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畫皮想要複仇②
彼畫雖然已經在封印裏呆了千年,但他的歲數可不是白長的,重新回到人間,也知道該入鄉随俗。他随意尋了處僻靜地方,按照方才打探到的打扮,使神通在身上變化出了一套。
畢竟他并沒有和千年前一樣屠城的打算,只想找到那臭道士的轉世,好好給自己出口氣,那就沒必要搞得大張旗鼓的。
彼畫這麽想着,在一間裝點得充滿異域風情的宅子後巷定了形,快步繞過巷子走到正門前,探頭扒在透明無色的琉璃上往裏面看:他之前算出的因緣指引,那臭道士的轉世,如今就在這裏!
站在他身邊的咖啡廳服務生盯着貼在玻璃門上往裏看的彼畫:……
這位客人,您再這樣,我就要打妖妖靈了啊!
…………
圃童荏在原先訂好的見面地點等了快大半個小時了,對于這次的相親對象抱有極大的怨念。不過她并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坐在咖啡廳裏,悠哉游哉地點了一杯卡布奇諾,又叫了許多小蛋糕,自己吃了起來。
這次的相親對象肯定不回來了,再多等一個小時,回去以後給老媽訴苦,然後順利打消老媽以後再給我安排相親的念頭!圃童荏機智地打着小算盤,揮舞起小銀勺,挖了好大一口黑森林蛋糕送進嘴裏。
就在她端起咖啡,準備好好品一品的時候,一道低沉的男聲突然從她身後傳來,帶着一股霸道和不善:“就是你?”
彼畫站在圃童荏身後,挨的特別近,雙目炯炯有神盯着臭道士轉世的後腦勺。
圃童荏猝不及防,被吓得手一抖,驚吓地扭回身仰頭看向站在她身後突然出聲的男人:難不成是那個遲到的傻逼來了?
男人身材高大挺拔,筆挺的純黑西裝裹挾着勁瘦結實的身體,帶着股霸道成熟的男人味,極富侵略感。他有一雙銳利的丹鳳眼,眼尾上挑,眼窩深邃,灰黑色的眸子在燈光的照射下閃耀着金屬般的光澤,看起來格外特別。
彼畫為了擺脫門口那個盯着自己的服務生,特地躲着換了張皮相才學着其他客人的模樣走進來,這一番折騰的功夫沒白費,圃童荏一下就看傻了。
男人深邃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圃童荏,目光專注,帶着一股令人渾身發燙的炙熱。皺起的眉,英氣而硬挺,劍眉飛揚入鬓,鼻梁端正挺直,一雙薄唇緊緊抿着,仿佛是在緊張。
兩個人雙目相對,一時之間竟沒有一個人說話的,紛紛掉入內心的瘋狂腦補中:
圃童荏面頰羞澀地浮上一層粉色,她矜持地伸手捋了捋耳邊的發絲:怎麽一直看着我……還抿着嘴,是不是在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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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畫的臉龐因為終于找到仇人而激動發紅,他情不自禁地靠近了圃童荏一步:終于找到了,可為什麽轉世成個女人了?
彼畫謹慎的背過手去,暗地捏了個訣,使神通給自己除了除身上沾染的黴菌味兒,順着一旁壓了一條縫的落地窗送出去,随後嚴陣以待地挺直了身板。
面對宿敵,他是認真的!
落地窗外正翻着肚皮悠閑曬太陽的貓,突然被一陣直擊靈魂的臭味熏翻:……喵喵喵喵喵!
這是什麽臭味兒,嘔!
俊男美女,在暧昧的燈光下久久對視着,畫面唯美而浪漫,伴襯着咖啡廳巴洛克風格的糜華裝飾,營造出羅曼蒂克的氛圍來,一旁路過的服務生都沖着兩人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祝福微笑。
彼畫清了清嗓子,底氣不是那麽足地又重複了一遍挑釁的話:“就是你?”
