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50章
徐如徽在研學期間沒有回過鹿上,趙酉識也從沒提過讓她回去的意思。
研二那年徐如徽刷到了任素秋繼女做的賬號,一個小朋友,只是每天把日常分享給網友看,就吸引了很多粉絲。
任素秋偶爾也會出鏡,看視頻內容,他們一家人日子過得安穩又美好。
大概也會有争吵,有時候小朋友會跟網友說爸爸媽媽吵架了,網友們則會支招讓她哄一哄,沒兩天她又會跟大家說爸爸媽媽已經和好了。
徐如徽刷到過一兩次,她沒有點過不感興趣,也沒特意點過贊,但就是莫名其妙地沒有再刷到過第三次。
後來徐如徽把家裏那套房子賣了,趙酉識知道後也沒說過什麽,只有祝提春托趙酉識給徐如徽帶了一句“照顧好自己”的話。
研二上學期的時候有一些戀愛節目組接觸了趙酉識和徐如徽,徐如徽和趙酉識在燕京大學雖然第一天就高調公開了,但此後戀愛一直很低調,他們兩個人都不是很希望感情被輿論束縛,所以便拒絕了這些來邀的節目組。
但是這畢竟是一個流量時代,趙酉識之前接觸了相機,接觸以後就忍不住想把自己拍的東西發到網上,沒多久被網友扒了出來。
好在知道的人不多,大家也只是圍觀,很少逾越什麽。
漸漸地,趙酉識就開始把自己拍的徐如徽的一些背影或剪影發在網上。
徐如徽問過他一次,“你不是不想發這些嗎?”
趙酉識托臉沉默一會兒,嘆了口氣說:“我忍不住,想秀。”
徐如徽:“……”
研三上學期,有一個展示玩家推理邏輯能力的節目找到趙酉識,趙酉識對這類節目還是蠻有興趣的,再加上節目邀請的都是高校新人,他便同意了。
與此同時也有差不多類型的節目接觸徐如徽,徐如徽對上鏡什麽的沒什麽興趣,她也自認自己不是什麽高智商人群,便再次拒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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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她偶爾會跟趙酉識一起去錄節目,趙酉識在鏡頭裏,她就站在鏡頭外,有時候趙酉識會很明顯地瞟過來幾眼,被同伴們捕捉到通常要調侃幾句,趙酉識是個為人處事大大方方的,同伴調侃,他就拽了吧唧地說:“差不多得了,你們的嘴臉我看一眼都嫌酸。”
三番五次下來,編劇老師就舉手表示要給趙酉識安排一個毒舌人設。
趙酉識對此沒什麽特別的意見,反而會順着說:“哦,這不算安排,算老師你慧眼識珠。”
老師一邊給趙酉識豎拇指一邊接電話,電話那頭是個女孩子的聲音,她很溫柔地喚了聲“蘇蘇”,倆人交談沒兩句,編劇老師就大聲喊:“游令有沒有素質了!”
邊喊邊往外走。
徐如徽聞聲看過去,有人跟徐如徽解釋說:“是一個歌手,脾氣蠻刁鑽的。”
徐如徽對娛樂圈一向不關注,點點頭沒多作打聽。
倒是趙酉識接了句:“出道就沒給女友粉活路那個?”
那人樂了,“喲,您知道啊?”
趙酉識說:“我微博評論區有人提過。”
那人懂了,“哦,說你也沒給女友粉活路呗。”
趙酉識聞言看向徐如徽,“我乖不?”
徐如徽不像他這樣當着外人的面還沒皮沒臉的,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同年年底,臘月,學校放假第二天趙酉識和徐如徽坐上去星城的飛機,他們這一期節目在星城,錄制時間三天,三天結束後,徐如徽本想折返燕京,趙酉識卻拉着徐如徽一起去了機場。
他一邊取票一邊說:“我給你買了回鹿上的票。”
徐如徽一愣,“我回鹿上去哪兒?”
“你放心好了,不會讓你住大街的。”
徐如徽以為趙酉識要拉她一起回趙家,猶豫了下,當下沒做出決定。
徐如徽一直都知道,趙酉識想跟她同居很久了,是她自己沒同意。
當初趙酉識給她要情書,結果反過來趙酉識給了她一份更加合格的情書,他的字裏行間說盡了想和她同居的意願,她沒同意,不過也跟趙酉識說了原因。
她覺得大家學業都很忙,另外租房子是一筆不小的開支,實在沒必要把錢花在這種地方。
她怕趙酉識覺得她不夠愛他,反反複複強調了好幾遍她不是不想,是當下的條件不允許。
好在趙酉識沒有生氣,反而很大度地說:“行,那咱們努努力創造條件。”
如今趙酉識參與錄制節目,節目熱度比預想得好,錄制費用也比最初談得高,對于他們這個年紀的人來說,勉強夠上了“財務自由”。
同時徐如徽做自媒體賬號,偶爾也會接一些廣告。
經濟上,他們現在肯定是能夠自洽了。
這應該算是創造好條件了吧。
想到這裏,對于回鹿上這件事,徐如徽不再搖擺。
從燕京飛鹿上直飛倆小時,從機場回家開車一個小時,徐如徽本來做好了和趙酉識一起回趙家的準備,可司機說到地方後,下車徐如徽卻覺得周圍很陌生。
不管是趙酉識家還是徐如徽以前的家都是住城南的,如今司機停的地方卻明顯是城北。
這片是鹿上近幾年的新區,新樓盤基本都在這邊。
徐如徽有點懵,看着正從後備箱往下拎行李的趙酉識,問他:“什麽意思啊?”
