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淨土教3
淨土教3
裴禮見她沒一點反應,以為是害羞。
又再次俯身靠近,溫熱的鼻息打在她臉上。
清新好聞還混合着花廳內沾染的香味,也不知道什麽香,非常上頭,還有點熟悉之感。
第一次本就是蜻蜓點水般的輕輕觸踫,裴禮覺得她的唇像極了桂花味糯米糕,柔軟又香甜。
正準備再細細品嘗,卻被一股大力推開。
幽暗中的徐姜嘴角上翹,眼睛亮亮地盯着不遠處那一點螢光,朱唇水潤飽滿,她輕撫自己唇瓣嬌聲喝道,“孟浪!下流!”
反複揉搓,胡亂地用袖子擦嘴,掩飾唇邊笑意,正經道,“雖然我們已經互通心意,可也不該這樣。”
“怎樣?”
“無媒茍合。”
話說有點嚴重,好像只是親個嘴而已。
裴禮被氣笑,“我第一次知道姜姑娘是如此循規蹈矩之人。”
瞅一眼漆黑腳下,土松泥軟。再望遠那一點螢光,漫不經心地說,“話不能這樣說,我是女兒家,自然更注重名聲一些。”
可這言之鑿鑿的模樣,哪有半分認錯的樣子,“是我的不是,我以為你拉我來這,就是為的這個。”
徐姜環顧四周,伸手不見五指的山間竹林,寂靜無人,的确是行不軌之事的好去處。
可遠處黝黑中的一點暗光,讓她不得不在意。
這光亮她知道,螢石的光,正好她有一對螢石耳铛,起初覺得新奇時便日日拿在手裏玩把,她定不會記錯。
“你……你。”徐姜被他的強詞奪理無恥到了,一時間無言可對。
以前怎麽會覺得裴禮是個墨守成規的僞君子呢?
墨守成規是假,僞君子是真。
真是大意。
“花前月下,美人相約。我想岔了也是人之常性。”
“狡辯!”
我呸!
“那你說說你想如何?”
她再次撇向那熒光,心思微動。
頤指氣使,理所當然道,“那你別動,讓我親回來。”
摸黑向前,等到摸到一處錦緞邊角,立馬抱個滿懷,踮着腳後跟伸到他脖頸處,吐氣如蘭,“有人。”
裴禮心下了然,環住她調笑,“卿卿我我還不夠?”
“姜姑娘真是大膽。”說着将徐姜從他身上扯下來,“不過更深露重,踩得滿腳濕泥,我們還是回房吧。”
捏捏她的手指,也不打聲招呼,徑直橫抱起徐姜,按着記憶幾步就走出竹林。
頓時,月華大盛,銀光灑在他二人身上,倒地的影子頗為滑稽,兩頭四腳寬大身子,不似個人模樣。
裴禮踏着月色橫抱徐姜,闊步向房間走去。
徐姜在他懷中也一點不老實,揪着他身上玉佩的穗子把玩,時不時和他咬耳朵。
徐姜輕哼,帶着幾分氣性,“人是莊白玄派來的。”
“為何如此肯定?”
“跟蹤我們的人,我認識。”她直起身子,企圖湊到他耳邊,但未果,只得老實地靠在他肩膀,唉聲嘆氣,“是我院子裏的婢女。”
“虧得我還看她可憐,說若是她丢了這的活計,可以來将軍府投奔我。”
裴禮忍不住低笑,低沉的嗓音發出克制隐忍的笑聲。
徐姜沒忍住,伸手摸了一把他滾動地喉結。
“想假戲真做?”低沉的嗓音帶着一絲啞,危險十足又透着性感。
“我可沒有上演活春宮的興趣。”
你一言我一語,半點也不認輸。
回到房間的二人犯了愁。本就急不可耐色欲熏心在野外尋刺激的男女,若是回房立馬就分開,是不是不太妥。
監視自己的人就住在後面耳房,她這屋裏喊一聲,那邊就能聽個七八。
徐姜被扔在床上後,人就再沒動過,依舊保持之前的姿勢,蹙眉苦思。
如何才好呢?
裴禮見她這樣,就齊了逗弄的心思。
一屁股坐在她床上,大臂一撈将人往裏送。徐姜被突如其來的舉動地吓到。人順勢滾一圈後,一手拽錦被,一手扒床柱扯着紗幔,大有死也不放手的架勢。
随後擡腳踹入他心窩,喊了一聲,“來人啊!”
不出片刻就響起叩門聲,戴着螢石雕花小銀簪的婢女應聲而入。
男子站立于床旁調整腰間白玉扣帶,女子坐在床裏用手梳理岌岌可危地發髻。
錦被團成一團,胡亂堆在床尾。架子床上的雲紗帷幔被扯得垂了地。
發生了什麽不言而喻。
“小姐有什麽吩咐?”
“幫我備水,另外,裴公子不認得自己住處,你去把他領過去。”
也不知這公子如何讓小姐高興了,剛剛在外面不是還好好的。
怎麽會這會就變了臉,難不成是,他服侍的不到位?