圃童荏心裏的小人都要激動得跳起來了:這話問的!竟然真的是相親對象!哇,黎嬸這次是怎麽了,眼神居然恢複正常了?
千年畫皮奇怪地看着對面道士轉世一臉嬌羞的模樣,正納悶她是不是中了邪,不經意側頭間看到一旁裝飾鏡中映照的自己,突然反應過來,對方中的不就是自己的邪麽!
彼畫心情頓時複雜起來,他又是得意于自己的魅術竟然能征服那該死的臭道士的轉世,又是因為道士轉世竟然這麽沒用,連這點天生魅術都抵抗不了而不爽。
圃童荏被彼畫充滿複雜情緒的眸子盯得臉直發燙,一點也不知道對方心裏正進行着什麽樣激烈的思想鬥争。作為一個熱愛科學反對迷信的大好青年,她根本就沒把事情往奇怪的方向想。
她還當真以為彼畫就是她這一次的相親對象呢!一看對方長得這麽好看,又似乎表現的對自己很有好感,頓時臉紅心跳就都來了,止也止不住。
圃童荏原地慌亂了一下,眼睛到處亂瞟,正視線游離間,她突然看到自己座位對面沙發上還擺放着一堆靠墊,那是她先前吃蛋糕吃到一半,嫌靠墊礙事,給堆到對面去的。
難怪對方不坐下來,反而站到她身後呢!圃童荏立馬在心裏給彼畫的奇葩行為找了一個科學又合理的解釋,趕緊過去把占滿了座位的靠墊給彼畫拿開了,沖着彼畫尴尬又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抱歉……你坐,你坐。”
彼畫慢慢瞪圓了眼睛:“……!”
說出來也不怕大家笑話,彼畫可是第一次被道士這麽殷勤的接待,以往見面,哪一次不是被喊着妖孽就打殺上來的,這一下突然被這麽友善的對待,他立馬就有點受不了了,渾身不自在,受寵若驚都不足以形容他此時的感受。
彼畫順着圃童荏的指引,站到自己座位前,卻遲遲坐不下去,總覺得自己也得做點什麽才能平衡這股子奇怪勁兒……他眼睛也到處亂瞟起來,眼尖地看到一旁走過的服務生托着一盤奇形怪狀的琉璃盞,琉璃盞中還盛着色澤清亮的酒水,便長臂一伸捉了一只過來,遞到圃童荏面前:“你喝。”
服務生被這神來一手吓了一跳,手一抖,一盤子玻璃杯都差點葬送到地上:“……”
彼畫筆直地站着,一點也不管背後服務生怨念的眼神,一雙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圃童荏,仿佛對方不接受他就不坐下似的。
圃童荏低頭不好意思地接下了,把溫熱的檸檬茶捧在手裏,覺得心尖像有一捧軟茸茸的毛團,捂得心裏暖暖癢癢的。彼畫不坐,她也傻登登地站着,左右看看猶豫了一下,十分窘迫地把自己點的那杯還沒喝的咖啡推到彼畫面前,小聲說:“那,卡布基諾,給你……”
彼畫:“……嗯?”
他疑惑低頭端詳了一下被道士轉世推來的咖啡杯,裏面盛着一坨黑色的液體,看起來像是什麽中藥……彼畫臉色一變,這什麽卡不……難不成是道士煉出的什麽新藥方?道士給自己喝這個做什麽?!
圃童荏一看對面的人盯着咖啡杯一臉如臨大敵的模樣,頓時誤解了:“那、那個,我沒喝過的……”她抿抿嘴,覺得自己這事兒做的也不太對,把自己的咖啡推給對方喝算怎麽回事兒?于是她擡起手,叫了聲一旁正眼神成謎看着這邊的服務生,“麻煩給我們再來一杯咖啡,要……還是要卡布奇諾吧。”
彼畫眼神一凝,揮手沉聲道:“不用了!”
