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東西出來了

第9章

第九章

曲墨還是臉色很蒼白，腳也縮到了椅子上，整個人縮小成了一團。

他看不懂最後那個彈窗的意思。

什麽叫出錯了？

不過值得寬慰的是，在這個彈窗冒出來之後，手機頁面終于恢複了平靜，沒有先前那種發瘋的架勢了。

曲墨仍舊是注意力只在桌子的手機上，完全忽略了身後及周圍，只是脖頸往前伸了伸。

呼吸微微放平，想要往前看一下。

身後的視線落在那截後頸上，看了看。

手機屏幕裏還是一片粉。

曲墨微微蹙了下眉，有些百思不得其解，明明他那次設定的是藍色的，怎麽最近一直是粉色？

“啊？”

手機裏“咻”的一下探出個對話框：

【墨墨不喜歡？】

曲墨瞬間驚悚住了，他身體猛地一下往後退，後腦勺砰的一下撞到椅子背。

痛得他不想說話。

“……”

冷白的手在黑暗中伸了伸，又放下了。

算了。

這“東西”可以直接對話？

曲墨衣襟裏滲出點冷汗，有點緊張，他完全沒有想到這種奇怪的事情會落到自己頭上。

他這十多年來，搜索全部記憶也……也好像記不起來什麽了。

難不成爸爸做的軟件成精了？

不過除了這件事之外。

他，什麽時候喜歡粉色了？

曲墨輕微地晃了下腦袋，眼眸裏有着幾分困惑。

他從來沒有喜歡過粉色，之前一直沒有改游戲的背景模式，那純粹是懶得弄。

只能充其量算是不讨厭粉色而已，遠遠沒有到喜歡。

看來人工智能成精的産物的分析也不是很準确。

曲墨不是很懂科技什麽的，但自己爸爸是做這個的，或許是程序出錯了？

盡管看起來“它”好像不是那回事。

“我不喜歡粉色。”曲墨擡眼瞥了一下桌子，然後試探地說道。

【現在居然不喜歡了……】

曲墨竟然莫名覺得它有點惆悵，手指微微動了一下，臉上還是滿是戒備。

然後完全沒有注意身後的人在椅子上方看他。

戒備了個寂寞。

【那不重要，墨墨還是快吃飯吧。】

曲墨頓時感覺脊背浮上了一層不太舒服的感覺，像是被什麽人看管着一樣。

他視線重新掃了一下手機屏幕，又快速地收了回來。

游戲裏的布布，看起來大概只有兩厘米長，可可愛愛，蹦蹦跳跳的。

可是。

昨晚的那個“它”，是直接把自己卷進去兩次的，類似于成年人體格的……“人”。

曲墨的記憶不由得回溯到那天晚上，快要溢出來的恐懼，以及完全亂掉的五感。

他一點都不喜歡那種失去掌控的感覺。

也因為這個原因。

曲墨看着餐桌的邊緣，隐隐約約有種不安感。

奇怪，哪裏都很奇怪。

【快吃飯吧，墨墨。】

就在曲墨走神的時候，手機突然嗡嗡了一聲，似乎在提醒。

“……”

亂七八糟的思考不能解決問題，還是要先專注于現實。

曲墨微微擡了下眉，一臉困惑地看向了桌上的那碗面，陷入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情緒當中。

