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鳥

第32章 ☆32.第32章

第 32 章

這會兒風很靜。

連心動都很清晰。

季鳶看着前面坐着的寸頭，覺得這人不愧是陳安生喜歡了很多年的人，連欠收拾和不樂意看人眼色都是一脈相承。

沒看見別人這會兒很想接吻嗎

自己親夠了就不讓人親了是吧

自私。

特別自私。

季鳶最後盯了一眼一直往這邊看的陳安生，低頭繼續沉默地摸江安的手指。

江安的左手一直被季鳶牽着玩兒，他幹脆就只用右手壓着紙寫字兒。

剛剛那幾道題還有幾個小步驟可能會被扣分，但是大體已經沒什麽問題，屬于那種只要改卷老師不是扣分狂，就沒什麽關系的程度。

他看了眼自己以前卷子上的題目，在草稿紙上重新寫了幾道例題，然後把紙重新挪到季鳶面前。

“寫吧。”江安說。

“哦。”季鳶應了一聲，用左手繼續牽着江安，姿勢挺變扭的繼續趴着寫。

“好好寫。”江安笑了下。

“哦。”季鳶把手攥得更緊了，但是沒動。

“先把手放了，我坐到你左邊去。”江安說得挺樂的， “你這樣不方便，過會兒得覺得手酸。”

季鳶這會兒沒再哦了，挺乖的把手放了，直起身子等着江安過來。

對面的寸頭看着他倆笑了一下，從邊上抽了條凳子放在自己右邊。

“謝了。”江安坐下後笑了笑，然後沖季鳶說了句， “繼續吧，這塊寫完基本上前兩個單元就學得差不多，你可以開始看後面的內容了。”

季鳶看了眼寸頭，然後又看着江安。

最後特別想揪着陳安生過來，讓他把他男朋友領回去。

挺委屈的，說實話。

畢竟剛剛才過門，話說得很好聽的對象已經開始跟着外人一塊兒欺負他了。

最要命的是他還生不出氣。

酒廠一哥這會兒特別沒脾氣。

“乖一點。”江安看着他笑了下， “寫完這幾道題，再複習一遍。等看下個單元的時候，就真讓你牽着看書。”

“你倆平常是這個相處模式”寸頭在邊上笑了笑， “挺有意思的。”

“也不是，絕大多數時候不是這樣，不過都挺好。”江安偏過頭說了句， “剛剛沒說，不過我估計你可能聽鳶仔說過，我是江安。”

“陸垣。”陸垣點點頭，把手機朝下放了， “土牆垣。”

“嗯。”江安看了眼前邊兒又把頭擡起來看他的季鳶，示意了一下快點兒寫。

“聽安生說，你也是長中的。”陸垣說了句。

“是的，今年高三，跟季鳶一屆。”江安說。

“之前牆上發的那張照片，還是我閑得無聊看見的，然後給安生看了之後，他就直接發給了季鳶，攔不住。”陸垣笑着說， “他在長中讀書的時候，還沒有牆這種東西，說是少了挺多樂趣的，所以我們倆沒事兒就愛看。”

“什麽照片”江安看了眼季鳶，笑笑問了句。

“別人偷拍的你。”陸垣低頭笑了下，沒多說， “角度抓得不錯，把你拍得很帥。”

季鳶這會兒看着已經挺想直接把這個剛出院的病患拉回他男朋友那兒了。

雖然沒說幾句話，但是話是真的多。

而且信息概括能力還挺強。

這麽幾句話下來，差不多把自己摘得幹幹淨淨，盛世蓮花都沒他清。

不過最後季鳶還是沒動。

因為江安摸了一把他的頭，稍微往下按點。

意思是讓他安心寫。

別老是分心。

“聽說晚上是吃沙縣，你剛從醫院裏回來，能吃嗎”江安看出來季鳶不太樂意提那張照片，笑笑錯開了話題， “他們說醫院剛出來，都不能吃太油的。”

“無所謂的。”陸垣說， “沒什麽關系。”

“那行。”江安低頭看了眼手機裏的推送信息， “剛你說生哥也是長中的”

