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向黎的電話并沒有那麽好打通,豐年年猜測是不是這會兒向黎已經睡了。
可是按照他對向黎的觀察并不是這麽早就睡覺的人啊?
豐年年锲而不舍的反複撥打着電話,直到對面終于接了起來。
向黎陰沉的聲音從對面傳來:“你是誰?”
“少爺。”豐年年突然道,“晚上好呀。”
向黎那邊似乎是停頓了下,之後聽上去像是放松了些,可語氣依舊不善:“你想幹嘛?”
“因為向不武要睡覺了,所以我想和少爺聊聊天。”豐年年道。
向黎很無語:“你就這麽明顯的表現出我是個備選嗎?”
“怎麽可能呢?少爺是少爺啊,我就只有老爺和少爺的電話現在可以打嘛。”
“我們沒有那麽熟。”
“對我來說我最熟悉的人就是向不武和少爺了。”豐年年卻是在手機這邊癡癡的笑。
而向黎顯然很不耐煩:“你不要和我自來熟。”
“少爺現在在做什麽呀?”然而豐年年卻根本不管向黎的明示拒絕,直接問。
向黎似乎對豐年年的突然轉換話題十分無語,豐年年以為以向黎的耐性會直接挂斷電話,可沒想到向黎又開口了。
“玩游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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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你在不務正業,少爺!”
“怎麽,你覺得我應該在做什麽?認真學習嗎?”向黎嗤笑一聲。
豐年年卻仿佛在面對向黎一般的擺擺手:“反正不管你怎麽學習都比不過向不武的啦,不要強求不要強求。”
“我的學習很好。”突然,向黎說。
“嗯?”豐年年有些意外。
“算了我和你說這些做什麽。”向黎顯然有些無奈,“你大晚上的到底想做什麽。”
“因為和不熟悉的人睡在一個房間,我很難受。”豐年年緩緩道。
向黎問:“什麽?”
然而向黎的問話突然就被一個陌生的少年音打斷了。
“表哥,晚上能不能不要一直打電話,我還要睡覺呢。”
豐年年這會兒算是開心了,連續兩次在半夢半醒之間被打擾,文钰琪肯定會非常難受吧。
“我來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還要一直住在這裏,我真的很需要人的安慰。”豐年年也沒有挂斷電話,就這麽直接和文钰琪說道。
“可是我要睡覺啊!”文钰琪的語氣顯然充滿了難以壓抑的怒氣。
“這也是我的卧室不是嗎?我在我的卧室裏打電話,難道是不允許的事情嗎?我果然也不是這個卧室的主人是嗎?”豐年年可一點鬥沒有要讓步的意思。
“我沒有這個意思,可是晚上就是要睡覺的時間啊。”
“我不困。”豐年年理直氣壯。
文钰琪明顯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他顯然氣急了:“你在和別人胡亂說什麽啊?說的好像我們家對你不好一樣。”
“你為什麽要聽我的電話,這是我的隐私吧,你是不是不尊重我?”豐年年可一點都不打算回應對方的問題。
“表哥!”文钰琪甚至大聲的呵斥。
然而這一聲之後文钰琪立刻安靜了,似乎是有些忐忑隔壁的兩個人是不是可能聽到他們之間的談話。
“表弟啊。”豐年年卻一點都不生氣,心平氣和的說,“給我一點适應的時間好嗎?”
這會兒文钰琪不說話了。
豐年年聽到文钰琪在上鋪響動的聲音,借着燈光和月光夾雜着照耀進來的小卧室裏,文钰琪主動從床上下來了,還抱着自己的被子。
在黑夜中,豐年年也知道文钰琪連看都沒看他一眼,直接出了門。
肯定是很生氣的出去的,從那重重的憤怒的腳步就能聽得出來。
豐年年翻身坐起,幹脆的把卧室門給反鎖了。
重新回到自己的床上,豐年年翻滾了幾下,雖然沒有在聽水公館的床舒服,但是畢竟是幹淨的床單被褥,豐年年也不挑。
想起來電話還通着,豐年年看了一眼。
“剛才怎麽回事?”向黎問道。
“是我表弟,和我同一個卧室,我打電話吵到他了。”豐年年也不避諱。
向黎帶着懷疑聲線:“你确定你不是故意的?”
