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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水鬼篇

水鬼篇

水莽,毒草也。蔓生似葛;花紫,類扁豆。食之,立死,即為水莽鬼。俗傳此鬼不得輪回,必再有毒死者,始代之。

――《聊齋》

蒼穹沒了星辰,天色暗浮于江。細覺之下那江似死去一般,久寒而不嚣。凜風之中,江畔其上,隐約瞧得立了一瑟瑟抖身之人,那人着了一單薄衣裳,負了某物似在等待,彳亍左右,慌不擇路。

幾重寒風襲走,可是刺骨的冷,那江水之上毫無一物,扶手再看,得了焦躁,卻也凍得沒了脾氣,僵卧于一石旁,勉強抵了些利風,等着,不敢閉了眼。

不知何時,許是過了些時辰,遠處江上當真蕩了一微微弱光,飄渺其間。那人見了便似上了興奮,急忙想站直身子,卻跌了下去,□□了幾聲,原是冷了許久,體中關節也硬了,撫了腰處,往了畔邊急忙招手。喊了聲音,歇斯底裏。

“舶主,這處……舶主,這處……”

喊了半天,便沙啞了,再提不出聲來,不過半日功夫沒有白費,那弱弱光亮愈來愈近,原是吃水太深,等了好生一會,方才見了真容,那是一不大不小的樓船,卻也有了三層,由下至上,寬而至短。

靠了岸邊,那最下廬屋之中緩步出一魁梧之人,威風凜凜,着了黑色披風,披風之下一貂皮毛衣,臉上一抹詭異笑容。

“如此天氣,公子何往?”

那人不理會船家,直取道上了船,怕是冷了多時,不敢多想,意欲往了廬室取暖,不過片刻,方要踏入,胸前一寸出了一只攔臂。

“天寒極了,上了這船,不知錢財可寬厚!”

那人聽罷,打量了舶主,露出厭惡之色,一把打去胸前攔手。

“舶主可會乘機打劫,天氣苦寒,當我倒了黴頭,一分少不了你。”

舶主媚笑,卻也是果爽之人,聞言不在阻攔,那人箭步直入,暖流瞬間灌了全身,舒服非常,閉了眼目,半晌卸了冷寒,這才又睜了眼睛,看向四周。

暾暾廬下,簡單布置,周圍寬闊,唯中有一檀香木桌,邊周落了凳椅,其旁有一火盆傳來炸炸之聲,廬壁貼一木梯,通往頂層,那人落定凳上,将背負之物擱置一旁,兩手扶上盆上,嘴中不時呓語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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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後,舶主亦入了廬屋,坐于一邊,眼直勾勾盯着那人。

“公子喚何姓名,着了青青衿衣,負了重重箧笥,可是往去京城趕考”

“在下黃衫,舶主猜測無錯,正趕了路去考,不想至了這澨上,阻了去路,待了數日,卻無過往船只,不想灼灼六月,其夜如此陰冷!”說罷将手又搓了幾下。

“黃衫,那便無錯了!”

“無錯……無錯什麽?”

“奧!沒什麽,許是天冷,胡言了些!不過看公子玉樹臨風,可有妻妾?”

那人捋了捋袖口,一臉暖笑,看向那舶主。

“在下父母早逝,留了一筆財物,我知生活難盼,便琢磨了仕途,十年寒窗,還未及得娶嫁,不過有了心中之人。”

舶主見眼前公子多了羞色,不禁幾聲朗朗大笑。

“有了心中人便是好些,有了盼頭,我這船許久未載如公子此般清澈之人,多了寂寞,此時夜長,待我燒了好酒,才可暢聊,這酒……可貴着”

随着幾聲笑,舶主入了偏室。黃衫四下瞧了一番,取步踱上木梯,不過須臾又下來。

“舶主,這船何爾一人,不見個童仆?”

“今日夜裏出了船,匆忙了些,沒喚個幫襯”

那舶主見黃衫從二層正要攀下,便補了句

“這二層喚作飛廬,三層喚作雀室,雖是名喚的神氣,卻都是些客房,今日一人出船,倒也清淨了些”

黃衫見舶主眯眼一笑,也賠了笑言。

“這樓船本是戰船,看着生猛,卻也配得上舶主之氣質”

“哈哈,亦是讀書人會言語,說的我有些自戀了,如此與你少些船錢,如何?”

