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深情男主家裏的擺設3
深情男主家裏的擺設3
朗月嘴唇顫了顫:“你……你究竟是什麽?”
“我是什麽東西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真的能幫到你。”那個家夥的聲音裏充滿着誘惑:“拿不住康友榮,你豈不是從一個火坑跳到了另一個火坑裏?以前的日子過得舒坦嗎?沒人關注沒人在意, 哪怕病得要死了,你娘都不肯拿出一個銅板來給你看病……”
它繼續說道:“你再想想, 現下正院裏那位,過得是何種日子, 分明是正房太太,在這康家大宅裏卻像個透明人。人家還是正房太太, 便是再不受夫家重視,也有嫁妝, 有娘家,你又有何可依靠?”
此時的朗月,盡管心中完全無法相信這個家夥, 可卻不得不被它所描繪的前景所打動, 沒錯, 它所說的話, 正是朗月心中所想。害怕的擔憂的,一個年僅十七歲的少女, 在某個漆黑的夜晚,一個人乘着小轎踏上未知的前途,如何能不讓她憂心呢?
“可……可我身上沒有……”她遲疑着試探, 那個聲音繼續在她耳邊說:
“不需要, 我所需要的東西,等你成功之後, 再給我也不遲。”那家夥忽然拔高了聲音:“我要薛杏的命!”
朗月打了個寒戰:“什麽?薛杏是誰?”這個名字她仿佛在哪裏聽過,且康家的正房太太, 她日後的主母,是不是就是姓薛?
“沒錯。”系統繼續引誘道:“想來你是猜到一點了,就是你想的那個人。我是要幫你成為薛家的正房太太,她還活着,不是占了你的位置?”
朗月想辯解,像她一直以來所接受的教育那樣——身為下人,如何能以下犯上呢,而此時此刻,對前途的恐懼制止了她。
“先給你點好處,讓你度過這一晚。”
小轎被送到院子裏,至此之後,康家再無一個叫朗月的丫鬟,只有秦姨娘。她坐在自己的房間裏,拽着手帕,默不作聲。
“老爺……老爺來啦?”門前傳來婆子谄媚的笑,朗月隔着紅蓋頭,視線微微向着那邊偏了偏,随即收回來。不久後,一個帶着躁郁氣息的腳步聲從門前延伸進來,一直停在她身前。
紅蓋頭被掀開了,朗月擡起頭,笑。
少女清澈的眼神,含羞帶怯的,嗓音裏黏着糖,輕聲道:“夫君。”
康友榮好似被什麽擊中一般,愣了好半天,最後道:“離了自己家,以後你就是康家人了,別怕。”
Advertisement
。
事情的發展出乎所有人的預料,誰都沒有想到,新來的朗月姨娘,竟當真生生能從裴思青口中撕下一塊肉來。
康友榮不僅沒有像所有人一開始料想的那樣,将朗月扔在一邊,反而事事上心,隐隐有幾分當初與裴思青新婚燕爾時的樣子。
裴思青自然不可能痛快,一個人心中郁郁,整日縮在自己院子裏彈琴,便是康家老太太再度使出招式來折騰她,她也沒甚反應。薛杏冷眼瞧着,只覺生活裏少了幾分熱鬧。
那曾經名為朗月的少女,變成康家的秦姨娘之後,明豔一如往昔,更多了三分張揚肆意,使康友榮的眼光聚在自己身上,再也看不見旁人。
從她進門之後,薛杏出門的時間倒是比以往多了許多,也不是因為別的,還是因為系統那個家夥。現在基本上可以确定了,系統就在朗月身上,或許它已經在鼓動朗月做點什麽大事出來了。
只不過現在的朗月,目光瞄準的不是薛杏,而是裴思青。這也不難理解,在一個土生土長的古代人看來,鬥另一個妾室,比直接鼓動丈夫寵妾滅妻要容易得多,即使另一個妾已經将薛杏這個妻子鬥贏了,名分這兩個字還是能威懾她一段時間。
在這段時間裏,薛杏從未多說一個字,只是眼睜睜看着,朗月如何在系統的幫助下,幾乎掐贏了裴思青。
只用了一句話,就簡直得到了完勝——