“怎麽會呢?”豐年年立刻道。
“你這種行為很讓人讨厭。”向黎直截了當的說。
豐年年才不會主動認下,很絲滑的轉移了話題。
“我以為你會很快挂斷電話,難道說你其實是那種外表不近人情但是內心很柔軟的善良少爺嗎?”
豐年年聽到電話那頭狠狠的捶打了桌面發出來的悶聲,顯然表現出不是他說的那樣。
“你,你……”向黎咬牙切齒了半天,最後變成了支支吾吾,“你那個邪茲比萘的祝福,真的會讓我受到鬼魂的喜歡嗎?”
“哦哦,也就是說,你是因為太怕鬼了睡不着,所以在和我打電話壯膽嗎?”豐年年可一點也沒有要隐晦的意思。
向黎那語氣顯然要低了好幾個度:“你就是不拆穿,也不會有人要殺你。”
豐年年在電話這頭抱着被子笑,道:“不會的,魔法沒有成功,我從頭到尾都沒有感知到魔法元素,也沒有精靈的回應,也沒有聽到神的賜福,只是一些心理安慰罷了。”
豐年年明顯感覺到對面似乎消去了一點火氣,呼吸聲明顯平靜了些許。
可豐年年繼續道:“但是我真心實意的對您祝福肯定是真的,世界母神邪茲比萘雖然沒有回應我,可是如果這個世界有神也許會回應我虔誠的為您祈禱祝福的心意,而我一向都是信奉邪神的,很難說完全沒有可能。”
“豐年年,你他……”
豐年年直接挂斷了手機,阻斷了來自少爺的暴怒。
卷着被子笑的打滾。
重新将手機充上了電,豐年年趴在被褥上,随意的晃動着小腿。
這個卧室真的很小,一切都很擁擠,到處都是文钰琪留下的痕跡。
豐年年閉上眼睛,不再看任何東西。
平靜的睡去。
田芸和文新都是普通的工薪族,早上起來的時間很早。
豐年年聽到隔壁傳來的動靜的時候就立刻睜開了眼睛,他一向少眠,又是因為完全的新環境,根本就無法安下心來。
豐年年起身去将反鎖的門鎖打開,又回到床上仰躺着,瞪着已經毫無睡意的眼睛看着上鋪的床板,豎起耳朵聽外面的動靜。
最先出來的,聽腳步的輕重應該是田芸。
“琪琪,你怎麽睡在沙發上?”田芸的聲音不算大,但是也沒有刻意壓低音量,在這個本來就不怎麽隔音的家裏非常的清晰。
“昨天晚上表哥一直在打電話,吵的我睡不着,我就出來睡了。”文钰琪的聲音還帶着朦胧的睡意,然而這樣一句話之後又好像是被自己氣醒了。
“他大晚上的打什麽電話?”田芸問。
“他對電話那邊的人說我們家不好。”文钰琪可是找到了告狀的機會。
田芸沉默了,之後似乎是嘆了氣:“算了,如果你困的話白天就在我們大房間睡吧,你表哥剛來,還不适應,還是要辛苦你一下,晚上媽媽回來給你帶好吃的。”
“給表哥也帶嗎?”文钰琪本來就被豐年年氣到了,更不想和豐年年一個待遇。
“媽媽買你愛吃的。”田芸的聲音雖然無奈,卻還是帶着對自己孩子的寵溺。
豐年年躺了很久,此時田芸敲響了卧室的門,大聲對豐年年道:“年年,起來吃早飯。”
“好的,小姨。”豐年年光速從床上彈起,“小姨我穿什麽衣服啊?”
