢了?
卓守誠和趙瑞就在不遠處,也聽得津津有味,卓守誠半邊身子探過桌沖趙瑞道,“李三兒他姐這性子真不錯,你真不考慮嗎?”
“用不着你管!”趙瑞面色淡定地後仰。
卓守誠一琢磨這話好像有門兒,戲谑地看着他,坐了回去,他倒要看看他能忍到什麽時候。
又說回他們的正事兒,“S口工業區開始動工了,這塊肥肉,咱們是連點兒油星子都碰不到啊。”
那錢就撒在地上,愣是不能撿!
趙瑞好笑,“那你有什麽辦法,去鏟土搬磚嗎?”
工業區現在一切才剛起步,還在建設當中,缺的只是建築工人,建成後招的也是外商。
卓守誠只能等深市特區建立,先不說他能拿出的錢跟海外投資商相比,九牛一毛都算不上,趙瑞不知道這些年他賺了多少,但是一旦拿出來現了眼,立馬就能把他的市委秘書長老爹拉下馬。
建築工人倒是掙錢,工業區和投資商為了提高工作效率,有激勵機制,能幹的一個月能掙一百多,如果能組織施工隊去,也很掙錢,但是眼下組織施工隊是剝削、是犯法,一抓一個準。
所以除了等,別無他法。
心痛啊!
卓守誠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趙瑞勸他,“你正好趁這段時間多積累點兒資金。”
S口工業區不允許土地買賣,等後期特區規劃得更大,就是下手的時機了。
卓守誠知道是這個道理,也就擺手不談了,又問趙瑞,“你呢,什麽打算?總不能一直種菜吧。”
黑二這一搞,趙瑞這一年怕是廢了,盯着他們的公安,好幾個月沒收獲才撤走,趙瑞看樣子是打算一年時間都不動彈,聽說黑市那邊找他合夥做生意,他也不幹。
趙瑞聞言沉默一笑,如果之前,他能從容反問卓守誠,“一輩子種菜有什麽不好?”
但餘光掃過那抹身影,他猶豫了。
趙瑞不說話,卓守誠以為他有什麽不能透露的主意,也就沒多問。
兩人也點了菜,簡單吃了兩口,差不多和江南他們一起吃完結賬,瞿思君也是前後腳。
出門後,李旭打算和江南一起送程皓回去,他知道了他姐把程怡心搞牢裏去後,不敢讓她單獨靠近程家,萬一那家人沒忍住報複怎麽辦!
趙瑞也沒事,所以還叫上了趙瑞,只想着也許能給他瑞哥一個英雄救美的機會。
江南卻奇怪,“你們不用回去上工嗎?”
李旭莫名,“請假了呀。”怎麽這麽問?
江南不解,既然今天可以請一天假,昨天為什麽要趕天黑幹活?
趙瑞見到江南這模樣,瞬間就知道她的疑惑,笑着解釋道,“單位食堂規定早上九點半收貨。”
“這樣啊。”江南恍然,不過也用不着陪她來回跑,麻煩得很,正想拒絕,卻聽瞿思君喊她,“江同志,我們可以借一步說話嗎?”
李旭疑惑,看向江南,“認識?”
江南搖頭,不想認識。
但她不答應,人也不走,就這麽看着她,江南無奈跟她往一邊走了幾步。
瞿思君也不耽誤她的時間,直抒來意,“江同志,我和登臨結婚後,可以請你減少來看皓皓的次數嗎?我會照顧好他的。”
即使她和程登臨還沒有進一步進展,但她相信他們一定會走到一起的。
她覺得江南的性格和行事作風太尖銳強硬了,對程皓影響很大,而這種影響會影響她們以後的生活,她不希望因為孩子的教育問題和程登臨鬧矛盾。
江南聞言一笑,“可以,如果程皓同意的話,我沒意見。”
不用定期來看程皓,省時省力、不用花錢花心思,她有什麽不樂意的,但這事得尊重當事人小屁孩的意見,只要瞿思君能哄住了程皓就行。
但這話在瞿思君聽來,就是江南的婉拒,因為她認為沒有孩子不願見親媽。
因此,“被拒”的瞿思君抿了抿唇,不高興地帶着孩子轉身走了,兩人算是不歡而散。
留在原地的江南,一臉莫名其妙。
後又自己走回來,帶着推拒不了的李旭趙瑞,一起送程皓回家。
公交車上,程皓坐在座位上,擡頭看看站在他面前的江南,又看看江南身旁小心又裝不經意護着她的趙瑞,“他真的不是我後爹嗎?”
