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少爺,到底是誰在背後撺掇你的?”
“少爺,你難道不愛你的爺爺了嗎?”
“少爺,您的隐瞞會成為未來悲劇的隐患,您承擔的起這份沉重的責任嗎?”
豐年年跟在向黎的屁股後面各種念叨,向黎頭都要炸了,本來以為出了豐年年的房間就能分開,怎麽就多了個跟屁蟲。
“你不是腿不行嗎?你現在這麽跟着我不怕腿又受傷了嗎?”這麽說着,向黎的腳步有意無意的減慢,沒有剛剛從房間中走出來的時候那樣急切了。
“人類的身體本來就沒有這麽脆弱,況且醫生都說沒問題了。”豐年年比向黎矮很多,大步大步的跟在向黎的身後,“少爺少爺,你和我說說,到底有什麽人說了什麽嗎?”
“說什麽說,你知道什麽啊?”向黎轉身推了一把豐年年,“別跟過來。”
豐年年太輕了,向黎只感覺自己好像推倒了一個本身馬上就要倒下去的站不穩的木板。
手中奇怪的感覺讓向黎手下的力道下意識的減輕,可是看着立刻支撐好身體眼巴巴的望着他的少年,那可是半點都沒覺得被推一下是被拒絕的意思。
向黎眯起眼睛故意惡狠狠的瞪着豐年年:“你如果再跟過來我會讓你好看!”
這次向黎扭頭就走,豐年年站在原地,沒有再粘過來。
向黎轉到轉角處,沒有真的離開,靠在牆壁上,仔細的去聽豐年年那邊是不是傳來腳步聲。
他在做什麽啊……
向黎對自己的行為很無語,剛剛要轉身走,就聽到豐年年沒有刻意壓低聲音的絮絮叨叨:“這個年紀的男孩子真是難搞,肚子裏揣倆無關痛癢的秘密都覺得自己牛皮死了。”
向黎猛然眼睛一瞪,豐年年居然在他的背後大聲說他壞話?!
Advertisement
向黎氣悶,可是他剛剛走的那麽潇灑……
不行這口氣咽不下去,向黎又重新回去試圖對線,可豐年年消失了。
這走廊又不是地毯,豐年年到底怎麽消失的無聲無息的?
向黎咬牙切齒:“絕對是故意的吧,絕對吧?!說完就跑?啊?!!”
方博遠準備進入到會客室更換新的茶水,卻看到豐年年此時站在門邊,靠在牆面上,雙手抱臂,低着頭,略長的碎發遮住了眼睛,像個陰暗的小屁孩。
“你在這裏做什麽?”方博遠問道。
“護衛。”豐年年擡頭道。
“是在給先生護衛嗎?”方博遠問道。
“是的。”豐年年想了想,站在方博遠的面前,“今天我對你的态度不太好,對不起。”
方博遠一愣,看着在那微長的碎發下黑漆漆的眼眸,有種在看做錯事的小狗的錯覺。
方博遠露出微笑:“我接受你的道歉,太好了,我還以為我被你讨厭了。”
“作為賠償,你想要什麽樣的賠禮?”豐年年仰望着方博遠,很認真的問。
“嗯……”方博遠倒是沒有想過還能從一個孩子這裏得到道歉的賠償,但是面對認真的孩子,他也認真思索了一下,“那麽這次請認真的配合我的工作,告訴我你對房間的喜好吧。”
豐年年點頭,道:“我喜歡少爺那種房間。”
“這……”方博遠很懷疑豐年年是不是還在讨厭他。
如果對标向黎的房間……
他還真沒辦法做主。
“那我們冰釋前嫌了?”豐年年道。
“嗯……”方博遠也很難說這是不是冰釋前嫌。
豐年年拍拍方博遠的手臂:“你可真是一個很大度的人,希望你以後能一直這麽大度。”
方博遠沉默,豐年年這話聽上去可不像是在誇他。
“向先生請你們進去。”在兩人身後的門被打開了,出來的是一位同樣年齡較大的男性,西裝革履,裝扮很好。
聽到被向不武召喚,豐年年直接竄入了門中。
“老大!”豐年年立刻撲騰到向不武的身邊。
向不武靠在沙發上,也不挪一下,就看着豐年年這麽趴在他沙發的扶手上:“老大是什麽奇怪的稱呼?”
