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情深不壽
情深不壽
衛鳴珂現在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嚴訴是想逼宮,而他表現的越堅定,衛鳴珂準備好的推辭就越難以啓齒。
“你差不多行了!別到處跟求偶似的秀!”朱海對嚴訴的高調實在沒眼看,嘴上說着尊重人家的選擇,結果暗戳戳的給人家施壓,掌控欲也太強了吧?
“你懂什麽,萬事俱備就差臨門一腳,我得明确态度才行。”嚴訴不屑道。
正說着衛鳴珂打電話過來,嚴訴撇撇嘴,示意朱海先出去。
朱海特別自覺的迅速離場,就離譜,真當他愛吃狗糧嗎?
“回來了?怎麽樣?玩兒的開心嗎?”嚴訴笑着問。
“挺好,風景不錯。”衛鳴珂應付了兩句,打算直奔主題:“你的首映禮......”
嚴訴興奮的打斷了他:“等會兒我發設計圖給你,都準備的差不多了,你過年回家嗎?需不需要我到時候幫你訂機票?算了,到那天還是安排朱海去接你吧,亂糟糟的,你從後場進,別去前面簽名接受采訪了,省得麻煩知道嗎?”
衛鳴珂梗住,這話無論如何也沒法往下接了,可理智告訴他不接不行,索性咬了咬牙:“嚴訴,我那天可能不會去。”
嚴訴蹙起眉,口氣已經有些不悅:“有工作嗎?什麽工作?拍雜志還是拍廣告?這麽快就接到新劇本了?你告訴我具體是什麽工作?我打電話幫你請假。”
“不是,前輩,你聽我說,”衛鳴珂深吸了一口氣:“我不想因為私事打亂我們事業和生活所有的節奏,首映禮我真的不适合出現,抱歉。”
“這就是你想清楚以後給我的回複?”嚴訴的聲音忽然冷了下來,所以到頭來,終究還是他在一廂情願麽?
“等你忙完了,我們好好談談行嗎?”衛鳴珂輕聲問。
“衛鳴珂,”不是阿兀,不是十三,嚴訴第一次叫了他的全名:“你真的信任過我嗎?我不是在跟你玩兒暧昧游戲,這是我第一次把自己的感情毫無保留的交付,我希望你看到我對你的尊重,你不必擔心旁人怎麽說,你覺得我處理不好嗎?”
嚴訴憋了好久,終于沒壓住。他不想提前告訴衛鳴珂為他準備的驚喜,難道因此讓他産生了不必要的顧慮嗎?他怕什麽?怕傳出流言蜚語?怕影響自己的發展?這些嚴訴難道不會考慮?他就這麽不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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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鳴珂想解釋,他不是不信,恰恰相反,正因為相信他能做到,衛鳴珂才不能為所欲為。在這段身份地位不對等的感情裏,從一開始他就沒辦法不矛盾,嚴訴總是掌控的一方,他把他照顧的很好,他像守護神一樣給他引導和庇護,可是衛鳴珂怎麽甘心永遠都活在嚴訴恩賜一樣的庇佑裏?他不想被印上附庸的标簽,但他目前還做不到。
“前輩,對不起,”衛鳴珂并不掩飾自己真實的想法:“我不去首映禮不代表我不明白你的心意,可是別再為我做任何事了,我承受不起。”
“我不明白,你非要和我劃清界限嗎?”嚴訴失望極了:“要我和你談地下情?衛鳴珂,你把我的感情當什麽?”
“不是的前輩,”衛鳴珂急哭了:“我不知道該怎麽說,可是我真的不想這樣永遠都是你在前面沖鋒陷陣,而我只能躲在你身後,我想要和你一起面對風雨,但是現在,我還沒有抵擋風雨的能力。所以......”
