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共

第35章 團圓1

第十五章團圓1

淩晨兩點，夜燈幽暗而溫馨，梁博軒靠在葉展飛起伏均勻的小肚子上滔滔不絕，像是要把兩年多的話都在這一夜補完。葉展飛合着眼，有些疲累。

“我下次過來得是暑假了……”梁博軒把葉展飛的手當成玩具，總也停不下來，從前就愛這麽玩，鬧地葉展飛睡不着。

“是不是快考四六級了？”

“不考，推遲了。”

“哦，那我下月去你學校看你吧！公司選址，我到時候毛遂自薦去看看周圍環境，談談價格，然後假公濟私去你學校找你，還能帶你一起吃飯、去山清谷玩，公費戀愛！可好？”

“下月什麽時候？”

“月頭上，5號左右，下月端午、具體時間還沒定。”

“那你們公司選好了地方是不是就馬上能搬過去了？”

“沒那麽快，沒打算租現成的，秦政想買一整棟，他還想自建呢！有錢人的世界我也不太懂，目前有意向的兩塊地，都還沒建成，最快也得明年了。”

……

“阿飛，你怎麽越長越嫩？”

“并沒有！謝謝！”葉展飛舉手牽着的兩只手放在自己臉上，“臉上都松弛了，還幹幹的，也不像你，皮膚白，怎麽都好看。”

“我白是像我媽，也只是白而已……你的手那麽軟，皮膚上上下下都很光滑，手感一直這麽好！”

“哼，你終于承認以前老愛摸我的真正原因了！”

“哈哈哈哈，真的很嫩！一用力就起紅！”

“……”葉展飛扣了扣指頭上的戒指，“我還欠你一個婚戒，明天就去買！”

說到戒指，梁博軒翻了個個，像一只小狼崽耷拉在小腹上：“阿飛，你要養我了！我獎學金都拿來買戒指了……”

“那還挑貴的買……養你養你，我也就你一個寶貝，不養你養誰？”葉展飛習慣性地拍拍他的背，“你現在生活費一個月多少？”

“沒有生活費，去年還能賺點小錢，今年學校都不讓出去，我見你一面可難了！”

“小錢？怎麽賺的？”

“接演出，出場費還可以，一次能養我半個月……寒假的時候同學拉我做兼職促銷，整整一個星期從天亮幹到天黑，才一千四百塊！絕了！怎麽會有人幹這個？”

“嗐！把你苦的！那也不夠你花啊！”

“……嗯，我把我媽留給我的老房子出租了，一月4000塊。”

大學生中他絕對是高收入了，葉展飛又問，“那你一個月花多少？”

“呃，3千左右。”

“……”

并不意外呢！這孩子花錢一貫大手大腳的，都是他小時候落下的臭毛病。

也算有骨氣，那麽個小財迷，說不拿他爸的就再沒拿過他爸的一分錢。梁博軒的父親，做LED屏多好年，早幾年就小有名氣，葉展飛是知道的，原本不愁吃不愁穿的小少爺，大過年去做什麽兼職，着實是委屈他了。

“對了，暗戀貓讓我把傘帶給他，說你下午借了他的傘沒還他。”

“嗯，那你明天帶給他吧！”

“？”

“我不和他一起走，我明天坐早班車走。”

“早班車？幾點？”葉展飛睜開眼看着他的側臉。

“6點15。”

“那麽早？”

“明天周一啊！”

“所以你本來是打算今天連夜回去的吧？”

梁博軒都忘了這茬了：“明天走也一樣！”

“……早課不是8點？來得及？”

“來不及！路程3個小時呢！”

“哈？！”

“我上午只有一節課，10點前到就行。”

“……”葉展飛這顆心總是被他鬧地一驚一乍地，睡意來來回回，“那，明天送你到車站。”

梁博軒換了位置，睡到枕頭上，還不忘抱着一只胳膊：“阿飛家裏的東西夠齊全啊，樣樣都是成雙成對的！”

葉展飛眼皮又重了，口齒也變得模糊：“怕有人來，總得多備一些……”

