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芍藥仙子(37)
第37章 芍藥仙子(37)
任憑暮夫人再怎麽暗示自己忍住, 這當口也忍不住了。她的寶貝兒子就是因為這個女人,才落到那步田地。憑什麽這罪魁禍首還能被她夫君金屋藏嬌!
這還有天理嗎?!
暮夫人發瘋般地撲上去,要撕爛伊落。
這般一鬧, 暮城主霎時被驚動,趕過來一看,氣得恨不得一劍捅死暮夫人。
這個蠢婦!是要讓所有人都知道, 暮雨城窩藏上界的罪犯嗎?!
暮城主沖上去,狠狠一巴掌甩在暮夫人臉上。
暮夫人被打倒在地,天昏地暗地捂着臉,雙眼猩紅瞪着暮城主。如果眼神能殺人,她現在已經将自己的夫君抽皮扒骨了。
可她根本鬥不過暮城主!暮夫人很快就被暮城主軟禁起來。操辦桃夭為側室這事, 也交給了暮雨城的下人。
被軟禁的暮夫人,每天都在自己的房間裏拍門嚎叫,狀若瘋子。她的寶貝兒子冤啊!夫君還和罪魁禍首搞在一起夜夜笙歌, 無恥的伊落勾引兒子不夠又勾引爹!憑什麽,她不甘心,她恨吶!
至于桃夭, 心情也沒好哪兒去。她可是懷了暮雨城未來的繼承人, 暮城主卻不肯把婚禮大操大辦,說怕影響不好。
更生氣的是, 給她的聘禮, 還是以前暮江天下給宛芍的那些!直接從裏頭拿走幾樣貴重的,再擡到她這兒就完事, 這麽敷衍!
現在暮城主還借口她懷孕了要好好養胎,又寵了個不知道哪兒冒出來的玩意兒。
桃夭氣得不行, 唯一的安慰就是自己肚子裏這個金疙瘩還在。
暮雨城有個端茶遞水的下人,大家都覺得他挺面生的。他看不過去暮夫人受這種待遇, 總來給暮夫人送茶點,一邊寬慰她。
陷入絕望和至深痛苦的暮夫人,見這樣一個年輕、俊美的人,滿眼關懷地看着自己,在所有人都落井下石的時候,還溫柔地陪伴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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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覺得,這才是她生命的光啊。即使是下人又如何呢?她也需要別人安慰和溫暖啊!
既然她的丈夫什麽香的臭的都往床上拽,她又怎麽不可以尋求身心的慰藉呢?
于是某一天,暮夫人向這位下人勾了勾手指,半露酥.胸地倒進他懷裏。
***
暮雨城發生的這些事,都被溫傾時的小童告訴了他。
宛芍并不知道這些。這段時間,她所有的心神都在《酒譜》和修煉上。
只有練成更厲害的法術,她才能正面對上暮城主。
有了素白門的提點,宛芍只覺得自己整個修煉的狀态都不一樣了。
終于——
當她在整個花神宮,綻開無數有人那麽大小的冰清芍藥時,她興奮地掩住檀口。
她成功了!
手上結印,身法跟進,剎那間仿佛有一張棋盤浮現在她的腦中,所有花朵,皆是棋盤上的棋子,盡在掌控。
宛芍自由自在地在這些花朵中穿梭,上一刻在這裏,下一刻在那裏。溫傾時的小童就在旁邊,全程看不到宛芍的身影,只覺得溫柔卻不能忽視的靈力,化作風吹遍整個花神宮。
小童不禁驚嘆地張大嘴巴,宛芍姐姐真厲害,她到底會從哪朵花裏鑽出來呢?
宛芍忽然心有所感,覺得她應該鑽出去了,就仿佛那裏有什麽,在指引着她奔赴而去。
剎那,宛芍推開花瓣,照見天日。
花神宮的瓊樓玉宇,沐浴着絢爛的陽光。碧藍如洗的天,和潔白的雲……而她的面前,是比這所有景色,都要驚豔溫柔的人。
溫傾時。
他一身烈火般的紅衣,眼角飛揚,眼中含着柔情的笑意,化去上界所有的空寂。
他将手伸向宛芍,凝視着她,磁性的聲音低啞地說:“把手給我。”
宛芍心裏好像撞開了什麽,亦或是化開了什麽她看不到的東西,卻有綿綿密密的顫動,潤物細無聲般的,流到她的指尖。
她的指尖、她的手,不由自主地就搭在了溫傾時掌心。
被他堅定地握住,從花朵中拉出。
“我就知道,你肯定能練成的。”溫傾時欣賞地看看周圍的冰清芍藥,最終萬般情緒都彙聚眼底,看入宛芍的眼眸深處。
“不愧是我看上的女人呢,宛芍。”
宛芍霎時臉一熱,忙垂下頭,半咬嘴唇。
溫傾時揶揄地笑了聲:“好了,我來是要同你說,我哥哥回來了,我帶你去見見他。”
蒼帝?
