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真假少爺
第15章 真假少爺
黎鸮終于意識到,謝成贏可能真的沒辦法回去了。
謝成贏飄在他旁邊,安慰他:“沒關系,不回去也挺好的。我現在很自由,別人看不見我,我想幹什麽都行。而且,我現在又多掌握了一門技術,可以控制玩偶娃娃,也許我再練幾天,就能借用玩偶娃娃講話,到時候和你說話,你也能聽懂我說什麽了。”
和謝成贏的一派樂觀相比,黎鸮顯然沒那麽樂觀。生魂離體時間越長,謝成贏就越危險。
他立即給張餘億道長撥通了電話,張餘億道長那邊似乎也在忙,背景音非常嘈雜。他聽到黎鸮的幾個辦法都失敗後,眉頭也逐漸緊鎖。
直到聽到黎鸮說,謝成贏記得自己的名字和年齡,還有電話號碼,其餘的什麽都不記得了,張餘億道長脫口而出:“他遇到你的那天,你确定是他第一天離魂嗎?”
黎鸮當然沒辦法确定,他的眼神落到謝成贏的身上。
謝成贏正飄在黎鸮身邊,一邊聽手機裏張道長的說話聲,一邊試圖壓下黎鸮頭上一撮翹起來的頭發。被黎鸮突然這麽一看,他立即心虛地縮回手,無辜地眨着他那雙漂亮的眼睛。
即使是生魂,謝成贏的眼睛也格外地漂亮。
黎鸮把張餘億道長的話轉達給謝成贏。謝成贏認真地想了想,随後搖頭,很誠懇地說:“我不記得,我沒有這一段記憶。”
他只記得那天早上,醒過來時,他自己就莫名其妙地變成了一只流浪狗媽媽,身邊還有一只嘤嘤嘤嗷嗷待哺的小奶狗。那只小奶狗小小的一團,奄奄一息,如果再不給它喂奶,它可能很快就會死了。
于是,當時也搞不明白自己狀況的謝成贏,只能心一狠,一咬牙,為了小奶狗活下去,跑出去給這只小奶狗找食物。
然後,他就遇到了黎鸮。
黎鸮好心地給了他一塊面包,他嘗到了面包的味道。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是似乎這種味道對他來說已經很久遠了,好像他已經很久都沒有吃過面包。
但是,有了面包還不行,小奶狗實在太小,小家夥沒辦法咽下面包,它需要喝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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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好當時,黎鸮有一盒牛奶放在了花壇邊上,于是謝成贏從花壇裏包抄,順利地叼走那盒牛奶,給奄奄一息的小狗崽帶回去。
但是,這只小狗崽畢竟還是太小了,即使他幫忙把那盒牛奶咬破,小家夥也沒能喝進去多少,依舊是一副快要死了的模樣。
再後來,他為了去給小家夥找吃的,又被狗媽媽的魂魄追殺,中午再次遇到了黎鸮。
這是他變成生魂之後,僅有的記憶。
至于他變成生魂之前的記憶,他也只記得自己叫謝成贏,今年23歲和他自己的手機號碼。
“我有一個猜測,”張餘億道長在電話裏說,“他在遇到你時,可能并不是第一天離魂。他身上有功德金光,是十世善人,天道一向對這樣的人很寬容,會打破一些規則。我猜測他在短期間內無法回魂,應該不會有生命危險。”
黎鸮聽着張餘億道長的猜測,仔細打量着謝成贏。
謝成贏生魂上的功德金光,平時是看不見的,黎鸮也只見過一次——就是謝成贏替他擋開變成惡鬼的狗媽媽的那次。
雖然張道長說謝成贏此刻不會有生命危險,黎鸮卻也沒辦法放任不管。誰知道天道哪天突然不高興了,不想再庇護謝成贏,那個時候謝成贏就危險了。
所以,無論如何,還是盡快讓謝成贏回魂,才是最保險的。
黎鸮想了想,拿起手機,給謝成贏的手機號碼發了一條短信:
【請問這是謝成贏的手機號嗎?我知道他現在昏迷不醒,也許我有辦法讓他醒過來,收到請回複】
短信的【信息已送達】回執提醒,很快就在黎鸮發的那條短信上打了個“√”,表示這條短信發送成功。
等了許久,黎鸮的手機安安靜靜,沒有收到任何回複,他發給謝成贏手機號碼的短信,石沉大海了。
——
今天是星期五,下午沒有課,黎鸮要去實驗室照顧他的那些菌菌公主們。這些菌株可是關系到黎鸮的期末成績的,比黎鸮的命都要金貴。
他帶着謝成贏進入實驗室時,室友楊大鵬和安放已經在實驗室裏了。梁穎學姐沒來,聽說是因為被陳實川吓到了,請了幾天假。
楊大鵬崴腳的前幾天,他養的實驗樣本菌株就已經全軍覆沒了,他還沒來得及傷心,自己的腳就崴了,只能在寝室休養,只一個“慘”字已經很難形容他了。但是為了期末成績,他今天也只能拖着還沒有好利索的腳,來進行菌株重新培育的準備工作,否則到期末就來不及了。
這邊楊大鵬在求爺爺告奶奶的祈禱新培育的菌株成活時,那邊安放也不輕松,也是愁眉苦臉的。
他比楊大鵬幸運,培育的菌株暫時沒有出現意外,現在還成活,但他剛剛在實驗室裏,又不小心摔了一跤,直接摔碎了手裏正要注入的營養劑,只能重新開始配。
楊大鵬問他:“放兒啊,你到底怎麽了?你現在平均一天摔兩跤!”
