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三十七
三十七
“玉婉妹妹的病又嚴重了,你現在身子也不好,極容易染了病氣,可千萬保護好自己。”林瑾思叮囑道。
喬窈表情僵了下。
她本已在勸着自己索性裝着不知,不要再去管林瑾思與玉婉的事。
可沒想到,他又突然在她面前提起玉婉。
一時間,喬窈的表情瞬間難看了,語氣也很不高興,冷聲問:“她又怎麽了?”
林瑾思嘆着氣,解釋說:
“前日皇上诏我入宮,本是要去同皇上與淳陽王商議淳安郡主遇害一事,但去了宮中,恰好在殿前碰見了靜婉皇太後。太後娘娘許久未見玉婉妹妹,很是想她,向我打聽了幾句,問我為何沒帶玉婉妹妹一同入宮,我便告訴了太後娘娘玉婉妹妹病重的事。太後娘娘聽聞,很是擔憂,恰好淳陽王尚未入宮,便催着要我回府接玉婉妹妹,也是好請宮醫為玉婉妹妹診治。于是,我便又回府悄悄接了玉婉妹妹一同入宮。可路上玉婉妹妹卻說,許久不見皇上與太後娘娘,好不容易得此機會入宮,想要繞路去南城街帶些雪花酥做禮物帶入宮。大約是這一路上彎繞,又下了大雨,她不慎又染了寒,回來之後便更是嚴重了。”
喬窈一開始聽着,甚是冷漠,可聽到最後,卻控制不住情緒了。
心中的疑惑此時都得以解答了,林瑾思所言,的确合情合理,他下了馬車去的那家鋪子門外挂着的招牌便寫着雪花酥。
如此說來,倒真是完全沒有解釋的必要,也的确并不能說是騙她。
原來,全是她誤會了嗎?
為了這個誤會,她竟責怪了他三日……
想到這幾日林瑾思在她面前因着幾位夫人的事,認錯的卑微模樣,本還懷着抱怨,自以為占理的喬窈瞬間不敢看他了。
她一時間又陷入了自責裏,開始埋怨自己。
她怎麽又忍不住胡思亂想,老是嫉妒人家和妹妹在一起呢……
真的是!太過分了……
“那……那宮醫怎麽說?她可還有的治?很嚴重嗎?幾時能好?”她愧疚地問。
“許是又要在房中躺着靜養許久了。”林瑾思說。
喬窈聽着,不禁垂下眼眸,開始可憐起玉婉來。
林瑾思注意到她的情緒變化,手掌落在她腦袋上,溫柔的揉了揉,安撫着說:“不用太擔心,我已安排好人照顧她了。”
“嗯!”
“窈窈,春寒尚未過,你也要照顧好自己,別再着涼病重。”他又叮囑說。
“我知道的!我會照顧好自己,不給你添麻煩的!”喬窈認真保證道。
林瑾思不禁失笑,無奈地捏了捏她的臉頰道:“不是麻煩!是我擔心你。我的窈窈這麽柔弱,怎麽經得起重病?可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喬窈心頭一暖,臉頰也是,垂下頭争辯着說:“我,我會保護好自己的!你也不用太擔心我的!還是玉婉妹妹的病更嚴重些,你還是多擔心她吧。”
她還在自責,還在對先前的心思感到愧疚。
林瑾思眼眸中的情緒黯下來,只又揉揉她的腦袋。
閉着的房門忽然被人急切的敲了幾下,有個女子在門外着急地大聲喊道:“王爺!王爺!”
喬窈的注意力被引過去,輕輕扯了扯林瑾思的衣角說:“瑾哥哥,有人找你。”
“進來。”林瑾思望向門外說,神情中是明顯的不耐煩。
門被人推開了,來人是玉婉的婢子,慧兒。
喬窈只見過她一次,沒聽出聲音來,見到她人,記憶回溯,才終于覺得剛才那聲音是很耳熟了。
知道對方不喜歡自己,她的主子也是,而且對方此來明顯只為林瑾思,眼裏也只有林瑾思,喬窈沒說話,收了視線看向一邊。對方無視她,她也直接無視掉對方就好了。
慧兒進了屋,徑直快步來到林瑾思面前跪下,草草行了禮,着急道:“王爺,小姐病重,請您趕快去看看吧。”
“這麽晚了,不去快些請大夫,來這裏找我做什麽?我又不會治病。”林瑾思冷漠道了句,大約是覺得自己的話過于無情,他又補了句道,“先去請大夫吧,告訴她明日一早我就去看她。”
“王爺……小姐非要此時就見您,小姐的脾氣,您是知道的……”慧兒為難道。
林瑾思沉下眼眸,仍沒有動,臉色也跟着瞬間難看起來。
此時已入夜,是戌時末,這個時間,她遣人來喚他去,還是專程來喬窈房中,是何以用意,無需猜都知道。
喬窈才原諒了他,能與他心平氣和的說說話了,此時可決不能再出差錯。
林瑾思再度望向慧兒,打算尋故趕人,手臂卻忽然被挽住。
喬窈輕輕抱着他的胳膊,微垂下頭,內心掙紮了下,含着愧疚勸了句:“瑾哥哥,你,要不去看看吧?我看玉婉妹妹很依賴你的樣子,她此時病得正嚴重,正是難受的時候,你去看過她,她見了你,心裏或許能好受一些。”
林瑾思望向她,不禁緊蹙起眉。
喬窈不明白他表情中的意思,疑惑地睜着眼睛看着他,接着說:“如此,對病情也是有幫助的吧?”
