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深情男主家裏的擺設2
深情男主家裏的擺設2
小亭瞧着她, 眼眶一紅。
誰不知道呀,女子活在這世上,一是靠着娘家, 二靠着丈夫,她家太太将丈夫與娘家一口氣都得罪了, 還能得了好?
那天薛太太從薛杏院裏怒氣沖沖的出去,這不是秘密, 許多人都看見了。第二天早上請安,康老太太由裴思青侍奉着坐下, 瞧着一邊站着的薛杏,緩緩說了這樣一句:“人吶, 活在世上,得知道惜福。”
裴思青就笑着答應:“譬如做了咱們康家人,就是一等一的好福氣。老太太仁善, 老爺也是有出息的, 咱們吃穿不愁, 就沒有可抱怨的了。”
衆人皆知這是在說誰, 除了老太太身邊幾個有臉面的,都沉着氣不敢說話, 偷偷瞄一眼薛杏,卻見她面色如常,竟是一點都不害怕, 擔憂啊, 生氣啊,都沒有, 便在心中打起了算盤,薛杏這太太當的, 不得丈夫寵愛,就打算破罐子破摔了不成?
俗話說,柿子都撿軟的捏,惹怒了父母,又不得丈夫喜歡的薛杏,現下就是徹頭徹尾的軟柿子。內宅裏不動聲色折騰人的法子多着呢,許多女子就那樣悄無聲息的沒了,都不會有人多問一句。
老太太說了薛杏不惜福,這是什麽意思,還用問麽?
況且薛杏可不是一般的軟柿子,便是誰都不喜歡她了,她手上可是還有嫁妝呢,那可是不少錢呢。這時便有人暗暗動起了心思。
于是薛杏的日子好像一下就難過起來了。她院子裏發賣了幾個丫鬟,本應該補充進來,可小亭找了管家好幾回,只領回來兩個粗使丫頭,至于做精細活的大丫鬟,找也找不來。
說找府裏的丫鬟,管家就苦着臉,道:她們都說太太過于嚴厲,沒人願意來,還有一個,說要是逼她,她就上吊。這樣的丫鬟,咱們也不敢送到太太跟前不是?說找外頭的人牙子現買,管家又說,康府慣用的人牙子最近不在。丫鬟不見人影,可賬上照樣支着薛杏院中幾個大丫鬟的月例銀子,錢哪去了,誰也說不清楚。
對這樣的情況薛杏早有準備,可她拿到管家給的名單的時候,當真是氣笑了。薛杏把她陪嫁的李媽媽送進了官府,康府之中再也沒有她的人,這鋪子裏要用人,只能用康府的下人。是誰接這幾個肥缺,還不是管家說了算?
對這樣的情況,薛杏其實早有預料。說一千道一萬,首先應當後悔,為什麽當時原主的母親來時,不與她虛與委蛇一下,而是非得與她對着幹呢。
當時确實有一部分屬于原主的情緒上頭的原因,不過後來想想,也沒什麽好後悔的,順着原主母親來,還不夠折騰的呢,演了孝順女兒,日後還要演賢妻良母不成。
在這個世界裏,原主的目标很明确,她是恨的,恨一點都不将她放在心上的丈夫,更怨她自己的親人,既然恨,那就要報複,問題又來了,怎麽報複?
在這個世界和離可沒有那麽容易。且康家和薛家雖然都是商人,卻也是這座城裏有頭有臉的人家,原始積累早已完成,若是沒有奇遇,她做了棄婦,一個人早外頭打拼多少年才能趕得上康家?倒不如留在這,她尚且有可以利用的資源,就是她的嫁妝。這輩子的薛家雖不拿女兒當正經子孫,在嫁妝上倒不含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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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怎麽拿嫁妝翻盤,薛家父母就別想了,在他們心中,女兒生來就是丈夫的挂件罷了,她想自己做些東西,簡直就是大逆不道,于是薛杏盯上了另一個人,她的兄長,差遣院裏僅剩下的幾個下人去請了幾回,總算是請來了。
薛杏這輩子的兄長名被薛海宏,早些年,在薛杏幼時,這兩個人的關系很不t錯,他這兄長當得好,對妹妹很是寵愛,甚至在原主的記憶中,原主不得康家人喜歡,還能一直給男主的真愛使絆子,就是有着兄長暗中維護的原因。可惜薛海宏長大之後,受了父母的潛移默化,看見妹妹疼惜是疼惜,卻也多少帶點輕視。
母親那一日從康府回來,哭了許久,其中發生了什麽事情,薛海宏早就聽說了。對薛杏的做法,他很是生氣,在他看來,無論如何,都不該對母親不恭敬。況且,母親的做法也說不上有何錯處,女子進了別人家就是人家的人了,哪有不受委屈的,都像她這樣受點委屈就鬧着要和離,豈不是要天下大亂了?
