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再就業道士想要複合⑧
妲己半是驚異半是蘇爽地道:“你……你再說一遍?”
張青鴉臉都窘迫得通紅,吭吭唧唧半天,告饒似的小聲道:“你別欺負我。”
這語調太過綿軟,帶着一股可憐兮兮的味道,引得妲己心裏莫名騰起一股想要更壞的欺負張青鴉的欲望。
妲己假裝不開心,其實掙紮都沒有掙紮一下:“你放開我。”
張青鴉緊張地抱緊妲己,整個人瞬間化身抱抱熊,腦袋搭在妲己頭頂,飛快搖搖頭:“不放,放了你又要走了,你肯定不會原諒我。”
妲己納悶,發現自己又琢磨不到前夫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腦回路了:“嗯?為什麽——你做了什麽對不起我的事情?”
張青鴉沉痛反省:“你說過,以後都不準我碰你的,我違背了你的意願,對不起。”
妲己:“……我什麽時候說過?”
這麽久以來,張青鴉碰都沒碰她一下,她還以為張青鴉修道修瘋魔了,要走無情道了呢!感情這話還是她說的?
張青鴉可憐巴巴:“之前給你送換洗衣服的時候你說的,‘以後莫要沾我一根指頭’。”他把腦袋埋在妲己肩窩,小狗似的拱了拱妲己,忏悔道,“但是我現在抱着你了,我沒聽你的話。你別生氣,好不好?”
張青鴉一說換洗衣服的事情,妲己自己也想起來了,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誰讓你那個時候瞎說話——你居然一直記到現在啊?”
那都十多年之前的事情了,他們最後一次還算是平心靜氣地坐在一塊兒喝酒,妲己從月老那兒訛來的女兒醉,讓兩個人都帶着熏人的醉意。或許是醉了,或許是清醒着,總之兩人當晚又摟抱在一起,回味了一番千年前纣王妲己間的生死不離的情意。
春宵紅帳,紅燭翻浪,原本一切隔閡都該順理成章地融化做一池春水,兩個人也該就此重歸于好,沒想到第二天酒氣一消,張青鴉就又開始作妖了。
張道士坐在床邊,等着妲己早晨一睜眼,立馬面無表情地把她一把抱起,強行霸道地說了句:“真是個勾人的小妖精,呵,這麽熱情的投懷送抱。”
妲己氣得擡腿就把又開始走套路的纣王蹬下床了:“滾,你給老娘滾,以後莫要沾我一根指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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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青鴉破罐子破摔地自我爆料:“那是因為我不知道該說什麽,你才不會生氣,就學了參考書上的話……”
雖然到最後,妲己果然還是生氣了。
“參考書”果然不靠譜。
妲己這個新奇:“呦,你還會緊張?新鮮哪,不充面子了?不擺架子了?”
妲己總和張青鴉合不來,有相當一大部分原因,是因為張青鴉總是在妲己面前還撐着高高在上的架勢,好像他還是當年那個予舍予奪的君王,而她還是那個仰仗君王一朝恩寵,依靠帝王手中漏出的一點好處才能在後宮過活的小妃子。
且不論妲己原本就是九尾狐妖出身,本就不是靠男人才能活下來的鸾尾花,當年張青鴉還是纣王帝辛時候,介于他的身份,做那副腔調也算是符合他的人設,妲己理解理解也就過去了,現在呢?這都什麽年代了,還端着那副架勢,妲己怎麽都看不慣。
尤其是,張青鴉分明在和其他人相處的時候,都是很正常的啊?怎麽偏偏一和她說話,就非要端架子、充面子了呢?
張青鴉羞窘地把妲己抱得更緊了:“我——我一直以為,你不喜同我說話,是因為我轉世換了幅樣貌,變了性格,同原先時不像了。”
張青鴉心裏委屈的都快酸成醋缸了。原本他在每一次轉世後,樣貌性格都會發生變化,現在這一世,又自小便是在道觀中長大,性格更是與纣王時大不相同,為了妲己,還要天天學纣王時的架勢,他自己也很拈酸的啊!
總覺得自己好像被當做曾經自己的替身似的!
有時候吃醋吃的狠了,張青鴉就把自己關在屋裏,獨個兒坐在蒲團上恨得牙癢癢,使勁兒捋拂塵的毛,拂塵的塵尾毛都換了十幾次了。他也沒辦法——總不能自己把自己打一頓吧?
妲己:“???”
她發現,前夫的腦回路,果真和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樣啊!
妲己抓住張青鴉的手,想讓他放開自己,好轉身來看着他說話:“你先放手,我轉個身。”
張青鴉倔強:“不放,放了你肯定要離開了,我不放。”說到最後,張道士的聲音居然還開始有點哽咽的顫抖,簡直可憐的就像前段時間他送給她的那只巴掌大的小奶狗。
等等,那個小奶狗?
妲己突然靈光一閃:“先前你送我那薩摩耶,為什麽要取名叫‘有蘇’?”為何要用我有蘇氏的姓氏給一條狗取名字?
她本以為那長相俏似九尾狐小時候模樣的小奶狗,是帝王的嘲諷,叫她莫要再自持身份,她對他來說,不過是和狗一般的小玩物……如今看來,或許是她前夫其實有着和她完全不同的腦回路?
張青鴉滿肚子難過:“我送你那只小奶狗,就是想讨你歡喜,我都沒有用張氏給他取名!”
我都自動入贅了!最後狗兒子還被麻麻退貨了,沒用的粑粑差點一個人抱着崽哭暈在道觀裏。
妲己:“???”