田芸打開了一旁的衣櫃,豐年年看到了不少剛剛好合适他這個年齡穿的,這些是文钰琪的衣服?
“那邊的房子租出去了,我就把你的衣服全部帶回來了。”
原來這些都是他的衣服,豐年年伸手摸了摸,能明顯的感覺到和向黎的舊衣服在品質上的差距。
明明看上去都是光鮮亮麗的衣服,果然價格上還是會有很大區別的。
雖然他也不金貴就是了,可即便如此豐年年還想去掏向黎的衣櫃。
“小姨給我選一件吧。”豐年年在田芸打算出卧室門的時候立刻說,“我自己不會選衣服,以前都是媽媽給我選好的。”
田芸遲疑了下,最後也沒有拒絕。
豐年年看着田芸随意的從衣櫃裏拿了一套衣服出來,突然問:“我的衣服都在這裏了,那我爸媽的衣服呢?”
田芸的手一僵。
“扔了嗎?”豐年年偏頭問。
“沒有。”田芸将衣服放在豐年年的床鋪上,“在家裏,我拿過來了。”
“是這樣啊,接着穿也挺好的。”豐年年随口道。
田芸對豐年年的想法很是詫異:“你在說什麽?當然不穿。”
“那你留下做什麽?”豐年年疑惑的問道。
“做個,紀念。”田芸道。
“可是你們都把這麽着急的把房子租出去了,為什麽還要留着幾件衣服來做紀念啊?還不如物盡其用。”
豐年年扒拉死人衣服穿是常态,是因為這個世界的人都不缺衣服穿了,居然把衣服放着不穿?
田芸的臉色依舊有些蒼白,大概是這段時間一直很疲憊的緣故,她輕輕嘆氣:“年年,我知道你對我立刻把房子租出去這件事有怨氣,但是我們家裏真的不富裕。”
再多一個孩子對這個家庭來說就會多出一個巨大的負擔,這句話田芸到底還是沒有在豐年年的面前說出來。
“那你可以直接當我失蹤了不就行了?況且向不武不是說要資助我嗎?”豐年年對田芸這種自讨苦吃的行為完全不明所以,“如果你是想要房子的話,我可以直接給你。”
對豐年年來說,房子對他而言沒有太大的價值,跟随向不武才是正道,況且給失去了唯一的姐姐的田芸也是個安慰。
“對吧,小姨,這種時候就舍棄我啊,為自己考慮才是最重要的。”豐年年再一次試圖說服這個固執的女人。
田芸的臉色不好,卻不回答,只是說:“快點換衣服吧,出來吃早飯,我要去上班了,快遲到了。”
豐年年眯起眼睛,有些無語的換衣服。
從一開始他就有預感田芸會是一個很難搞的女人,事實證明他是對。
要怎麽才能讓田芸心甘情願的放棄他的那個什麽,嗯,監護人什麽的。
坐在飯桌上,豐年年看着桌面上簡單的早餐,吃的有滋有味。
“吃的這麽高興嗎?”從昨天開始就被豐年年找不痛快的田芸,看到豐年年吃的這麽香,覺得有些意外。
“我喜歡吃東西。”豐年年從第二碗稀飯中探頭,“還有稀飯嗎?”
