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個更乖［全息］

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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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堂從小和母親和奶奶生活在一起。

他爸和他爺爺都早沒了。

小時候，媽媽忙着上班的時候，奶奶就會給他做好早餐、送他上學。

奶奶總是帶着他去博物館、小花園，和他在商業街的花壇上坐着看雲和人群。

唐堂家一直都不算特別富裕，一直都是過着剛剛好的生活。

奶奶年紀大了之後，身體也沒那麽好了。

前幾年中風，被路人送進醫院。

去年奶奶說手腳沒力氣，他和媽媽都以為是奶奶年紀大了的一些小毛病。

結果有一天，奶奶躺在床上說沒力氣起身，臉色都發青了，唐堂媽媽連忙打120送她去醫院。

醫院檢查出來奶奶是輕微腦梗，接着也繼續進行一連串的身體機能檢查，打針、吃藥，治療。

身體都還沒恢複好，檢查結果都還沒完全出來，醫院又說奶奶疑似肺結核，要他們趕快轉院。

唐堂那時候吓得心神都不定了。

奶奶前前後後住了一個月院，唐堂推了許多工作陪在她身邊。

家裏的積蓄因為支付醫藥費而支出了很大一部分。

奶奶現在倒是還精神利索，就是腿腳終究是沒什麽力氣了，需要別人照顧。

請個護工不少錢，唐堂媽媽從奶奶住院那時候就辭了職，唐堂和媽媽一合計，還是決定媽媽在家照顧奶奶。

再一合計，媽媽決定把他們正在市區住着的房子出租，自己和奶奶搬到郊外農村的房子裏住。

農村的老房子其實也沒那麽舊，家具什麽的都有，水電煤氣網絡也都沒問題，而且就在于一樓，出入也都方便。

只是唐堂總是擔心，如果奶奶之後還出些什麽事，去醫院可能沒那麽方便——之前奶奶輕微腦梗的時候也是叫救護車，當時他們家住在市區，他家周圍就有三所大醫院，可到了農村，最近的大醫院都要33公裏。

可是沒有辦法，這是他們當時到現在能想出來的最好的辦法。

出租市區的房子一個月能有五六千，農村的房子租出去一個月也就兩三百。

腦梗需要長期吃藥，肺結核的治療期也長，房租一部分買藥、複診，剩下的錢用來生活，她倆都過得還不錯。

現在媽媽和奶奶住在農村房子裏，除了離醫院近，其它也沒什麽不好的。

只是唐堂想起這件事，還是會覺得難過。

奶奶在市區住了一輩子，房子拆了又建起來，舊屋拆了建了新屋，平房被夷平了又建成了高樓大廈。

奶奶的生活、奶奶的記憶全在那裏。

她原先也不想搬去郊區，可是當時住院的一個院友說“你現在年紀不小了，又得了這樣的病，子女不嫌棄你就偷笑吧”，話糙理不糙，奶奶聽了這話後才同意了。

唐堂聽到媽媽的轉述之後也是一陣心酸。

唐堂的工作收入不是很穩定。

他努力幹活，想要讓媽媽和奶奶回到市區。

可他賺的錢還是不夠。

他來參加這個決賽，就很希望能拿到最後那五十萬。

只要有那筆獎金，唐堂就可以讓奶奶和媽媽很久都不用擔心錢的事了。

生活也不是全都那麽美好，奶奶對唐堂好，唐堂也很在乎奶奶，可是奶奶也有經常會讓唐堂難過的地方。

唐堂為了賺錢，各個城市各個城市地跑。

奶奶偶爾會說唐堂能去那麽多地方很好，唐堂就心疼奶奶一輩子沒去過別的地方。

奶奶好像覺得唐堂的工作全都是快樂，天天都在旅游，可是唐堂也很累，風吹日曬雨淋，遇到不好說話的客戶也不怎麽會和人狠狠地生氣。

唐堂原先也有些內向，為了賺錢，現在總是要和別人說很多很多的話。

奶奶卻說唐堂睡醒了就可以去玩，唐堂就很委屈。

唐堂解釋了很多遍，不是去玩，是工作，可是奶奶下一次還是這麽說。

奶奶生病的時候，唐堂也也有自己的事情，沒有辦法每天陪在奶奶身邊。

複診的時候也是，唐堂努力調開空檔，就為了陪奶奶複診，可是他去晚了，奶奶卻說他來不來都那樣，過來也就是像醫院一日游那樣。

唐堂當時聽到這個話的時候真的超級傷心。

他知道奶奶不是故意的，知道奶奶心疼他、在乎他，也知道老人家有時候就是有一些健忘和固執，可是唐堂聽到這些話的時候，還是會傷心。

來到綠鳥島、見到林森、吃到很多之前沒有吃到過的美食，唐堂都覺得高興。

可是想起奶奶，唐堂又忽然覺得有點兒難過。

因為自己享受到了很好的東西卻不能讓家人也同樣享受，難過。

因為想起家人不理解他而無心說出的那些話，也難過。

說起來也确實都不是什麽大事情，他們已經比很多人幸運很多。

這幾年奶奶的兄弟姐妹都陸續去世了，奶奶住院時病房裏的病友都比她年紀大得多，可奶奶現在的身體也不算很差，沒有老年癡呆也沒有完全不能自理，媽媽現在還能時不時帶着奶奶加餐。