故而一開始薛杏的下人來請,他還拿捏着不願意來,只想着給薛杏點臉色瞧瞧。到了後來薛杏那邊的下人來了三四次,他便有些坐不住了。後宅之事他了解不多,但也知道,妹妹向來不得妹夫喜歡,這次又大鬧了一場,妹妹在康府的日子怕是要過得艱難。
這樣想下去,他裝也裝不下了,趕忙定了個時間,下了帖子,來康府拜訪。
薛海宏來時,薛杏搬了個桌子,正坐在樹下寫字。他來的路上原本想好了,要怎麽教訓教訓這個不聽話的妹妹,可剛一進到薛杏的院子裏,就忍不住皺起眉頭。
此時正值秋季,樹上的落葉緩緩飄下,落了一地,放在野外,這叫意趣,放在有人居住的院落裏,這就叫下人怠慢,沒規矩!看樣子,薛杏院中的落葉怕是又兩三天的時間沒掃過了。
見了他來,薛杏笑了笑,行了一禮,揚聲道:“小亭,快給兄長倒茶。”
薛海宏四處掃一眼,不必去看屋裏的擺設,便知道薛杏在康家過得有多不如意。口中的話憋了許久,才終于吐出一句:“康友榮這小子,平日便是這樣對待你的?”
“倒也不是。”小亭拿來了茶壺,薛杏倒出一杯茶,回憶着原主原本的記憶,緩聲道:“前幾年,康友榮還偶爾過來看我一兩回。迫于薛家的勢力,康家人也還認我這個太太,我這雖是不如康友榮心中正經的妻子,日子還是過得下去的。這一回麽,是我自作自受,那天康友榮來了一回,我讓他滾出去,怕是徹底得罪了他,就這樣了。”
“他就不看薛家的面子?”薛海宏怒道:“早年你出嫁時,他康家老爺子早逝,他康友榮都被手下掌櫃欺負成什麽樣子了,要不是薛家,他還能有今天的好日子不成?”
“正是看着薛家的面子,才這般對待我啊。”薛杏道:“你竟不知咱們父母是多深明大義的人嗎?我是他們的親女兒,康友榮是早早沒了父親的可憐人,還是父親的故友之子,父親将我嫁到康家,得了心地仁善不忘舊恩的好名聲,得意極了,更怕極了有人說他只是做做樣子,偏心,所以無論康友榮做了什麽,他們都是偏着他的。”
薛海宏啞口無言,想要出聲為自己的父母辯解,聲音出到喉嚨,怎麽也說不出了,最後只能幹巴巴說了一句:“你別這樣想,爹娘心裏還是挂念着你的。”
“想必他們是覺得我比較蠢吧,”薛杏眨眨眼睛:“在他們心中,生而為女兒,因為能生孩子,便比男人少長一個腦子。”
“那你要我怎麽做?”薛海宏着實是有點惱羞成怒了。薛杏一直在提父母的不是,他又能怎麽樣,他是能違逆父母,支持妹妹和離,還是能與妹妹一道說父母的不是?他可幹不出這樣大逆不道的事情。
薛杏看着他:“我只是要你明白,父母也是人,不論他們願意不願意,我與他們名聲,利益又相違背之處時,他們不會管我。哥,我只能靠你了。”
薛海宏被她說的又心軟起來,不再疾言厲色,重重嘆了口氣。
“哥,我這邊沒有能用得上的人,想請你找人幫我打理我的嫁妝。”薛杏道:“原本這些都是掌控在李媽媽手中的,這幾年虧空的厲害。這回鬧成這樣,我怕是旁人也要動了心思。”
薛海宏猛地心頭火起:“還有人打你嫁妝的主意?”