“哈哈,那便多謝了!”

半晌燙了一壺老酒,提到桌上,香馥缭繞,黃衫饞涎,斟了滿杯,笑顏初開,一酒入喉,暖了身體。

“如此寒夜,可在會有客來?”

“興許會有,夜長,什麽事情倒是說不定”

說罷又斟了滿杯,那舶主此間解了披風,若有所思,言了句。

“公子可知等待為何物?”

黃衫聞言狐疑看向眼前之人。

“舶主莫不是有了煩心之事,為何有此問?”

“哈哈,我的心在等待一人,若我猜的無錯,公子那心中之人也翹首以盼,得有情人終成眷屬!”

“是也!不過這等待許是執着吧!今日累了些,不談憂慮之事,喝酒……”

“說個實在,今日真謝了你,載我渡江,否則會被凍死這江畔,錯了考期,實在人生憾事!”

“…………”

訴了幾刻鐘,酒亦過了三巡,蒙了臉卻化了憂愁,不似外面風寒,身子竟出了層汗。那舶主雙頰填了赤紅,雙目渾圓,盯緊卧桌黃衫,露了不屑之色,似極了那窮惡城隍般。

“人家姑娘珠容嬌好,且勿負了青春!”

黃衫口貼近了桌面,露出傻笑,一陣幻想,剛要應聲,表明心跡,忽地耳中卻偷了一陣怪音,以為吃了酒,神志便模糊了些許,化作幻聽,不想那音久而未失,卻越發爽耳,定耳辯之片刻,原是琴瑟和鳴之音。

黃衫扶直了身,欲要問個究竟,瞧得那舶主亦側首端耳聽了仔細,随意将手比劃了下,讓黃衫住了口,二人俱靜了下來,惟有桌角倒了酒樽,在“嘀嗒嘀嗒”斷續不停。

那音似二月春風,融了船外風吼,在這廬室變作絲絲精妙,讓人陶醉了些!

“如此來看,有客至此!”

黃衫瞧得舶主貌上添了暖笑,卻沒了自己上船的那副奸笑。

須臾,那琴音沒了,其外傳來淺淺之問:

“舶主聞得妙音,為何還不停了船,迎我上去!”

“哈哈哈”那舶主聞言,起了身子,晃了半晌,跰鮮亂舞,黃衫欲起身去扶,不想自身弱些,不耐酒勁,一下子跌了身去,只好作罷,只丢了句:“小……小心”

過了好生一會兒,那板上印了腳步聲,清晰傳來,只見扶簾步入一翩翩錦公子,面若冠玉,着了花紅秀衫,背負了一古木長琴,一手淡墨紙扇,步步生美,妖豔非常!

坐定了身子,瞧了眼黃衫并未言語,只搖了扇子,将琴攔在桌上。

黃衫眼中打量了那錦公子,滿是羨慕。

“咳咳咳!”舶主在外不知忙着什麽,幾聲冷咳,遂也入了門來。

“無事吧!舶主”黃衫忙道。

“無大礙,吃了口涼風,倒是醒了七分醉意,暖暖便好。”

那錦公子面無表情,依舊端坐,舶主見狀忙上前理了淩亂桌子。

“這位公子,衣着華麗,必是大戶公子,待我再取了好酒,公子莫要嫌棄!”

“對啊!不知公子喚何姓名”黃衫補道。只等了半天才幽幽一句:

“主家莫要忙活,給我身旁公子讓酒便可,在下無錢,亦不飲酒,只吃淡茶!”

“無錢”,黃衫聞言心下一驚,這花花公子何會無錢,此言讓那舶主聞道,豈不觸了黴頭,趕下船去。不過待了片刻,舶主卻未生氣,許是酒勁蒙了氣,高興異常,發不上來了。

“不過在下為二位撫首曲子,換作船錢可好?”