“不行嗎?”豐年年問。
“太奇怪了,換一個。”向不武道。
豐年年:“大老板、團長、恩人、偶像、老師、大神官、皇帝陛下、神……”
“越來越離譜了啊。”向不武摸摸下巴,和豐年年商量,“你不能直接叫爺爺嗎?”
“爺爺這個稱呼,要少爺叫才有意義。”豐年年直接握住了向不武的手指,“我希望和您締結更深刻的關系!”
“是嗎?”向不武偏頭看豐年年,起了幾分惡趣味,“那你不然叫我的名字?這樣應該夠獨特了吧?”
豐年年遲疑了下,想了想。
他在聽水公館這麽久,一直都沒有聽到任何人叫過向不武的名字。
如果直接叫向不武的名字,證明他足夠特殊。
“好,向不武!”豐年年顯然對這個獨特的權利非常滿意。
“哎。”向不武倒是應了一聲。
此時已經坐在對面正在看着這邊的男人很是震驚。
“這樣會不會有點……”不太禮貌?
“有什麽關系?朱秘書。”向不武倒是拍拍豐年年的頭,“名字不就是用來叫的嗎?”
“好吧,如果您願意的話。”朱浩看着這個陌生的在向不武身側的,看上去比起少年更像是個孩子的豐年年,“你好,我叫朱浩。”
“你好,我是豐年年。”豐年年點頭。
“我是向先生叫來處理資助你的事宜的,之後有很多事情還要面見你的監護人,需要對方的同意和簽名。”
“不能直接繞過我監護人直接和我簽名嗎?”豐年年問道。
“不行的。”朱浩無奈的否認。
“你連這種事情都做不到嗎?”豐年年很不滿意。
“這種事任何人都是做不到的。”朱浩回答豐年年。
“你去忙吧。”向不武對着朱浩揮揮手,朱浩點頭離開,向不武看了看方博遠,道,“你也去吧。”
方博遠點頭,将手中的茶水放下,離開了房間,順帶帶上了門。
豐年年緊盯着朱浩的背影的目光收回,突然問:“他是你的左膀右臂嗎?”
“不是。”向不武道。
“哦。”豐年年瞬間對朱浩失去了興趣。
向不武歪在了沙發上,帶着幾分惬意的神色無聲無息的觀察着豐年年的一舉一動。
在豐年年的眼中,半躺在沙發上的老人,卻好像依稀還能看到年輕之時風華絕代的俊美。
即便已經步入老年,身體和年輕的時候不能相提并論,可刻入骨子裏的随性和優雅,卻不會随着歲月流失。
“你知道自從我退休以來,有多久沒有這麽費神了嗎?”向不武揉了揉太陽穴,卻沒有得到豐年年的回複。
疑惑的看去,發現豐年年直勾勾的望着他發呆。
向不武靠在抱枕上,道:“豐年年,看什麽呢?”
“看美人。”豐年年想都沒想,一句話脫口而出。
向不武倒是笑了:“你這話要是在我年輕的時候聽到,我可不會放過你。”
“現在會放過我嗎?”豐年年也幹脆坐在了之前朱浩坐的位置,非常随性。
“現在?”向不武反問道,然後自顧自的笑,“你現在說我是美人,我只會覺得你在誇我年輕。”
“真的是美人。”豐年年對自己的感覺被誤解非常不滿,“你怎麽看都是美人好吧,你覺得不是,那肯定是沒見過我們盜賊團裏的人都長什麽樣!”
