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入戲太深?
入戲太深?
像寇聆這樣美好的人,誰不想要呢?
“忘記你剛剛看到的那些,你要記住,答祿真并沒有上帝視角,他只知道于公于私寇聆都不可能幫他,此刻除了自己沒有任何仰仗,也沒想過靠別人,你是骁勇善戰的扶餘國王子,兄弟有難,自當義不容辭。”嚴訴去換裝了,下面這一段是答祿真救人的視角,剛剛嚴訴的演繹太精彩,這一段與剛才那段無縫對接,程導擔心衛鳴珂拿捏不好會影響整體氛圍,因此特意多囑咐了幾句。
衛鳴珂認真聆聽,把自己沉浸到答祿真的世界裏。
答祿真在自己的府裏走來走去,太子殿下陪在一旁,同樣心慌焦慮。兩人年少相伴,友情深厚,太子多次維護答祿真,是答祿真在晉安國最信任的朋友。他聽說答祿真的哥哥被俘虜,料到朝內會對他封鎖消息,一早便托病沒去上朝,偷偷到了答祿真府上報信。
“你繞的我眼暈!先坐下吧,消息很快就回來了!”太子寇英起身走到他身旁拉住他,恰巧這時,他派往宮裏的親信終于回來複命。
“如何?父皇怎麽說?”太子比答祿真更着急的問。
“尚未定奪,皇上留了寇大人議事,老丞相悲痛欲絕,懇請皇帝處死答祿旸,是被人從禦殿上擡出來的。”太子近侍說道。
答祿真雙拳緊握,太子跌坐在椅子上,忽然敲了下自己的腦袋:“我真該先去上朝才是,你先別慌,我這就回宮面見父皇,無論如何,總要保你兄長一條性命。”說罷起身要走。
他經過答祿真身旁,忽然被答祿真拉住了胳膊:“殿下,你回宮後千萬別提見過我的事情,也別去皇帝面前求情,倘若被問起,你也要佯裝完全不知此事。”
“放屁!我在你眼裏就是能棄朋友于不顧的人?”太子怒道。
“你聽我說,”答祿真搖了搖頭:“寇聆心性堅定,皇上留他議事,一定是因為他已經拟定好了詳細的策略,丞相與寇聆立場不同,丞相要我哥哥血債血償,寇聆要我哥哥的命卻沒用,若我沒有猜錯,寇聆不會随意引戰,殿下不必擔心我,切莫為了我卷進這場争端。”
太子聽他說完,苦笑着嘆了口氣:“你對太傅倒是知之甚深。”
答祿真微垂下眼,繼續說道:“天子在位,兩派相争,軍國大事上你這個儲君不能輕易站隊,否則難免結黨營私之嫌,你那些個兄弟叔伯,人人都等着揪你的錯處,你別傻到給別人遞把柄,心意我領了,你先自保為上。”
寇英拍了拍答祿真的肩膀:“你未免也太小看于我,就算要勸,我也不會親自出馬。不過你說的對,只要你哥哥的命能保住,咱們的确都不該多生事端,以免弄巧成拙。我這就回宮去,眼下你既已安心,也便乖乖呆在府裏裝傻充愣吧。”
答祿真點點頭,送太子從後門離開。
Advertisement
等太子離去,答祿真立刻把他的告誡抛之腦後,招來自己的心腹護衛:“替我準備一匹快馬,自晉安國國都至邊境處沿途安排好人接應,立刻去辦!”
答祿真頭戴帷帽,在城門處故意與晉安國護衛起了沖突,策馬離去之時,回首望向高高的城樓,然後挺直了腰背,堅定的揚鞭而去。
程哲喊了卡,果不其然,前面有太子托底對戲的時候,衛鳴珂的表現可圈可點,焦急擔憂和聰慧冷靜都處理的不錯,然而等只剩他一人策馬離城的橋段,卻總覺得欠了一點。
“你回望的那一眼,是決絕且不舍的,”程哲把心境的轉折拆分開來,耐心的給他說戲:“前面只想着要出城,到真的出了城,你才開始領悟,這一走就再不可能有回頭路了!”
衛鳴珂情緒還在戲裏,聽導演解讀,輕輕點頭,心裏壓抑又難過。
“答祿旸是你的親哥哥,扶餘是你的母國,你必須承擔自己的責任,可你一旦做了這個選擇,就已經站在了寇聆的對立面。你雖然義無反顧,卻又依依不舍。不過這種不舍不能表現的太黏膩,因為無論是你或是寇聆,身上的使命感都大于私情。”程哲諄諄善誘的暗示。
衛鳴珂調整情緒,又走了兩條,結果仍然只是差強人意。
“你的不舍還是表現的太過了,再收斂一些明白嗎?要不然刷個什麽搞笑視頻稍稍出出戲?”程哲勸道。
衛鳴珂張了張口:“導演對不起。”
他語帶哽咽,瞬間紅了眼眶。
程哲心說完蛋,這孩子絕對是徹底陷到戲裏對寇聆的感情裏了,一時片刻只怕走不出來,這種狀态就是過猶不及,但大體感覺是對的,也不能讓他松了這口氣,因此頗有些進退兩難。
嚴訴換好衣服,正在不遠處補妝,他剛剛看了一遍衛鳴珂的表現,見他垂着頭聽導演說話,示意化妝師先停一下,走到了衛鳴珂跟前。
衛鳴珂擡頭對上嚴訴,世子的俊臉冷淡疏離,瞬間就将他翻江倒海的情緒凝成了冰。嚴訴靜靜的看着他,神色冰冷,不見分毫波動,甚至有股子生人勿進的威懾。兩人一句話沒說,程哲完全閉麥,對峙了片刻之後,衛鳴珂深吸了一口氣開口:“導演,可以了。”
程哲二話不說立刻重新開始,這一次,衛鳴珂回首的特寫表現的分毫不差,程哲拍手叫絕,忍不住誇贊:“好樣的!這一幀畫面絕對值得反複細品,太有感覺了!”
