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海和尚想要留下⑥
圃童荏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也不知道其他同事是什麽感想,不過聽他們鬼吼鬼叫起來的聲音,應該是和她一樣的……
圃童荏拽着彼畫袖子,把自己塞在他胳臂下面,這會根本管不了什麽矜持啦尊嚴啦之類的東西了,可以說,她簡直是恨不得把自己揉成個團子,直接塞進彼畫的衣服裏才好。
好在那些桃花蟲雖是氣勢洶洶,但确實是一靠近彼畫便紛紛避讓,看來當真是很怕彼畫身上的陰氣。
圃童荏把臉直往彼畫衣服裏悶,就怕那些豔桃色的蟲子從她鼻耳中飛進去,悶聲悶氣地連連催促:“快把它們弄死!”
彼畫被圃童荏這一通拱地差點一個踉跄,感覺到圃童荏越貼越緊了,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突然莫名一陣心潮澎湃,原本還想拿腔作勢地威脅圃童荏要點好處,現在腦袋一發懵,也沒這個想法了。
他右手一振,張開百鬼幡,念動咒語,九十九鬼放将出來,先把衆人迷暈過去,免得事後麻煩。
彼畫好歹生前也是和張童不相上下的修道之人,這百鬼幡又本身就是為他而制的,使起來更是順溜,原本百鬼幡便是由于缺一鬼而難以發揮全部實力,彼畫直接劃開食指,将自己名姓以陰氣符畫在旗中,認了百鬼幡幡主的位置。
百鬼幡歷經千年,終于集百鬼而成,幡主令下,九十九鬼無有不從,濃烈的陰寒鬼氣迅速壓下桃花蟲的陽煞之氣。方才成蟲了不到十年的小小蠱蟲哪裏抵得上百鬼千年的鬼氣?皆被驅趕做一團,在空中聚成一個桃色的蠱蟲群。
彼畫左右看看,恰好瞧見桃辛家電視機旁擺放的葫蘆擺設,隔空探取而來,塞進圃童荏手裏:“你來畫符。”
圃童荏才敢把腦袋從彼畫衣服裏放出來,就聽彼畫這麽說,頓時連連搖頭:“你開什麽玩笑,之前你還說我畫的符廢紙一張,這種事情你還讓我做?”
彼畫沖圃童荏直翻白眼:“那你還這麽積極來管閑事?”
這便教你上一課!
就在這當口,卧室的門突然大開,從裏面撲出披頭散發的桃辛,嘶吼着筆直向兩人抓來。
室內的動感音樂還在響亮的放着,動次打次動次打次地特別熱情,配着震耳的音樂聲音樂,桃辛撲出來的動作看起來果然像是個動感的僵屍。
圃童荏努力畫符畫到一半,被桃辛吓得花容失色,一時注意力分散,手上的動作由磕磕巴巴竟變得順溜起來,朱砂符自葫蘆頂至底,一氣呵成,符落手離,這只普通的木葫蘆便清氣大顯,沖着空中的桃花蟲直飛過去,葫蘆口一開,将蠱蟲一個不剩的全吸入腹中。
“嗯?我這麽厲害的嗎?”正躲避桃辛的圃童荏不由地分神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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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畫一手抵住拼命沖來的桃辛,正要将她體內的桃花蟲也一并拔除,桃辛雙手便握上了彼畫的手臂。
彼畫手臂上宛如拷上了兩個烙鐵也似的枷鎖,面色一變:“這家夥……!”
未等他甩開桃辛,困鬼咒便從桃辛的掌心一路飛速蔓延開,順着彼畫的手臂攀向他的全身,卧室中也同時傳來有人念咒的聲音:“……天清清,地靈靈……急奉祖師茅山令,掃除鬼邪萬妖精,急奉太上老君令,驅魔斬妖不留情,吾奉三茅祖師急急如——啊!”
咒語沒念完,施咒人便慘叫一聲。
彼畫氣的鼻子都要歪了,深感千年後的人族都膽子倍增,擱在以前,有誰敢用這麽簡單的法術妄圖捉拿他?
他連百鬼幡都不管了,反正桃花蟲都已被葫蘆收住,索性肆無忌憚地放出一身陰寒妖氣,和妄圖束縛他的施咒人硬碰硬。
施咒的羊魚觀主也是沒過腦子,他一個修道六十年的人類,就算再怎麽精通道法,能和千年的畫皮精比嗎?單論彼畫有能耐可以将自己從畫皮鬼修的路子硬是扭成妖修的路子,那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啊!這幾乎可以說是違背天道了。
羊魚觀主也是覺得,那畫皮再怎麽厲害,千年前還不是被張童給抓住了?再者說了,一只吸食陽氣精氣才能保持存活的畫皮鬼,被封印了一年多年這麽長時間,與世隔絕,什麽力量也汲取不到,現在還不是小菜一碟?