這不就是波菜面，他自己做的那種，簡直是一模一樣

很難吃的。

“這怎麽搞出來的？”曲墨吶吶道。

他伸手拿過來了那個碗，對此還是很不理解，這既然是自己家的碗，那這面難不成、難不成還是它自己模仿出來的。

可是問題在于，不要模仿的這麽像。

曲墨的廚藝……甚至于不能說是0，而是可以定位為負數了。

這菠菜面他雖然創造出來了，但他本人并不喜歡吃的。

手機又嗡嗡兩下，曲墨移眼一看，小人開始雙手撐着腦袋，左右搖晃。

這是游戲裏設定的“開心”标準動作，沒有任何古怪的感覺。

好像……彈窗和馬賽克小人是兩個東西。

曲墨拿着筷子，盤腿團在椅子上，百思不得其解。

要回頭去買張符嗎？

他想到這又四處看了看，身後的手也收了收，曲墨仍舊是沒有注意到背後。

只是把胳膊伸的老長，夠到了餐桌上的那個盒子，盒子裏面有個深色的穗子，上面挂着一個玉石菩薩。

牢牢地捏在了手裏。

曲墨猶豫片刻，擡手把手機翻轉了一下，殼子朝上，屏幕朝底。

菩薩被放在了上面。

壓住了。

身後的視線看了一眼，略顯無語。

曲墨深吸了口氣，覺得還是不能輕易地把這食物扔進嘴裏，雖說直覺告訴他“它”大概率不會害自己。

但是他還是想确認一件事。

曲墨側身拉開了自己的椅子，緩步朝廚房裏面走去，身後的人也十分随意地避開了人的視野。

跟了上去。

外面天色已經很暗了，曲墨擡手打開冰箱的一瞬間，冷白的冰箱光映照在了他的臉上。

露出了溫和的眉眼。

曲墨視線幾乎沒怎麽移動，就定定地注視到了一個地方。

一個裝着面條的塑料袋，空的，裏面只有零星幾根。

他那天吃了大概一半的量，所以按道理來說，應該還剩一半才對……

曲墨就這麽定定地站着，腦子裏一片空白，就這麽宕機了快一分鐘。

嘴巴都微微張開了。

處在持久的震驚當中。

“啪。”冰箱門被稍微用力的關上，發出點沉悶的聲響。

曲墨站在一片黑暗之中，把腦袋轉向餐桌那裏，滿臉不可思議。

最後快步走回了那裏。

直接動手拿出來了手機。

“你是不是能出來啊？”曲墨覺得背後有點熱，整個人精神有些上頭，說話語速也慢了起來。

他原本以為游戲裏的“它”大概率就是什麽妖魔鬼怪一類的東西，總之肯定是與現實世界區分開來的。

旁人可能看不到的，也或許它是一縷游魂什麽的。

總之不應該出來任意活動。

但是現在，一切似乎都打破認知了。

曲墨越來越懷疑自己的認知了，這這還能出來做飯？這怎麽、怎麽……

他也沒看手機屏幕上有沒有彈窗，非常謹慎地又回了廚房一趟，盯着鍋爐仔仔細細地看。

最後發現了抹布好像位置不對。

不是吧？

曲墨呼吸都有些快了起來，又重新回到了餐桌那裏。

睫毛上下扇動了下，似乎在找那破手機。

最後找了半天才發現在自己的手裏。

“……”

【不好吃？】小人繼續搖擺，晃來晃去的，那個動作模式會持續三分鐘。

晃得曲墨心煩。

“你是真的……可以出來？”曲墨站在餐桌附近，一字一句地問道，眼眸裏有着茫然的情緒。

頭頂的挂燈是暖黃色的，光線直直地垂了下來，落在了曲墨的發梢、肩膀上，看着身形有些單薄。

孤獨的，仿佛是另外一個世界的人一樣。

【可以出來嗎？】

身後的人的軀體緩慢地實質化，很好奇地垂頭看人。

這麽大了？

曲墨大腦頓時閃過了那種被直接扛起來的畫面，像是渾身觸電一樣，一下子把手機給扔到了餐桌上。

“啪嗒。”很響的聲音，甚至還能聽到什麽東西輕微地裂開了。

曲墨本能地“啊”了一聲，然後像個被踩到尾巴的貓咪一樣，抓着桌上的手機很認真地看。

臉都皺起來了。

完了完了，不會真的壞了吧？都碎多少次了。

他這一受驚就甩東西的毛病到底什麽時候才能改改啊……

曲墨這下連和“它”周旋的力氣都沒有了，趴在桌上，下巴抵着一張餐巾紙，很幽怨地看着手機側面的一道裂縫。

雖然屏幕功能沒什麽受損，但是外殼确實變得不好看了。

是自己摔的，不是什麽怪力亂神的其他因素。

就在這時，手機又嗡嗡了幾聲。

曲墨心煩意亂的，也不想去看，因為腦子裏一直都是那個成年男人身形的……“布布”？

“你不許出來。”語氣帶着點惱火，但還能聽出點懊悔來。

大抵是因為桌上的手機。

它：……

曲墨就這麽安靜了一會，然後就安靜不下去了。

因為他餓了。

視線掃到餐桌上的綠色面條，停頓了下。

要不吃一口？

曲墨是真的疲憊了，用胳膊撐起自己的腦袋，往那碗面那裏湊去。

聞了一聞。

眨巴下眼睛。

“還是熱的？”