雖然,雖然坦白講,已這麽晚了,還要林瑾思去找玉婉,她心裏總是有點不舒服,可一想到對方病得嚴重,她便忍不住心軟,便顧不得這些了。
而且,而且這次,她也是知曉的!肯定會沒那麽在意的吧?
妹妹病得正重,林瑾思雖然嘴上不說,但心裏肯定是要擔心的!如此去看過也能放心些,就,沒有阻攔的理由吧?
雖然能如此勸說自己,可她還是難過的垂下了頭,生怕擡頭再多看他幾眼,就會舍不得,狠不下心讓他去了。
林瑾思悶着氣,終是将情緒忍了回去。
他揉揉她,勾起唇讓自己笑出來,柔聲哄着她說:“好,那我這就去。別擔心,窈窈,我去看過她,很快就回來。等我回來。”
“嗯!”
·
林瑾思來到靜園後院內,未走進屋,便透過窗瞧見玉婉好好的待在房中,正在桌前坐着,不出所料,一副無災無病的模樣。
他往院中多看了兩眼,朝屋內走過去。
瞧見他來,玉婉笑着起身,等他進了屋,親昵地迎過來,關上了房門。
林瑾思走到桌前坐下,桌子正對着的窗戶尚未關上,涼意席卷入屋內,他卻絲毫未在意,他面色也是平淡,望向玉婉問:“怎麽了?”
玉婉也跟着過來,在他旁側坐下,斟了兩杯茶,柔聲埋怨道:“自打從宮中回來以後,七哥便時時刻刻都待在姐姐身邊,也不說來看看我。”
“我這幾日都不在王府,你是知曉的。再說,她險些沒了命,我才稍稍陪她一時,以示安慰。”林瑾思說。
“可我此去應付二哥,也不是一件易事,七哥也不說心疼我,非要我親自派人去請才肯過來!”玉婉癟着嘴鬧脾氣。
林瑾思微微蹙眉,安慰了句:“玉婉妹妹辛苦了,此次一去,你便有一段日子可以清閑,不用去宮中,也不用回府,不用應付任何人了。”
玉婉嬌俏地哼了聲,唇邊卻揚了笑,故意道:“七哥怎麽都不好奇,二哥都問了我些什麽?”
“這是二哥與玉婉妹妹的私事,我怎該好奇?”林瑾思往窗外看了一眼,凝眸片刻,當即起身,“夜已深了,我若再待下去,可要惹人生疑了。玉婉妹妹便先好好休息吧,有什麽話明日再說。”
好不容易将人喚了來,沒說兩句話就又要走,玉婉自然是不甘心,捏着拳責問道:“王府之內,七哥不是想去哪兒就去哪兒,想待在哪兒就待在哪兒?何人敢生疑?還是七哥真對那個女人動了情,如此謹慎怕她誤會!”
“怎會?”林瑾思笑了聲,兩步上前來到玉婉身邊,垂下頭在她耳畔輕聲說,“我自然,是怕二哥生疑。”
玉婉愣了下,震驚地望着他問:“七哥這是何意?”
“玉婉妹妹沒發現麽?二哥的侍衛可正守在院中貼身護着你呢。他們親眼見我于戌時末進來,還關了房門,又遲遲未離開。此事若傳入二哥耳中,也不知二哥會怎麽想?”林瑾思頓了下,又輕笑了聲,“雖然二哥如何想,我倒是無所謂,可二哥下次若是再召見玉婉妹妹,不知會怎麽問玉婉妹妹。如此,我還是早些離開的好,也省得給玉婉妹妹帶來麻煩。”
玉婉瞪大了眼睛,她攥緊了拳,撐着唇勾起笑,說:“瞧着是已夜深,婉兒是不好再留七哥了,七哥慢走。”
林瑾思笑着點點頭,便離開了。
玉婉跟着一起出了房門,果然在院子裏看見了幾個漆黑的影子,她不動聲色的回屋中關了門窗,臉色瞬間黑沉下來。
越想越是生氣,她握了杯子想砸,可這動靜太大了,想到屋外人,她只好咬着牙放下,只捏了拳頭猛地砸了下桌子洩憤。
說什麽讓她來府內監視回禀,他根本也一點都不信任她!根本不信她所說!
林希澤!
好!好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