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突訪
突訪
母親最早的一通電話是2個小時之前，只是戚烨霖出于文明觀影原則給手機調了個靜音，雖然，剛剛他也沒在放映廳裏幹什麽文明的事，甚至還要拉着人家女孩子公共場合卿卿我我。思來想去還是十分心虛，所以給母親回電話的時候，他連打招呼都顯得有氣無力的。
“霖霖你怎麽這個聲音？生病了嗎？”母親立刻關切地問道，不知道是太想他還是怎麽樣，忽然叫起了他的小名，讓他不好意思了一陣子。
戚烨霖清了清嗓子，及時調整出了一個正常的聲音：“媽媽我沒事，剛剛和朋友出來看電影了，沒聽到您的電話。您來C城了嗎？出差？”
“哎我出什麽差啊，還不是你的事。”母親說着說着聲音就有了點哭腔，“之前每次打電話都高高興興的，最近不是說要退學就是問媽媽為什麽要你讀這所學校，你叫我怎麽信你沒事啊……烨霖，媽媽在欣瀾開好房間了，你過來媽媽身邊，有什麽委屈都和媽媽講出來。”
戚烨霖聽着母親的哭訴着實心情複雜。回想一下最近兩通打給家裏的電話，好像的确畫風不太對勁，但他不懂，母親為什麽會小題大做到這個地步！
“媽媽我真的沒事，您看我今天還和朋友出來玩了，肯定很高興的呀。”戚烨霖連聲安慰，順便賣了個乖，“您早點休息，明早我去蹭您酒店的自助早餐好不好呀？”
但母親完全不吃他這一套，忽然就認準了自己的死理，聽他這樣說哭得更厲害了：“不好，一點兒都不好。霖霖你怎麽了？怎麽都不願意和媽媽說話了？是不是還在怪媽媽不好……怪媽媽沒攔着你外公……霖霖是媽媽對不起你……媽媽和你道歉……”
聽了這一大串祥林嫂似道歉戚烨霖更頭大了。“哎呀媽媽您別多想，我願意和您說話的呀。”他趁着母親緩口氣的功夫連忙插進去了一句，“但我現在真的和朋友在外面，可能要過一會兒才能回去。您早點睡覺不要熬夜，我保證明早7:00就去欣瀾報道！”
正和母親這邊表着決心，戚烨霖就見楚銀晴終于從洗手間出來了。她大概想要找個後賬，已經擺出了一個一手叉腰一手指他的發怒動作，但見他在講電話，便輕哼了一聲然後自覺拿過了包，站在一邊很有耐心地等他講完再罵。
有人站在旁邊，和母親說這種“我也想你呀”之類的話總覺得分外羞恥。戚烨霖有點不自然地把眼睛別開了，往邊上走了幾步，在斟酌措辭的情況下盡量保持柔聲細語，繼續哄着自己這淚流成河的娘。但完全沒有成效，因為對方邊抽噎着邊堅定道：“見不到你好好的我怎麽睡得着啊？媽媽等着你，多晚都等着你回家。”讓他有點頭大。
最後，他只能做了個無條件妥協的複讀機，老老實實地說着：“好好好，等我等我。我一定不做傻事不做傻事，注意安全注意安全。”才總算結束了電話。
一口氣還沒舒下來，就聽到身邊的人帶着點好奇開口了：“你和媽媽打電話是……這個畫風嗎？”好像已經把自己剛剛要罵他什麽給忘了個精光。
隐約從她讀出了一句“沒想到你還是個媽寶男啊？”，戚烨霖連忙搖了搖手澄清了自己：“平時很正常的，就是她突然太想我的時候才會這樣。”
“哈哈哈，你媽媽好可愛。”楚銀晴邊笑邊報了個自己家的料，“在我家，一般扮演這種角色的都是爸爸。”
戚烨霖也只好配合地笑了笑，現在稍微冷靜了一點之後他就知道這其實和可不可愛無關，絕對是出大事了。
以往母親想他歸想他，但從來沒有突然殺到他面前來哭過。而且聽母親的意思她是一個人來的，從行程時間推斷，是結束了今天的家宴之後立刻坐飛機趕到了他這邊，所以大概率是家宴上發生了什麽和他有關的事情，讓她過度反應了！
“你……怎麽了？”似乎是他的表情過于凝重，她關切地湊過臉來，笑容也僵在了臉上。
她在問他怎麽了，但事實上，他也不知道怎麽了。想到這裏，戚烨霖不禁有點自嘲。
為了防止她再胡思亂想，他及時把這個自嘲的笑容轉換成了一個對母親突然襲擊很無奈的樣子，半真半假道：“哦沒事，就是我媽太想我已經殺到欣瀾了，好頭大，今晚只能餓着楚小姐了。”
“诶？這麽突然……”楚銀晴顯然也是有點驚訝，緩過神來又着急忙慌地推着他往電梯口走，“那你有什麽好頭大的！媽媽好不容易來一趟，你趕緊去陪她呀！快走了快走了！我餓一頓權當減肥了。”
戚烨霖忍俊不禁，只能邊被她推着下扶梯，邊思考着家宴中可能出現的話題和母親破防的理由。只是背景音顯然不是個适合冷靜思考的氛圍。
“唉，我本來今晚還想住到家裏去，但阿姨來C城我是不是得去打個招呼呀？不過今天太晚了是不是不太合适？要不我明天去找你們吃飯好了，早餐會打擾嗎？話說阿姨來幾天呀？要在這邊玩嗎？我周一下午沒課的，嗚但周二要考數分……”