已經很不錯了。

為什麽會哭，唐堂不是不想和林森和陸飒說，只是他不知道要怎麽說。

從他的出生，還是從他奶奶對他的好，還是家裏人不理解他時偶爾會感到的委屈？

還是要說其實他媽媽和奶奶可能也會想見到林森？

唐堂沒有任何理由要求林森因為他的一點兒私心而去去見他的家人，哪怕奶奶答應了，現在也不好讓奶奶出遠門了。

要說這些，就說不完了。

昨晚陸飒和林森聽了唐堂的話都說，以後他還有很多機會可以帶着家人出去玩。

唐堂也很難說出，這件事情他其實想了很久了，只是一直沒有實現。

以前沒錢，現在沒時間沒錢，奶奶的身體還變得沒那麽好了。

唐堂不去想太多，只想努力把這次獎金贏到手。

晚上三個人散了，唐堂回到房間。

林森送給他的胸針被他放在床頭櫃上面，他洗完澡、尤其特別認真地洗過了手之後才拿起來那個盒子。

真的，這兩天的生活美好得都不像是現實。

他居然能見到林森，居然能和林森一起吃飯，林森居然給他送了禮物。

錦盒是紫錦白紋，打開盒子之後是黑色絲絨鋪底。

兩只鳥兒依偎在一起，像是只有一只鳥兒一樣。

唐堂以為是一只鳥、一個胸針，只覺得好看，也覺得珍貴——那可是林森送給他的禮物。

他珍惜至極地都沒拿起來，只是沿着邊緣摸了摸。

唐堂把自己藏進被窩，小小的盒子被他也摟進被子。

小小的，很安心。

唐堂拿它貼着胸膛入睡。

另外一個房間，林森已經躺上床了。

十點過後，城堡外的燈光都關掉了。

林森的房間陷入一片漆黑，窗外的星光也變得依稀。

房間裏還很安靜，房間外面偶爾有人走過的聲音，極輕極輕，連說話聲音因為隔着門也聽不真切。

白天玩了一天游戲、晚上又做了這個、做了那個，好像是很容易入眠的環境，可林森遲遲睡不着。

林森枕在枕頭上，看着天花板。

無聲哭泣的唐堂總在他思緒裏徘徊不去。

好像也不是多麽帥氣的一副長相，哭起來也不是多麽肝腸寸斷的模樣……二十多歲的男人在哭，怎麽也不應該多叫人憐惜。

可是林森就總是想起他，不知道為什麽地，睜眼閉眼，翻身轉身，想別的又總是還是回到原點地，想起唐堂。

側着身，林森把手心放到心髒上。

他從見到唐堂哭之後，就一直有一種惶惶的感覺。

是害怕嗎？

也不是。

是擔心嗎？

也不是。

到底是什麽樣一種感覺，林森也不是很明白，總之是一晚上都想起唐堂。

在再想起他掉眼淚的樣子的時候，心跳猝爾加速跳過。

第二天早上，陸飒起得很早，沒吃早餐先去健身房健身。

健身房裏就只有他和87號兩個人。

陸飒熱情地和她打了招呼，她也回應“早”，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陸飒和87號都各自健身，到快吃早餐的時候，陸飒先回去簡單洗了個澡，把衣服換下來。

唐堂睡到快吃早餐的時間，走下樓。

陸飒一見到他就走過去。

“早啊。”陸飒頭發還濕着，整個人走過來帶着剛沐浴過的清新濕潤氣味。

“早。”唐堂沖他笑了笑，“剛健身完嗎？”

陸飒昨天晚上就邀請林森和唐堂早上來健身來着，不過沒人應約而已。

“我現在感覺超棒！”陸飒點點頭，撸起袖子曲起手臂，讓唐堂看他鼓起的肱二頭肌，“怎麽樣？”

唐堂伸手捏了捏，笑着點頭：“很硬。”

陸飒和唐堂一塊兒去吃早餐。

唐堂昨晚哭了之後後面的狀态其實還好，沒有顯得太難過的樣子。

陸飒當然不會問他在房間有沒有偷偷哭。

“你昨晚休息得好嗎？”陸飒只會問這個。

“還好，不過房間裏開着暖氣，太幹了，前半夜總是醒，後半夜我把溫度調低了點兒，睡得就好些了。”唐堂的唇角淺淺地彎起來一下。

“怪不得我今天看你眼睛好像有一點兒腫，”陸飒湊過去看唐堂眼睛，“要不要拿點兒什麽敷一下？”

“沒關系。”唐堂不太在意這個，待會兒進游戲裏戴墨鏡就好了。

唐堂下樓的時候視線往四周看，想看看林森在不在這裏。

陸飒也問起林森，也說沒看到林森。

看來可能是還沒下來。

早餐時間過了一半，很多人吃完了早餐也沒有回房，就在宴會廳裏和別人聊天。

林森終于出現，可是一出現就被人圍住。

“少爺早早早！”

“林森，你能給我簽名嗎？”

“林森”“林森”“林森”……

林森本人有點兒低氣壓，但是還是沒說什麽，接過來紙筆就替人簽名了。

圍在他身邊的人還拿着手機、相機拍照，弄得像什麽見面會現場一樣。

陸飒本來還想去和他打招呼的，看樣子人實在太多了，于是放棄。

唐堂一時也覺得好像沒有辦法靠近。

“是我昨天沒有留意到嗎，怎麽感覺林森今天更受歡迎了？”陸飒手上拿着雞蛋，正在剝殼，眼睛看着林森那裏，“他好受歡迎。”

林森被一堆人包圍着。

“可能是因為今天就是決賽第一階段最後一天了，過了今天就很難見到他了。”唐堂自己也是粉絲，推己及人，也了解到一點兒別人的想法。

“這樣啊，”陸飒若有所獲地點點頭，“我還以為是昨天他玩牌太帥了，所以又增加了一堆粉絲呢。”

陸飒笑起來，唐堂也笑起來。

“很有可能呢。”唐堂也點頭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