黎鸮也終于從謝成贏的事上回過神,注意力落到安放身上,随口問:“和女朋友和好了嗎?”
安放頓時又垂頭喪氣了。
黎鸮看着他這個樣子,根本不用等他回答就已經知道答案。他默默地拍了拍自己兄弟的肩膀,無聲安慰。
在實驗室忙了一下午,黎鸮離開實驗室時,他的手機響了。
黎鸮以為是他給謝成贏手機號碼發的短信終于有了回複,壓抑着激動,飛快地掏出手機,卻在看清手機屏幕上的來電顯示後,臉上迸發的期待瞬間化為烏有,面無表情、慢吞吞地按下了接聽鍵,不情不願地開口:“媽。”
謝成贏好奇看過去,他記得上次黎鸮填表格時,父母信息一欄都是空着的。
“鸮鸮,”電話裏傳來一道溫柔知性的女聲,但語氣卻有些冰冷,很像公事公辦,“明天是周末,家裏今天晚上要聚餐,你好久沒有回來,你爸讓你回來。”
黎鸮深吸了一口氣,才緩緩開口:“我周末有……”
“事”字還沒有說出口,電話另一端的女人,直接打斷了黎鸮:“我問過了,你周末沒有課。”随後她像是警告似的,再次開口,“你爸最喜歡家庭和睦、團圓美滿。還有,別忘了當初你爺爺的醫藥費……”
“好,我會回去的。”黎鸮沒等對方說完,直接答應。
對方又及時開口:“記得準時回來,不許遲到。”
黎鸮敷衍地應了一聲,挂斷了電話,無奈嘆氣:“每次我回去,沒有一個人開心,既然這樣,又何必強拉着我假裝和諧、互相折磨呢?”
他自言自語說完,就和謝成贏交代:“今天晚上我要回家一趟,你回魂的事,等我回來再聯系張餘億道長,再找他想想辦法。”
“好。”謝成贏說,“那我們現在就出發吧。”
他很好奇,黎鸮的家是什麽樣的。
黎鸮卻直接潑了他一盆冷水:“今天晚上我會把你塞進美羊羊,你留在寝室裏老實一點,千萬別亂動,免得吓到楊大鵬和安放。他們兩個是普通人,要是猛然看見玩偶成精了,會吓瘋的。”
“你不帶我去?”謝成贏急忙抗議,“不,我要和你一起回家,我不要留在寝室。”
黎鸮露出為難的表情,有些尴尬地說:“我的情況有點特殊,那裏準确地說,不算我的家,帶你回去不太方便。”
簡單的幾句話,卻讓黎鸮流露出難得一見的幾縷脆弱,和他很不相符,謝成贏莫名地心中一疼,下意識就壓下了所有辯駁的理由,沒有再繼續堅持:“好。”
甚至,謝成贏因為心疼此刻脆弱的黎鸮,都沒有抗議黎鸮再次把他塞進美羊羊裏。
謝成贏:“……”
他有點委屈,明明說好下次要把他塞進狗玩偶裏的,黎鸮說話不算數。
——
市中心,鐘家的豪華別墅裏,一家五口坐在餐桌邊,準備開飯。
主座坐着鐘家的一家之主鐘景岷,也就是黎鸮的親生父親。他的左手邊坐着他的夫人孫穎琳,她是黎鸮的親生母親,也就是今天給黎鸮打電話的女人。
鐘爸爸身邊坐着一個年紀大約二十七八的年輕男人,是黎鸮同父同母的親生哥哥鐘一卓。
而鐘媽媽孫穎琳身邊,坐着一個和黎鸮年紀相仿的年輕男生鐘一越,他和黎鸮沒有任何血緣關系,卻比黎鸮與在場的所有人都更親密。
只有黎鸮坐在桌尾,像一個外人一樣,旁觀着他們所有人。
這件事說來,非常的狗血。
黎鸮和鐘一越,他們兩個人是鐘家被抱錯十八年的真假少爺。黎鸮是鐘家親生的真少爺,鐘一越是鐘家抱錯的沒有血緣的假少爺。
放在一年前,黎鸮絕對不會想到,這麽狗血的劇情,竟然會發生在他身上。
而更狗血的是,鐘家雖然已經将黎鸮認了回來,但是卻不願對外承認黎鸮才是他們夫妻的親生兒子,只說他是遠方親戚家來借宿的小孩。
鐘家夫妻這麽做的原因,只是因為,他們不想讓自己親手養大的小兒子鐘一越受一丁點委屈。
甚至,明明黎鸮比鐘一越先出生的,卻被要求叫鐘一越哥哥,他只能當個遠房表弟。
黎鸮還早早就被警告:“不要仗着血緣關系,就想在鐘家得到好處,鐘家的一切都和你無關。”
這類的話,鐘爸爸對黎鸮說過,鐘媽媽也說過,就連和黎鸮一母同胞的鐘哥哥也說過。
如果不是拿了鐘家給爺爺的醫藥費,黎鸮很想當面告訴他們,他也不稀罕。
他當初對親生爸媽抱有希望時,曾經用銅錢算過他和鐘家幾個人的卦象:
他們之間,只有血緣,沒有親緣。
他們此生,本該無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