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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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內的窗簾靜靜地垂着,教學樓兩旁的草坪擠滿了喪屍,各樓的走廊也都有喪屍在移動。
博肖進入教室後,衆人的視線或明或暗地投在他身上。
剛才猶豫過沒給他開門的人有些不自在,眉眼微微皺着,手腳也一直不安地小幅度動作着。
博肖勾了勾唇,往那人走去。
那人不自在地往後退了一步,後背靠到門邊才像回過神來了似的挺直胸膛,皺着眉和博肖對視。
旁邊的人警惕着,眼觀鼻鼻觀心,守着門窗看要不要打喪屍,只暗中留意着這邊。
褚立峰在剛才也混入了這裏。他孤僻得很,進來之後還沒說過一句話,冷着眉,冷着眼,倒和博肖不犯渾的時候氣質有點兒像。
也許是同類氣息相近,從博肖進來之後,他就知道門口那個人要遭。
可他也沒想過要出手。
“我們這邊的人有點兒太多了吧?”博肖唇薄,唇色沉,嘴角微微勾起,笑得陰恻恻的。
“是嗎?”羊翁成的疑惑倒像是真的疑惑,他剛才只顧着擴大同伴的隊伍。
其實這裏加上博肖也就七個人。
兩扇門,八扇窗,要是兩邊都守,人還不夠。不過看樣子也沒必要兩邊都守,只要專注于走廊那邊的門窗就好。
項其宇雖然和博肖成為了隊友,可是也還沒怎麽看過博肖出手。
博肖身上的神秘帶着匪氣,項其宇見他似乎想要動手,而項其宇最終還是選擇站在一旁,什麽都沒有說、沒有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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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現在話變少了,沉默地殺喪屍,沉默地跟着羊翁成。
好像一個失了路的人跟到誰都走。
博肖走近門口,長棍将別人另一側退路也攔住。
“幹什麽?”那人也曾是個沉默戰鬥的孤狼,很獨,也恨努力,有一點兒審時度勢的情商,然而也不多。
“為隊伍鏟除一個不忠誠之人。”博肖唇角噙着一抹幽涼的笑。
“我什麽時候不忠誠?”那人手上拿着一扇從天花板拆下來的風扇扇葉,另一只手拿過一張椅子擋在他和博肖身前。
教室裏氣氛忽然變壓抑,褚立峰、項其宇……都選擇緘默不言。
羊翁成還在笑着,在這個時刻仍然存在的歡欣笑聲驟然突兀。
有幾個人看向羊翁成,包括那個正準備着要對抗博肖的人,羊翁成對他們投過來的視線仿佛沒有感知。
羊翁成只是饒有好奇地盯着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出現喪屍的走廊門窗,看着剛進來的博肖身上戰鬥過的痕跡,陰森的笑容裏帶着無關緊要的天真。
羊翁成從不懷疑博肖的能力,也不質疑博肖做的選擇。
他倆一直都會做出一樣的選擇。
教室裏,有些人很快也就意識到,進入這個團體并不是像他們想象中的平等而自由。
這個小隊裏有着階級,并且這階級與先來後到的關系也沒那麽大。
博肖俨然是羊翁成的重要夥伴。得罪了博肖,又或是沒有那麽堅定地遵從羊翁成的話語,就等同于背叛了這個隊伍。
博肖身形快如鬼魅,長腿一擡就用蠻力将椅子踢向一旁。
那人正面面對着博肖,被博肖眼裏的狠勁壓得一愣,才半秒一秒的畏懼,便一直處于下風。
博肖棍尖下一秒硬戳進對方肩膀。
這場戰鬥開始得太快,也結束得太快。
那人都還沒怎麽反應過來,眼見着對方的棍棒不尖也不鋒利,居然生憑蠻力将他肩膀捅了個對穿。
眼中滔滔的震驚退去之後是鋪天蓋地湧來的恐懼。
他忍痛握着戳進身體的長棍,長棍因為受力嚴重都已經有些變形。
博肖借着長棍幹脆把人都挑起,又飛起一腳将人踹向外窗。
棍棒斷裂的聲音和玻璃破裂的聲音近乎同時響起。
“喂喂喂!”羊翁成往側邊偏開的動作笨拙得有點兒滑稽,“你差點兒砸到我了。”
“抱歉。”博肖挑起的嘴角看起來沒有一點兒誠心道歉的意味。
“好吧。”羊翁成卻接受了這樣不誠懇的回應,還點點頭,肯定博肖,“現在我們都是一條船上的螞蚱,別想跑,也別想動什麽歪心思,博肖和項其宇可是很強的哦。當然,我也很強。”
背叛的标準由羊翁成和博肖判定,背叛的後果是……
“會被丢出去哦。”羊翁成笑眯眯地說。
“又有人掉下來了。”陸飒這邊正手忙腳亂着。
他們三人剛才被喪屍追得跑進了四樓的一個男廁所裏。陸飒堵着門,23號正拿着拖把把每個想要進入這裏的喪屍捅出去,大姐正在和不知道什麽時候進入了這個廁所的喪屍搏鬥中。
幸好,這廁所的喪屍只有一只,這個地方也還算安全。
“肯定是被丢下來的!”23號頭發亂成鳥巢,原來該服帖向下的頭發現在都叛逆地向上飛起,他忿忿道,“我剛才碰到了個大黑個,突然莫名其妙就把我丢下去了。”
“你沒打得過他嗎?”陸飒很自然地問。
23號臉都紅透了:“我那是一時不慎!”