【可以。】

曲墨看了一眼手機，覺得愈發怪異，怎麽彈窗裏的話越來越少了，像是有情緒一樣。

不過這個念頭也只是一閃而過，曲墨繼續思考自己的晚餐大事了。

他看了眼碗裏的東西，實在是不理解為什麽“它”要做這個。

還搞成一模一樣的。

一點胃口都沒有了。

曲墨不是很想吃自己的翻版“黑暗料理”，盡管它可能以為自己喜歡吃吧……

但他也不想再繼續思考“它”的目的是什麽了，好累。

又餓又困的。

曲墨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把手機拿了起來，找到客廳的一個插座。

“嗡——”一個很長的提示音響起，表示已經充電。

曲墨站直身子，定定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機，又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手表。

才八點半。

也沒辦法玩“游戲”。

畢竟“游戲”出問題了。

曲墨擡手揉了揉眼睛，覺得有些發黑，磨磨蹭蹭地跑到廚房去，拿了幾個甜的發膩的老式糕點。

大口大口地塞進了嘴裏。

然後視線掃了一下餐桌，擡手把那碗面放進冰箱裏去了。

明天再想辦法處理吧……

不是他不想吃，長的也未免太像他自己搞出來的東西了吧，沒什麽胃口。

曲墨感覺眼前發黑的情況有點子加重，腳步晃晃悠悠的，看不太清了。

只能摸索着去卧室。

那種“困”的感覺宛若潮水一般襲來了。

大致看清床在那裏之後，曲墨就直接疲憊地躺在上面了，甚至被子都沒蓋。

唇色有些發白。

天旋地轉的感覺尤為嚴重，像是在洗衣機裏，亂糟糟的……

曲墨房間裏的床是很靠近窗戶那邊的，能夠照進來一點月光和對面樓住戶的燈光，依稀能看出來白皙的臉上滲出來的汗水。

細細密密的。

有點可憐的樣子。

*

渾渾噩噩當中，卧室門口那裏傳來一點嘎吱的聲音，似乎有人進來。

曲墨還在昏睡着，一副心大的樣子。

似乎身體常年虛弱的人總是有着自己的一套判斷标準，總對身體傳達來的不适情況不放在心上。

甚至認為其是種習慣性的表現。

好巧不巧，曲墨還是很典型的那種。

他覺得今天早上吃了很多飯了，已經達标了，所以晚上不怎麽吃也可以。

反正每天都要眼前黑一陣的，沒什麽事的。

嗯，胳膊酸，那就是太累了，太累了。

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可能是營養不良、低血糖、貧血的綜合成果。

曲墨睡的很舒服，翻了個身，把臉徹底埋住了。

也不嫌悶的慌。

腳步聲慢慢靠近。

一小片陰影蓋住了曲墨的頭發，似乎是走到床頭了。

“唔。”輕微地呼吸聲，有點不舒服的樣子。

陰影開始慢慢擴大，籠罩的面積延伸開來了。

曲墨的腰被什麽東西環住了，整個人呈現出“挂着”的狀态。

“呃……我……”呢喃兩句，很不清醒的樣子。

曲墨本能地想看旁邊的人是誰，但是還沒看到呢，就被輕輕地一“撥”。

翻了個面，仰躺在床上，呼吸終于暢通了。

臉頰上還泛着粉。

雖然極大可能是剛才睡的時候憋的……

曲墨迷迷糊糊地歪了下腦袋，看了下床邊站着的“人”，不由得拱了拱身子。

想要往前面湊一湊。

它沒有動，只是附身去看，彷佛看不夠。

“哦，是你呀……”曲墨抿了抿唇，說完這句磕磕巴巴的話之後，就腦袋一沉，重新睡過去了。

胳膊還直挺挺地搭在床邊，透着窗外的光還能隐隐看到點青色的血管。

然後。

被抓住了。

曲墨隐隐約約覺得自己進了一個懷抱裏，本來是想掙紮來的。

但是腦海中閃過一段模糊的記憶，好像也是這個懷抱。

那點戒備心就蕩然無存了。

唇縫碰到點什麽溫熱的東西，曲墨的眉毛一下子皺了起來。

并且本能地想要把身邊的手推開。

不過沒用，他推不開，還是被灌進去了一勺又一勺的甜粥。

胃開始慢慢地暖了起來。

掙紮的幅度小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