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海和尚想要留下①
小和尚讪讪地看着圃童荏像要吞了他一樣的眼神:“圃姑娘莫惱,小僧立刻就出去引開門外的施主……”
他還在裏面磨磨蹭蹭呢,外面不知就裏的花妖已經把門打開了:“誰啊?”
只見門外站着五六個人,各個都大腦袋短脖子,打頭的那一個是位看起來十分有氣勢的威嚴女性,指了指花妖便道:“好好一個花妖,藏什麽龜精,快些讓開,讓我将那小龜崽子提了走!”
花妖莫名其妙:“……這位大嬸,你在說什麽啊?”
妲己在房間裏嗅嗅鼻子,一雙嬌媚的眸子都亮起來了:“竟然來了一家子!”
圃童荏匆匆忙忙從床上翻身下來,胡亂套上了拖鞋跑出去:“怎麽回事?”
小和尚縮頭縮腦跟在妲己等人身後走出了卧室,苦着臉:“這……這些施主,是小僧俗世的親人……”
打頭的威嚴女子怒火中燒:“施什麽主!我是你親娘!”
女子後頭冒出一個腦袋來,同樣一臉憤慨:“我是你親爹!”
“我是你二舅!”
“我是你大哥!”
後面的好幾個壯漢紛紛探長頭來瞪坑着腦袋的小和尚,海爸爸痛心疾首:“你看你剃的這個光腦殼,歐呦,小小年紀還搞了紋身,看看這像什麽樣子!”
海二舅小聲:“那個,海孟他爸,那個叫戒疤……”
海媽媽怒道:“管它叫什麽,總之不能留,這要是化了原身,那像樣子嗎?!”
識出了這一家子真身的妲己和嘯天等人,順着海媽媽的話想象了一下,頓時忍俊不禁,不由噗嗤一下笑出聲。
圃童荏感覺自己宛如被蒙在鼓裏的傻比,只能拽了拽彼畫的袖子:“他們這是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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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畫想一想剛剛圃童荏說要小和尚收了自己的話就來氣,被圃童荏一問,氣哼哼拽回袖子:“哼,用到我的時候就好聲好氣……你自己猜去罷!”
嘯天看小和尚在後頭吭叽半天,也沒憋出個一句話來,不由地看了口氣:“罷罷罷,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既然大士能讓我來幫你這小和尚攢功績,想來也是有佛緣,既是如此,我又怎能看你在此受俗世牽扯。”
嘯天騰然化犬,跑到後頭把小和尚一銜,便騰雲自大開的窗戶處飛走了。
圃童荏下意識擡手:“诶,等會……”
海爸對着窗戶:“我兒子……”
海媽:“兒子……”
“……”
衆人面面相觑。
一場大戲,剛要開幕,主角就被天狗叼走了。
海媽媽海爸爸互相對視一眼,突然一屁股坐倒在地,雙手捂住眼睛幹嚎:“我滴兒啊——還我的孩兒啊——”
這聲音響徹樓道,頓時将隔壁正準備出門跳廣場舞的大媽的注意吸引住了。大媽提溜着收音機,從旁邊探頭來圍觀,對着坐在地上哭的海家阿爸阿媽友善一笑:“诶,要我幫忙打妖妖靈嗎?”
海家爸媽臉色一變,哭也不裝了,立馬便站了起來,一人一句:
“跳你的廣場舞去!”
“打什麽妖妖靈!”
一會兒警察來了,他們非得被抓去特殊部門談話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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嘯天這一下釜底抽和尚弄的,局面整個兒都垮了下來。海家爸媽辛辛苦苦總算找到了兒子海孟的下落,這下又弄丢了,也不知到哪叫冤好。張青鴉和妲己還算是有同情心,幹脆把海家六口一塊帶走了,恰好青玄觀重建的過程中,上頭撥下來了報銷費用,能讓他們給海家六口也開幾間酒店房,免得大家都擠在圃童荏那一室一廳的小單身公寓裏。
衆人一走,圃童荏和彼畫就對上了。彼畫責怪圃童荏竟然讓小和尚收他,虧得他總想着要保護圃童荏,真是不知感恩;圃童荏責怪彼畫,分明千年前張童乃是幫助彼畫,彼畫還居然要找她報仇,真是好沒良心。
講到最後,彼畫終于怒了,嘴一禿嚕,便不小心把原本覺得丢人,沒好意思說的事情抖摟了出來:“你還說!當年要不是張童同我提那莫城,我根本不會進入那倒黴城池;要不是他贈我的三清符突然失效,我也不會失手落入那群惡民手中;要不是他在我成為畫皮脫困後非要追着我封印,我也不會重傷落入大勢鬼的廟中被他忽悠,要知道當時我已經找到門路償還孽業,修成鬼仙了!”