趙酉識沖她笑了笑,把行李箱拿下來後,跟司機說再見,然後牽起徐如徽的手說:“沒什麽意思,回家!”
徐如徽一直懵到趙酉識帶着她停在一戶房前,這房子看着是新的,可是入戶門卻貼了很日常的可愛風的數字牌,腳下是差不多類型的地墊,墊子上寫着各種各樣的吉祥祝福語,什麽“出入平安”“風水寶地”“按時回家”“暖居如意”。
這只是一塊墊子,此刻卻好像承載了很多心意。
徐如徽在這一刻感到視線模糊。
她再次看向趙酉識,趙酉識再次牽起她的手,只不過這次只牽起了她一根手指,他拿着她的手指,輸入了一串數字。
這數字不是她的生日,也不是趙酉識的生日,徐如徽按照年份推理了一下,猜想這是她和任素秋住到趙酉識隔壁的日子。
是她和趙酉識相識第一天的日子。
事實上她根本不知道這日子到底準确與否,因為她從來不會記下這些,他們之間累積浪漫情懷的從來都是趙酉識。
趙酉識這個人太可怕了。
他不計回報地喜歡她很多年,又無聲無息地等待她很多年,如今又在她不知曉的日子裏給了她一個新的家。
這是一個嶄新的家。
這似乎又不是一個嶄新的家。
入戶玄關有他們的合照,好像是之前在海邊拍的,她當時衣服被海水打濕,胸前好大一片水漬,臉上也有沙子的痕跡。
玄關挂了兩個包,似乎是之前趙酉識錄節目時,編劇老師和其中一個導演姐姐背的那兩個,她當時因為社交稱贊對方的包好看,兩個人都開玩笑讓趙酉識趕緊記下來。
客廳是一個橢圓形的茶幾,白色的,有段時間趙酉識特別愛逛軟裝市場,他自己說是随便逛逛,徐如徽便當真以為是閑逛,偶爾碰到喜歡的她會停下來多看幾眼,有時候倆人還會一起吐槽有些産品的獨特設計,那個時候徐如徽沒想到會有東西坐落在她自己的家裏。
客廳的沙發也特別好看,好像是她和趙酉識在廣告上看見的,當時有廣告在推另一款,說什麽會改善腰椎問題,趙酉識評價說不錯的時候,徐如徽很正經地說:“趙酉識,你這樣看着特別像以後老了會買玉石床墊的人。”
趙酉識當時回答得很幹脆,“你放心好了,我沒錢。”
徐如徽想了下,說了句:“也是。”
畢竟趙酉識的卡都在她這裏。
沙發後面的牆上有一幅字畫,不知道誰寫的,徐如徽也沒看懂是什麽內容,但是看上去很高級,像一句特別的祝福語。
她想問趙酉識寫的是什麽,可一張嘴卻落了滿臉淚。
她無法再去看別的裝飾,她把臉埋進趙酉識胸口,她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她抱着趙酉識,掌心攥緊了趙酉識衣服的後背,她攥得很緊很緊。
她知道趙酉識不會跑掉,可她還是松不開手。
直到趙酉識掌心罩在了她的後腦,他拿側臉輕輕蹭了蹭她的頭發,他說話的聲音在笑。
“媽呀,徐如徽是個小哭包。”
徐如徽哭得更兇。
她第一次切身體會到,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喜極而泣”這個詞語,原來眼淚并不只是傷心時才會落下。
她哭得越來越兇,幾乎站不住腳。
趙酉識後來抱着她坐在沙發上,還要笑着問她:“允許我坐不?”
徐如徽根本回答不了他,她只是抱着他不撒手,他坐在沙發上,她就面對面坐在他腿上,坐在他懷裏。
她始終不肯擡頭。
直到落日降至,滿屋的暖色,照得徐如徽身上幾乎出了一層薄薄的汗。
可現在明明是冬天。
這間房子卻毫無冷意。
徐如徽終于肯擡起頭看向窗外,此刻落日的光已呈紅色,照亮了她的面龐,也照紅了她的眼睛。
她微微眯起眼睛,感覺自己心底某些地方在慢慢地被曬幹。
人的一生中總會有些潮濕的角落,可是光也是無處不在的,它比那些潮濕更加勇敢,它有勝過華佗的醫術。
“看出什麽了?”趙酉識擡手擦去她眼角的淚,輕聲問她。
徐如徽收回視線,将目光落在他臉上。
她看了好久,才伸出手摸了摸趙酉識的臉說,“你好愛我。”
趙酉識笑了笑,說:“是。”
徐如徽又重複了一遍,“你好愛我啊,趙酉識。”
趙酉識又笑,說:“對啊。”
“我好愛你啊,徐如徽。”
徐如徽嘴巴撇了撇,又掉下眼淚。
那眼淚恰巧順着徐如徽的臉頰掉在趙酉識的手背,他傾身親在了徐如徽的唇角。
“新年快樂,徐如徽。”他說。
“歡迎回家。”
《周末慣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