他原本是懷疑圃童荏給他的這杯看起來就不大像好東西的中藥,會有什麽能壓制他妖力或者令他現出原形的功效,但既然方才這道士會再要一杯,那意思就是說,這不僅是給他喝的,她自己也要喝,那就應當不會是什麽壞東西了。
彼畫端起咖啡杯,一敬自己的老對手,随後豪邁的一飲而盡:“………………”
好……苦……
彼畫差點苦出了原形,妖力在他身遭受了驚吓似的使勁兒張牙舞爪,仿若一只被燙到舌頭的貓在驚恐的炸毛。
圃童荏伸了一半的手僵在半空:“沒……放糖………”
這相親對象為什麽喝個咖啡跟喝酒似的,一咕嚕就下去了……
一定很苦吧,圃童荏看着彼畫不大好的臉色憂心地想,低頭在自己的包裏掏了一陣,拿出一顆陳皮糖來:“吃顆糖沖沖苦味吧?”
彼畫不爽:“我是那種吃不得苦的人嗎?”他一邊說,身體一邊非常誠實地飛快把糖拿了過來,就怕對面的道士又給收回去了。
——艹,道士幫我打理座椅,請我喝有助修行的藥,還給我吃糖!
彼畫飛快地膨脹了。他并沒有把糖吃了,而是特別認真地拿在手上看了好幾眼,然後塞進了口袋裏:保存住,這可是千年等一回的待遇。
彼畫那邊,心裏想的都是自己竟然被死敵如此善待,簡直快落似神仙,但他做的事,放在圃童荏眼裏那就大有不同了:
先是将極苦的咖啡一飲而盡,又說自己不是吃不得苦的人……不是她想太多,但正常人應該不會這麽喝咖啡,又這麽說話吧?他是不是想暗示願意和她在一起,未來不論富貴還是清苦?圃童荏不由地腦洞大開。
倘若喝咖啡是她理解錯了,那對方剛剛拿了她的糖果,那麽驚喜又珍惜地看了那麽久,還仔細收進了口袋裏,這總不能還理解錯了吧!
這已經是明示了哇!
一想到自己這次相親很有可能将會獲得一個如此俊美的男友,圃童荏的态度頓時更加熱情了:“你坐,你坐。”
彼畫面色一肅:“你先坐。”
圃童荏推拒:“我,我都先點餐了,這事兒是我做的不大對,你先坐……”
彼畫謹慎回答:“不不不,你沒錯,你先坐。”
這說不準是什麽陷阱,必須讓道士先坐!
彼畫緊張地挺直了腰板。
一旁的服務生面無表情,轉身立刻拿了個盤子端上水走了。他寧可托着盤子辛苦一點幹活,也不想在這兒被虐狗好嗎!
彼畫跟在圃童荏後面落座,屁股機警地只挨着座位的邊緣,眼睛依舊盯着圃童荏:“你現在叫什麽名字?”
他是問圃童荏這一世的姓名,可落到圃童荏耳朵裏,就又不一樣了:什麽叫我現在的名字……我不就是圃童荏一個名字嗎,我又沒什麽筆名藝名的……
……難道他是問我有沒有什麽親密的稱呼?也只有這個可能了吧。
圃童荏捏捏裙褶:“我覺得……”還沒到那麽親密,話說了一半,圃童荏就吞下去了,她在心裏對自己說,這麽英俊的帥哥,又那麽主動表示對自己有好感了,她既然目的就是來相親的,那還矜持個啥!
圃童荏這麽一想,就覺得自己再推拒好像就不大對了,于是小聲道:“我叫圃童荏,不過親近的朋友或者家裏人都叫我……童童。你,你叫我童童就行了。”
彼畫臉上帶着标準微笑,下意識地重複:“哦……童童”
……嗯?
彼畫臉上的笑容一僵:……童童?
………………怎麽回事了這一世的道士?給我整理座位、給我喝有益于修煉的仙藥、給我吃糖,現在還叫我喊她的小名?
彼畫的神情不由地凝重起來:容我想想,這事兒,好像不太簡單!
作者有話要說:
彼畫:這事兒好像不太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