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杜苗此刻大腦有些淩亂, 在現如今這個世界公開的信息裏，如果人的意識感染了“病毒”，必然是在哪裏接觸到了病毒, 往往會将病因歸咎于病患本身的不小心。
“妖”, 或者“神祇”可能是病毒本體這樣的信息完全不存在公衆的概念之中。
如果不是有着齊山君的這一段記憶, 杜苗自己也不能放開腦洞想到這一點。
但現在, 這也只是杜苗心中的猜測，沒有實際的證據證明這瘟神真的存在。
将這個可能性默默記在心裏, 杜苗繼續消化吞噬的數據殘骸，直到自己的意識幻身完全覆蓋，确認沒有可能暴露在外的齊山君數據氣息，她才離開了小黑屋，前往深淵墟。
踏入深淵墟沒一會兒，杜苗就感受t到了今日氣氛與往常的不同。
無量海內的時間與現實等同, 大妖們離開深淵墟前往各處探索消失個幾天也實屬尋常。
杜苗這個“女鬼”時隔了數日再來，海藻長發遮蔽面孔，但目之所及往常黃三爺等妖聚集的地方今朝卻是空空蕩蕩。
都不在？黃三爺跑路或是躲起來可以理解, 牛頭夜叉還有石頭妖他們呢？
正想着，杜苗的衣角就被快速出現的小白狐牽起來。
是白十一。
“女鬼閣下, 這邊。”白十一的聲音小小，像是怕被什麽聽見似的。
杜苗跟着引路的白十一走到暗處，這才發現牛頭等妖躲在了這邊，但不見黃三爺的影子。
“這是怎麽了？”她問道。
“哎，別提了，女鬼, 你不在的這段時間出事了。”牛頭嘆息一聲。
Advertisement
無需杜苗多問，幾個大妖就将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飛速道來。
事情和杜苗預料的有些不同, 出了那黃仙兒和灰仙與月老廟的紅線童子勾結的事情，又有着黃十三的證詞在，這下可好，緝妖司竟然磨刀霍霍，直接沖到了深淵墟來，不再是像從前只到深層帶，由着小妖給大妖們帶話。
“緝妖司的人來了深淵墟？”她語氣稍帶疑問，實在預想不到。
夜叉聽了她這話只當她沒見過緝妖司的人，又是這深海裏不通世俗的大妖，随後細細對着杜苗解釋來：“女鬼，你可能不知，我們深淵墟的大妖與他們人類的緝妖司向來是井水不犯河水的。”
“雖然他們盯着緝妖的名頭，可說句不好聽的，如今神座上的各位大人們誰還不是大妖出身呢？緝妖，緝的就是不安穩違法害人的妖，與我們這些安分守己過日子的自然是沒關系的。”
“緝妖司的緝妖使與我們關系也不算僵硬，畢竟若是經辦什麽案子，還是繞不過我們去的。往常也是小妖們傳話來往，這一次卻是不給我們的面子了。”
“沒打一聲招呼便來了，鬧得深淵墟妖心惶惶，可憐這些個小家子的，還以為是緝妖司大軍壓境，要都抓了去。”
“說不定日後還是同僚......就這麽悍然掃蕩深淵墟，這可是我們代代的經營。”
夜叉的話語裏明顯帶着幾分的抱怨，顯然是覺得緝妖司不告一聲大刺刺地前來實在是打了“大妖”們的臉面。
杜苗此刻有些恍然，她看了看幾個大妖的神情，都是頗有同感的模樣，再一聯想到它們躲到了這暗處，估計是在從前的位置容易被緝妖司突擊，被小妖看到又打了臉面，才尋了這暗處，既方便說話，也便于暗中觀察。
“抓了很多妖走嗎？”杜苗此刻問道。
“那倒沒有，只不過黃家的，灰家的都被一并請走了，那緝妖使還是笑着說的去做客呢。”
“我們這些旁妖，也被仔仔細細問詢過了三回，那個架勢，但凡說了假話都要用搜魂的。”
石頭妖此刻心有餘悸。
“幸虧女鬼你這些天不在，我們這些妖，但凡是被他們見過的，怕是都被記錄上檔了。這些日子已經有許多個小妖逃散了，就怕緝妖司來揪妖，去了其他地方松散松散。”
緝妖司對深淵墟大妖們的強勢完全出乎杜苗的意外。
按照她從副隊那裏得來的消息，月老廟除了死了個紅線童子這尊小神，幾乎沒什麽大損傷，那黃十三雖然轉交給了緝妖司，可他們竟然這麽下力氣幹活的嗎？
帶着疑問，她将話問出了口：“可既然都抓了嫌疑妖走，怎麽還一直在深淵墟徘徊。”
此刻牛頭咳嗽了一聲，望向四周，一雙牛眼睛鬼鬼祟祟看了看，這才壓低了聲音。
“女鬼，你根基尚淺，不知道這其中的道道。”