“哦……原來家裏總有人來。”

葉展飛側過身，摟過他那個莫名其妙吃起醋的男朋友，勉強睜了睜眼，在他耳邊說：“都是為你準備的！從以前住小閣樓到後來的單身公寓，這個習慣已經跟了我好多年。”

末了，還在耳朵邊上親了一口：“晚安，軒寶。”

“晚安，阿飛。”一個帶着笑意的回吻落到額間。

合上眼，梁博軒總覺得忘了什麽事。管他什麽事，現在沒有什麽比睡覺更重要的了！

半個月後，葉展飛駕車去了S市，正值端午，學校雖放假，但梁博軒要在社團排練，傍晚時分才見上面。

兩人挑了一家頗有夜店氛圍的餐廳吃晚飯，剛上桌的烤魚冒着滋滋熱氣。

“小葉，你記得吳勝一嗎？”梁博軒給葉展飛夾了一塊肥美的魚肉說。

“你高中同學？”

“對，有次喝多了來我們家過夜那個。”

“嗯，記得，他怎麽了？”

“他也在S市上大學，我們班好幾個同學都在S市，本着非必要不出市的原則，端午節都沒回去，吳勝一就組織了同學會，就在明天，你也去！”

“啊？？？”又來了，這熟悉的套路，葉展飛一臉懵，“你同學會，為什麽要我去？”

“他們都知道你，再說了，我去同學會，那你幹嘛？在酒店發呆？再再說了，我也去過你的同學會！”

“那多少年前的事了？我是沒辦法，你那時候才多大？我總不能把你一個人放家裏吧？！”葉展飛嘟嘟囔囔道，“為什麽不早說，老是這樣，不是忽悠我就是套路我，先斬後奏！”

“來都來了——”梁博軒伸出手，擡起食指和中指，一前一後走在桌上，撞到葉展飛的小指頭，碰了兩下，然後勾上，“早說你就不會今天來了，後天假期就結束了，你也有別的事要忙，就這一天有空！同學會就搞半天，中午吃了飯我們就撤。”

葉展飛一手抓住那兩只不老實的手指，一手拿着筷子挑出魚巴掌裏的肉投喂到對面這個大忽悠的嘴裏。放下筷子，問：“在哪裏開？”

“江邊的公園，露營，一會兒吃了飯，我們去超市采購些吃的吧！”

“行——吧！”

說是同學會，更像是朋友聚餐，包括葉展飛在內才8人，其中兩個和他一樣是家屬。

吳勝一同學是越來越可愛了，穿了一條水藍色的背帶短褲，搭配潔白的小腿襪，跟個快樂的小公主似的在遠處喊：“軒哥哥，這裏這裏！”

邊喊着，邊被身邊一位剪了短發的帥氣女生喂了一顆櫻桃。

江邊青草茵茵，風光正好。

許久未見高中同學，有一個同學怕尴尬，帶了兩套破冰桌游，結果被赤裸裸地嘲笑了一番。一旁的葉展飛羨慕起他們的感情，果然，住校生和走讀生還是有區別的吧，他記得他大一那年國慶就參加了一次高中聚會，那時候分層就很明顯了，沒上大學的開始海吹社會場裏的腥風血雨，考上一本的想炫耀自己的大學生活卻沒什麽機會，複讀的複讀，還有提前結婚的，去了30幾個人，卻說不到三五句話，後半程全靠打牌交流，之後就再沒開過。

嘲笑歸嘲笑，同學們還是把桌游拿來玩了，個個投入其中，玩的不亦樂乎。

野餐帶得齊全，一邊玩一邊吃吃喝喝，也就沒了固定的午飯時間。

吳勝一這個幼稚鬼和女朋友互喂荔枝後還瞥了梁博軒一眼，那方受到挑釁哪能示弱？更幼稚的梁博軒小朋友，趁男朋友沒注意，含着荔枝口對口渡到男朋友嘴裏，還朝挑釁者做了一個侮辱性的手勢。