朗月懷孕了。
這消息是在給康老太太請安的時候,由康家慣用的大夫,親口說給衆人聽的。因為朗月來給康老太太請安時,直接昏過去了。
這個時間可是巧,家中所有人,連着一個康友榮都在。
聽見這個消息的時候,康家幾個人神色各異。康老太太自不必說,她盼着這個孫子已經盼望了許久,而康友榮,聽見這消息,先是心虛地看了裴思青一眼,而後緊接着,眉梢眼角多出了一分藏不住的欣喜。至于裴思青,指尖幾乎攥進了手心裏,隔着老遠都能看出她用力多大力氣。
這一家的鬧劇,薛杏向來是不參與的。她只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閑閑地品了一口茶。
早上看了這一出鬧劇,薛杏午休的時間比以往久了許多。下午起來,薛杏想到康家的花園裏轉轉。她帶着小亭走到花叢深處時,隐約聽見一陣琴聲。
那是一種極為哀怨的聲音,便是薛杏在音律上一向沒什麽天賦,也能聽出其中的痛苦。
薛杏在原地駐足,聽了一會兒。只是不美,還沒聽到這一曲終了,在花叢中彈琴的人就發現了她。
“太太今日怎麽有空,找到這地方來了?”
是裴思青。依然穿着她一向穿着的月白色的衣裳,昂着頭,撐着她不是太太勝似太太的氣勢,向薛杏行禮。
薛杏歪着頭瞧她:“你好像不太好。”
“太太多慮了。”裴思青道:“今日家中添了喜事,我有什麽不好的呢?”
薛杏說:“我還沒說你哪裏不好。”
“太太今日來,難不成是特意來嘲諷我?”被她這樣一說,裴思青忽然想是炸了毛:“你懂什麽?是,你是幼時就與他定了親,你與他門當戶對,占了他妻子的名分,可那又怎麽樣?這些年還不是被我……那是因為陪他一起讀書識字,做生意,過難關的是我,都是我!”
薛杏緩緩道:“也就是說,你前頭十幾年裏,大部分時間都花在他身上了。”
“……”裴思青沒有理解薛杏這樣說是為什麽。
薛杏接着道:“你沒有見過更好的。對,我就是說,康友榮确實不怎麽樣,只是走到這一步,你已經沒得選了。”
裴思青繼續無話可說。她那樣激動,薛杏完全不為所動,不禁讓人洩氣。
“難不成太太有的選?”她嘲諷的笑:“窩在自己的小院裏孤獨終老?妾身說句難聽的,今日太太能過得舒坦,是因為您有娘家哥哥護着,他日稍有變動,您還能不能繼續舒服下去,可就難說了。”
她看薛杏,沒在對方臉上瞧見被戳中了弱點的驚恐,稍顯失望,卻也不再說,使喚丫鬟抱起了自己的琴,向薛杏行了一禮,轉身離去。
薛杏神情依舊是淡漠的。她該慶幸,自己來到這世界時,手中已經有了足夠多的籌碼,不然淪落到這樣一個環境裏,眼前只能瞧見這樣一小塊天地,難免會為之着魔。
這身體的原主是,裴思青也是。
那天在花園裏脆弱與激動的裴思青好像只是昙花一現,第二天再見到她,裴思青又恢複了那副溫柔而鎮定的樣子。
康友榮陪着朗月,面上洋溢着初為人父的喜悅,裴思青見了,笑着上前,送上一份賀禮,換來康友榮一個感激的眼神。
見着這一幕,薛杏若有所思。回了自己小院之後不久,忽見小亭湊過來,向她來報,朗月觸怒了康友榮,康友榮不顧她懷孕,甩下她,直接離去了。
薛杏聽了這消息,讓人收拾了一些東西,前往朗月所居住的小院。一進去,就看見一個眼眶紅腫的女孩,抱着被子發着呆。
見了薛杏進來,朗月眼神躲閃,低聲喚了一聲太太。
薛杏止住了下床行禮的動作。
朗月每次看見薛杏,都忍不住心虛。系統知道的是,朗月在原本的故事中,是個下手狠毒,很有能力的反派,系統看不見的是,朗月曾經也是這樣一個女孩,會為自己的前途憂慮,畏懼。
“害怕了?”薛杏讓人搬了一把椅子,坐在邊上:“怕觸怒了他,過上我這樣的日子?”