“嗯。”陸垣笑了下， “我記得應該是08屆。”

“還好生哥不是最近這幾屆的。”江安笑着說， “不然估計牆上都是他照片。”

“當時都沒手機，但是外校來看他的學生也很多，男生都有好一些。”陸垣說， “不過他那時候就挺酷的，帽子一扣，基本是不太理人。”

“但是理你。”江安說。

“确實。”陸垣沒忍住笑了下， “他只理我。”

江安樂一下了，偏過頭看了眼陸垣。

實話。

這張臉長得就很值得讓人為他破個例。

跟化工廠那邊，一大堆同款發型的一寸二寸都不太一樣。

何況陸垣這人很聰明。

帶着玩笑性質的聊天，都能讓人覺得他這人不錯，他男朋友也很不錯，他們倆在一起是真的很不錯。

天造地設。

壞蛋紮堆。

季鳶安靜做題的時候，其實不太能聽進去邊上的話。

他很快的按照江安教的步驟，把那幾道題目都給寫完了之後，咬着筆蓋把筆套回去，直接半起身拉了一下江安。

沒說話，但是意思已經很明确了。

好牽手了，男朋友。

陸垣見狀挺識趣的開始低頭玩手機。

這是季鳶今天看他最順眼的時間。

江安笑了下，順着力站起來，坐到季鳶左邊開始給他看題。

左邊的口袋裏是江安剛剛給寫的家訓，重新牽着的手放在兩個人之間。這會兒江安挨着的時候，身體隔了衣服傳來了溫度，很有點兒浮世安穩的感覺。

還是安靜。

心跳聲都不太清晰。

季鳶很仔細的看着江安的側臉，發現他的耳朵後邊兒，有點偏向脖頸的地方有一顆痣。

很小的一顆，一直被藏得很好。

這麽多年在一起，他今天才知道。

“別看我，看着你的題。”江安看着卷子說了句， “這個步驟又漏了，之前講了挺多次。”

“哪兒”季鳶問。

“這兒。”江安用筆尖指了一下， “正确率不錯，但還有件事兒要注意，考試的時候每分每秒都得專心，所以不要在卷子上寫名字，還寫一整行。”

“因為剛才沒思路。”季鳶說。

“那告訴我一下，江安這倆字，給了你什麽思路”江安偏過頭問了句。

“學神附體。”季鳶說得挺認真， “考運來臨。”

“那幹脆都不用練題了，考前拜拜就好了。”江安被他可愛得沒脾氣，笑了笑說了句。

“那不一樣。”季鳶說， “學神是我男朋友，跟他們沒關系，所以我拜有用，他們拜做夢。”

陸垣在邊上不知道是聽了還是沒聽。

反正從表情到動作都特別平靜。

等陳安生過來了，這人才看着很有點反應。

“還三個小時下班。”陳安生彎腰看了一眼陸垣的手機， “你可以先琢磨一下，吃完了夜宵之後想做點什麽。”

陸垣笑了笑，說随你。

“你就會說這句。”陳安生樂了一下， “真随我來了，你又說吃不消，弄一半了就說不願意。”

“打擾一下，這邊有未成年在做題。”江安擡頭往這邊看了一眼。

“所以我說的是吃完了夜宵，你倆自己回去了以後。”陳安生也往這邊看了一下，然後笑了笑， “對于未成年，這邊的建議是自動屏蔽。”

之後其實就沒再說話。

除了江安跟陸垣偶爾會搭兩句。

季鳶除了一直攥着江安之外，就挺不躁動的，看書看得特別踏實。

估計是被他生哥鎮住了。

這些年過來，就沒見過這個路數。

等下班了，就很晚了。

水吧裏的人已經散得差不多。

季鳶看了眼前邊兒走過來的陳安生，沖他比了下手勢，很小聲的說了句地址發過來。

陳安生看了眼靠在季鳶身上睡得很安穩的江安，笑了下沒多說，等陸垣起來了就跟着他往外走，随手關了除了窗臺以外，水吧裏的所有燈。

江安這段時間其實很累。季鳶一直知道。

每天睡六個小時，其實一般人都抗不太住。

而且江安還是那種每天需要挺多睡眠的人，小學的時候記得是一天要睡十二個小時還多。

黑T的外面給罩了一件後廚裏拿出來的棉外套，是季鳶冬天的時候放在這兒備用的，之前一直忘了拿回去。長戈是個很傳統的南方小城，從來是沒有暖氣這種東西的，快下班了，就要把空調給關掉，這個天氣裏還是有點兒冷的。

