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章
第 17 章
江南一時間産生了一種強烈的預感, 岑知青就是她在程家看到的那抹人影。
但她仔細回憶,原主和程登臨結婚八年,好像沒見過程家有這門親戚或朋友。
她兀自奇怪, 又想可能認錯了。
而岑靜秋也在想:收留過她的江老師竟然是如此牙尖嘴利、斤斤計較之人。
今天,她本來是想趁趙瑞帶着趙母出門看病, 悄悄出門搭順風車的。
她記得笑笑跟她說過老家也是安城的, 她在農機廠家屬區長到小學畢業, 才跟着她媽媽搬去了別的城市,岑靜秋就打算來“偶遇”,提前認識一下親家和兒媳婦。
只她到農機廠一打聽, 才知道親家母上大學去了,岑靜秋遺憾,但又不能白來一趟,就想去看看小時候的兒媳婦。
又找人問程家的地址, 她才說自己是程怡心的朋友, 這些人就開始用奇奇怪怪的眼神打量她。
後來,一個管不住嘴的大媽忍不住問她,知不知道程怡心在她哥哥嫂子家白吃白喝的事兒,岑靜秋第一反應就是反駁, 親家不是這樣的人!
她眼中的程怡心優雅知性, 渾身透着貴氣,怎麽會做這麽沒品的事!就是她, 在家吃住幾天, 哥嫂都管她要口糧呢,程家怎麽可能忍上兩三年, 又突然爆發出來。
這肯定是誤傳、謠言,岑靜秋反正不信。
她帶着水果敲開了程家的門, 自我介紹是程怡心的朋友,本想來找程怡心說說話,不想程怡心上大學去了,就來看看程父程母和程怡心的孩子。
程父程母并沒有懷疑,畢竟岑靜秋人長的不錯,穿得體面,又帶了東西,實在不像騙子。
岑靜秋便進了程家,和程父程母閑聊,又叫了陸笑笑和陸鳴聲到身前,拉着手仔細看,歡喜地感慨,果然兒媳婦小時候也是漂漂亮亮、可可愛愛的,她怎麽看怎麽喜歡。
江南就是這時候上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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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靜秋怕程家人尴尬就沒出去,最後才在門口看了一眼那位謠言中親家大嫂的模樣。
上輩子因為趙瑞一直不同意笑笑和兒子的婚事,他們就沒會過親家,岑靜秋只見過兒媳婦的媽媽和繼父,沒來得及認識她家裏其他人。
沒想到,江老師居然是兒媳婦的舅媽,不,應該說是前舅媽。
如果今天沒見這個如潑婦一般,連孩子都威脅的女人,她還真想不到這位江老師是這樣的人。
至于陸笑笑是壞孩子這個選項,她壓根兒沒想過,只跟程母一樣t,覺得江南小題大做。
所以再見到江南,她就沒了好臉色。
而江南從不做熱臉貼冷屁股的事兒,見人态度冷淡,不打算理她,也就沒說話,兩人就這麽回去了。
再說程家,等送走岑靜秋後,程母立馬提住程皓的耳朵,教訓他,“多大點兒事,也值得你跑出去!”
程皓嘴裏嚼着糖,一吃疼,反身掙脫就要開門去追他媽,程母趕緊拉住,“我還說不得你了,哪裏來的臭脾氣!”
都是跟江南學的!
程皓有恃無恐,故意重重“哼”了一聲,嘴巴大口大口嚼着奶糖,就為了饞陸笑笑和陸鳴聲。
陸笑笑受了驚吓又委屈,癟了癟嘴,“哇”一聲哭了出來,程母又忙着去哄,一臉頭疼的模樣。
而程登臨正盯着家裏那把藤椅看。
這把椅子磨損以後,斷了一些藤條,裏面的釘子确實露出來過,但他媽擔心孩子們挂到受傷,他就在上頭緊緊纏了一圈麻線,把釘子都包在裏面了。
那天為什麽會鈎到衣服呢?
程登臨看了看還在哭的陸笑笑,和一臉怒容瞪着程皓的陸鳴聲。
脊背發涼,不敢往下想,笑笑才多大?
訓狗?他又想江南說過的話。
說實話很形象,但笑笑和鳴聲才五歲出頭,怎麽能想到這一層,也許是江南過度解讀了呢?
程登臨又看程皓,見他嘴巴一直沒停下來,又在剝糖,沉聲提醒道,“少吃點,牙吃壞了!”
程皓搖頭不聽,程登臨這才知道母親很久沒給孩子們買零食了,一人份的牛奶三個人喝,程皓去找他媽媽,未嘗沒有想吃好東西的意思。
程登臨嘆了口氣,他現在一個月往家裏交三十五塊生活費,沒想到拮據成這樣,思量着是不是往再多交一點兒。
直到他過了一會兒去找父母,聽到父母的争吵。
父親壓抑着聲音說,“……就讓怡心把笑笑鳴聲的幼兒園費用彙過來,你總這樣省生活費不是辦法,看看孩子們饞的!”
母親好像不樂意,小聲說了什麽程登臨聽不見。
父親又生氣:“怡心有錢!而且她以後還能掙,不像我們,一旦養老錢用完,日後就完全看兒子兒媳臉色過日子了,你樂意?
再說,笑笑和鳴聲是陸家的孩子,人陸家留了錢養的,就放在怡心那裏,怎麽能全靠我們家!”
