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不歸路。
雖說有宗派在此鎮守, 可绛塵仍舊不放心,尤其是聽折蓮妖主那般說話後。
可等她抵達不歸路封印之地處,得到的消息卻是一切如常。至于鎮妖塔遇襲的事情倒是真的, 陸陸續續有消息傳出, 然而有些地方下手的并非妖族,而是尚未聚合在十萬大山中的天道盟修士。那般攻勢,各大仙城尚可應付,用不着绛塵去費心。
绛塵仔細叮囑, 要道人們注意宣靜之的下落。
宣靜之不會那麽容易死心, 黃泉海不成, 她必定會設法在另一處攪起風波。等到十萬大山之事解決, 仙盟得全力追殺宣靜之,解決這麽個大禍害。
宣靜之仍舊在南域中。
她的面容籠在鬥篷裏,一雙眼睛泛着猩紅的光。先前與绛塵對戰的時候受了點傷, 她畢竟跟尋常修道人不一樣,傷勢層層積累,一般丹藥很難化消,她需要生機來填補自身的缺陷。能有蛟龍最好, 可如今蛟龍尚不知被囚禁在何處。所幸她還有其它法門, 等到閻浮提吞沒南域,無數人性命終結,會有無窮生機成為她的補品。然而她耐着性子等待一陣, 城中連地動都沒有,頂多是從黃泉海傳來的細微震顫。
宣靜之露出一抹不解之色,按理說閻浮提殘魂聚斂, 該報仇雪恨。她一念動即天地動, 想要人間翻覆, 是極為簡單的事。最後是妖王偷偷傳來消息,說閻浮提徹底死了。宣靜之不信,閻浮提即是大地,怎麽可能輕易地死?等到她再度潛到黃泉海處,果然沒了金缽、沒了禁陣,也沒了閻浮提的氣息。宣靜之打聽到一些梵海潮與閻浮提相關的消息,只覺得荒唐至極?
閻浮提怎麽能不恨?
可南域事敗,宣靜之無暇去懊惱了。兜帽中的臉皮幹枯如樹皮,一層層皺紋堆疊着,時間與死亡在她身上留下的刻痕又重新浮現。幾回堆積的傷勢爆發,她被腐朽和死亡的氣息籠罩。這不易她在人間行動。宣靜之沒去找蛟龍,思忖片刻,她朝着野外一座荒僻的村子走去。
再出來時,舔了舔唇,死氣從她的臉上退去了。
四野阒寂,靜無人聲。
-
十萬大山中。
绛塵面色如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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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天道盟中的修士和妖物都有些棘手,可不是難以對付。
她立在船頭,長風吹拂衣擺,金線繡出的紋路越發清晰,層層疊疊的,仿佛一朵朵金蓮堆積在一起。
姬眠魚掠上飛舟,她背着手,面頰上還帶着血跡。她朝着绛塵露出一抹親切愉悅的笑容,問她說:“那些人只是負隅頑抗,勝算在我,你怎麽還不高興?”
绛塵扭頭看姬眠魚面上的血跡蹙眉。
姬眠魚在她凜冽的眼神下,才恍然大悟似的取出一張帕子慢條斯理地擦去血痕。帕子一角被染紅,那神聖的金蓮剎那如浴火紅蓮,平添幾分妖異。
“黃泉海那邊怎麽樣了?”姬眠魚又很關切地問。
绛塵平靜道:“世尊坐化,閻浮提身亡。”
姬眠魚一挑眉,假意道:“世尊不是隐居清靜地嗎?怎麽出來了?是怎麽殺死閻浮提的?”她的問題一個接一個,绛塵卻無意多談。
“得設法除去宣靜之。”绛塵轉了個話題。
姬眠魚聳了聳肩:“她神出鬼沒的,誰知道會在哪裏?”
绛塵道:“先前她為了蛟龍出現一次。”
姬眠魚盯着绛塵:“你覺得會有第二次?”
绛塵:“蛟龍與宣靜之複蘇息息相關。”
姬眠魚輕笑,龍津口那事兒是她經手的。她一揚眉:“怎麽不直接處決那條蛟龍?”