剛剛大堯過來還車的時候動靜還挺大，差點把人吵醒，季鳶拿了外套給裹了抱着才沒讓人醒來。

睡得很沉。

也很乖。

季鳶注意到江安睡着的時候，呼吸的幅度會讓他耳朵後邊兒的小痣，一下子露出來，一下子藏起來。

想親一下。

季鳶看着江安，設了個十分鐘之後震動的鬧鐘。

因為很可愛。

就是不知道是因為可愛，所以喜歡;還是因為喜歡，所以可愛。

鬧鐘響的時候，季鳶掐得很快。

剛剛除了看着江安，就是在心裏面數秒玩兒。

不過江安估計是睡得差不多了，季鳶稍微動了一下，就跟着有點兒醒過來。

“幾點了”江安眼睛還沒睜開，就開口問了句。

“沒過十二點。”季鳶說， “陳安生他們剛走，現在過去也不算晚。”

“哦。”江安又把臉重新埋了一下，沒動。

季鳶也沒催，就讓江安繼續靠着。

這是在回神。

按照長戈的話來說，這叫歸魂。

江安跟季鳶不太一樣，如果是被鬧醒的，起碼得閉着眼睛再眯個兩三分鐘。

不然會比沒睡還困。

等徹底醒來了，江安才感覺到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給裹了一身棉服，連帽子都給蓋得嚴嚴實實。老實說有點兒熱，他覺得自己現在臉都有點兒發燙，就是不知道腦子有沒有懵。

“醒了”季鳶笑着看着江安， “等會兒吃完了就先早點回去，明天的鬧鐘也掐了吧，周末了就好好休息。”

“嗯。”江安随口應了句。

其實季鳶說的什麽，壓根沒聽。

“然後就是，那張紙上我給添了一句。”季鳶說。

江安看着他，沒說話。

剛睡醒的腦子都轉得不算快，有點兒沒反應過來。

他就覺得季鳶這人說話漏半截的挺煩，但是看着這個人又實在喜歡得厲害，幹脆閉了閉眼扯了一下季鳶的T恤領口，把人拽過來親了一下，親完了之後問了句然後。

“每天起碼親一下，親吻次數上不封頂。”季鳶看着江安說， “雙方都要自覺離所有流氓遠點，流氓具體含義的解釋權歸屬于季鳶，但是你可以參考一下陳安生和陸垣。”

“因為他們闡述了你不能參與成人話題的客觀事實”江安樂一下了。

“倒不是。”季鳶伸手攏了攏江安的帽子， “因為他們影響我和我男朋友親近的權力，并且試圖挑釁你男朋友的性/能力。”

“這個問題，不含任何私心地說，目前沒有任何數據可以證明。”江安笑了下， “距離最早一組數據出來，起碼都還兩個月呢。”

“準确地說，一個月二十七天。”季鳶也笑了笑， “沒到兩個月。”

“哦。”江安看着季鳶，莫名就有點想笑， “好可憐啊，鳥崽。”

“所以哄哄我吧。”季鳶說。

“好吧。”江安笑着又親了他一下。

只是開始由他挑起，這會兒親吻的結束就由不得他。

季鳶拽着帽子的兩邊，把江安往自己身上帶。

他覺得這個商場裏一百塊淘來的外套還挺好的，帽子也很大，能把他跟江安都藏下。

玻璃窗外紛紛擾擾的人群其實與他們已經無關。

他們在昏暗的燈光下熾熱的相愛。

在與人群相隔的平凡裏安靜的糾纏。

像是一捧化了的春雪。

江安最後說了句: “季鳶，你就是仗着我對你全是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