彼畫這個氣!他自生下來起便是天賦異禀,仙人相仙人骨,那還不是被捧着供着的天資,只要好好修煉,那是鐵定要升仙的資質。他從小到大,不論做什麽事,都從未嘗到過任何挫折,偏偏屢次三番折在張童這個家夥身上,落得如今這慘兮兮的地步!
彼畫恨恨道:“偏偏張童這家夥也并非是要害我,我還沒法怪他,這是最可氣的!”
被封印在封妖池中的千年,彼畫分明能感受到張童花費一身修為,精心為他刻寫下的靜心清障的咒符,每日每夜洗刷着他身上的怨氣,又将每世所積攢的功德分攤到他的身上,洗刷着他的孽業。
這份善意叫他無比憋屈,分明将他害到如此田地的人就是張童,可偏偏他又無法完全地責怪張童,因為他清醒地知道,張童從頭到尾都在做自己該做的事情,未曾對不起他過,是他自己倒黴。
更甚至,倘若他與張童易位,他或許做的還不會如張童這般有人情味兒,畢竟莫城之事只是張童随口一提,三清符被人偷換出錯也并非張童可知,眼看極有資質的同道之人化鬼謀害人命,張童封印彼畫也根本沒有任何錯處。要是彼畫自己,說不準根本就不會折騰封印這一套,直接就把人殺了了事,更別提用一身的修為和未來每世的功德去替那倒黴蛋償還孽業……
可若不是張童,彼畫此時早應當是天上的仙人,而非此時的畫皮了。張童就像是拽倒所有棋子的那一根繩,令彼畫有時候心生幻想,若是當年并未碰見過張童,他如今應是怎樣的快活風光。
圃童荏面色複雜:……聽起來下一步就應該是彼畫追愛張童轉世了,開啓一段虐戀情深。
一切都很順理成章,除了張童的轉世就是圃童荏她自己,而彼畫……他是個沙雕畫皮。
彼畫已經開始從張童數落到圃童荏了:“……你衣服誰洗的,你這幾天被對面的敵人圍毆是誰救的,你要吃治療,是誰放下射手改換玩治療輔助你的?”
他甚至都已經開始數落起圃童荏那垃圾的游戲水平了,并且看起來更加生氣了,手啪啪拍着圃童荏的肩膀,非要圃童荏承認他妲己玩的賊溜,射手玩的賊溜,輔助玩的賊溜……
總結一下,就是彼畫他游戲玩的賊溜,絕對不是那些有眼不識泰山的人類口中的那種“菜雞隊友”或者“敵方卧底”。
才因為彼畫說的真相,而有些胸口發悶的圃童荏:……這只畫皮,智商大概三歲,不能再多。
圃童荏把百鬼幡卷吧卷吧,往彼畫手裏一塞,無力道:“對,你說得對,都是我的錯,我菜,你最棒……我要去趟超市了,你要不要一起?”
彼畫抱怨地正爽呢,一點不想放圃童荏出去,一聽圃童荏這麽說,立馬道:“你是不是想逃?別想轉移話題,我們——”
圃童荏:“冰箱裏雪碧沒了。”
彼畫遲疑了一下:“那也不行——”
圃童荏:“可樂也沒有了。所有的碳酸飲料都沒了。”
彼畫飛快把百鬼幡一收,熟門熟路就跑到圃童荏家廚房提溜出了手提袋子,急不可耐:“那還等什麽,我們快去超市吧!”