绛塵反問:“你覺得呢?”蛟龍身上負着孽罪,依照仙盟的規矩早該斬殺。可這條蛟龍知曉陰陽咒術,又和宣靜之有着難以厘清的消息,不是殺不死,而是擔心殺死會帶來更糟糕的結果。按理說這類事情會走上調查的流程,可龍津口一事還沒解決,就有一連串的麻煩,根本無暇去處置。
“宣靜之的确很該死。”姬眠魚慢悠悠道。當初大宗師是難以挨過良心的譴責,最後自身化作劍陣鎮壓蛟龍,現在蘇醒了推動天道盟勢力聚合在一起。乍一看還以為她是幡然悔悟,開始替妖族主張,實際上不是,她不在乎人族的死活,也不在意其餘生靈的。她從幽冥過來,純粹是為了搗亂。想到幽冥,姬眠魚腦海中掠過一個念頭,快如電光石火,根本沒有辨分明就消失不見。
看绛塵沒再說話,姬眠魚又從飛舟上跳下去了。兔起鹘落,折扇開合,直點對面的敵人,下手淩厲不留分毫的餘地。光是看姬眠魚殺死妖王的舉措,怎麽看都是個合格的院使,甚至做得比倦芳華她們還要好。可绛塵還是有種心慌,疑窦在她心間盤桓,怎麽都無法消除,她依然相信自己的直覺。
在仙盟精銳進攻十萬大山,将其中駐守的天道盟修士一網打盡時,有四個小城池的鎮妖塔被打破了,裏頭一些妖王逃了出去。這些妖王不是什麽罪大惡極的,目前手中沒有沾血。這樣的代價,還在仙盟承受的範圍內,日後再抓回來就是。然而就在仙盟一衆在十萬大山進行收尾的時候,又有消息傳來——一共有十二個村莊百姓慘遭屠戮,死狀極為凄慘。附近妖氣甚重,似是妖族報複性舉措!一些慣來桀骜的宗派,沒等到仙盟懲心院下令,就再度清理鎮妖塔,所囚禁之妖,不分善惡來歷盡數斬殺!
極樂仙城。
先前出城的妖王盡數回來了,還帶來一些陌生的面孔,只是她們大多數負傷,有的是鎖鏈的貫穿傷,有的還被剝了妖丹。“我們去的時候只來得及帶回這麽幾個。”妖王的語調很是沉重,她久居極樂仙城,還是頭一回見到那麽多的同族被修士屠戮殆盡。恨意攀升到了巅峰,要不是記着要将救出來的妖送回仙城,她怎麽都要與那些道人厮殺。
伏天闕溫煦的笑容收斂起,目光森寒宛如淩厲的劍鋒。她抿着唇,沉聲道:“先将她們送去醫館醫治。”三年前,人族與妖族的矛盾就不小,一年一年的,變得越發殘酷了。
其它妖王一臉惱色:“我們難道就眼睜睜看着嗎?”
“是啊,妖主什麽時候率領我們踏平人間?”
伏天闕眉頭動了動,她冷冷地吐出四個字:“開城迎妖!”極樂仙城這個地方,一些親近妖族的修道人想要來享受,而一些躲避隐居的妖族也想來。可沒有龍符在手,想要入城難上加難。這一切都是妖主的意思,以前極樂仙城開放過,進來一些混賬東西,把仙城弄得烏煙瘴氣的,妖主不耐,索性直接鎖了極樂仙城,反正她無所謂城中妖衆數目。
“這事主上會同意?”有妖王問。
伏天闕抿了抿唇:“主上問起,我一力承擔!”
極樂仙城中的變數,必定會驚動不遠處的龍津仙城。
在得到極樂仙城迎妖時,龍津仙城就警戒起來,派遣修道士駐守在各個道口,只要看見妖族便攔截擒抓。她們如此舉措,自然惹惱極樂仙城的妖王。原本只在城中快活、不問世事的妖王們也得了機會出城,你來我往間,死傷甚衆。
消息傳回仙盟,各大院使與各宗派掌教議論紛紛。
姬眠魚坐在最後頭,面色有些細微的變化,轉瞬間便恢複如常,唇角挂着一股散漫的笑。
矛盾已經徹底激化,這回那些先行動作的宗派沒有受到任何責備,議論到最後,懲心院中發出一道法令——斬!