程登臨聽到這,沒等父母商議出結果,沉默轉身,又回了房。
這日之後,他開始自己帶程皓,下班早早回家,不再掙加班費和出差津貼,就盯着程皓學習。糖果糕點營養品也照着“江南”以前的份兒買,放在他們父子的房間裏,根據程皓的學習情況和寫作業進度獎勵給他。
程皓無比高興又難受。
趙母從農場回到家,不見兒媳婦,聽孫子說出門了,她沒說什麽,畢竟兒子都要離婚了,管不了人家做什麽。
不久後,離婚訴訟開庭,如岑靜秋所說,并沒有通過,現在的法律不認可因感情破裂而離婚。
趙瑞早有預料,也不在意,繼續提交訴訟申請。
從法院回來後沒兩天,岑靜秋收到了哥哥嫂子的信,通篇責問她為什麽跑了,讓她趕緊回來,否則周家會報複他們的。
周家的難纏,岑靜秋上輩子深有體會,更不會回去。
只她沒想到周家能找到趙家來!
趙瑞正在田裏翻地,就見兒子跑來找他,“爸,家裏來人了,奶奶讓你趕緊回去!”
趙瑞奇怪,這個時間段各個大隊都忙,怎麽會有串門子的,便一邊出田走,一邊問趙川澤,“誰來了?”
趙川澤說着就要哭,“不認識,一個老奶奶,她還要打媽媽!”
地裏幹活的人一聽,好奇地心癢癢,等父子倆走遠,就有人一本正經跟小隊長請假說要上茅房,悄悄摸摸跟了上去。
趙瑞到了家門口,就聽一個老太太在他家裏破口大罵岑靜秋水性楊花、一女嫁二夫雲雲。
他家門外圍了許多不上工的老頭老太太聽熱鬧,見到他,趕忙讓他進去,“趙瑞回來了,趕緊進去瞧瞧,別讓人把你家砸喽!”
趙瑞進門後,隐約聽他們唏噓,“難怪要離婚呢,這樣的媳婦誰家敢要……”
趙家,趙母見趙瑞回來了,瞬間有了主心骨,拉着他述說眼下的情況,“這是靜秋在城裏相的那戶人家!”
趙瑞瞥了一眼躲在母親身後,頭發衣服散亂又淚流滿面的岑靜秋。
岑靜秋被他眼裏的冷意吓得瑟縮閃避。
而千裏迢迢來找麻煩的周母,見岑靜秋的男人竟然生的這麽高大,一時也收斂了些脾氣,沖他道,“小夥子,你來評評理,岑靜秋跟我兒子相親,訂下了日子,家裏親戚也都通知了吃席時間,沒想到她跑了,我來找她要個說法,不過分吧?”
趙瑞沒回答她的問題,只道,“我跟岑靜秋正在走離婚流程,你們找她什麽事,只要不在我家鬧,捅破了天我也管不着。現在,從我家出去,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而後,他又冷冷看向岑靜秋,“你也一樣。”
要是驚擾到他媽,引他媽犯了病,他要這些人好看!
周母和岑靜秋都被趙瑞的氣勢吓了一跳,仿佛下一秒趙瑞就要拿起大棒趕她們出去。
周母是帶着侄子來的,侄子在後頭扯了扯她的袖子,周母心裏膽怯,面上還在強撐,一甩手,帶着侄子昂着腦袋出去了。
她來就是找岑靜秋不痛快的,原計劃把她鄉下的家也搞散,好讓她兩頭落空,讓她瞧瞧欺騙愚弄他們周家是什麽下場!
沒想到這鄉下人已經提了離婚,是岑靜秋死活不離。
周母震驚又憤怒,岑靜秋逃了兒子的婚就為了死扒着一個鄉下男人,她有一種兒子被比下去的憋屈感!
現在還灰頭土臉被人趕出了門,周母怎麽能滿意。
于是,她站在趙家門口,給村裏人宣傳起了岑靜秋的所作所為:對外宣稱她在鄉下離婚了、沒有孩子,在城裏相親……
在場的趙家長輩只覺臉被人打得生疼,他們居然為了這樣一個女人委屈自家小輩兒,一直在勸和,趙瑞不聽,還讓李家把趙瑞趕回家,沒想到啊!
尾随趙瑞回家的男人吃了一口大瓜,連忙轉身回田裏給上工的大夥兒分享。
村裏人聽得驚呼連連,有人問,“這算搞破鞋吧,還是流氓罪?”
有人皺眉,遲疑道,“不算吧,畢竟沒發生什麽……”又提醒方才那人,“現在不興這種說法了,你注意點兒!”
岑靜秋快氣瘋了。
她知道周家人不是什麽好人,周家闵前頭那個媳婦是因為家裏成分有問題被逼着離婚的,上輩子她也被逼得逃離了寧城,但她沒想到周母能瘋到這種地步,在這個出行困難的時代,居然能找過來,就為了毀她!
原本她相親的事兒,只有趙瑞一個人知道,她還能裝可憐讓人幫她、勸和,現在她連看都不敢看趙母一眼。
又聽周母還在門外不停地诋毀她,岑靜秋忍無可忍,沖出去厮打起周母。
趙家門外又是一場大亂。
江南是到李家探望江大姑,才聽了一耳朵,暗嘆真是人不可貌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