也就張青鴉那黃毛小子會把區區一只畫皮鬼擡得那麽高,等他一舉擒住這畫皮,非要在道門好好羞辱一番那不知好歹的小道士!這正是宣傳他們茅山一脈的大好機會!羊魚觀主激情澎湃地想。
羊魚觀主哪裏會知道,張童封印彼畫的封妖池上,竟然會刻下替彼畫驅祟洗怨的咒法,本人更是以往後世世的功德,為彼畫補償孽業,積攢功德。
彼畫在封妖池中被關千年,也沒得什麽娛樂項目,就連五感都被封住了,每天都被張童這老好人的強大咒法壓着天天修煉,大把大把的功德直往他腦袋上砸,別說什麽虛弱了,簡直和吃了仙丹,苦修了千年沒什麽兩樣……
羊魚觀主敗在彼畫手裏也不算虧了,畢竟他也算是敗在千年前最為出色的二位道門前輩聯手之下,舉目望去,當今人族估計也沒有能打敗彼畫的人,當然了,張青鴉這個被孟婆放水,視輪回為習慣的老妖怪不能算數。
彼畫崩開了桃辛的雙手,一手摁住桃辛的腦袋,一手拍出桃辛體內那只桃花蟲,沒等小蠱蟲撲閃一下翅膀呢,就将它扔進葫蘆裏了,一聲響都沒讓它有機會發。桃辛甫一被抽出蠱蟲,整個人便昏迷了過去,彼畫一松手她就軟倒在地。
被自己的咒法反噬的羊魚觀主捂着胸口,口中更是吐血不止,把他身邊的人吓傻了,連連問:“大師,大師你沒事吧?”
怎麽可能沒事?
彼畫收回百鬼幡,抓着葫蘆,踹開羊魚觀主封在門口的符箓陣,冷笑連連:“原來就是你在背後搗鬼。”
圃童荏緊緊跟在彼畫後面,兩手捉着彼畫背後的衣服,探頭看去,桃辛屋內坐着兩個人,一個人坐道士打扮,一頭花白的頭發束成道髻,此時正萎靡在椅上吐血不止,另一個人大概六十來歲的樣子,一身高級西裝,打扮的很是精英。
圃童荏驚愕:“金副總?”
這,不是桃辛那個對象金匮的父親嗎?
先前桃辛還特地對她炫耀過,自己被未來的公公提拔到他的辦公室裏做助理了,原來不是真的被金副總認可了,而是為了給她下蠱啊!
彼畫打量了眼黑眼圈極重的金副總:“你認識?”
圃童荏小聲說了他的身份,彼畫嗤笑了一聲:“母蠱在他身上呢,這玩意兒的母蠱可是宿主不死不會出來的,你問問金副總,是想怎麽死呢?”
能用蠱蟲對付兒媳婦,還和妄圖抓他的垃圾道士合謀,金副總在彼畫心裏已經被塞進棺材蓋上蓋子了。
金副總傻眼了:“什麽死不死的……大師沒說這……”他的目光驚恐起來,慌忙站起來遠離了還在吐血的羊魚觀主,防備地看着白須道士。
別說金副總傻眼了,就連羊魚觀主自己都傻眼,一邊咳血一邊瞪大眼睛道:“你休要——咳咳,休要胡說!這蠱是我問我朋友借來的,怎麽可能會像你說的那般兇惡!”
圃童荏和彼畫看着兩個懵逼的當事人沉默了片刻,心裏都冒出一個疑問:該不會這兩個傻子,是被別人驢了當槍使了?
羊魚觀主直拍扶手:“那朋友與我有過命的交情,你莫要再挑撥!”
彼畫摸了摸鼻子,上前在羊魚觀主腦後摸了一番。金副總根本不敢上前阻止彼畫的,羊魚觀主又咳血咳得毫無反手之力,只能眼睜睜看着彼畫欺身靠近。他只覺腦後一涼,好似有什麽東西探進了他腦中胡亂摸索,過了一會,彼畫自羊魚觀主腦中捉出一只細長的線蟲來。
“過命的交情,嗯?”彼畫把那線蟲往羊魚觀主面前晃了晃,線蟲在他白皙纖長的手指中拼命掙紮扭動,細長的身軀下無數小爪擺弄着,比米粒還小的腦袋使勁揚起,張開一張小嘴,自嘴中探出無數根纖細的觸手,想往彼畫手裏鑽,可惜彼畫早就有了防備,妖氣像隔離手套一樣包裹了手指一層,線蟲再怎麽努力,也沒法穿過。
“噫——”圃童荏使勁拍彼畫的後背,“卧槽我真是恨死你們這群妖魔鬼怪了,怎麽一個比一個惡心啊!”
先前棱皮龜也就算了,這鬼蠱蟲,簡直沒法忍!
“跟我又有什麽關系?!”彼畫氣得差點蹦起來,但他一看圃童荏臉色蒼白,一臉作嘔的樣子,還是把蠱蟲往地上一扔,灌注妖力一腳把那線蟲踩扁,又跟碾香煙頭似的一陣亂碾:“沒了沒了,踩死了,別拍我了。”
他挪開腳,露出線蟲被踩的扁兮兮的屍體,為了安撫圃童荏的情緒,還伸指燃起妖火,将線蟲的屍體燒的幹幹淨淨。
圃童荏的臉色這才好看許多,從彼畫背後走出來,穩下心态向金副總問話:“您知道蠱蟲的事情嗎?”
金副總簡直就要當場暈過去了:“我可不知道什麽母蠱必須要宿主死的事情啊!我只是想讓桃辛這女人離開我兒子而已!大師把蠱蟲給我的時候,只是說這是只桃花蠱,給桃辛下了,能讓桃辛遇桃花——我心想,她要是遇到別的桃花了,不就能和我兒子分開了嗎?我,我可真不知道這是要用我的命去換的啊!”
這可是個大大的虧本買賣,早知道他就不多這事兒了,就算兒子和桃辛真結婚了,以後看穿了桃辛的真面目,到時候離婚也行啊!他只要提前要求兒子和桃辛簽署婚前財産協議不就行了!金副總悔不當初。
作者有話要說:
本期被欺騙消費者:金副總,羊魚觀主。
金副總:後悔,就是非常後悔。
羊魚觀主:深感人與人之間的信任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