“沒有了。”田芸沒想到豐年年居然這麽能吃,飯量都和文新吃的一樣了。
因為豐年年吃的快,要的快,不管是饅頭還是稀飯文新沒能搶得過豐年年,愣是沒吃飽。
文新的臉色有點微妙,可也沒說啥,打算幹脆路上再買點早餐吃個飽就行。
“我和你小姨夫中午不回來,你和表弟在家裏吃,或者點外賣。”田芸主動對豐年年道,然後從包裏翻出了一餐的費用。
“會不會不太夠?”豐年年看着那餐費,“我還挺能吃的,早飯我都沒吃飽。”
“你也太能吃了吧,早上就你吃的最多。”一旁的文钰琪也沒吃飽,憋屈的很。
“琪琪。”田芸的表情有些不自在,“沒事,還是要吃飽的。”
田芸又拿了一些零錢給豐年年。
然而一旁的文新說:“吃不飽的話就多買點米飯和饅頭,那些比較填肚子。”
“還便宜。”豐年年跟了一句。
文新本來也是這個意思,但是自己說出來和被豐年年說出來那是兩種感覺,有種吃了蒼蠅一般的難受。
田芸不希望家庭的狀态不好,對豐年年說:“你比琪琪大兩歲,琪琪還有暑假作業,你幫忙輔導一下他的作業吧,早上做完作業,下午可以出去玩一會兒,但是不能走的太遠。”
“我自己能寫。”文钰琪立刻說。
然而就喜歡唱反調的豐年年:“我會好好盯着表弟寫作業的。”
瞬間文钰琪的表情十分精彩。
田芸在上班之前多囑咐了豐年年幾句,豐年年倒是乖乖聽了,在田芸和文新走了關上門的時候,豐年年緩緩轉過頭,對着文钰琪露出了一個笑容。
文钰琪沒注意到,他自顧自的想要跑到大卧室去補個眠,卻突然被一只手狠狠的拽住了領子扯了回來。
“你幹嘛!”文钰琪恨恨的對豐年年怒目相視。
“小姨不是說了嗎?”豐年年咧開笑容,“早上要做作業,我要輔導你做作業。”
“我現在很困,要睡覺!”文钰琪很是不願意。
可對向黎那種身材,豐年年都有自信壓制,更別說和他差不多高的文钰琪,豐年年直接連拖帶拽的将向黎直接壓制在了書桌上。
“寫作業!”
“你,你!豐年年,你想幹嘛!”
“我不是說了嗎?”豐年年雙手環胸,眯眼看文钰琪,“寫作業!”
文钰琪簡直氣急,都差點要氣哭了,淚水在眼睛裏打轉,臉都憋紅了。
“我說了我要睡覺!”
“你媽媽說你要寫作業!”豐年年可是一點都不打算讓步。
文钰琪氣急敗壞,猛地就要站起身推搡豐年年,可豐年年怎麽會讓文钰琪得逞,直接狠狠的按住了文钰琪的肩膀壓制在書桌上。
“你肯定是不想寫作業,你都這麽有力氣掙紮,肯定都瞌睡醒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點小心思,不寫完作業,你啥都別想做!”
“你做什麽!!快放開我,我要告訴我媽你欺負我!你個大&$*@!!”
豐年年卻陰恻恻一笑:“你猜你媽會站在誰那邊?我現在可是剛剛沒了爸媽,你媽媽肯定說要多體諒體諒我什麽的吧?況且我可是你表哥,你媽媽可是特別委托我要好好看着你寫作業的啊!”
被壓制的動彈不得的文钰琪氣的直跺腳,不停的叫,可毫無辦法。
最後真的哭了,一邊哭一邊在豐年年眼神的壓力下打開作業,生氣的一直蹬腿,豐年年完全視而不見。
“我讨厭你。”文钰琪氣鼓鼓的,用惡狠狠的稚嫩聲線對豐年年軟綿綿的發橫。
“我可沒打算讓你喜歡我。”豐年年翹着腿直接坐在了下鋪,甚至還好心的哼着從吟游詩人那裏學來的歌。
“哼什麽歌難聽死了!”文钰琪又試圖攻擊。
“哎呦,你管我呢。”豐年年低頭玩着手機,對這種新奇的東西充滿了探索欲。
大概是察覺到豐年年油鹽不進,還是因為真的要認真寫作業,文钰琪不吱聲了。
直到在豐年年的面前出現了一個書本擋住了他的手機,是一本數學暑假作業。
“這道題我不會!”雖然說是問題,可文钰琪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出來的,豐年年猜測估計是文钰琪想找他麻煩。
豐年年随意的瞟了一眼題目。
從很随意。
到沉默。
到微妙。
到……
豐年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