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036
在隐藏游戲的死掉的玩家的屍體并沒有消失。
他們在陣亡的原地變得透明,被喪屍和其他人穿過,慘慘地看着其他人拼命躲藏。
可這一切已經和他們沒有關系,別人拿到分數或者被殺死,他們都只是固定在一個視角看着——還不如直播間裏的觀衆可以随時随意轉換觀看角度。
“好無聊啊!”無數只喪屍踩過某個陣亡者的身軀,“可惡!”
如今室外實在不安全。
隐藏游戲裏的幸存者大多都已經躲到了一些密閉空間裏。
喪屍不間斷地從門口湧出,一樓兩個大草坪上都早就充滿了喪屍沙丁魚,魚群貫入樓上,推攘開教室門。
[嘶,現在喪屍出來得好快]
[感覺之前還有一點兒停頓,現在就一直湧出來,就跟擠地鐵一樣……有些喪屍看着都不是自己走上樓的,是被後面出來的喪屍推上樓的]
[(擺手)一樓的喪屍都快能直接堆到二樓去了]
[是不是有什麽機制?]
[看不出來]
[就是官方的設定吧,隐藏游戲這次贏的人估計不會很多]
破開的門窗空落落的。
這些喪屍不會跳,大幅度一點兒的跨步動作都做不出來,基本還是從門裏湧進去,又或是用手穿過窗戶往裏抓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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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喪屍又不至于蠢到在沒人的地方費勁,一只只都在往上走,往有人的地方靠近。
林森闖進排練室,沖過去拉着窗簾将靠近窗邊那幾只喪屍圍着一裹,直接就把窗簾拉斷了,打了個死結。
又兩三步,近乎于飛躍似地跑起來,一腳踹飛一只慢騰騰移動着的喪屍,手上拿着的金屬棍順着慣性插入喪屍頭顱。
即使它不夠尖銳鋒利,林森依然拿它從頭上拉到喪屍胸膛,把每只喪屍都分成了兩半。
[木木,我的小少爺,嗚嗚,少爺真的長大了,好帥啊]
[少爺昨天在我心目中還是小孩兒,是我的寶寶,是我世界無敵第一可愛的超級小奶森,現在……啊啊啊少爺好帥,我和我的霸總少爺]
[是唐一和他的霸總少爺哈哈哈哈哈你看看唐一,又消極怠工了]
[hhhh唐一也真的好好笑。我就說怎麽從來沒見他去找少爺,每次一見到少爺都看呆了的樣子,還怎麽工作]
[說不定人家找了呢(狗頭)哪個玩家不是滿世界亂跑,唐一也總是亂跑啊]
[換一個角度,唐一沒有刻意找都老遇上少爺,他們這是緣分]
[他倆哈哈哈噗,兩個人勉強才能湊出一張完整的臉]
[冷臉少爺戳死誰了啊啊]
[(東張西望)唐一為什麽要戴墨鏡啊,是因為不想讓我們看到他充滿愛意的眼神嗎?(仰頭)(思考)(點頭)(篤定)]
[哈哈哈哈好說,會說就多說點]
[唐一為什麽要戴墨鏡啊,是因為不想讓我們看到他充滿愛意的眼神嗎?]
[唐一為什麽要戴墨鏡啊,是因為不想讓我們看到他充滿愛意的眼神嗎?]
哪怕看不見眼睛,唐堂微微上揚的唇角也洩露光了他對林森的沉迷。
那和他打喪屍時會露出的笑容還不一樣,他對林森的感情無關于征服欲,也不是那種酣暢淋漓的……
他因為林森而牽起的笑意中充滿了溫情,好像巧克力泡在熱紅酒裏,葡萄的甜、巧克力的蜜全都融化在一起,該有的澀和苦就一點兒都找不到了。
[不過你們不覺得很古怪嗎,林森現在幹的事情還挺血腥的吧,唐一還能看着他笑得那麽開心]
[怕什麽啊,這玩意兒都已經是和諧版的了,其實沒有多血腥啊,都是假的]
[可是看着很逼真啊]
[就跟看喪屍片差不多呗]
[以前玩的時候也沒覺得那麽血腥來着]
[武器不一樣了……之前都是槍打炮轟,喪屍死得多簡單,身上血都不咋掉,直接死了就是地上一灘血。現在異次元空間大家各自找武器,喪屍死狀五花八門]
[怪不得這決賽不允許未成年人參加,游戲頻道直播還不允許未成年人觀看]
[嘿嘿成年人就要看點成年人該看的東西]
[我是成年人,但是我想看別的(那種語氣)]
戴着墨鏡是擋不住表情的。
這墨鏡啊,就除了在唐堂殺喪屍的時候讓他更帥之外,唐堂像是藏不住一丁點情緒,在林森面前該是笑、該是害羞或者沉迷,全部都直直白白地袒露在大家面前了。
在他沒戴上墨鏡之前,能看得出他目不轉睛之餘對林森的關注還帶着好奇,對一個自己已經關注了、了解過了很多的人其實還是什麽都不知道。
唐堂也倒還沒完全喪失理智。
他把門反鎖了也聽到喪屍在外邊因移動而擠開了長桌的聲音,喪屍的指甲撓在玻璃窗和門板上尖銳得令人有些讨厭。
透明內窗能看到走廊上聚集到這邊的喪屍越來越多。