宛芍訝然,又擡起頭,讷讷望着溫傾時。
“來,走吧。”溫傾時一個法訣,兩人就消失在原地。
***
蒼帝。
東方天闕的帝君。
宛芍在參加神侍選拔之前,從沒想過,自己能有機會接近溫傾時、東方蒼帝這樣高高在上的人物。
一個是天帝欽點的青帝,一個是東方天闕的諸侯王。
是因為她當上神侍,才能走到他們臺前。
靠的是她自己的努力。
是以,宛芍底氣十足。當見到蒼帝本人時,宛芍始終表現得大方、坦蕩。她恭敬地施禮,神色恬和。
這樣不卑不亢、從容有度的姿态,蒼帝看在眼裏,十分滿意地揚起嘴角:“好!不愧是能從百花仙子中脫穎而出!”
大手一揮,“坐!”
宛芍溫然謝過,借此機會打量了下蒼帝。
該說不愧跟溫傾時是親兄弟嗎?兩人都是一等一的儀表相貌。細看他們眉眼間,确有幾分相似,只是氣質上大不相同。
溫傾時濃豔灼人,驕陽似火,五官線條是流暢如磋的;蒼帝卻是強勢霸道,神武威昂,輪廓如大刀闊斧鑿出。
蒼帝穿着绀青色的廣袖長袍,袍尾曳地,腰挂白玉犀牛角,頭戴玉冠,長簪貫髻。
宛芍正打量蒼帝,冷不防就聽蒼帝嘲諷溫傾時:“你連花神宮的天池,都送給宛芍了?”
什麽天池?宛芍微一怔,就反應過來了,是溫傾時挪到椒花小築後面的那個溫泉池。
溫傾時甩給蒼帝一記針鋒般的眼神,“別多嘴。”
蒼帝轉眸向宛芍道:“瞧瞧,他還怕被你知道!”
蒼帝都這麽說了,宛芍必定想要知道啊。也不顧溫傾時的臉色,開誠布公詢問:“大人,您送來椒花小築的那些東西,都是……”
蒼帝直接截住宛芍的問話,一一告訴她:
“溫傾時給你的那壇仙酒,是禦賜的,飲過能增五百年的修為。這是他被天帝欽點為花神時,得到的賞賜。”
“放進你花園裏的那株桃樹,是從陰司冥界挪來的萬年仙桃,吃一個能消散所有晦氣,洗滌心神,五氣朝元。這是他淨化魔域七百年,受到他恩惠的陰司冥界,送給他的。”
“總之他塞給你的天材地寶,全是此類,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好東西!”
“特別是那個天池水,極是促進修為。那是他親自去天池舀來的,天池裏的水,只能靠舀才能帶走,什麽法術也不成。他前前後後花了上百年,才舀出這麽一個溫泉池,對你卻說送就送。”
蒼帝越說,溫傾時臉色越危險。蒼帝不搭理他,霸氣地一揚袖,“本尊的這個弟弟,就這麽幹事!本尊這做哥哥的得給你狠狠誇他一番!”
宛芍心中震蕩,她怔怔盯着溫傾時,胸臆間,某種洶湧的情緒控制不住地翻騰,愈演愈烈。是震驚,是感動,接着又有一股酸澀的感覺冒出來,心一下子就被密密匝匝的酸疼覆蓋。
因她忽然想到了當初,暮江天送她的那些天材地寶。
有北方雪山裏的珠寶,有南海鲛人食織出的鲛绡,有九百歲梨花釀成的美酒,琳琅滿目。
可也就是琳琅滿目而已。
沒有一件東西,是靠暮江天花費自己的心血弄來的,全是暮雨城人際往來的資源。且都是華而不實的東西。
對修為有稗益的天材地寶,暮江天都攢在手裏,哪怕他拼了命地僞裝對她的深情,卻也不舍得送給她。
而溫傾時呢?他送來的所有,都是他用自己的心血、自己的功勞獲得的。而當他尋到她,知道這些東西對她有益,便全都送給了她,甚至唯恐還不夠,還不想讓她知道內情,怕她有心理負擔。
他知道她是那種無功不受祿的人,從不會刻意占別人便宜。
這種付出,宛芍如何能不感動?如何能不心酸?
溫傾時嘆了口氣,真是受夠了哥哥一貫的做派:“你就一定要說嗎?”
蒼帝冷哼:“不然呢?”
是啊,不然呢?宛芍癡癡看着溫傾時。再一回想,《酒譜》的事也是。她只是要一副抄本,卻是景阮将正本送給她,溫傾時全然沒提這中間他是如何與景阮溝通的,是否付出了什麽,才讓景阮忍痛割愛。
再回想在杭城的時候,溫傾時他,一定無時無刻都在關注她的安危吧……
這般想着,宛芍只覺得心裏有什麽細膩的東西,化開在心湖裏,就像是一勺草藥落入水中,無聲地溶解、擴散……
就在這時,蒼帝宮殿裏的傳令官,跑了過來,洪亮的聲音打斷宛芍的思緒。
“帝君!”
宛芍回過神,當即就聽那傳令官道:“帝君,暮雨城的夫人求見!”
宛芍微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