江南不想再解釋了,自暴自棄道,“你想他是嗎?”
趙瑞聞言,面色不變,心跳漏了一拍。
程皓不說話了,轉身看着窗外,那态度應該是不想,李旭看得好笑,“你明明不想,非招你媽,是不是活該?”
程皓“哼”了一聲,不理李旭,沉默了一路,回到院子外,才別別扭扭地問江南,“你下個月還來嗎?”
江南好笑地看着他這遞過來的和好臺階,回道,“來的,我在工人俱樂部聽人說八月十六公園有燈會,我帶你去看燈。”
程皓聽了,這才喜笑顏開帶着打包的蛋糕回去了。
“走吧。”
江南看着程皓進了門,招呼李旭和趙瑞道。
只沒走出去幾步,聽見有人喊她,江南回頭,是程登臨。
“有事?”江南遠遠問他。
程登臨邊點頭,邊快步走近,這才發現跟着江南的不是她兩個表兄弟,而是李旭和另一個陌生男人,他多看了那人一眼,發現人也在看他。
四目相對,程登臨看不出這人的情緒,但能感受到他落在江南身上的眼神,帶着別樣t的意味。
程登臨內心酸澀,想把江南叫到一旁。
江南不去,只想這兩口子都什麽毛病,她跟瞿思君兩個女人說話,瞿思君想避人她能理解,她跟程登臨沒什麽不可對人言的,不用專門到一旁,叫人誤會。
程登臨無奈,沉默一瞬才道,“怡心的事兒,對不起。”
江南笑道,“你不是說不再管她了嗎?用不着你來道歉,我分得清你和她,而且她坐牢了,我們這樁恩怨就算了了。”程怡心以後再作妖,她還治她就是了。
程登臨點點頭,他明白了,然後給了江南一個新地址和聯系電話,這是他宿舍的地址,以後方便江南聯系程皓。
江南拿筆記下,把本子收回包裏,又将程皓後半年的生活費給了他。
邊給邊想,她得快點兒掙錢了,不然就坐吃山空了。
這事兒完了後,江南跟他也無話可說了,招招手就走了。
程登臨一直目送他們遠去,江南從始至終沒有回頭,但那個男人回頭看了一眼,眼神中帶着微不可查的雄性戒備。
程登臨頹喪地苦笑一聲,回了家,他問程皓,那個男人是不是他媽媽的新對象。
程皓搖頭苦惱道,“我媽說不是。”但他看着像。
程皓又跟程登臨說起巧遇瞿思君母子的事兒。
程登臨一聽急了,忙問程皓,“你媽什麽反應?”
程皓心大,随意道,“沒反應啊,瞿阿姨還找她說話了,她也沒怎麽樣。”起碼沒生氣。
程登臨垂頭念叨了一句“沒反應”,嘆息一聲,是該沒反應,小南已經有了新生活,對這些前塵往事無所謂了……
回去的驢車上,李旭才問起江南,“姐,程怡心害你,就是瑞哥幫你忙的事兒嗎?”
事情早被程皓暴露了,江南也沒什麽不好承認的,“已經解決了,別跟家裏說了。”
李旭仔細問了事情經過,趙瑞也留心跟着聽了,他早早得了錢或光寄來的卷宗,知道全情,唯一缺失的是江南的處理過程。
李旭聽完,又氣又怒,拍了一把車板,“怎麽才判六個月!”