排練室的地板也染上了紅血。
唐堂舍不得用林森給他的長棍,這一路來把它綁在了腰後,只拿着個小錘子砸喪屍。
反正錘子也挺好用的——反正唐堂是這麽覺得的。
喪屍的推力終于壓爆了玻璃,過多的喪屍連門都擠開了。
門板脫離了門框之後歪歪斜斜地苦撐着,直至轟然倒地。
雜亂的手從這門後窗後伸出來,喪屍的身軀推動着門板、推動着門後的層層疊疊的桌椅逼近教室內的玩家。
博肖最先跳到門邊,踹開那堆現在已經不頂用了的桌椅,踹起門板格擋着喪屍,用撿來來的刀片割開喪屍的喉嚨。
血跡一點點斑駁在走廊和教室的分界,博肖這個人當隊友的時候看起來還算能讓人有些安全感。
羊翁成總是懶懶散散的,教室裏的人都去對付喪屍,他還坐在窗邊。
他倒是不挑,有桌子就坐在桌子上,沒桌子,他就坐在窗沿,仿佛也不擔心有誰一個不順眼就把他推下去了一樣。
要說分數,羊翁成的分數倒也不算很高,将将過了五百分。
項其宇聽到系統公告宣布五百分是下午的淘汰線時,他都不得不暗嘆羊翁成的預計實在準确。
可項其宇自己放不下心,系統要五百分,他就要沖六百分,總之高分不會錯,分數越高,他才越安心。
項其宇心裏有想過要不要提醒羊翁成要多賺點兒分數,也想過問博肖那麽惹事鬥非不怕被針對或淘汰嗎,還有想過問羊翁成和博肖到底以什麽來挑選同伴、怎麽應對背叛,可是話到了嘴邊,項其宇總是沒問。
或許這些問題是有答案的吧,然而實際上,項其宇已經放棄追問這些答案了。
項其宇自己都弄不清楚自己到底怎麽了,只是因為Pai的淘汰,自己就這麽一蹶不振了嗎?
……也許是吧。
Pai在他心中可是近乎于信仰般的存在。
項其宇堅信Pai能走到最後,拿到最高分,展現出最出色的身手,可是事與願違。
項其宇有好幾個時刻在想自己是不是粉錯了人。
“別分神。”博肖手上的刀片插入手快要抓到項其宇身上的喪屍的太陽穴,他用力橫割,将喪屍渾濁的眼球一并割破。
博肖把殺喪屍弄得像開趴體,教室裏喪屍的叫聲無端都聽起來凄厲。
喪屍抓咬兩下不會立刻就把玩家血條都給清空,但掉血的速度絕對是比恢複快的。
現在他們面對的喪屍還源源不絕,一只喪屍抓一下,項其宇的血條可就空了。
羊翁成也終于加入了戰鬥,拿着課桌椅不停地砸向喪屍。
褚立峰對付喪屍對付得直皺眉頭,他拿着武器殺喪屍,殺到武器都折損掉。
再用玻璃碎片殺喪屍,殺到虎口生疼,再怎麽謹慎注意也還是不慎割傷了手腕。他便轉攻為守,舉起椅子試圖将喪屍重新推出門。
太難了。
博肖現在也甚至會幫人了。
這個團隊顯現出來團隊精神,有人守有人攻,艱難地和喪屍進行着拉鋸戰。
另外幾個教室已經有全軍覆滅的,一群喪屍擠進去,再在被殺死的玩家身上踩幾圈,終于對這些玩家除去标的,洋洋灑灑地又走向其他有人的地方。
“不行了,扛不住了!”頂着門的陸飒直接被湧過來的喪屍連門帶人推後了一步,“救命啊!”
洗手間裏的兩個人立馬沖過去幫他,拆了裏面隔間的門板拿來也頂住廁所門口的門,把喪屍擋在外面。
“怎麽辦?”23號語氣急急。
這裏面實在沒什麽能拿來當武器的,掃把拖把都已經被他們打斷又打斷過,喪屍沒殺死幾只,裏面隔間的門都被他們拆得差不多了。
赤手空拳可對付不了喪屍,他們連力氣都快沒了。
“還有107秒。”袁桂芳腳掌頂着第一格隔間的門,聽得隔板發出細微的不堪重負的聲音,努力地想要将腳往前挪,但是要對付的力氣也太大,總是沒一會兒又頂到那裏去了。
陸飒也扛得快接近極限,聽見還有一百多秒,人都傻了。
袁桂芳又說:“小溫注意腳後,後面廁所的牆像快要倒了。”
小溫就是那個23號。
人已經彎着腰,頭低垂着,雙手死命地抵着門,兩只腳一前一後地頂着廁所隔間的門柱、扒着地磚。他咬着牙,連話都說不太出來了。
喪屍的嗬嗬聲在他們耳邊浮動,戳刺着他們所剩無幾的安全感。
“救命啊!”小溫突然大叫。
袁桂芳不太信有人能來救他們,她聽都聽到了好些人在隐藏游戲被淘汰的聲音,現在各人大概都自顧不暇。
她慌忙中又有些不忍,連自己都不太相信地安慰:“我們肯堅持下去的。”
“救!命!啊!”小溫還在大叫,“我們被困在四樓廁所,來幫幫我們吧!”
陸飒愣了又愣,也突然放開嗓子大叫起來:“救——救——我——們——吧!”
袁桂芳的雙耳像被兩個大喇叭轟炸,努力頂着門也沒有手能捂耳朵。
她看兩個小孩兒都已經寄希望于那麽虛無缥缈的事情了,更加拼了命想要頂着門。
不遠處,好不容易掃清教室喪屍的林森逐漸聽清附近的人聲,聽清了又有點兒無語。
好像聽到有傻子在呼救?
哪個傻子會去救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