“緝妖司，職責就是緝拿惡妖。但這一次做了那僞神臂膀的黃鼬和鼠妖卻不是緝妖司發現的，是另個部門。據說是被上級狠狠申饬了，緝妖司無法朝那立功的部門撒火，就要做出些成績抓緊表現，可不苦了我們。”
杜苗一怔，感情歸根結底還是他們不良人小隊立功導致的？
這可真是，一環扣一環，也不知道緝妖司要“表現”多長時間，杜苗可不希望自己好不容易才在深淵墟紮根，緝妖司就來掃蕩，剛交沒幾個的妖朋友就要各奔東西。
深淵墟也算是個她難得能夠大搖大擺探消息的地方，緝妖司的人要是一直在，萬一盯着她這個新鮮出爐沒多久的女鬼記檔案做調查那就不好了。
要不，自己再消失一段時間？可這樣一來，自己本就來之不易的消息渠道就又少一個。
要說這神祇之間的事兒，他們現實中的不良人是萬萬沒有生活在無量海裏的妖們消息靈通的。
杜苗正思忖着，就見小白狐白十一正舔着爪子默默聽着幾個長輩大妖說話，這小家夥是白狐長輩的眼線，也是傳話筒，又是個乖覺聽話的，幾個大妖才任由她在此。
“白十一，你去守着。”夜叉此時突然叫了一聲，小白狐擡起頭來，尾巴動動就明白過來。
“是。”她靈巧的身子立刻去了靠近外界的地方守着，不然其他妖接近，也防着緝妖司突然駕到。
夜叉伸出一只手示意，杜苗立刻和其他幾個把腦袋湊上前去，她的女鬼形象黑發一直是蓋着臉的，誰都看不見她的神情臉色，十分的方便。
“月老廟這一遭後，明年似是要改制。”
“改制？”不光是杜苗，牛頭和石頭妖也帶着疑問。
“小小一個月老廟，有什麽改的？還要罰了月老，只留下桃花仙子一個嗎？”
放在紅線童子沒死的時候，滿打滿算月老廟就三個神職的編制，現在只剩下兩個還在幹活的，難道是還要裁撤嗎？
杜苗想了想，這算是體制內的清水衙門要縮編？
“不不不。你們想岔了。”夜叉連聲否決。
“啊？那是什麽意思？”
夜叉此刻露出了一個神秘的笑容：“你們動腦想想，這月老廟的神職是做什麽的，若是擴張神職還與什麽有關系。”
這家夥賣了個關子，杜苗眉頭卻是一跳。
月老廟自然是婚姻姻緣，兩姓結成通家之好。就算是放到兩百年前，男女成婚後怕是就要被催生育子嗣了。
夜叉的意思是，月老廟不是要縮編，反而要擴編增加生育部門嗎？月老廟裏又要多一尊神像了？
無論石頭妖和牛頭怎麽追問，夜叉之後就不再說了，只說自己的消息也不一定做數。
杜苗并沒有在深淵墟中待太久，幾個妖互通了一下消息很快散場。
直到第二天她和布萊克一起前往神祇一條街進行例行慣例的巡查，因為紅線童子被斬，兩人先是在一條街裏的月老廟裏看了看，果然是神倒衆人推，月老廟裏如今已經沒了這僞神的神像尊位，痕跡消失一空。
可原本位于主位的月老兒也挪移到了一旁原本紅線童子在下首，桃花仙子與月老竟然變成了在廟裏一左一右等同的地位。
也就是說，月老廟位于中心上首的位置被空了出來。
想到夜叉說的話，杜苗心中一個激靈。月老受罰，桃花仙子代行職責，可神廟不可一日無主，這是要空降一個主管生育的神祇來到月老廟嗎？
月老廟如今可是任小妖都能看出來的火坑，畢竟只有不到一年就要封神，現在接手爛攤子，一年之後就別想考評了。
而且如今時代世情如此，月老廟的信仰也越來越難，連清水衙門都談不上，可以算是苦差事了。
對月老廟那空位的關注，讓杜苗這幾日想着查瘟神的事兒都放下了幾分。她每每問副隊燕于飛是否有月老廟的最想動向，燕于飛只當她是擔心不良人小隊會遭到月老廟的報複，好生寬慰了她一通。
“杜苗，案子已結，月老廟的神祇不會翻出什麽花樣，放心。”
倒是明宇知道她的關注好生揶揄了杜苗，
“0631，你難道是怕自己無法牽紅線了？要不要我陪你去桃花仙子那走一趟？”
杜苗當即把這個混小子在沙發上踹了兩腳，惹得他連連哀嚎。
燕于飛臉上挂着笑無奈地看着他們轟鬧，布萊克偷笑，等到小報總編紀然從外頭回來才安靜下來。
因為十三區不良人小隊成員的終端同時收到了一個來自新都警局的緊急通訊。
十三區境內有五通僞神出現，責令該區的緝妖司、擒魔衛、不良人盡快捉拿歸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