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27.第27章
第 27 章
季鳶看見信息的時候,水吧那邊剛下班。
主要今天晚上很多學生都出來,酒廠這邊人就很多。以前好歹還有一個老酒廠分一下流,自從老酒廠那邊打架事件頻出了之後,基本就都來這塊兒。
外面對街的糖果店還請了幾個人在街上唱歌。
唱的都是些老歌。
屬于那種專門唱給小衆文藝青年聽的,放出原聲大碟都沒人知道的那種類型。
語種更換也很頻繁,季鳶覺得自己好像還聽見了俄語,之前跟江安在一塊兒看電影的時候有看過俄文的電影。
不過具體是不是,唱的标不标準也沒人知道。
就覺得在邊上打了光錄像的那群人官威很大。
四五歲的小孩兒沒避着這塊兒走,還得朝邊上沒拉住的大人罵。
龔華晚上過來的時候,說了句陳安生明天下午複班,讓季鳶明天下午和晚上都能休息。
“行。”季鳶點點頭,把手機放回兜裏, “那我除了明天上午,就是後天的晚班,然後這兩天的加班費和明天的全工時都先記了,省得忘。”
“其實有些時候,不用算得這麽細的。”龔華說。
“不然白打工啊。”季鳶笑了一下, “你是天仙嗎”
“我是說,你算得細可以,沒必要讓人知道你算得清。”龔華也笑了下, “再說你別看我現在這樣,當年也是酒廠一枝花,追我的男男女女不要太多。”
“那我相信老媽的話了。”季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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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媛說什麽了”龔華問。
“她說老爸一追她,她就同意很的大一個原因,就是實在沒別的可看的了。”季鳶笑了笑, “如果你當年都一枝花了,那別的草是得有多草”
“反正沒你這麽欠的。”龔華說。
“行了,不說了,先走了。”季鳶連着說了句, “明天得早起。”
“幹嘛去”龔華問。
“背英語。”季鳶轉過頭沖他笑了下, “我哥找了個人給補課,我得去。”
院子裏現在很安靜,桂姨還在弄魚。
看見季鳶就抽空說了句還沒好,手上動作沒停。
老媽這會兒應該是在店裏,因為季鳶最近基本是沒什麽時間去。
畢竟那個地方不适合看書,也不适合刷題,而且最近下很多的雨,門口的石階上坐不了人。去年屯的報紙已經用完了,新買的還沒到本地。
季鳶聞言點了點頭,彎了彎腰從樹枝下邊兒走了過去。
他有點兒太高,這條枝幹又有點兒太矮,每次經過這裏都得稍微彎點兒,免得紮到眼睛。
上次跟江安一塊兒過來的時候,季鳶其實不小心靠得太近。
江安頭發上的味道都聞得很清晰。
好像是換洗發水了。
具體什麽牌子什麽味兒暫時聞不出。
但總之味道不錯。
不錯到季鳶挺懷疑自己靠得那麽近,到底是不是不小心。
晚上這段時間比較碎,季鳶按照網上的說法,用這段時間把零碎的知識點重新看了一遍。
收貨還是很大的。
因為聽了一晚上的小語種歌曲之後,前面記住的基本都忘了。
跟重新學感覺沒什麽兩樣。
老媽回來的時間掐得很準,剛好是桂姨把魚和雞蛋一塊兒放桌上的那會兒。