“夠了！！別逼我拆CP！！”負責拍照的同學目睹了全程，忍無可忍的她怒吼起來。

梁博軒大笑。挂着一只沾了水果漬的手問男朋友要紙巾，眼神卻在攻擊着那方手下敗将，葉展飛拿了濕巾給他擦手。吳勝一不服，也癱着手，他女朋友拿濕巾砸他手心上說：“差不多得了！！”

吳勝一苦着臉道：“你兇我……嗚嗚嗚。”

群體捂臉。

這絕對算是直男中的稀有品種，見鑒多識廣的葉展飛剛見到他時都差點認錯他的性向，真真是人不可貌相。

……

吃的喝的都掃蕩地差不多了，大家準備回去。

同學賈斌走過來說：“上次謝謝你，給我帶衣服，那天我正好沒在學校，不好意思。”

“沒事。”

吳勝一聽見了，八卦道：“帶什麽衣服？”

葉展飛也想知道，豎起了耳朵聽。

“沒什麽，就是演出服，家裏正好有，正好我知道博軒那天要回南城參加什麽研讨會，對吧？就讓他給我帶過來了。”

葉展飛心想，什麽研讨會，沒聽博軒說過。順口一問：“什麽時候？”

梁博軒擡眼一愣，心開始碰碰亂跳。

“我15號的演出，我記得……是5月13號給我帶回來的！”賈斌同學如實答。

“啊，我都不知道他回去過，我也想回去……”

“我們倆學校挨得進，他參加的那個研讨會好像很牛逼，反正我也是從我其他同學那裏知道的，就趕緊給發微信……”

……

5月13號，一整天都下着雨，忽大忽小。那天公司簽了一個代言，藝人經紀公司條例繁多，前後協商了一整天才簽完合同。葉展飛查看的時候發現打印錯誤，把5月13打成了12日，還訓了幾句打印合同的員工。

他下班時，雨還沒停，撐着傘走出辦公樓，隐約覺得有誰在看他，回過頭，只瞧見一個穿着正裝的背景在雨中大步走遠，像極了他思念的人……

梁博軒眼神回避，還以為要被審問了。

葉展飛牽起他的手，吻在手背上，說：“今年中秋，跟我回老家過吧，你很久沒回去了。”

“好、好啊，阿姨很喜歡吃我做的椰子凍。”

“你也很喜歡吃她做的小魚幹。”

……

梁博軒不在乎別人怎麽看他，父母、朋友都無所謂，只要他的阿飛還願意在他身邊就好。只有在聽到阿飛說要帶他回家時，他才真正了解了為什麽阿飛在考慮他們要不要複合的時候提到他父母的看法。才懂得，能獲得全世界的認可，是這樣的心情，那是一種與心愛之人永駐孤島所不一樣的幸福感。

這天晚上兩人在酒店訂了套房，這會兒正喝着汽水，躺在露臺的藤制秋千上看星空。

“暗戀貓想讓我們一起錄一段小視頻，就當給聽衆一個交代，說大家都因為結局不夠圓滿要投訴他。”葉展飛收到了暗戀貓發來的消息說。

“給出場費嗎？”梁博軒晃着腿問。

“不給。”

“那不去。”

“我也不想拍，那我總不能用這個理由拒絕吧？”

“為什麽不能？”

葉展飛兩眼一瞪，感嘆孩子果然是孩子。

“看我幹嘛？”

“你好看，比月亮好看。”葉展飛笑着說。

說話的人更好看！梁博軒壓着他的手，兩枚戒指撞在一起，就像正吻在一起的他們一樣。

“我去說！讓他把流量費給我結一下。”

“不好吧，事先也沒說好要問他拿錢啊。”

“五期直播，他賺了多少錢，憑什麽倆主角一分沒有？他應該只能拿三分之一！”

“好像挺有道理的樣子！可……總覺得哪裏不太對。”

梁博軒才不管哪裏對不對，拿起手機要去追債。

“這樣好像在做交易……拿我們的戀愛經歷……”