“所以你要剝奪我對這段感情付出的權利嗎?衛鳴珂,我敢做,就有把握控制局勢,我們現在都不夠冷靜,但我相信你能想清楚,你要談,就首映禮的時候我們當面談。這就是我愛人的方式,如果你不能接受,我們之間也就沒什麽好說。”嚴訴是如此驕傲,生平第一次苦心孤詣,卻被人家當做了負擔。
沒等衛鳴珂說話嚴訴就挂了電話,他被衛鳴珂的舉棋不定傷到了,他不是不理解,但心高氣傲的嚴老板并不接受,他也有自己對待感情的堅持,也同樣不願妥協與放棄。
電話挂了又有點後悔,态度這麽惡劣,別再把人給吓跑了吧?他是真的堵着氣,就算要商量,衛鳴珂怎麽能臨陣脫逃?小兔崽子答應他的時候沒有半點不情願,身份一變就想賴賬,當男朋友還沒有當前輩面子大嗎?嚴訴越想越憋屈。
衛鳴珂悶頭哭鼻子,他猜到嚴訴一定會生氣,可他怎麽能生生把他放到火架子上烤,逼得他進退兩難。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如果再不識好歹,衛鳴珂絲毫不懷疑嚴老板會直接把他拉黑。
可是不管從哪個角度考慮,衛鳴珂都覺得首映禮他不能去。
衛鳴珂不知道該怎樣向嚴訴傳達清楚自己的想法。他沒有嚴訴豁的出去,答祿真這個角色,他傾注了很多的心血,現在劇還沒上,已經有了很多不好的負面影響。這個節骨眼上,他不希望流言蜚語毀了他的付出,或許嚴訴能夠将他保護的很好,可衛鳴珂到底還有野心,他想用自己的實力來證明自己在事業上的成就,他希望能光明正大的與對方并肩而立,而不是以愛之名淪為他的附屬品。
衛鳴珂從來沒想過自己會在這個時間獲得一份彌足珍貴的感情,這樣的意外帶給他的不只有歡喜,還有更多的忐忑與彷徨,以至于他不得不謹慎再謹慎,不敢有半點僥幸,只想安安靜靜的把它藏起來。
那天不歡而散的通話後,首映禮近在眼前,大約也是真忙,嚴訴只抽空給他打過一次電話,草草說了兩句就又被打斷了,再沒有下文。
衛鳴珂編了很長的一條短信,又誠惶誠恐的不敢發出去,他反複把每一個字眼審核了無數次,還是不能肯定嚴訴不會誤解,畢竟當面的溝通可能才更行之有效。
果然還是得見面說。衛鳴珂嘆了口氣,決定悄悄等首映禮結束再出現,親自上門負荊請罪吧。
《不見天日》首映禮當天。
這幾乎可以稱得上整個娛樂圈的盛事,場上蓬荜生輝,有電影的全部主創,嚴訴圈裏的好友,聞風而動的資本,還有幾位資深泰鬥坐鎮。
嚴訴穿着一身黑色的禮服,坐在舞臺下方第一排正中間的位置上。在他的旁邊,是另一張空着的椅子。
時間每流逝一分,嚴訴溫熱的血液便寒上一分,其實開始之前,他就預感衛鳴珂不會來,只是他還心存幻想,總覺得對方會在顧慮和感情之間選擇他,可流程已經過半,場內人氣鼎沸,那麽多的熱鬧裏面,唯獨缺了嚴訴最想要的那一個。
主持人邀請導演上臺致辭,嚴訴恍惚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收拾好心情,滴水不漏的完成官方發言,期間總忍不住掃視人群,又不時的注意着出口,心裏盼着哪怕他如最初所說那樣喬裝改扮的出現,他也可以不計較。
然而直到觀影開始,他的希望依舊落了空。
燈光變暗,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轉移到了熒幕上,嚴訴看着身旁始終空置的座位,生平第一次,體會到什麽是求而不得的無力。
曲終人散,嚴訴維持着同一個姿勢坐着,雙手撐在腿上,迷茫的盯着地面。
朱海嘆了口氣走近,他是真服氣衛鳴珂的膽量,居然敢這麽公然放嚴訴鴿子,對嚴訴來說,這絕對是此生最大的一次挫折。
“你何苦非跟他較勁呢?他又不像你這麽橫,想得多也正常。”朱海看出嚴訴傷心了,于事無補的安撫。
“算了吧,我早該明白,就像他從不接受我給他的資源一樣,”嚴訴苦笑,模樣稍顯狼狽:“他真有骨氣,他的骨氣,比我重要。”
“你可別鑽牛角尖,有骨氣難道不好?圈裏沒骨氣的多了,你能看得上?要不我幫你排個時間,約出來好好談談心?”朱海沒見過嚴訴這麽喪,實在于心不忍。
“他心裏主意正着呢,想幹的事,沒人攔得住他。”嚴訴咬了咬牙,勉強打起精神:“當我自作多情吧。”
說完毅然起身離開,像是把那些如大夢一場的缱绻,全都盡數割舍在身後。
嚴訴從車庫的特殊通道駛出,衛鳴珂全副武裝守在嚴訴的休息室門口,腦海裏反複組織着詞彙,等待着嚴訴的出現。口袋裏的手機振動了一下,衛鳴珂心裏一緊,手劃了屏幕好幾下才打開,看完之後,卻被凍在了原地。
嚴訴:“我尊重你的決定,祝好。”
衛鳴珂如遭重擊,慌忙給嚴訴打電話,機械女音冷漠的重複,提示對方已關機。他又不死心的打給朱海,鈴聲響了兩聲之後,被對方直接掐斷了。
世界的色彩一點點暗淡,那些自以為是的心意,精心準備的剖白全都失去了意義,多可笑啊衛鳴珂,直到現他才恍悟從一開始這個決定就錯的離譜,他憑什麽覺得,當兩人出現分歧時,嚴訴會是退讓的那一個?
所以,就是這樣了嗎?他們也像無數個因戲生情的先例一樣,終究在現實的巨大落差面前分道揚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