衛鳴珂松了口氣,走到嚴訴面前道謝。多虧嚴訴剛才的一記當頭棒喝,才讓答祿真王子清醒的意識到,自己一直以來不過是自作多情,此刻寇聆并未和他交心,一廂情願的愛慕,大可不必過分癡纏。
“狀态保持住,”嚴訴輕笑:“重頭戲都在後面呢!”
衛鳴珂有點恍惚,剛被劇中寇聆冷冷的震懾過,現在又被劇外嚴訴的溫柔暖到,到底哪一個他才是真實的?為什麽每一個他,對自己的影響都如此大?
衛鳴珂匆忙卸了妝,借口累了,提前回了酒店休息。
嚴訴看出他的不對勁,然而工作纏身,沒辦法關照,他下戲之後還要去盯電影後期的進度,計劃晚上飛一趟外地,明天趕在自己的戲份開拍之前再飛回來。
衛鳴珂悶頭睡了一覺,醒來後沒有開燈,暗暗慶幸嚴訴不在,就算能用入戲太深遮掩過去,他也不想在嚴訴面前表現的太不專業。
恰好不正經的經紀人給他發微信,衛鳴珂急需找個狗頭軍師,于是急忙把自己的情況對孟江和盤托出。
“你直接說你喜歡嚴訴不就完了嗎?”孟江聽完,簡單粗暴的給出了結論。
衛鳴珂覺得天塌了:“吃棗藥丸,讓我為自己的初戀默哀三分鐘。”
孟江:“不至于吧哥們兒?喜歡了就追呗,你條件又不差。”
衛鳴珂可沒孟江的蜜汁自信:“你覺得西施看得上武大郎嗎?”
孟江:“那誰知道?萬一西施眼瞎呢?”
衛鳴珂:“西施眼瞎個屁。”
孟江勸:“既然沒戲那就放棄吧,好男人多的是,何必單戀一枝花。”
衛鳴珂和他不在一個頻道,念在他好歹算給自己撥開了迷霧的份上,沒拆他的臺,只可惜迷霧散了,現實卻一點情面不講,衛鳴珂已然走上了暗戀的不歸路。
衛鳴珂蒙着腦袋趴進被子裏,悲催的號了三聲。
緊接着分成了兩個組,一個組拍攝答祿真在邊境設計救出答祿旸,于國界處遭到老丞相委派殺手的伏擊,成功将兄長送到自己人手中之後,答祿真重傷昏迷,被晉安國抓回,打入大牢。
另一組則拍世子寇聆與皇帝的對峙。
嚴訴早上八點多趕回劇組,一晚上沒怎麽睡,趁着裝造的時候打了個盹兒,衛鳴珂那邊已經開始一會兒了,中場休息的時候,他匆忙跑到嚴訴的化妝室,遞給嚴訴一對護膝:“這個你戴着。”
嚴訴還沒來得及問他兩句,人已經跑沒影兒了。
小兔崽子。嚴訴對着衛鳴珂狂奔的背影哭笑不得。
皇帝得知答祿真私自前往邊境,且已經将答祿旸放走,勃然震怒。答祿旸與答祿真身份地位截然不同,一個是扶餘國君最寵信的兒子,一個是渾不在意送來晉安國的質子,孰輕孰重一看便知。答祿真放走了答祿旸,選擇自己留下,徹底斷了晉安國借機要好處的念想,吃了這麽大一個啞巴虧,晉安國皇帝怎能不憋屈?
于是老丞相借題發揮,奏請皇帝處決答祿真以震國威,既然煮熟的鴨子已經飛了,殺一個質子安撫重臣,對皇帝來說,不過就是個順水人情。
然而萬萬沒想到的是,一向剛正不阿,以家國大義為己任的寇聆,居然第一次為了私情,跪在了禦書房外。
寇聆脊背挺直,臉色蒼白,微紅着眼眶。他穿着一身素衣,面前擺着他的官袍和官帽。
哐啷一聲,皇帝的鎮紙甩出來摔在他的身旁,禦書房裏傳來怒極攻心的斥罵:“寇聆!你好大的膽子!如此行徑枉為人臣!滾回去給朕好好反省,休要在這裏胡鬧!”
寇聆不動如山,俯身高聲叩頭道:“臣懇請皇上,饒答祿真一命。”
“混賬東西!你這是在威脅朕嗎?寇聆!你怎能做出如此糊塗之事!”皇帝恨鐵不成鋼的罵。
“臣有罪!懇請皇上饒答祿真一命!”寇聆再拜,依然不改初衷。
皇帝懶得和他争論,幹脆起身出了禦書房,繞過他頭也不回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