圃童荏:像這種肥宅快樂水就能壓倒前世恩怨的畫皮,我怎麽能指望他太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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圃童荏和彼畫住的公寓樓,也是最近才新建不久的,地産商引進了不少商業合作,最近樓下剛巧新開了一家大超市,彼畫和圃童荏還沒有逛過,剛好這次就可以去裏面逛一逛。
彼畫在一家法式面包店門前徘徊不去:“這該死的香味,是不是有妖精在放魅術?”
圃童荏默默給畫皮進貢上了張老板才發給她的工資卡:“……這裏是銀行卡,你進去買吧。”
彼畫飛快把他抱了滿懷的肥宅快樂水塞進圃童荏推的手推車裏,風一樣的刮進了面包店裏,看勢頭,像是準備要掃蕩整個面包店……
圃童荏嘆氣,自己轉身去購置一些用完的生活必需品。她站在貨架前,比較着海天醬油和廚邦醬油的性價比,手推車突然就被人撞了一下。
圃童荏趕緊扶住裝滿肥宅快樂水的手推車,放下醬油一看,面前多了一個打扮的青春靓麗的女子。
“呦,這不是找到新老板,就跳槽了的圃童荏嗎?”桃辛視線在手推車裏滿滿一車的碳酸飲料上晃了一下,扭扭腰,裝可愛地豎起食指,搭在塗了死亡芭比粉色的唇上,還做作地歪了歪頭,“這麽可憐呢,這是受了什麽打擊了,買這麽多汽水,是放棄自我管理了嗎?”
圃童荏被這一下惡意賣萌膈應得差點翻江倒海:“……桃辛?你怎麽在這裏。”
桃辛的聲音帶着浮誇的抑揚頓挫:“诶呀,最近我又升職了,這不是同事都非要來我家幫我慶祝嗎?我就只好來這裏采購點東西。”她湊近了圃童荏,刷的像蒼蠅腿似的睫毛故作妩媚地眨了眨,“真羨慕你呀,童荏,你就不會有這樣的煩惱。”
自己手底下員工跳槽的消息,公司的老板又不會跟個大新聞似的大肆宣揚,真正知道圃童荏跳槽到青玄觀的人就只有人事科的人還有小黃,剩下的人,也只不過是知道圃童荏被另一個老板挖走了,具體的是什麽企業,什麽職位,都講不清楚。
桃辛原本和圃童荏是一個辦公室裏的同事,前年升職競争的時候,她找了個公司裏高層的兒子談對象,一馬當先地擠掉了競争席位上剩下的對手,從原本的辦公室直調上自己男友的辦公室當私人行政助理了。
這事兒一直讓她挺得意,覺得自己魅力特別大,以至于根本沒在公司裏遮着掩着,還給她的小男友帶來了挺大的麻煩,不過她本人倒并沒有把這點小風波放在心上,覺得沒什麽大不了,果不其然,你看這不是又升職了嗎?這次還是直接升到了自己公公的辦公室裏,這說明什麽?說明公公已經完全同意她和金匮的婚事了呀!
“哦,是嗎,恭喜。”圃童荏随便敷衍了一句,就想離開,卻又一次被桃辛擋住。
桃辛把臉怼的更近了,濃郁而甜膩的桃花香水味兒刺的圃童荏呼吸困難:“別走呀,好久不在,咱們不好好聊聊嗎?”她又逼近一步,“新老板怎麽樣啊?給你什麽待遇?”
她面上難免露出得意,覺得比起圃童荏這種跳槽走了,卻連跳槽的企業和職位都打聽不到的情況,肯定比不上如今即将婚姻、工作兩得意的她。
圃童荏被桃辛困在她和貨架之間,滿鼻子的刺鼻香水味兒,走還走不開,背景頓時陷入一片極度消極的灰暗:“……”
早知道就和彼畫一塊去面包店掃蕩了……啊,好煩。
圃童荏摸了摸比較戰之下勝出的海天醬油:好希望能和這瓶醬油融為一體。
無辜的醬油:……
作者有話要說:
醬油:你是禽獸嗎,我你也能下手。
圃童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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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默飲了一口肥宅快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