十萬大山已經解決得差不多,矛頭最後還是指向妖族!
直到衆人散後,姬眠魚仍舊一言不發,撐着下巴,腦袋不停向下晃,像是在打瞌睡。
绛塵走到姬眠魚的案幾前,居高臨下地望着她,目光中充滿審視之色。
好半晌,姬眠魚才擡起頭。她伸了個懶腰,掩着唇打呵欠:“看我做什麽?”
绛塵問她:“先前說的話你聽了嗎?”
姬眠魚懶洋洋說:“你又沒提到我。”這次斬殺妖族事件是由別驚春負責的,绛塵點了好幾個院使,可其中沒有她的名字,绛塵還在懷疑她呢,可又沒有恰當的借口将她逐出仙盟。
绛塵冷淡說:“你跟我一道。”
姬眠魚安靜數息,擡頭看绛塵,問:“去哪?極樂仙城嗎?你想解開我們身上的同心契?”
绛塵:“……”她沒這麽想,但姬眠魚這麽說,倒是提醒她了。
“可以考慮。”绛塵回答姬眠魚。
姬眠魚立馬變臉,起身笑吟吟地盯着绛塵:“用不着考慮,你看這同心契也沒礙着你什麽,何必浪費時間呢?極樂仙城吃過一次虧,對我們有所防備,而且這回矛盾猶為劇烈,我們兩個入城不是送死嗎?她們的妖主可是蘇醒了呢。”她嘴一張,叭叭叭說了一頓,末了,才問,“我們去做什麽?你放心,我不會辜負你期待的,我一定對你言聽計從!”
绛塵嗤笑一聲,對“言聽計從”四個字保持懷疑。她淡聲道:“宣靜之。”這是她心間的刺,得設法拔除。仙盟送上的妖族屠戮村莊一事,她覺得沒那麽簡單,其中八成有宣靜之的手筆。
姬眠魚暗松了一口氣,問:“你知道她在哪裏?”
绛塵答道:“不知道。”
姬眠魚:“黃泉海事敗後,她會繼續找尋新的封印撬動嗎?”
绛塵:“有這個可能。”她想了想,又說,“你跟我一起去找一個人。”
姬眠魚蹙眉問:“誰?”還有什麽她不知道的人嗎?
绛塵:“一個可以用蛟龍追溯宣靜之痕跡的人。”
姬眠魚想也不想道:“我也可以?”
绛塵的視線一下子就凜冽起來。
姬眠魚坦蕩蕩地看着绛塵:“你告訴我要使用什麽神通,給我道冊,我明天就學會!”
绛塵:“……”她對姬眠魚那張嘴怎麽還有期待啊?
姬眠魚繼續問:“那人是誰?”三年前的玄微沒什麽朋友,三年後的绛塵依舊冷心冷情,只跟仙盟的院使們來往。她與別驚春親近些,可能是“臭味相投”。可現在绛塵口中蹦出一個厲害的、從沒有提到過的神秘人。那人跟绛塵什麽關系?真的很有本領嗎?難道比她還要出色嗎?
绛塵搭着眼簾,淡聲說:“寄天涯。”
姬眠魚哦了一聲,回答道:“不認識。”她還想繼續追問,可惜绛塵一拂袖就走了,壓根沒打算滿足她的好奇心。
绛塵不說也無妨,她姬眠魚在仙盟也有自己的人脈!沒到用膳時間,膳房裏已經坐上三個人。倦芳華看着空盤子,一臉意猶未盡。她的眼刀子不停地朝着跟她搶食的範有光身上掃,範有光則是一臉無辜,誰讓倦芳華還惦記着什麽“優雅”,她們宗門的人吃飯都是秋風掃落葉。
倦芳華哼了一聲,小口小口地喝着飲子。
姬眠魚才不管她們有沒有盡心,報酬已經給了,她開始打探自己好奇的事情。她問:“你們知道寄天涯嗎?”
