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章
第 41 章
送沈歡言去舞團後,陳放直接回了公司開會。
一直到下午結束所有行程,他本想着給沈歡言打個電話約着一起吃飯,卻沒想到接到了醫院的電話。
陳青松身體不适被送進了搶救室,暫時沒脫離生命危險。
陳放又趕着晚高峰去了醫院,等一系列問題全部解決人也穩定下來就已經是後半夜。
和趙禹坐在走廊的長椅上,陳放仰靠着冰冷的椅背閉着眼,暫時懶得動作。
“你那叔叔呢?”趙禹問:“怎麽沒見他過來。”
陳放半阖着眼,懶懶地回答道:“前兩天和朋友出國了,說去滑雪,到現在也沒聯系上人。”
趙禹難以置信,“我去,自己親爹在醫院裏生死未蔔自己卻跑去潇灑,這還是人麽?”
陳放:“他估計年後才會回來。”
趙禹忍不住冷笑了聲,“我剛問了主治醫生,就現在這情況能不能撐過這個年都不好說,他怎麽還能氣定神閑地跑這麽遠,反而讓你留在這裏當苦力。”
陳放倒挺無所謂的。
這些年陳青松的心腦血管出現不同程度的問題,一開始還能控制住,但從今年年初起病情加速惡化,就連陳青松也有所感知。
就算如此老人依舊心系自己的小兒子,期望在自己離開前能盡量拉一把他,卻沒成想陳竟業這人實在爛泥扶不上牆,更是對公司裏的事情沒半分興趣。
事已至此,如今那個溺愛小兒子的父親正躺在病床上人命危淺,而他作為不受寵的孫輩,就算只是為了回報幾年的養育,至少也願意在病床邊上陪完最後一程。
畢竟沒有人會和将死之人過不去。
陳放一手支着座椅扶手,問:“所以現在怎麽說?”
趙禹如實,“腦部血管堵得比較厲害,大腦已經開始出現壞死,你先自己做個準備吧。”
陳放點點頭,沒再說話。
後半夜的醫院安靜得可怕,耳邊只有儀器發出的有規律的“滴滴”聲。
趙禹問:“沒事吧?”
陳放微微挑了下嘴角,說:“我能有什麽事。”
“看你不說話,我怕你情緒不好。”
陳放說:“沒,就是忙了一整天了,有點累。”
“接下來打算怎麽辦?”趙禹問:“老頭子把公司和錢都攥得緊緊的,到現在這情況也沒說怎麽分?要是最後都給你那不成器的叔叔,你也太吃虧了吧。”
陳放:“沒事,我也不傻。”
趙禹聽他這麽說自然放心了,他掃了眼周圍,問:“要不要去我辦公室躺一會兒?”
陳放搖頭,“沒事,我就在這坐一下就行。”
“我可不是在跟你客氣,就你坐這裏十分鐘的功夫我都看到護士站裏探出好幾個腦袋了,你再在這裏坐下去,我醫院裏的小護士都得跟着你跑了。”
他說着站起身,又把陳放從椅子上拉起來,“走吧,我那裏有床,就你這種工作強度再沒得好好休息,命還要不要了。”
趙禹的辦公室裏備了間休息室,平日裏他忙得晚了就會在這裏勉強過一晚,設施自然是不如酒店。
趙禹找了件自己的換洗衣服扔給陳放,說:“湊合着睡會兒,明早我叫你。”
陳放脫下穿了一整天早已起褶的襯衫,換上舒适的棉質長袖上衣,躺在床上沒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得并不安穩。
夢境中的他仿佛赤身站在冬日裏,眼前是父母葬禮時的畫面,時而清晰時而模糊,時而是昏暗的,時而又帶着刺目的光。
這些不穩定的鏡頭與哭聲反複糾纏,整個人像是背上千斤重的棉花,柔軟,卻又沉重。
連呼吸都很艱難。
不知過了多久,又被趙禹叫醒。
他從床上坐起身,看到趙禹站在休息室的門邊神色有些不自然,“我剛在護士站聽到件事,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
陳放擡手揉了揉眼睛,“有話快說。”
趙禹走到床邊,把手裏的手機遞過去,說:“你自己看。”
陳放接過手機往下滑,臉色也随之愈發的沉。
看到最後他放下手機從床上起身,順手撈過放在床邊的襯衫打算換衣服。
“喂,才五點多,你幹嘛?”
陳放卻已經脫下衣服換上襯衫,從上至下一顆一顆地扣完紐扣才開口:“我想等她醒來前把事情解決了。”
“你不要命了?”趙禹問:“我真是後悔叫醒你了,就睡了一個多小時,做神仙也不是你這樣的吧?”