薛杏從小桌上翻了翻,一沓寫滿字的紙下面,有一本冊子。薛杏道:“這是昨日康府管家給我送來的人選,說我查了李媽媽,原本跟着她的人走了許多,鋪子要開下去就得換新掌櫃,這是管家給我選的人。”
薛海宏接過來,随手翻了翻,怒道:“一群不知死活的東西。”
薛家和康家有生意上的往來,薛海宏慣常和康家人打交道。名單上這幾人,有不少他都知曉,要是讓這樣的人進了薛杏陪嫁的鋪子,那可真是……
“去,将你們管家找來。”薛海宏壓着火,對小亭道:“別直接說,只說你們太太要見他。”
小亭在一邊偷偷聽着薛杏和薛海宏說話,一會心驚膽戰一會興高采烈,整個人都抖得不成樣子了。這會聽了薛海宏話裏的語氣,是要給她家太太做主了,激動得不行,趕緊應了一聲,就往外跑。
見她消失在門外,薛杏的視線從小亭離去的方向離開,不動聲色。
“對了,哥哥,我還有一樣東西要給你。”
薛杏在小桌上翻找了一會兒,找出幾張紙,遞到薛海宏面前。
薛海宏看着她的動作,起先心裏還嘀咕,自己這妹妹在家裏時不是個愛吟詩作賦的性子,怎麽突然擺弄起筆墨紙硯來了。見她拿出幾張紙,一時還有點好奇,心裏想的是,莫不是為了讨康友榮喜歡,終究學有所成了?
他接過那幾張紙,看了一陣,心裏忽然就顫了下,嚴肅道:“這東西……你知道這是什麽東西?”
“知道。”薛杏混不在意:“煉鐵的方子。”
她上輩子搞了一輩子的東西。這次又穿了一個古代世界,找了一些鐵器看了幾眼,水平比上個世界也沒強到哪去,她又能拿這招占上好大的便宜。
紙沒幾張,牛皮吹的可大,說什麽這樣能增加強度,那樣又能提高韌性,看着像騙人似的。
薛海宏手抖的不行:“你這……你這是真的嗎?到底是哪來的?”
“是哪來的你就別管了,只是這世上,除了我肯定沒人能拿得出這些東西。”薛杏擺擺手,道:“我還有更好的。你找個人試一下就能看出來是不是真的。”
薛海宏瞧着她這樣,整個人都傻了,心中充斥着一種莫名的劇痛,仿佛有什麽寶物與他擦肩而過,再也拿不回來的那種——鐵器向來屬于朝廷管制,薛家就是普通商人,摸都摸不着邊,不過他可以将這東西獻給有資格擺弄鐵器的人,那可是多大的功勞!
而掌握着這樣寶物的妹妹,居然就被父母給嫁出去了,不僅嫁出去,還給得罪死了。這是什麽樣的損失?
薛杏瞧他一眼,沒有說話。
指望着他人憐愛過日子是沒有出路的,就算是這具殼子的親哥哥也不行。只有拿出證明自己價值的東西,薛杏才有可能走得更遠。
“若是這東西是真的,我回頭勸勸父親,父親定會允許你和離。”薛海宏嚴肅道。
說這話的時候,他腦子裏已經預想開了,康友榮要怎麽解決,康家老太太鬧起來要怎麽解決,只要薛家堅持,這些都不是事。
“和離?和離完了呢,被父親再嫁給哪個男人一次,住在深宅大院裏當誰家的太太?”薛杏道:“靠誰都不會順心的。”
薛海宏又問:“那你就和康友榮就這樣了?”
“我留在這,還要有別的事情要做。”薛杏道:“哥,你得幫我,過上不用看康友榮臉色的日子。”
“當然了,你幫了我,我也會幫你。”
薛海宏面色忽的一變,又想說點什麽,聽小院外傳來一陣腳步聲。除去腳步聲之外,還有兩人對話的聲音。
“我說管家,您可快點吧。”
“小亭姑娘,你說真的,是太太找我?”
“是啊,是太太找您,太太要找你聊鋪子新進掌櫃的事情呢。”
“哦那我就……”
說到這裏,管家似是長出了一口氣,又一拐,從門外小道進院裏來,看見院子裏坐了兩個人,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薛……薛大爺?”
薛海宏站起來,上前幾步,一腳踹到管家心口:“找死的東西,聽說你們康家這一群下人,這幾日淨欺負我妹妹了?”
“大少爺!”小亭驚得連在家時的稱呼都出來了:“您,您這打了康家的管家,我們……”
“康友榮要是有說法,讓他來薛家,當面與我說。”薛海宏指着掌櫃的鼻子,怒道:“你t們給我記住了,我薛家的人日後半個月來看我妹子一次,若是有半點閃失,小心你們的皮!”
管家哭喪着臉,止不住的點頭。
“我還聽說你們家丫鬟臉都大得很,伺候起主子來還挑三揀四的,我妹妹這院子裏都沒有人願意來?”薛海宏高聲道:“來來來,帶我去看看,我看你家的丫鬟如何是跟天仙似的?”