“你認識對方嗎?”大姐說叫她袁姐,其實年紀比陸飒和23號都大十幾歲,是能當林森媽媽的歲數。
“不認識!”23號想起博肖還很生氣,“我要是再見到他,一定找他報仇!”
可惜他們仨現在都有點兒自顧不暇。
洗手間的空間并不大,袁大姐手邊的武器都已經不足以将那只喪屍解決掉了,只是勉強将它關到了一個隔間裏,丢了根拖把進去頂着門,又在外邊用手拉着門。
23號和陸飒這時也終于能把門關上了。
薄薄的一層門,隔着喪屍和他們。
陸飒守着門,23號跑過去幫袁姐:“這樣能行嗎?”
喪屍在門裏發出碰撞和抓撓的聲音。
“哎哎,”23號臉沖着陸飒喊,“要不我去把窗打開,然後袁姐開門,你一腳把喪屍踹下去?”
“能行嗎?”袁姐緊抓着門,普通喪屍沒有那麽聰明,但她也不敢松懈,“我丢了拖把進去頂着門,如果開門的話,得兩個人配合。”
“不行也要行。”23號咬着牙,他也想幫忙抓着門,可這門也光溜溜的,除了大姐正在摳着的那個把手,他無從下手,“和一只喪屍呆在一起,很難安心啊。”
“可是下面不是剛有人被丢下去嗎?”陸飒從另外一個角度問。
袁姐臉上似乎閃過一絲猶豫,也是對樓下的人還有着同情。
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苦撐的每一秒都顯得漫長。
沉默半晌,23號拉長着身體往外看,然後沉下聲音:“下面已經全是喪屍了。”
也就是說,如果有人被扔下來,必死無疑。
這個廁所隔間能看出去的區域很小,可就連那學校那麽偏僻都一角都已經擠滿了喪屍。
摔落的慘叫聲沒有持續多久,人聲早被喪屍聲淹沒。
無論東西南北,前後左右,喪屍的動靜仿佛無處不在。
“快過來幫忙!”陸飒頂着門,門外的喪屍湧過來,壓力越來越大,又突然感覺到外面的力氣消失了,“奇怪,喪屍好像沒有了……”
可是怎麽會沒有呢?
剛才追着他們的喪屍數十上百只,即使有人過來打喪屍,也不可能一下子消失。
“既然有東西頂着,先別管裏面那只喪屍了,都過來幫忙吧,我怕我堵不住門。”陸飒那口氣還沒松完,又慢慢感覺到有喪屍來撓門。
林森也同樣路過了許多被打破了門窗的教室,眉心一皺:果然這些人不管自己好不好,總之見不得人好。
才跑了兩間,他就掉了個頭,往另外一棟教學樓跑去。
四樓的樓梯也已經有喪屍,林森推着長桌直接把喪屍從走廊擠下去,唐堂一手提着剛找到的工具箱,另一只手用從工具箱裏翻出的錘子砸爆喪屍腦袋。
唐堂的分數又在一分一分地上漲。
“怎麽我在前面開路,你在後面還偷偷打怪?”林森有些不滿,他倆分數差距越拉越大了。
這不滿的抱怨在唐堂聽起來也覺得特別可愛,喜歡林森喜歡得像昏了頭。
“我沒有啊,”唐堂光是在林森身邊,聽着他說話,好像其實也不太能太感知到話的內容,只要是林森,只要在他身邊,唐堂就無端想要開心,他笑得有點兒乖,“要不我們換一換?”
“算了。”這時機也不是什麽好時機,身邊來來往往一堆喪屍,林森剛才看到了唐堂試圖掰桌腿的動作,一個掰桌腿都掰不開的人,等下連喪屍都推不動更麻煩,林森收起看唐堂的眼神,視線裏闖入一間門窗完好的教室,“左邊,進去。”
這間教室就在樓梯間附近,可對面也有樓梯間,哪裏的喪屍都多,林森幹脆挑了個近的。
而這間教室陸飒所在的那個衛生間很近。
這是個排練室,原先沒放多少東西,一個舞臺,幾個音箱,一鞋櫃,一堆亂放的衣服,幾個清潔工具。
陽光從敞開的窗外照入內裏,空空蕩蕩的教室裏游蕩着喪屍。
林森得費點兒力氣才能将長桌推到裏面。他的選擇是到了門口就将長桌擋在門前,跨過長桌跳進去。
唐堂緊随其後,他把工具箱先丢進了裏面,接着才推開長桌,順便攘開幾只喪屍,擠進了教室又把桌子拉回來,把這邊的門也關上了。
林森已經在解決屋裏的喪屍。
距離隐藏游戲結束還有137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