妲己接着納悶:“那剛剛你為什麽要拽嘯天?”
張青鴉:“你不是不喜歡狗嗎——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看到那只狗,我以為你會讨厭抱着他……”
妲己:“…………”
張青鴉忍着想哭的感覺,咽了口口水,過了一下發緊的嗓子:“有蘇還在我的道觀裏,你不要他,我把他養在我道觀的屋裏了。”
這種粑粑和兒子一塊兒被麻麻嫌棄,只能委委屈屈在家外流離失所,報團取暖的既視感!
妲己慎重道:“所以,你也不知道我體寒,吃不得冰食?”
張青鴉楞了一下,立馬緊張地上下摸索妲己:“你怎麽會體寒?你哪裏受傷了?”
妲己如今都是天狐了,為何還會體寒,連冰食都吃不了?
妲己懶洋洋随他亂摸,知道前夫那些“渣男”事跡完全就是溝通不良的誤會以後,妲己完全沒有什麽抗拒的心情了,甚至還有點小蔫壞地想欺負張道長:“當年為了救你活命,我自斷了三尾,又拿五尾換了孟婆對你‘手下留情’,免得你每一世辛辛苦苦修出的修為,都被洗魄的孟婆湯洗了……”
張青鴉怔住了,他本以為自己每一世生來便自帶修為,天生神識,那是帝王的功德換來的,沒想到居然是妲己早已為他付出過代價。
張青鴉手停住了:“可……你已是天狐,斷尾還未再生嗎?”
妲己斜睨他:“要是斷尾還能再生,那我豈不是随意想怎麽救人怎麽救人,想怎麽和孟婆交易就怎麽交易?美得你。”
張青鴉四肢發涼:“我不要你為我這麽做。”
妲己眼神一厲:“你說什麽?”
張青鴉根本沒意識到自己面前擺着一道送命題,他只是覺得此刻自己心如刀絞,原本那些自我以為的巨大犧牲和退讓都成了笑話,他竟是毫無所覺的一直享受着妲己的付出,而他甚至連句真心話還都礙于可笑的顏面之憂說不出口。
一片涼意從妲己肩頭暈開,妲己原本還為張青鴉的話而生氣呢,那片濕意瞬間叫她的火氣煙消雲散:“你不是哭了吧?”
張青鴉不吭聲,埋在妲己肩頭的腦袋一動不動,過了一會,居然小幅度的點了下頭。
送命題被這片小小的濕潤融化成了一片柔軟,妲己擡手摸了下張青鴉的腦袋,居然自己也說不出什麽話來。
張青鴉小聲:“你不生氣了嗎?”
妲己還能怎麽辦,還不是把他當做小可愛來原諒。
妲己無奈地仰頭看天花板:“不生,氣你這傻子我真是閑的蛋疼。”
張青鴉在妲己肩膀上拱了拱:“……你不喜歡有蘇嗎?”
粑粑一顆玻璃心都要碎了。
分明是只狐,卻得認只狗當幹兒子的妲己好氣又好笑的用力撸了一把張青鴉的腦袋:“喜歡,行了吧?今晚把有蘇帶出來,我也要看看我有蘇家的崽。”
對不起了老祖宗……我居然讓一條狗認了您。妲己半是滑稽半是噴笑地推了推張青鴉還埋在自己肩上的腦袋:“別把鼻涕都弄我身上了!”
張青鴉就不擡頭:“……沒有鼻涕!”
妲己:“……哭的時候都會流鼻涕。”
張青鴉惱羞:“我沒有!”
妲己新奇地捏了捏張青鴉挽起的發髻,覺得前夫這一世黏糊糊又軟綿綿的性格有點可愛,哄他:“哦,你沒有。”
張道士頭埋的更狠了,簡直要把自己悶死在妲己肩膀上。
…………
圃童荏和彼畫在車上和小李拉呱了好久,等到學校都打放學鈴了,才看到張道長披散着長發,手裏牽着一個身材完美,面容魅惑的美人一路走出來,總是清冷的面上還帶着一絲可疑的紅暈。
那美人尖俏下巴,一雙柔波滟潋的眼睛,嫣紅的唇角都挂着一絲若有若無的媚意,圃童荏這個同性看着都酥了半邊身子,更別提小李了。
經驗老手小李從右手邊摸出個墨鏡來戴上,順利隔絕了妲己的絕世美貌:“觀主回來啦,夫人好夫人好,夫人上車。”
妲己嬉笑:“還是小李性子好,活潑又會說話。”
張青鴉面無表情地把妲己送上後座,把彼畫趕去前面,自己跟着妲己一塊兒坐了上去,訓小李:“開車別帶墨鏡了,回道觀。”
小李笑眯眯,曉得觀主這是在吃醋,這個時候只要奉行觀主說啥就是啥的策略就行了:“诶,好嘞。”
圃童荏隔着妲己,看了眼坐在最邊上的張道士:青絲披散,發尾用一根粉色的發繩兒簡單束了一下,發繩結處還打了一個騷氣的小蝴蝶,明顯是出自妲己之手。張道長白玉似的臉上還有淡淡未退的紅暈,眼角眉梢都挂着一股餍足的味道,這整個上午都幹什麽了顯而易見。
圃童荏心裏一喜:月薪保住了,養老金保住了!
小李發動了車子,踩下油門,調轉車頭往大路開去。車平緩地開出露天停車場,小李放慢速度,正要彙入大路,直行道上的一輛重型卡車突然一個側滑,整個車輛像是被什麽東西掀翻似的,翻滾着車體,向他們重重照頂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