小丫鬟別過臉偷偷往裴禮腿間瞥一眼,卻正好對上那張陰沉滴墨的俊臉。尴尬回頭,再也不敢對上那雙仿佛要殺人的眸子。
裴禮見小丫鬟轉過身去,從牙縫裏擠出一絲笑看向徐姜,陰恻恻地吐出一句,“我們回家再說。”
徐姜目光澄澈,“好!”
裴禮深深看她一眼,轉身剛一腳邁出門檻,就被叫停。
他疑惑望着床上含笑的女子。
“別忘了幫我把門帶上。謝啦”
臉上再也擠不出一點好臉色,甩下衣擺發出獵獵響聲,只餘下一個後腦勺給徐姜,任她笑得在床上打滾,頭也不回地跟着小丫鬟走了。
徐姜這才心滿意足地下床關門。接着回床上,倒頭就睡。
這一晚睡得格外香甜,連夢裏都是裴禮吃癟的樣子。
第二日,天光初現,寂寂無人,只餘空山鳥語。
徐姜天沒亮就開始收拾準備,目光落在屏風後滿滿一大桶已經涼透的洗澡水,是昨晚她睡着後那小丫鬟又送過來的。
到底是受人之命,忠人之事。
不再多想,繼續收拾。待天光破曉就立即喊裴禮打道回府。
兩天未歸家,怕是爹爹又要念叨幾耳了。
***
到家後天色還早,徐姜想着再睡個回籠覺補眠。
可她爹披着罩衫大步流星就往徐姜閨房趕。
“珠珠~”只聞其聲,還未見其人,铿锵有力的粗啞嗓音已經傳到她耳裏。
眨眼功夫,熊一樣的身形已經來到眼前。
“怎麽樣?讓爹爹看看,是不是瘦了?”他攬過徐姜的肩膀,上下左右仔細瞧着,連一根頭發絲都不放過。
饒是徐姜,也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爹!我這才兩天,怎麽可能瘦了。”
“那就好。”
想起自己和裴禮的事,既然兩人已經确定心意,那就該先告訴父親。
但又不知該如何開口,猶豫間,徐将軍擺起臉,一雙牛眼盯着她,“有事快說!”
“嗯……這個,那個……”
牛眼一凜,“說吧。”
小聲道,“我跟裴禮的事。”
“你跟他還有什麽事?”
聲如蚊蠅,“婚事。”
徐将軍暗道女兒不争氣,“真是不讓人省心,說不嫁的是你,這會要嫁的也是你。”
徐姜出聲反駁,可惜理不直氣不壯,“也不是,我們只是确定心意了,還沒準備談婚論嫁。”
“你啊你!”他輕點徐姜額頭。
三緘其口,鄭重道,“我過幾日要回鹿城。”
徐姜喜出望外,恨不得原地跳三跳。
可下一瞬的話,讓她如墜冰窟,“ 你不用回去。”
“為什麽?!”
“如今邊境亂的很,你跟我回去只會添亂。”
徐姜還想再努努力,“我……什麽時候添亂了?!”
可她爹根本不給機會,斬釘截鐵,“就這麽定了。你和裴禮的事我同意了,等我回來,你們就成婚。”
擺手就走,不容置喙,“我一會還要進宮,你再睡會。”
徐将軍走後,徐姜可沒閑着,翻牆去找裴禮。
聽完父親的話,總覺得不安心,可能聽她訴苦水的也只有裴禮了。
“裴禮。我爹要回鹿城了。”
她進屋時,裴禮正在看書信。
見是她,頭也沒擡,低聲說,“嗯。”
“你知道?”徐姜走到他跟前。
裴禮大喇喇地将信放書案上也不避她。
“最近邊境匈奴不安分,時不時挑釁生事,周小将軍因為對方尋釁滋事錯殺匈奴小王子,對方以此為由頭想要借機打破盟約。邊境那幾個酒囊飯袋是能打仗的嗎?皇上這不得趕緊将你爹派回去。”
“可我爹不讓我一起回去。”聲音委屈極了。
“你怕是不能回去了。”沒有幸災樂禍,只是陳述事實。
“為何?”
“那你覺得,你爹被困京都這麽久,一朝拿了兵符回鹿城,那就是如魚歸海,如鳥歸林。那位能不忌憚嗎?”
“他怕我爹會反?!”
“噓,話可不能亂說。”
“你就老老實實待在京都,等你爹凱旋即可。”
“可……”
“你還能不相信你爹爹嗎?”
“那肯定不是。”
聽裴禮幾句話,心裏倒安穩多了。想起自己和他之事,也該把父親的打算說與他聽。
“我跟爹爹說了你我之事,我爹說等他回來我們就成婚。”
“既然岳父這樣說,我都想跟着為平定邊境出一份力了。”
“那我們一起偷偷跟過去?”
“說什麽傻話,我們若是能将莊白玄的事查清楚,也算是在幫忙了。”
徐姜這才想起昨日的奇怪之處。
“說到這事,昨日的香你注意了沒?”
“花廳裏點燈之後才冒出的香味,昨日‘降世’太過匪夷所思,我一時竟沒注意到。”
随後信誓旦旦道,“這香,我聞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