朗月t揪着被子一角,不說是也不好說不是。剛進了康府,被挑選到老太太身邊服侍的時候,她是很開心的,她從沒來過這樣富足的地方,看着這康家滿府都是好人,雖然聽說有個太太過着不怎麽好的日子,可那離她多遠,跟她沒有關系呀。
忽然一下子飛上枝頭,她卻怕了,怕一輩子都要聽從腦中那個家夥的指令,陪着對她沒有多好的康友榮,從此下半輩子再沒有可盼望的東西了。
她不想成日對着康友榮扮笑臉,也不想取代薛杏去做什麽太太,只想好好過自己的日子。
薛杏想到要怎麽對付系統了。
“我再給你一條路,不知你願意不願意走?”
朗月愣愣的看着她,不知為何,她看見薛杏就想起了自己聽見的那個指揮她如何做的聲音。
“你……你要什麽?”朗月鼓起勇氣道。
薛杏眨眨眼睛:“我不要什麽,只是看看熱鬧。”
一封信從她所在的小院寄出去,不久後,一個晴天霹靂砸下來,砸的康府上下都緩不過神來。
康友榮原先力排衆議,舍盡了老本,從江南進了一大批貨,正指着這批貨發財,而這批貨,在即将到達時,竟然沉到江底了。
康友榮一忙,府中這幾個女人之間的事他顧不上了。就在他在外面忙得焦頭爛額的時候,一個讓他想不到的人殺上門來了。
薛海宏指着薛杏的鼻子大罵:“你能耐了你,你是不是早就繞過我和林四爺聯系上了?幾句話就讓他幫你沉了康友榮的貨,你真厲害!你蠢不蠢啊你,康友榮是你夫家,他遭難你能有好處?”
薛杏正坐着,面對站着的薛海宏,氣勢一點都不輸。
“你是氣我背着你跟林四爺聯系,還是氣我在背後做手腳坑康家?”
薛海宏一下哽住,不知如何回應。
氣嘛,應該是都氣的。前者是真金白銀的利益受損,後者損失的是名聲。讓別人知道他家出了這樣一個不守婦道的女子,臉還要不要了。
他一直不說話,薛杏就繼續說:“你是,你爹也是。一開始拿我出去換名聲,眼睛都不帶眨的,待我能給家裏帶來好處了,對友人的道義就能稍稍放松。所以現下又有什麽大不了的呢,沒誰知道這事和我和薛家有關系,你怕甚?”
薛海宏道:“父親不可能容許你這樣做。”
自從知道薛杏的本事,薛父稍稍松了口,能允許薛杏在不傷兩家面子的情況下和離。而眼下這情況,薛杏擺明了是要往死裏整治康家,薛海宏可以不在意這門故交,薛父不行。
“這還是憑他說我要如何的時候嗎?”薛杏緩緩笑了笑,不禁帶入了原主的記憶,然後說:“剛進康家的時候,我曾經想,要如何做一個讓所有人都滿意的人,失敗了。現在我想,我要做一個讓所有人都不痛快的人,你說好不好?”
薛海宏傻了眼,他這妹妹,在他不知道的時候,究竟變成什麽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