“是什麽樣?”向不武好奇的問。
“我們團長的眉毛,連在一起,他的胡子又硬又多,有半張臉,體毛特別旺盛,我每次都覺得團長像一頭熊。”
“哈哈哈哈哈。”向不武被豐年年逗笑了。
“還有我們軍師,自稱軍師,說這個稱呼很厲害,可我不覺得,其實軍師以前很厲害,據說在我入團之前僅次于團長,但是後來因為被生了很奇怪的病自斷了兩條腿,所以只有上半截。”
向不武挑眉:“真是頑強。”
“布萊爾只有一只耳朵,還瞎了一只眼睛,伊索姐姐當年是被扔到垃圾堆裏,被割了胸還撕裂了嘴……”豐年年舉了幾個例子,然後再次看向向不武。
“照這麽說,在這個世界的人都比他們要美吧。”向不武道。
“不是,我的意思是,團長真的特別的帥氣,他的背後特別可靠,軍師很聰明,給我們分配任務的時候特別優秀……”在豐年年眼中,布魯斯爾盜賊團是世界上最美人物的集合,“所以現在在我眼中的你,也是這種感覺,是那種,感覺上的很美。”
向不武躺在沙發上,看着豐年年眼中真切的仰慕和欣賞。
只是他的笑容看上去并沒有之前那樣肆意,很柔和,在豐年年的眼睛裏,好像就連從窗戶中照耀進來的陽光都被反射的微微發着光。
“少爺也很好看。”豐年年繼續道,“想想現在的少爺,和現在的你,我好像能大概想象出你年輕時候的樣子。”
向不武微微勾起嘴角:“向黎那小子,想要和我比臉,他還早得很。”
“我真的喜歡您!怎麽才能和你一樣啊!”豐年年由衷的喜歡着這份自信。
向不武的雙手放在腹部,指尖有意無意的敲打着,沒有回答豐年年的崇拜。
“你總是覺得很熟悉我。”向不武道。
豐年年很自信的拍拍胸口:“那是因為我一直都在《不斷橋》的書外面在看你!你是我最喜歡的角色!我敢說我是最了解年輕的時候的你的讀者!”
“可是那都是年輕的時候了。”
“那我們現在再認識嘛。”豐年年一點也不覺得可惜,“你年輕的時候,目中無人,脾氣暴躁,我還用這種方法接近你會被打死吧,有利有弊!”
“就算是年輕的時候我也會對你感興趣的。”向不武道,在豐年年疑惑的時候,向不武補充,“畢竟誰會拒絕一個知道很多秘密的‘穿書者’呢?”
“只要我穿書,我們就是天造地設的朋友!”豐年年一拍桌子,非常興奮,“這就是命中注定!”
向不武只是自顧自的笑,很開心。
“你是真的信了我是穿書的嗎?”豐年年也想過不被信任之後會怎麽樣,說不緊張是不可能的。
“我這個年齡,什麽都見過了。”向不武躺在沙發的抱枕,微斜着目光,随性的很,“如果能再見見穿書,那豈不是很有意思的人生體驗?”
豐年年瞪圓了眼睛,半晌才道:“我好喜歡你啊。”
向不武微笑:“謝謝。”
“不過有一件事,我很擔心。”豐年年道。
向不武是真的有些累了,只是輕聲問:“嗯?”
“我的直覺告訴我,會有人想要你的命,我的直覺一直都很準确,我以前可是靠着我的直覺度過了好幾次危機了。”
因為向黎的支支吾吾,豐年年覺得這個法治社會是不是也不那麽安全。
“詛咒我死的人可多了去了,要一一計較可太麻煩了。”向不武一點也不在乎,半睜着眼睛,笑着看豐年年,“我可是‘反派’啊。”
豐年年眼睛緩緩睜大,目光中閃爍着被驚豔之後的仰慕和喜愛的流光。
“我覺得,我對你的認知還是太膚淺了!你肯定是比我想象中還要厲害的反派!”豐年年很激動的道,“我愛你!”
向不武的笑聲又揚了起來:“看來我在你心中的地位還有進步的空間,我會努力的。”
“我會保護好你的,陛下!”豐年年幾乎很激動的跪上了茶幾,無意識的距離向不武更近一些,“我現在年齡太小,打不過成年男性,但是相信我,我逃跑很在行!”
向不武是真的笑累了,即便如此心情的愉悅度還能再提高更多。
看着坐在對面的豐年年,手癢癢。
他很想摸摸這個孩子的頭發。
或許會田園幼犬一樣的手感,軟軟的令人喜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