季鳶本來坐在小凳上看書,聽見聲兒了擡頭看見老媽手裏拎着的一箱酒,很自覺的去拿了三個杯子和一瓶雪碧過來。
“你不來點”老媽問。
“不了。”季鳶說, “晚上得看書。”
“看的什麽呀”桂姨說話的語氣挺好,季鳶長這麽大,還沒見過幾次桂姨這麽和顏悅色的神情。
“都看。”季鳶說, “不會的都看。”
“看去就行。”桂姨說, “能看多少是多少,抓緊時間就行。”
“嗯。”季鳶點點頭,拿了起子把啤酒給開了, “喝嗎”
“喝呗。”桂姨說。
“給她騰兩瓶,剩下的我來幹完。”老媽自己動手,把酒瓶口往桌子上一敲, “小孩子就喝雪碧,成年了再陪你去喝到醉為止。”
“看不起誰呢。”桂姨偏過頭說了一句, “給我開三瓶。”
老媽在邊上哼笑了一聲,沒再說話。
桂姨接了酒瓶直接上手喝。
喝得特別幹脆利落。
屬于那種給她端碟花生下酒,都是瞧不起她的程度。
季鳶說不喝,就真是一滴也沒碰。
但是配着魚喝了不少的飲料。
桂姨雖然是個很地道的長戈人,但燒菜燒得跟重慶待過似的,季鳶第一次吃她做的菜之前,從來不知道長戈還有這麽辣的辣椒。
那都不能說是一般意義上的辣。
是能讓人很鮮明體會到辣是一種痛覺的辣。
現在習慣倒是習慣了。
但是江安還是不太能吃桂姨做的菜。
季鳶記得那次江安來他家的時候,桂姨正好在收拾臘肉,那會兒桂姨看江安已經挺順眼了,沒再說他小白臉兒,就叫他倆別管姜女士,一道來吃飯。
江安當時吃得面不改色,碗裏的東西都吃得很幹淨。
桂姨是看着挺高興的,季鳶也覺得他哥牛逼。
就是回家之後活生生疼了三天胃。
季鳶也就是那時候,第一次真情實感的罵江安傻逼。
“你以前也沒少罵。”江安把鬧鐘掐了之後笑了下, “又不是第一次這麽真情實感了。”
“鬧鐘這玩意兒真的就無解。”游鳴轉了個身準備再睡兩分鐘, “反正我是真覺得,打斷人睡眠的任何發明都有病。”
“等會兒陳澤康洗漱完了會再叫你一次。”江安邊往外走邊說, “我先回教室。”
“你一大早上來我們寝室幹嘛的。”陳澤康叼着牙刷靠門口, “就來叫我倆起床”
“差不多。”江安笑着點點頭, “今天醒來心情不是很好,想來想去還是不好,像是走到一個怪圈裏邊兒,所有就來讓你們也心情不好。”
“怎麽就不好了”游鳴勉強睜了下眼睛。
“想到你已經快有人要了,我還一人一屋孤枕難眠,就非常不高興。”江安說得很随意,跟随口扯淡差不多, “覺得世界不公平。”
“你不就是不談麽。”陳澤康笑了下, “江狗這人太會裝了。”
“誰說的我不想談戀愛”江安看了他一眼,笑了下, “別老在帥哥背後瞎扯淡。”
“你相中誰了啊”游鳴看着是一點兒也不困了,直接從床上坐起來, “哪個學校哪個年級哪個班的,叫什麽多大了,笑起來漂亮嗎”
“不是漂亮的那種類型,但是特別可愛。”江安笑笑, “反正我很喜歡。”
“深藏不露。”陳澤康給比了個拇指。
“不露不露。”游鳴說。
早讀那會兒,這倆人還挺不動聲色的。
該讀讀,該笑笑。
也吃吃,也鬧鬧。
就是晨跑的時候,這倆再加上昨天那幾個熱心同學,幾個人就圍在江安身邊,八卦八得比美國國防部還紀律森嚴。
還壓低了聲音。
還陪江安一塊兒落在整個高三年級組的最後邊兒。
“你們幾個幹嘛呢!”體育組組長朝這邊喊了一句,主要喊的對象是游鳴, “你跑這個速度,沒吃飯”
“老錢!”游鳴喊了一句, “等會兒我加練!”