陳放已經穿上西裝外套又在椅背上拎起長款羽絨服,走之前就留了句,“謝了,兄弟。”
從醫院出來,陳放第一時間打電話給助理徐文峰。
多年共事的默契對方自然沒讓他失望,就算事發突然也早已整理完整件事的前因後果,甚至已經查到對方IP并且控制了輿論,就等陳放接下來的指示。
“您看下我發給您的第一張圖,上面是第一個發布這條微博的賬號,我根據IP地址查到電話并聯系了對方,對方馬上就承認是收錢辦事,并提供了轉賬記錄,轉賬人叫何沫,今年剛從南城大學畢業進入南奕舞團工作,近期有她巡演的舞劇。”
“還有,有消息說她馬上要離開南奕去一個名叫舞洲的新舞團,舞洲已經向南奕支付全部解約費用并與何沫簽署了新合同。”
“知道了。”
陳放說着發動車子踩下油門,阿斯頓馬丁轉了個方向駛離醫院。
他說:“讓那些營銷號把微博删幹淨了再公開道歉信,一個都別落下。”
徐文峰問:“律師函已經拟好了,要發麽?”
陳放想了想,“七點之前沒看見道歉的發律師函。”
“好的。”徐文峰說:“還有件事,我查那個何沫時查到些她大學時期的黑料和這兩年跟着不同富商出入各大場所的照片,您看要怎麽處理?”
陳放眉毛一挑露出個不太友善的笑,說:“教教她怎麽做人吧。”
—
另一邊。
沈歡言看到那條微博的第一反應是自己沒睡醒,畢竟在這之前晟和的賬號鮮少有內容發布,就算有,也只是和工作相關。
結果此刻突然冒出一條頂着晟和皮卻帶了自己名字的內容,沈歡言來回來去看了好幾遍才确定自己并不是在做夢。
她猶豫片刻才慢慢劃動屏幕往下拉。
工作日的早上,評論區裏已圍聚着一波吃瓜群衆。
【什麽東西??我都懷疑我是起太早看錯了,霸總都是這樣追人的麽????】
【笑死,昨天還有評論說人家關系不正當,現在啪啪打臉了。】
【追!!給我可勁兒追!!就倆人這顏值站在一起都養眼,我都不敢想生個娃得多可愛!!】
沈歡言沒眼再看,又點開營銷號發的那條關于何沫的微博,內容羅列了從大學開始到現在的一系列黑料。
下面早已罵聲一片。
【看這情況應該是倆人在一個學校并且都是翩翩,本來可以是雙子星的故事,沒想到這小姑娘會做出這種事。】
【我去看了倆人最近巡演的視頻,雖說不是同一個舞種但也能看出點差距,代入一下何沫的視角,大學四年一直被人壓一頭肯定很崩潰。但怎麽說呢,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吧。】
【別說何沫可憐了,真正可憐的事南奕好吧,巡演到一半主舞跑路了,後面的演出要怎麽辦?】
【就這樣的人舞洲也敢要?今天把人從別的舞團挖走了,未來倒黴的就是自己了吧。】
在沈歡言翻評論的功夫,吳悠一邊打哈欠一邊從卧室裏出來。
“不是說今天不用早起?怎麽這個點就坐這兒了?”
沈歡言也不打算瞞着吳悠,她放下手機坦言道:“出了點事,被喊起來了。”
“怎麽了?”
“就網上有些莫須有的流言,不過已經解決了。”
吳悠湊過來,“給我看看。”
沈歡言便打開微博翻出營銷號的那封道歉信遞給她,又簡單解釋了事情的經過。
正說着,看到舞洲的官微發了微博。
【舞洲舞團官方微博:舞洲接受來自網友的所有批評和建議,并在考慮之後決定解除與何沫女士的合約,感謝關注,也祝彼此未來越來越好。】
微博才剛發出,評論裏就是一片叫好聲。
吳悠感嘆:“我只能說陳總是真的牛,這麽大的事他幾個小時就解決了,就這幾分鐘的功夫跟看了本爽文小說似的。”
“還有這條微博,他這麽一發等于在宣誓主權了,之後誰還敢觊觎你?”吳悠忍不住豎了個大拇指:“只能說他是個高人。”
沈歡言不理吳悠這番調侃,指了指手機屏幕上的時間,說:“趕緊的,你要遲到了。”
吳悠這才從沙發上跳起來,跑去洗手間洗漱。
臨近年關,新媒體公司的工作量反而比平日更大,吳悠簡單收拾了一下就趕去上班。
而沈歡言一晚上沒睡好,她懶洋洋地從沙發上站起身打算回房間補個覺,路過客廳的落地窗,習慣性地朝着樓下看。
只一眼,沈歡言就頓住腳步。
低矮的灌木叢邊上,光譜藍的阿斯頓馬丁帶着藍紫色的細閃,在日光下格外吸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