說罷就擰着管家往外走。小亭見狀,看了看薛杏,又看看薛海宏和管家離開的方向,瞧着薛杏,不知所措:“太太,這……”
“哥哥帶着管家去給咱們院子裏挑人去了,你還不跟着去看看?”薛杏也站起來了,理着桌上的紙,頭也沒擡:“不過你看不看都無所謂,怕是不過一時半刻的功夫,他們就回來了。”
。
薛杏說的不錯。小半個時辰之後,管家哭喪着臉,帶着三四個丫鬟進來,一個勁對她賠不是。薛杏看過,這幾個丫鬟她心中都有印象,是不愛鬧事的,便揮揮手打發了這些人,叫她們和管家一同下去,至于要做什麽活計,就去問小亭。
這件事鬧得很大,薛家大少爺這樣一鬧,半個府的下人都知道了。
康友榮簡直是要瘋。他與薛杏成婚這些年來,那位薛大少爺雖說為他妹妹撐腰,還罵過他幾回,可向來沒像這般動過真格的啊。不僅是在他府上大鬧了一場,還在商場上與他作對,他吃了不小的虧,直把他氣得半死。偏偏那家夥還與人說,他是為自己妹妹出氣,占盡了上風,弄得他面子裏子都沒了。
一時間他倒是不知道該怎麽對待薛杏了,變個臉色顯得他慫,繼續維持以前的樣子,又怕薛海宏當真繼續跟他折騰,臉色一天一變,好不奇怪。
薛杏倒是坦然,一點像有些人想的那樣,仗着有娘家給自己撐腰就在府中作威作福,她只繼續過着自己的日子,該怎麽樣就怎麽樣。對康府的事情,康老太太不放權,她也不追究,只是打理好自己的小院,還有嫁妝中帶着的幾間鋪子——已經由薛海宏派了合适的人去打理了,這次的賬本都是靠譜的。
久而久之,薛杏這樣消停着,康友榮還覺得滿意了。他娶了薛杏的時候,本身就是想着,找一個合适的擺設放在家裏,讨了母親的歡心,自己去和他心愛的青兒過自己的日子。薛杏這樣鬧了一回之後,仿佛是想開了一樣,于是這對怨偶都在婚姻中找到了合适的位置。
這時只有一個人不滿意,那就是康老太太。
對有些人來說,多年媳婦熬成婆可不只是一句俗語,讓她們想,自己當媳婦的時候吃盡了苦頭,好不容易生了兒子,當了婆婆要是不折騰折騰兒媳婦,還有什麽意思。
在康老太太心中,她這個婆婆當的算命苦的,兒子一妻一妾,為妻那個薛杏,前兩年表現得倒也還好,雖說不是很能讨得她的歡心,但讓她耍耍威風也是好的啊,不了兒媳婦一朝變了臉色,再也不搭理她了,她一點辦法都沒有,誰讓人家娘家硬氣呢。
她兒子在經商一道上是有天賦的,自父親早逝,被迫繼承祖業以來,一路穩定局勢,開拓進取,一改往日不如薛家的局面,還隐隐有反超的趨勢,這才給了她難為薛杏的底氣。偏生着那薛海宏突然踩了狗屎運,巴結上了大人物,兒子再三向她強調,康家順着薛家的東風搭上那位大人物之前,萬萬不可再為難薛杏,于是這樣一個樂子就沒有了。
還有一個妾,換句話,說這是她另一個兒媳也差不離了,都是與她搶兒子的貨色。而這個兒媳又與薛杏不一樣,雖說家中沒有可以依靠的娘家,可她得康友榮的寵愛啊。
這些年裏,康老太太與裴思青幾度交手,都沒占到便宜,即便仗着長輩的身份也不行,架不住自己兒子非得護着。
最近康老太太找到了一個好理由,便是康家沒有子嗣。
這話說出去可是理直氣壯。康友榮這一妻一妾幾乎是同時進門,到現在三年有餘,都沒産下一男半女。薛杏便不說了,人家現在有娘家撐腰,半點不搭理康友榮,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沒轍啊,她今天為難了薛杏,明天那薛大少爺就在商場上要她兒子好看,只得當個祖宗供着。她只好找裴思青的麻煩,每日拿話刺激,找大夫一碗一碗給她灌苦藥。起先不着急時是看熱鬧,後來裴思青一直沒有音信,她是真着急了,直接找來康友榮,下了令,要他再納一房妾室。
起先康友榮是斷斷不同意的。他與裴思青是青梅竹馬,早已承諾要娶裴思青為正妻,後來不得已有了薛杏,他已經是夠對不起裴思青了,如何能讓他們之中再摻和進來一個人?
