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程禹對此完全不能理解, 疑惑地看向曲墨:“你怎麽加他微信了?他讓你去靈山幹嘛?”
曲墨只能把當時在程家的事情說了一遍,面上也有些想不通。
青雲觀居然在靈山麽?
他小時候好像也去過……
“那靈山的位置好像是在其他市的。”程禹順口說了一句,還是有些距離的。
但是曲墨卻有些恍惚, 他自然知道那個市是在哪裏。
中囷市, 他的老家。
“不過那個地方還是蠻靈的,我之前應該和你說過, 諾, 你看。”
曲墨聞言将視線移到了那裏,眼眸中倒映出了一個紅繩手鏈, 是手工編織的。
“這個很好用,我從家裏翻出來的, 原先因為上學一直不想帶小女孩這樣的手鏈,但是現在也沒什麽辦法……”程禹嘟嘟囔囔到, 拽了拽在自己手腕上的東西。
手機上的定位還在亮着, 但是曲墨并沒有立即回複,而是放下手機接着問道:
“嗯,先不說這個,解決完一樁事是一樁事。”
“我在那棟教學樓被‘扯’進去了,你應該知道。”
程禹動作一頓,神色略有異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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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 曲墨家中。
傅荊南坐在餐桌上的一把椅子上, 低頭手機上接收到的一系列資料視頻, 旁邊有幾個刑偵的人在檢查些痕跡什麽的。
“是應該來了兩批人,再檢查也就是只是這個結果了。”一個帶着帽子的年輕人說道, 面上也有些疑惑。
這屋子裏什麽財物都沒有損失, 就像是一堆人來搗亂的,實在不像普通“賊”的行徑。
傅荊南最後站起身來, 揮了揮手,讓痕檢科的人下班了。
他慢慢地走到那個桌子面前,低頭看了看,面上卻十分平靜。
“找什麽呢……”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傅荊南的電話響了,他蹙眉低頭看了一下。
随後接道:“嗯,我抓走了,你既然有心思幹這個,就應該想到我會把他們全緝拿歸案。”
對面那人似乎是沉默了一瞬,更多的是沒有立場去辯解。
“你是很會撇清幹系,我不能拿你怎麽樣,但想來你也沒有得到什麽有用的東西吧?”這話說的實在諷刺。
程家棟只能沉着聲說道:“我是你姐夫。”
傅荊南擡手在椅子背上敲擊了幾下,面色不善地回道:“我這輩子做的最錯的事,就是把我姐嫁給你這麽個忘恩負義的人。”
“少來給我打感情牌,沒事就給我挂了。”
傅荊南已經把手機放下了,但是就在最後關頭,卻突然聽到——
“阿禹跑了,聽他母親說是去找曲墨了,那兩個孩子在一個破酒店。”對面的人陳述道。
傅荊南一下子就火了:“你能不能管好你自己的孩子啊?”
“那也是你外甥!”
“滴滴滴滴——”
電話挂斷了。
與此同時——
曲墨托腮聽着程禹毫無邏輯的敘述能力,擡眼看了他下,問道:
“嗯,拍的是什麽?”
“就皮球。”
曲墨猶豫了片刻,說道:“但我最後看到的是人頭,血淋淋的。”
空氣裏突然一片死寂。
程禹表情有些僵硬,他只是被困在一個黑屋子裏,然後就被兩個奇怪的小孩圍着拍球。
那個球被霧氣所包圍着,他當時膽戰心驚地去拍,并沒有感覺到什麽別的異常……
除了。
有點濕滑。
“嘔……”程禹踉踉跄跄地跑到衛生間幹嘔了一陣,看着好不可憐。
曲墨依靠着門框,表情略帶憂心,但還是又補充道:
“那個頭大概就是你說的王晨陽了。”
程禹的記憶瞬間拉到樓道拐角那裏,一下子又給想到那個啃食的畫面了。
于是梅開二度地又去吐了,但是顯而易見沒有吐出來什麽,只是些膽汁。
看着好不可憐。
曲墨後退了幾步,眉眼之間有幾分憐愛。
“你讓我緩緩……”程禹最後回到床上,一下子癱在了上面。
曲墨只是坐在椅子上,從書包裏掏出一個早上從便利店買的面包,沒什麽表情地啃着。
沒什麽味道。
他順手給人遞過去一杯溫水,讓人潤潤喉嚨。
現在這少爺肯定暫時送不走,家裏人都不來接了。
曲墨想到這不由得就蹙了蹙眉,他們程家人憑什麽就覺得他能帶孩子啊?
這又不是他生的……
不過——
曲墨低頭又打開了手機,看向了那裏的定位,面色有些猶疑。
為什麽這麽巧?
靈山就在中囷市,靈山上又有青雲觀,青雲觀的道士又和他說些奇怪的東西。
……淩岐今天也沒有來找他。
曲墨其實有點着急,他倒是希望對方直接來要自己的命,這樣起碼能問出點消息來……
不至于坐以待斃。
曲墨摸了摸胸口的照片,确保它在之後才松了口氣。
這個一定得藏好。
不然又被偷走了。
曲墨基本不太管自己家那裏的事,反正看樣子也不會有什麽結果。
只能先靜觀其變。
“滴滴滴滴……”熟悉的鈴聲響了起來。
曲墨微微皺了下眉,略帶無語地看了下對面的程禹,他真的很會給自己找麻煩。
來電是傅荊南。
“喂,程禹在我這,很安全,你要接走嗎?”曲墨先人一步說道。
但是對面只是不滿道:“你給他開什麽門吶?他家那麽有錢用你管啊?”