倦芳華嗆了一口,扭頭看姬眠魚:“你怎麽會提到她?”
姬眠魚:“绛塵提的。”
倦芳華的神色更奇怪了。
姬眠魚眼神一凜,問:“有什麽問題嗎?”
“這個我知道。”範有光搶答,“她是前任院使,兩年前出現的,待了半年就離開了。”
姬眠魚蹙眉:“為什麽?難道跟宣靜之一樣,苦海回頭了?”
倦芳華:“……”她拍了拍姬眠魚肩膀,嘆氣道,“姬師姐,下次說話注意些,苦海回頭可不是這麽用的。”
姬眠魚一臉無辜:“差不多能理解就成了。”她可不想跟倦芳華糾結用詞,她還指望着打聽寄天涯的事情呢。
“她不是為了斬妖除魔來當院使的,而是沖着院正來的。”範有光看了眼姬眠魚的神色,又說,“當然,她跟姬道友你不一樣。”
姬眠魚心中警鈴大作,怎麽還有這號人物?她先前都不知道!她追問:“然後呢?”
倦芳華接腔:“然後就跟院正告白,最後被院正無情拒絕,她傷心之下就辭去院使之位離開了。”
姬眠魚問:“她跟绛塵還有往來嗎?”
倦芳華搖頭,她哪裏知道這些事情啊?“姬師姐,你應該親自去問院正,以你們的關系,院正必然不會隐瞞。”
姬眠魚:“……”她跟绛塵什麽關系?以前是真的,而現在靠得是她造謠。她吐出一口濁氣,狠狠地給寄天涯記上一筆,又問,“寄天涯為人如何?”
“很灑脫。”倦芳華仔細回想一陣,半年時間太短,她們這些院使東奔西走的,甚少在懲心院中相聚。“她修的是天眼通,以前她在的時候,搜索藏匿的妖王極為便利。”
姬眠魚心微微一沉,她問:“道行如何?”
倦芳華道:“跟我師姐差不多吧。”
姬眠魚又從倦芳華、範有光口中打探了一些跟寄天涯相關的訊息。有那麽一瞬間,她懷疑绛塵不是要知道宣靜之的下落,而是想要借着這個時候刺探她的跟腳。她不信玄清寶鑒,那會信任天眼通嗎?要不在出發前将那人解決掉?姬眠魚這個念頭才起,就被姬眠魚壓了下去。如果真這樣做,绛塵第一個懷疑到她身上,看來得從自己身上想辦法。
绛塵提了要見寄天涯,可不是馬上就見。
姬眠魚這幾天留在辰院中修行,頂多在黃昏時候折一朵蓮花回屋。
她一反常态,別說是倦芳華,就連绛塵都覺得她不對勁。
清月夜,水中花葉搖曳。
绛塵來到辰院外,輕輕地敲了敲門。
姬眠魚還以為是倦芳華,一邊走一邊調侃道:“小倦大人是餓了嗎?”可一拉開門驟然迎上绛塵的臉,姬眠魚還以為自己看錯了。
绛塵面寒如霜,問:“倦芳華經常來?”
姬眠魚倚靠在門框,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怎麽?你在意啊?總不能不許我與同道交往吧?”頓了頓,她又道,“靜夜上門,是邀請我賞月嗎?”
绛塵冷淡道:“鎮壓辰院中的妖氣。”她沒再看姬眠魚,從她的身側走過。
可姬眠魚不是安靜的人,這些天為了掩藏自己的跟腳,她都沒去招惹绛塵。這會兒瞧見自動送上門的绛塵,心癢難耐。她伸手去握绛塵,哪知绛塵動作更快,像是早就猜到她會來這麽一出,腳步騰挪,頃刻間便飄了出去,只餘下一層輕紗從姬眠魚的指尖滑過。
姬眠魚遺憾地看着绛塵的背影,她慢條斯理地合上兩扇雕花門,拉上門栓,用後背抵着。她雙手環抱在胸前,右手捏着折扇,上上下下地晃動。
以姬眠魚的本事,辰院中那股惱人的煞氣、妖氣用不着绛塵親自來封鎮,可既然以這個理由上門了,她自然一絲不茍地檢查屋中。等到一個個法訣落下,她才轉身看異常安靜的姬眠魚。如果是別人還有向好的可能,姬眠魚那完全是“事出反常必有妖”。绛塵果然從姬眠魚面上捕捉到一抹玩味的笑容,雖然她掩飾地很好。
姬眠魚笑着問:“有什麽異常嗎?”