可沒有孩子,他在母親面前是斷斷理直氣壯不起來。面對母親再三哭訴,康友榮終于受不了了,做出一個決定,納康老太太身邊的大丫頭朗月為妾,月底就辦酒席。
這個消息穿到裴思青耳中,裴思青大哭了一場,與康友榮鬧了幾天的脾氣。裴思青與他鬧,康友榮心情也不好,時不時就發一頓脾氣,這下是引得府上人人自危。
薛杏聽見這個消息的時候,心中隐隐有了一絲明悟。
她放下書,瞧了一眼叽叽喳喳的小亭,問:“康友榮要納的妾是誰?”
小亭口齒清脆:“是老太太身邊的朗月啊,上上個月來的。就是最喜歡穿紅着綠的那個,人也機靈,雖說年紀小,來得晚,在老太太身邊可是得了臉了。”
薛杏喃喃道:“原來是這樣。”
小亭沒聽清楚她說的是什麽,疑惑道:“太太,你說什麽?”
“沒甚,”薛杏道:“你先下去吧。”
早先聽見朗月這個名字時,她就有一種熟悉的感覺,當這個名字與康友榮的妾聯系在一起,薛杏這才想明白這是怎麽回事。
原來這時才是故事開始的時刻。
薛杏回想着原主的記憶,久久不語。在她繼承的記憶中,正是從康友榮新納了朗月為妾開始,原主的命運才有了變化。就是從這個時候起,她開始怨恨,歇斯底裏,不擇手段。
朗月的到來是個重要的節點,那系統呢,系統又會在哪裏?
此時她已經來到這個是個将近一年了,從一個深宅大院中的準棄婦,變成了康家宅院之中不常被提起,但沒人敢虧待的角色。如果系統在,一定不會讓她這樣順利。
或許原因就在這裏了,她與系統來到這個世界的時間點不同,系統只能來到故事開始的時候。薛杏已經提前來了一年,基本上完成了布局。與薛海宏聯系上以後,薛杏斷斷續續提供了幾次圖紙,還有改進的思路,在那位大人物跟前挂了號。
在這段時間裏,薛海宏對她的态度明顯發生了轉變。不再拿她當一個需要依靠別人的弱女子,而是薛家迎風直上的法寶。有薛杏在,薛家在那位大人物面前就不會失寵,這樣的寶物一直在康家不離開,薛海宏已經感到焦灼了,幾次與薛杏提出和離的事情,薛杏都沒有答應。
這樣的情況下,剛穿來時原主可望而不可即的和離早已不是夢想。就算系統選擇‘幫助’康友榮,那也只能是給她送菜。況且薛杏想,系統不一定有這個腦子。
在系統的邏輯裏,原主的故事是一本妻妾之間的宅鬥小說,系統就應該幫助某個角色去搞宅鬥。那這樣想,它選擇的人會是裴思青,或者是康友榮後來的三個妾中的某一個?
薛杏不再想了。如果她的推斷是正确的,過上一段時間,系統自己就會出來。
“小亭。”薛杏把人叫來:“去準備一份禮。”
半個月後,就是朗月進康家門的日子。
只是納妾,且是康友榮不重視的妾,并沒有弄出多大動靜。因為這件事,裴思青跟康友榮鬧了半個月,在康家早已不是秘密,人人都說,朗月進門日子也不會好過。
連酒席都沒有擺,朗月穿上一身粉紅色的衣裙,由一頂小轎擡着,從後門進了康家,這就算是嫁了。
“老爺呢,老爺去哪了?”朗月坐在轎子裏,聽着兩個婆子在外面說着話:“下午就聽說裴姨娘那在鬧騰,老爺今晚會不會……”
“新姨娘是老太太做主讓進的門,老爺今日不來,那不是惹老太太生氣?”
“怕不是也要過太太那樣的日子,太太娘家厲害尚且如此,朗月姑娘怕是難了。”
“我不會!”朗月坐在轎子裏,忽然把簾子t一掀,外面兩個婆子吓了一跳:“我不會過得像她那樣!”
“好好好。”婆子敷衍着哄她:“朗月姨娘定會過上好日子。”
她坐在轎子裏,僅僅攥着手帕,眼中有幾分倉皇無助。這時,她耳邊響起一個聲音:
“你想要成為康家真正的女主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