“你自己幾斤幾兩不知道啊?你身上有錢嗎?”
劈頭蓋臉一頓臭罵。
曲墨當即就把手機拿下來,幾乎沒什麽猶豫就要挂。
但是下一秒就傳來了警告聲。
“你敢給我挂,我就打程禹的電話,你敢用程禹的手機給我挂,我就去打前臺的,你敢不接前臺的電話,我現在就開車把你們給拎回來!”
“……”
“我知道他在,給我開免提。”生氣地吩咐道。
程禹像個鹌鹑蛋,完全不敢吱聲,盡全力隐藏自己的存在感。
“開了,你趕緊說。”曲墨把手機扔到床頭櫃那裏,一臉煩躁。
這人好歹也是個長輩,怎麽就這麽痞呢?
“程禹,你不要給他添麻煩,開學之後回你自己家去。”聲音很平淡,但也沒有多生氣。
曲墨蹙了蹙眉頭,心說這會怎麽又正常了,這不是會說話嗎?
“把免提關了吧。”傅荊南在那邊說道。
曲墨疑惑地看了下程禹,不是很懂他們這一家子的關系,但是程禹好像也沒什麽意外的,只是低頭撇了撇嘴。
“關了吧。”他提醒道。
曲墨只好重新把手機放到了自己耳朵上,面無表情地對電話那邊問:
“你說。”
“你家……要不給你換個房子吧?”傅荊南建議道。
曲墨簡單地想了想,直接反問:“是不是‘賊’沒抓到?”
對面的人一陣沉默,但還是說道:
“也不是,一批是人,一批不是人,前者抓到,沒什麽價值,拘留了。”
“但後者估計還會找上門。”
曲墨皺了皺眉頭,猜到了後者會是誰,他情不自禁地想接着問:“那……”
傅荊南道:“我知道你想問什麽,但是當年的事和這幾天的事,我不能一下子給你解釋清楚。你現在又叛逆期,和那小子一起瞎混,我也不能一邊上班一邊把你栓褲腰帶上吧?”
曲墨眼角略微抽了抽,只是無語地說道:“我沒有叛逆期……”
“不過,我想問你個事,我爸爸……有沒有跟你提過中囷市,就是我的老家。”
對面一陣沉默,但還是略帶奇怪地說道:
“你……最好不要去那裏,你爸爸不希望你回去。”
曲墨還想再追問兩句,但是對方只是匆匆說了句“我忙”就挂了。
“……”
搞什麽啊。
*
曲墨這邊剛挂了電話後,程禹那邊又接到一個,看樣子是他爸。
“嗯,我知道了,我帶夠錢了……”語氣嘟嘟囔囔的。
曲墨環顧一下四周,準備拿着沒啃完的面包繼續吃,現在應該不需要他了。
但是話說得太早了。
“我爸要和你說話。”程禹有些猶豫地說道,随後補充了句,“要不我也開免提?”
曲墨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小墨,阿禹他那個卡有沒有給你?他喜歡亂花錢,你拿着吧,學校那邊的事涉及到了一個企業,程家有牽連。”
“我和你阿姨暫時走不開,你們兩個可以溝通溝通感情。”
曲墨覺得這話說的實在奇怪,他和程禹有什麽好溝通感情的啊?
又不是不認識。
曲墨覺得奇怪,他不清楚為什麽程家總是一副迫切讓他兒子和自己搞好關系的樣子?
這讓他又想起了那張照片,四人站在一起,顯而易見關系親密。
這也許會說得通……
“嗯,好,伯父。”
“那回頭就把酒店換了啊,讓他帶你去吃飯,好好休息一下,我給你們配個司機吧?”
曲墨一聽就腦仁疼,不過好在程禹及時地拿走了手機,順帶“嗯嗯嗯”的敷衍了過去。
房間終于安靜了下來,曲墨那口面包到現在還沒吃完,于是本能地就打算去拿。
但是半路被截走了。
程禹仔細看了一下,面容有些扭曲,但還是認真地說道:
“這是臨期的面包,曲墨。”
“我知道。”
曲墨好累好累,本來昨晚就睡的晚,現在還要帶這麽大個孩子,純純添亂。
程禹大為震驚,質問道:“那你還吃?!”
曲墨站起身來有點晃,慢吞吞地說道:“少爺,這沒過期,能吃,為了給您搞個床,我早飯還沒怎麽吃呢……”
說完他就撈過來了自己的食物,幹巴巴地塞進了嘴裏,面無表情地咀嚼着。
風幹了,真的有些咯牙。
曲墨百思不得其解,低頭看包裝袋,尋思自己買的到底是什麽垃圾牌的?
但就在這時,程禹刷的一下就站了起來,然後馬上說道:“不行,我馬上去給你叫飯。”
動作倒是極為迅速。
曲墨腮幫子鼓得像個倉鼠,略帶迷茫地看了一下門口,心中不免感嘆道:
“還、還挺乖的。”
不過正在他一個人發呆的時候,突然感覺下巴涼涼的,臉頰被托起來了。
曲墨咀嚼的動作停了一下,眼珠子往上看。
靜靜地對視了一秒——
曲墨擡手揮了揮,沒有說話,但是把人給拉下來了。
對方沒有辦法,只能半跪在床邊,一大只瞬間縮成一團。
曲墨覺得有點噎得晃,只能慢慢咽,随後捋下手裏從前臺那裏剛順來的頭繩。
這個應該行。
柔順的發絲從白皙的手臂裏穿過,房間裏安安靜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