绛塵言簡意赅:“無。”她朝着姬眠魚走去,看着她堵住去路,斥道,“讓開。”
姬眠魚:“不讓。”她唇角挂着笑,與绛塵冷冽的視線對撞,又說,“你還沒跟我說要去找的那個人的事情呢。”
绛塵冷聲道:“你跟倦芳華她們打聽得還不夠清楚嗎?”
姬眠魚眨眼,露出一抹受寵若驚的神色:“你連我跟倦芳華她們說什麽都知道?這般關心我啊?”
绛塵抿唇。姬眠魚那德行還需要調查嗎?一猜就知道她在想什麽。
姬眠魚沒等到绛塵的回應,不過她也不在意,擡起扇子就去挑绛塵的下巴,喋喋不休道:“是不是見不着就發慌了?你真的是來鎮壓妖氣的?不會想趁機見我一面吧?”
绛塵一把鉗住姬眠魚的手腕。
姬眠魚指尖輕輕一撥,折扇在兩人之間旋飛,最後穩當地落在左手。
绛塵又将姬眠魚的左手按住。
姬眠魚痛呼一聲,折扇掉落在地,發出“啪”一聲響。
她被绛塵控制着壓在門上,可臉上的笑容不減。她的眼波多情,顧盼生姿,紅唇翕動,吐出一句挑動绛塵神經的話來。“你将我控制住,是想對我為所欲為嗎?這樣不太好吧?”
绛塵松開姬眠魚的手,忍無可忍地罵她:“你什麽時候能閉上那張狗嘴。”
姬眠魚笑得更得意,将折扇撿起,拂去上頭沾着的塵灰,又說:“可能等我如願以償的時候?”
绛塵沒問姬眠魚有什麽願,聽起來就不是什麽好事兒。
可她不問,姬眠魚自己會說:“你知道我的願想是什麽嗎?你願意滿足我嗎?十萬大山一戰的獎勵都是些身外之物,我不滿意。”
绛塵冷嗤一聲:“那你可以還回庫中。”
姬眠魚手一攤:“很遺憾,都花光了。”她想吃的東西珍貴至極,仙盟獎下的那點東西,都不夠塞牙縫的。
绛塵觑着姬眠魚,岔開話題:“明日出發。”
姬眠魚知道她說得是寄天涯,笑了一聲問:“你聯系好了?”
绛塵反問:“不然?”她的不耐明明白白地擺在臉上,哪還有在其它院使跟前清冷自持的模樣。
姬眠魚狀若無意地問:“你跟她經常聯系嗎?”
绛塵倒是想說一句“跟你有關嗎”,但是這絕對會換來姬眠魚不依不饒地追問。她抿唇,冷淡道:“沒有。”
“也是。”姬眠魚點點頭,很是善解人意地開口,“畢竟你是個負心人,連我都不聯系呢,更別說是阿貓阿狗了,對吧?”
绛塵壓着眉頭說:“我不知道你這三年在哪裏。”
姬眠魚一臉驚詫:“你這麽說,難道是真的找過我嗎?”
绛塵:“沒有。”她想替自己正名,可一經姬眠魚的曲解,平白多了萬千纏綿情意,怎麽都理不清。她按着姬眠魚的肩膀,又說了聲,“讓開。”
姬眠魚頭一偏,側臉虛虛地壓着绛塵的手。
绛塵收手,可姬眠魚更快一步,一把拉住她的手掌按在側臉上。
她笑眯眯道:“想碰我的臉,你直說就是,我怎麽會拒絕你呢?”眸光盈盈如水流,她轉了轉頭,唇貼着绛塵的掌心,又慢慢地往上滑,最後探出舌尖放肆地從绛塵的指縫間轉過。
绛塵身軀微顫,望着姬眠魚的視線驟然變得幽暗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