這一大堆碎碎念聽着實在可愛，戚烨霖稍微從那堆令人頭痛的事情中抽離出來了一點，笑着轉過頭去，引用了她之前的話：“那是我親媽，不是白雪公主的後媽，你不要那麽緊張。”
“我才沒緊張！”楚銀晴羞憤地澄清了自己，“只是C城人骨子裏熱情好客的基因覺醒了！”
嘴硬的樣子怪可愛的，戚烨霖站在比她稍微低一節的扶梯上，微微仰着頭看她，又揉了揉她漲得通紅的臉，找了個不容置疑的理由：“而且，你的Dear prof.Nancy Q應該不想自己的小粉絲看到自己這泣不成聲的樣子。你先好好考試，她下次來我再喊你。”
“诶——？！”
這話題果然吸引了她的注意力，楚銀晴誇張地叫了一聲，或是震驚或是激動，碎碎念愈演愈烈了：“那我之前問了你那麽多遍你都不回答我，還和我家裏人說你媽媽一點也不出名，你嘴裏有一句實話嗎！對了，你是不是還答應了要送我簽名書，書在哪兒呢在哪兒呢！說話不算話！”
這人記性真挺好的……戚烨霖無奈地笑了笑，母親的那些簽名著作的确還堆在他宿舍。之前，他想的是每次惹她生氣就送她一本。只是現在，他确信如果這東西的用途拿出來分享一定還會收獲一頓毒打。
扶梯接近底層，楚銀晴大概越想越上頭，見他還意味深長地笑着不回答，不知道得出了什麽結論，忽然恍然大悟一樣氣得錘了他一頓，氣勢十足的：“啊我知道了，戚烨霖你不想讓我見你媽媽！剛剛接電話還要跑掉！你和我一點都不認真！我生氣了！”
怎麽這麽容易就又生氣了？這樣的話母親的書他可要送不過來了。戚烨霖嘆了口氣，非常不合時宜地體會到了一點點“書到用時方恨少”。不過，他剛剛想到了個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方法。
他先跨到了地面，然後又迅速轉過身張開雙臂。于是，緊随其後的她便直愣愣地撞進了他懷裏。他順勢把人摟住，帶着她轉了個方向，遠離了電梯口。
“別氣別氣，補給你一個戚教授好兒子的簽名，獨家首發的。”
“什麽簽……唔？”
問題問到一半便被“沒收”了發聲工具。她的小問號被他吞入口中，變成了一個上揚着的尾音，橡根小羽毛一樣掃在了他的心上。癢意從內向外蔓延，他剛剛本來只想惡作劇似的親她一下，但是現在卻有點欲罷不能，剛剛分開便又湊上去啄了她一下，這才戀戀不舍地退開安全距離，欣賞着他的傑作。
她像是被他的動作搞懵了，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瞪着他，甚至連怎麽呼吸都忘掉了，表情懵懵懂懂的，半天都沒有回答。直到商場切了個營業停止的提示音，她才稍微有點緩過神，慢慢發出了個懊惱的聲音然後伸出手把臉捂了個嚴嚴實實，很委屈的樣子。
“戚烨霖你就是對我不認真……哪有人……第一天……就……還兩次啊啊啊啊啊，我就知道剛剛看電影的時候你就……臭流氓！”她的聲音一會兒低一會兒高，甚至把剛剛要罵他的內容全想起來了。越說越覺得自己占理，所以她也不再不好意思了，氣勢洶洶地恢複了那個一手叉腰一手指他的發怒動作，“你考察期不通過！我不要理你了！”
戚烨霖有點哭笑不得，都不知道該說自己功虧一篑還是大功告成了。畢竟，好像這個考察期通不通過并不重要，他把該幹的事都幹完了，有恃無恐的。
甚至，如果照這樣說來，他願意一直待在這個幸福的考察期裏。
“別走別走，你再考察我一陣嘛。”他從背後把她要離去的身影抱住，貼着她的耳朵低聲壞笑道，“要不要再考察些別的內容。我也想給楚小姐坦誠一下我其他方面的優勢呢。”他邊說着甚至邊掀了一下自己的大衣，又牽過她的手放在他腰間，暗示意味十足。
“啊啊啊啊你不要說話了！離我遠一點，讓我自己冷靜一下！”楚銀晴怪叫了一聲立刻抽回了手，氣勢全無地重新捂住了自己的臉，一想起這黃色笑話的源頭還是她自己，她簡直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可愛的不得了。戚烨霖笑着把人松開了，又輕輕拍了拍她的頭：“好了好了，不要胡思亂想啦。你先回家，粉絲見面會等我消息。”
他話還沒說完手機便響了一下，掏出一看，原來是哥哥的內幕消息到了：“我也不清楚，今天外公沒下來吃飯，就叫媽媽一個人上去陪他了。而且我聽李阿姨說，廚房又開掉了一個傭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