“其他幾個呢”老錢問了句。
“我們等會兒給您道歉!”陳澤康扯着嗓子喊了句。
老錢聽着樂了一下,沒再管。
周六的長中紀律沒那麽嚴。
主要這是這群學生從高中離開的最後兩個月,沒必要在這種時候讓他們留遺憾。
雖然一群男生一塊兒跑在所有人的最後面,身體素質怎麽聽怎麽完蛋。
但也沒必要多管。
“所以到底是哪個”游鳴跑着氣也不喘,問話特別輕快, “衛校高二一的,還是長技老高前女友,或者說外國語新轉來的那個。”
“錄音了。”江安笑笑, “回頭發給老蔣聽,讓他知道你不讀書都在關注些什麽東西。”
“江安你這就沒意思。”
“是啊,說說呗,我們又不會說出去。”
“主要那女生連你都看不上,這得是什麽級別的,國花嗎”
“誇張了。”
“我也覺得,市花差不多了。”
‘你們還是狹隘,不一定非得漂亮。江哥跟我們哪能一樣,人家沒準壓根不看臉,能跟他一起清華北大的就是可愛的姑娘。’
“以後一起出國讀個博。”
“然後為祖國和人民做貢獻。”
“牛逼。”
“佩服佩服。”
“江哥這條件,歷史書上是應該有他名兒的,沒準他給他女朋友寫的情書,以後也能被當個性簽名。”
“可能還要放語文書上全文背誦。”
“不過這都得看江哥什麽時候再表白試試。”
“啥時候啊,安仔,透個底呗,我們肯定不往外說。”
江安這會兒已經有點兒喘不過氣。
比起那個傳說中要跟他一起名留青史的姑娘,他想的更多的是邊上這群話不停的能不能離遠點,真的很費空氣。
等停下了之後,走了大概一百米,嘴裏的鐵鏽味兒才稍微淡了點。
沒那麽嗆。
這個話題完沒還,但是江安已經沒再關心。
畢竟脫離注意力的前一秒裏,他們還在聊哪個學校的誰漂亮一點。
參照對象是江安。
話裏話外的意思基本都是,好好的美女,可惜是個男的。
反正就挺無解。
周六的時間安排跟其他時候不太一樣,是先早讀再晨跑,完了直接可以去吃飯。
江安排隊的時候拿了手機在看。
昨天季鳶給他發了條信息。
是一張照片。
照片裏面的姜女士和桂姨看着是挺醉了,一人抱着一瓶酒笑,一人撐着下巴朝着鏡頭比了個耶。
看着拍照的角度,估計季鳶就坐在他倆旁邊,可能會在吃飯,也可能會在一塊兒喝點。角落裏可以看見凳子上搭着的一本書,具體是什麽書倒不太能認出來,封面是藍色的,江安腦子裏一下出來了十幾本這種配色的參考資料。
後邊兒是小院兒半開的大門。
一邊是洗手槽,一邊是伸過來的樹枝。
季鳶的另一只手放在桌子上,露了點指尖。
江安把照片放大了之後又看了一眼。
手指上新纏了一個繃帶,在中指指尖的地方。這個地方很微妙,可能是切菜的時候傷到了,也可能是是為了避免寫字勁兒大,所以纏着免得長繭。
照片下面是很簡單的兩句對話,對話時間是早上六點。
——An:吃的什麽
——裏鳥:吃的魚魚。
江安盯着這句回複,沒忍住盯了挺久。
他突然覺得又開始有點兒口渴,很想舔一舔後槽牙,或者親一親季鳶的手指。
但最後還是忍住了。
他幾乎是有些漫無目的地想,這只鳥崽越來越會撒嬌了。
而且撒嬌撒得坦坦蕩蕩,明明白白,弄得江安的滿心绮念看着特別不是東西。
如果現在季鳶在他前邊兒說這種話,說完了之後還說不喜歡他。
那江安覺得自己可能得忍不住要動手。
起碼得揉亂季鳶的頭發。
還要摸一把他特別容易捏紅的耳朵。
摸兩下。
等排到窗口前,江安問食堂師傅要了一份豆漿和手抓餅。
拿了碗碟随便找了個位置坐下,張騁正好路邊這邊兒,邊上跟着趙嘉姝。
實話說,她今天特別漂亮。
江安看了眼,覺得除了氣色不錯之外,妝化的也是真的好,就是不知道跟季鳶那邊兒的陳安生比,哪個水平更高。
“聽那誰說,你想談對象啊”張騁樂了一下,直接坐對面說了句, “是誰能透露不,我肯定不跟他們似的沒素質,到處說。”
“沒什麽可說的。”江安笑了笑, “表白了,被婉拒了,他說你特別好,只是我不夠好,我們不能在一起,你值得更好的。”
“哈。”張騁盡力忍着笑,免得笑得太過分, “這個模板也太敷衍了吧。”
江安沒再繼續這個話題,看着趙嘉姝笑了下, “這次考試恭喜你,市排名很不錯。”
“謝謝。”趙嘉姝笑着說, “你也很不錯,市第二呢,特別優秀。”
“你倆是什麽商業關系嗎”張騁說了句。