小財迷聽了默默放下手機，幹了一聽橘子汽水。

此時，手機亮起，還以為是暗戀貓沒收到回複來找他了。

原來是淩婉。

晚∞：有空嗎？在哪呢？

頭像是一個抱着蘇牧的女孩，看着抱得很費勁，但笑得很開心。葉展飛看到了。

梁博軒回複：什麽事？

秒回，說明沒在忙，淩婉發去視頻——

這段時間，他們正在一同做一個小組課題，淩婉是組長，梁博軒猜測與課題有關，沒有猶豫就接了。

淩婉長的一般，卻很自信，有一種獨特的魅力。就像現在視頻中那樣，打扮簡單，眼神明亮。

“有個事想跟你讨論一下。”

“什麽事？”

“課題讨論的報告，我想修改一下篇幅。”

“這事兒值得開視頻嗎？”

“想你了，想看看你，行了吧？你那怎麽烏漆麻黑的？”女聲輕浮又敷衍，聽着像調侃知己好友。

見梁博軒有事要談，葉展飛起身回避。

梁博軒反應倒快，一手拉住他，說：“別生氣。”

葉展飛擠出一個淺笑，輕聲說：“我去拿塊毯子。”

這才放開他。

“你那有人啊？”視頻裏的女生問。

“沒，快說事兒吧！”

“……”

葉展飛回到屋裏，暗自讪笑，倒在沙發上自嘲：朋友之間開玩笑而已，酸什麽啊！

露臺的門沒關，雙方争論不休，葉展飛在裏面聽得一清二楚。

“……增加轉基因的優點減少負面印象放在前面做最大的篇幅，第一這個好寫，第二可以從中體現專業知識，第三科普正确的科學觀本身就是我們該做的！再說了只是加大篇幅并不是全部替換。”女生言辭鑿鑿。

“把重點放在‘怎麽用’上不是更能解決各種問題嗎？包括你說的科普，所以我認為沒必要去解釋它好不好，重要的是怎麽發展并利用這項技術，得到了好處，自然會被大衆接受。”

“可問題是人們認為它不是自然界本身的進化物，會破壞生物環境和自然規律，因此根本不支持你搞發展！”

“對，所以才會有這樣的課題！但你要搞清楚我們是做生物研究的，不是辟謠用的媒介。”

“那……要不減到40%？”

“呵，我認為完全沒必要，這是課題讨論，不是做辯論。”梁博軒道，“正因為有未知風險所以才要做實驗，用專業的手段去分辨并開辟這條未知的路，我們要做的是拿出實驗報告，用結論說話！非要寫，可以拿20%的占比說一下利弊，比如未來發展和不足，這樣更客觀。”

……

露臺上的背影，果決自信，像小太陽一樣發光發亮。葉展飛不必妄自菲薄配不上這個優秀的男孩。

他的風華正茂正是源自于初見時他伸出的援手、給他那些堆積如山的疼愛、不止一次将他拉出泥潭，成為他的依賴。

一路過來，無論是那個說要改過自新，好好學習的孩子，還是烈日下為他沏上寶石求愛的少年，亦或是，即使只有微薄之力也要拼死守護的戀人，包括不久前為求複合在直播中炫耀成績的大可愛。經他一手帶大，處處值得驕傲！

葉展飛将薄毯披在小軒胸口，落落大方地出現在視頻中：“同學？”

小軒轉過頭，摸了摸他的臉：“嗯。”

淩婉不曾見過他這般親昵地舉動，癡癡看着，忘了要說的話。

“先就這樣吧，我還有事，明天到學校再說。”回過頭的梁博軒還來不及收回笑靥。

屏幕中的女生像是撿到了一片被春風吹落的花瓣，只這一片就夠讓她“妒忌”的了。

挂了視頻，阿飛把軒寶貼在自己胸口，坐在秋千上的軒寶回抱他，問：“吃醋了？”

“嗯，你們聊了那麽久。”

“只是讨論課題。”

“我知道，好沒道理，心髒像被人剜了一樣。”

“因為阿飛很愛我。”曾經希望男朋友要作要鬧的願望好像實現了。

該換我寵你了。

“滿意嗎？這下同學都知道了。”

“嗯，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