江南好笑安撫他道,“她要是判的多了,就說明我受到傷害了。”
“那還得感謝她不成?”李旭沒好氣地扭過頭,跟個孩子一樣。
江南笑了。
姐弟倆就這樣聊了一路,趙瑞多在聽,不知在想什麽,偶爾才插話。
到村口時,趙瑞停下車,将缰繩讓給李旭,讓他去還,又叫住江南,說想問她點事兒。
李旭雖不知他們要說什麽,但見兩人獨處就高興,“嘿嘿”兩聲笑後,抽着驢快速離開了,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有意撮合兩人。
趙瑞見驢車走遠,感覺煙瘾犯了,摸了摸褲兜裏的煙,終是沒拿出來。
轉眼只見江南好奇地看着他,那雙眼睛似在問他到底什麽事兒。
趙瑞望着遠處暗吸一口氣後,才開口問她,“你以後的計劃是什麽?”
江南莫名,“什麽計劃?”怎麽突然問這個。
趙瑞回答說,“你的人生計劃,你從回來後好像每一步都走得很穩,我突然想問問。”
江南聞言笑了笑,“怎麽,大老板也會對人生迷茫,想聽聽我們這些小蝼蟻的建議?”
趙瑞也笑,眼神閃了閃,“就當是。”
江南嘆了口氣,仿佛嘆出了上輩子的疲累,才笑道,“當然是掙錢養老啊。”
上大學、上研究生,獲得留校資格,進而獲得滬市戶口,努力攢錢作本金,八八年倒一波國庫券,九十年代初全投到股市裏,九五年買上十套二十套房收租,就圓滿退休了。
趙瑞聽了面露喜意,評價道,“除了倒騰國庫券,還真是省力。”
國庫券需要幾個城市來回跑,累人又不安全,其餘倒全是輕松的腦力活動。
江南笑,“不輕松些,怎麽對得起我‘未蔔先知’。”
她上輩子真的很累,這輩子就是來偷懶的。
“養老地選在哪兒?”趙瑞問,“滬市,還是安城?”
“這我倒還沒考慮過,”江南摸着下巴,“滬市生活便利,安城壓力小,大姑也在安城……總之各有各的好,來回住也行。”到那時也不缺這一兩套房子和車票、機票。
江南說完,挑眉看向趙瑞,“你呢,大老板,現在可是遍地商機呀,不準備做點兒什麽?”
除了種菜種中藥,江南還真不知道這位大佬做的什麽生意。
趙瑞笑,“你也覺得種地不好嗎?”
江南明白他的言外之意,他這輩子想種地?于是稀奇道,“資本家也會累嗎?趙老板,這是要回歸田園生活?”
趙瑞沒回答,只問她,“倒騰國庫券要伴兒嗎?”
“那當然!”江南毫不猶豫,光她一個人,不安全不說,到後期,那麽多國庫券她也拿不動,她本來也是要找二哥和李旭入夥的,多一個人多一份安全,趙瑞要加入,當然好了!
趙瑞見她完全沒理解他的意思,不禁笑出了聲。
見人一臉莫名其妙,趙瑞稍稍收斂了些道,“你在外求學這一年,有遇上能跟我一樣暢所欲言的男同志嗎?”
江南一聽“男同志”三個字,稍稍回過味兒,又擔心自作多情,謹慎道,“這是什麽意思?”
趙瑞看着她認真道,“如果沒有,你覺得我怎麽樣,在你的人生規劃中加上我怎麽樣?”
江南得到肯定答案,不覺放緩了呼吸,臉上的笑意也沒了,“你找上我,是因為你無法對不知情的人敞開心扉,害怕在不經意間透露你的秘密,而同樣知道未來的我,是個合适的人選?”
趙瑞失笑搖頭,“我對自己還是有點信心的,我不想讓人知道的事兒,別人不可能察覺,就像李旭,你有聽他說過我跟以前不一樣了嗎?”