“沒。”趙嘉姝笑笑, “就是覺得很神奇,江安這樣的人也會被拒絕。”
“正常。”張騁說, “談戀愛又沒有一個評分标準,不是市第二長得帥就一定能找到喜歡的人,都看個天時地利人和的緣分。”
“那你覺得我這個情況,應該怎麽争取一下呢”江安問了句。
“我覺得你就盡力愛他,堅持做自己。”張騁說, “愛不愛,都得是自己,不然就算追到了,你也得一直裝,那多憋屈。”
“很有見解啊。”江安笑着說, “騁姐。”
“畢竟單身十八年了。”張騁嘆了口氣, “每天除了讀書睡覺,就在琢磨怎麽才能談個戀愛了,當然是個大理論家。”
快吃完了之後,張騁說要去一趟教務處,說是要去補辦飯卡。
趙嘉姝跟江安都還沒吃完,張騁也沒要趙嘉姝陪,說了句你倆繼續吃就跑得人沒了。
她走之後,就沒人再說話。
氣氛其實算不上多尴尬。
起碼江安完全不尴尬。
趙嘉姝看着倒沒那麽平靜,吃一口飯得看好幾眼江安。
“怎麽了”江安低着頭問了一句。
“沒事。”趙嘉姝猶豫了一下,說了句, “之前一直沒找到機會,我能問問,之前小組作業的時候,你帶來的那個男生是誰嗎”
“季鳶。”江安說, “禾子季,飛鳥鳶,在我們這兒挺有名的,你有興趣可以上空間牆打聽打聽。”
“不是這個意思。”趙嘉姝說, “我是想問,他跟你……是什麽關系”
“你覺得呢”江安笑了笑,沒直接回答。
“沒,我不是想說什麽。”趙嘉姝說, “我就是覺得你們看着關系很好,覺得挺好的。”
“是很好。”江安說。
趙嘉姝頓了下,應了一聲沒再說話。
“那天如果他對你不太禮貌,讓你覺得不舒服了,我跟你道歉。”江安說, “主要他年紀小,怕生。”
趙嘉姝想了想那天的那個男生在江安身後看着她的表情,挺違背良心的點了點頭。
“可能你也看出來了。”江安笑笑, “我很喜歡他,所以不想他受到任何影響。”
趙嘉姝聞言猛地擡頭看了他一眼。
“你瘋了嗎,我就是問……”她看了一眼周圍的人來人往,本來就不高的音量又往下壓了壓, “這種事你怎麽能說出來,萬一問這個的不是我,快畢業了你不怕受影響”
“喜歡有很多種,全看你怎麽想。”江安把筷子搭在盤子上,看着趙嘉姝笑了笑, “我這邊能承擔的所有後果都經過了反複思考和斟酌,他那邊的是最不能受影響的那種。”
趙嘉姝沉默了一會兒,沒答話。
“所以看在同學一場的份上。”江安說, “能不能告訴我,你是怎麽知道的”
“很好猜的。”趙嘉姝說, “我那天看他,就覺得他很喜歡你,我只是今天聽到他們說……所以想提醒一下你。”
“謝了。”江安笑了下, “但是顯然你弄錯前後對象了,哪個是因變量都看錯了。”
“我真的不懂。”趙嘉姝也笑了一下, “這種事情,你怎麽能說得這麽随便。”
“也不随便,我不喜歡拿前途和感情來說笑。”江安看着她說, “只是我覺得我能相信你。而且最主要的是,今天特別不高興,所以特別有傾訴欲。”
“你當然可以相信我。”趙嘉姝看了眼地上的光線。
是窗戶裏打下來的太陽。
食堂這塊兒其實一直比較陰,只有這裏熠熠發光。
“毋庸置疑。”江安笑了笑, “小組作業就是因為所有人都相信你,才拿了第一。”
“不過我覺得還是不甘心,能問一下,我比他差在哪裏嗎”趙嘉姝擡頭看着江安,最後問了句。
江安想了下,覺得說差這個字不至于。
無非是趙嘉姝雖然很漂亮,但是季鳶是季鳶。
無非是趙嘉姝雖然很優秀,但是季鳶是季鳶。
無非是趙嘉姝雖然無可指摘,也無可挑剔,但是季鳶就是季鳶,哪哪兒都是江安喜歡的季鳶。
而且拿他們比較這件事,本身就很不好。
江安沒有這個資格,別人的喜歡從來不是拿她随意評判的資格。
所以最後,江安也只是說了一句: “可能因為你是個女生吧,你知道的,我們這些人不喜歡女生。”
“哦。”趙嘉姝看着有點兒想哭的樣子,但是又有點想笑, “這種拒絕理由真的很讨厭。”
“是吧。”江安笑了下, “我也覺得。你之前喜歡的那個男生太讨厭了,所以你不要再繼續喜歡他了。”
“你們長戈這邊的男生,說話都這麽……”趙嘉姝想了一下,沒想到一個準确的替代詞。
“都這麽渣男嗎”江安說着點了點頭, “對啊,所以說相由心生,那人真的特別不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