所以,不可能是這樣荒謬的理由。
江南“哼”了一聲,這可不好說,李旭對他可謂言聽計從,怎麽會懷疑他。
趙瑞見她不信,笑了笑,解釋道,“重來一次,我本來打算紮根在這片土地上退休養老的,所以我媽給我介紹一看就是要展翅高飛的你,我拒絕了,因為不想綁住你。
剛剛先問你的未來規劃也是如此,我想搞清楚我會不會成為你的阻礙,如果會,那我不會問你‘我怎麽樣’,如果不會,我心悅你,想請你認真考慮一下我?”
他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動心的,也許是見到她拿刀裝狠演戲的時候、或者是知道她為了保護他對外宣稱他是她的對象時、或者那輛公交車上忽然聞見她身上香氣的時候,再或者知道她身上穿着用他的錢買的衣服、得知她新衣服很少想給她買的時候……
而讓他下定決心告白,是因為她今天和她前夫說話時,他發現她的前夫對她餘情未了,他只一分神想象兩人以前的親密,或是以後還會因為孩子默契來往,他的心裏就堵得慌,所以,他沒忍住,回頭警告了她前夫。
也沒忍住,現在向她坦露心意。
而被忽然表白的江南,現在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臉上也有種不明的熱意,燒燒辣辣的。
“你的煙,拿出來我抽一根。”她煩躁地舔了舔嘴唇道,早見人摸半天了。
趙瑞聞言愣住,又一笑,拿出煙遞給她,又用火柴給她點了火,見她夾着煙的手指在抖,他笑意更深了。
江南才吸一口就覺又嗆又辣,沒忍住偏過頭咳了一聲。
趙瑞上前一步又退後,笑道,“現在的煙不像未來的那些處理過很多次,很嗆的。”
江南聞言,不服氣地猛吸一口,吐出後不吸了,夾在手指間晃蕩,看了遠處的風景許久,才轉回頭認真地看趙瑞。
第一眼見到這人,她就知道符合她的審美,了解到他是劇情人物後,她不招惹麻煩,但經歷過一些事後,又多次承了他的情,他們之間越來越熟悉,江南能感覺他從那個電視劇裏走出來了,變成了一個真實的人,一個她需要回報的人。
扪心自問,她真的對他一點好感也沒有、一點兒沒動心過嗎?
如果沒有,她就不至于手抖讓人看笑話!
江南緩和了下心情,又問了個問題,“你為什麽沒有同意陸笑笑成為你的兒媳婦?以後如果你的兒子再次和陸笑笑在一起,你會同意嗎?”
她可不想跟程怡心做親家。
趙瑞一聽她這個問題t,心定下來了。
“陸笑笑心眼太多,你應該深有體會吧,趙川澤玩不過她,我當時還是一個好爹,一心為着他想,後來我媽出事兒,把他趕出家門後也就無所謂他了。
這輩子陸笑笑的母親想害你,就更不可能了,而且趙川澤我打算等他大學畢業就讓他離開家的。”
“我要上學,上研究生,以後希望留校工作,長期住在滬市……”江南也不知道她在說什麽。
“沒關系,”趙瑞溫和笑道,“我去看你,讀博士也沒關系。”
他完全尊重她的意見,又補充道,“我上輩子有香港中文大學的管理學碩士學位。”
他去進修過,知識在腦子裏,所以這輩子雖沒有執着學業,但配得上她。
江南好笑看天,“我上大學期間不能結婚的,咱倆如果真在一起,光等結婚證都要等好幾年。”
趙瑞正想說沒關系,江南卻突然靠近他,手輕輕放在他的胸肌上摸了一把,“我可不可以先驗驗貨?”
聽了這話,趙瑞瞬間僵住了。
腦子正亂成一團漿糊,不知應下好、還是不應下好,江南就将她手上的煙塞到他嘴裏,手指碰了一下他的嘴唇。
然後,她轉身,頭也不回走了。
趙瑞留在原地,嘴裏的煙改含為咬,狠吸了一口平複他心裏和小腹湧起的躁動。
眼見江南即将走遠,“我當你答應了!”他喊道。
江南沒回答,背對着他揮了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