那舶主聞言思了片刻,竟點頭答應。

此間,黃衫酒也醒了三分,坐直了身子待聽籁音,不過心中吃奇,這深冷之夜怎會有如此公子冒出,不禁添了句:

“公子莫嫌我絮叨,今日有緣,可否告知姓名!”

那錦公子依舊冷面,不觀黃衫,放下玉扇,捋了琴弦。

“公子乃一方秀才,該知相逢何必要相識,即是緣起,便不問人情世故,不問目的,只須聚樂,待夜明了,你我便是路人,何必留下空名!”

“哈哈,公子果然高人,在下敬佩!”

言語之間,舶主又燙了燒酒,提将上去。

“這位公子何必如此絕情,不過有歉,我這船上未備茶水”

“多謝舶主好意,勿在忙活,聽了這琴音才好,別人可輕易聞不了我這曲子!”

“好――”

“…………”

一波春意盎然,百花待生、二轉曙光熹微,逬出新荑、三生楊柳依依,紅萼百态、四折殷鳥啼路,絕別拂塵、五曲峰會路轉,再意奮發。

那音清醒絕塵,無雙天地,敢于日月争輝,錦公子一雙纖玉之手,作了醉曲之意。

待酒涼了半樽,舶主與那黃衫才醒了眉目!拍手贊之,錦公子頓了琴弦,微微偏了脖頸輕聲言道:

“二位可猜得此曲喚何姓名?”

“在下耳拙,聽得心曠神怡,卻給不出好名,還望告知。”舶主言道。

“那這位讀書人不妨猜猜看”

“我……在下羞愧,公子妙音,在下亦不知”

“此曲喚作《春曉》”

“春曉?不錯的名字,果然不凡”黃衫言道。

舶主聞言所有所思,抿了口酒,入了腸胃,頰泛了桃紅才緩緩言說:

“曲名為之春曉,可謂春之清晨,又言春溫破一歲之曉,卻有與日俱新、奮發之意,我聞琴有十二月令,公子之曲天人合一,中道不虧,果真不凡。”

“舶主也對琴曲有意,當真知己。”那錦公子不知何時有了笑意。神色卻透了一絲詭異。

“東方欲曙鳥先啼,殘雪孤星伴曦微。

輕綠依稀楊柳岸,新荑分明芳草衣。

橋外梅花多情甚,朱萼獨向曉風吹。”

“好詩……好詩”

黃衫随即脫口一首詩來,引得三人橫趣疊起。

夜愈發深沉些,在這無際寒江下卻容了一粟暖天地,興起之餘,那舶主醉言道:

“今日興高,不如我說個故事與爾們聽如何?”

“故事?”

“嗯!夜長,反正無睡意,那便說個助興!”

錦公子依舊多一句不說,黃衫不時起了新奇。

只随那舶主娓娓道來:

“傳聞北州有一窮酸秀才,寒窗十年,一次燈會解了燈謎,偶識了一青樓女子,那秀才貌行彬彬,女子笑魇如花,二人遂往城隍廟祈禱了生死平安,滴血啓了铮铮誓言,欲生死不離。

然而月有陰缺,人有逆道,那贖金卻斷了纏綿,秀才咽不下這氣,發誓往了京城奪魁狀元,到時娶了心愛之人,不想往京途中遇了弱水,化作水鬼,不得投胎,不得離水。

那女子一等便是數十年,香消玉損,人老珠黃,以為那秀才變了心,不在回來,因愛生恨,于是取水死在紅花浴盆中,化作森森厲鬼,殺了無數性命,終究造了天譴,打入鐵圍山……”

“完了……?”

“嗯!便是說完了,講的如何?”

舶主痛言之中,才覺黃衫愣愣盯着自己,貌似心不在焉,眼神游離不定。

“公子如此這般神态,舶主之言可是錯會了你。”錦公子一臉狐疑道。

“是啊!這秀才不是說你,瞧讓你緊張,難不成公子所愛之人也是青樓女子?”

“沒……沒有……”黃衫底了頭去,那手便不知置放何處,卻從未察覺那錦公子的一絲詭異之笑。

“黃衫膽小,舶主此言卻是害怕,不知怎的,總會覺得自己如故事中一樣,還望換了故事,且莫談論鬼神!”

“公子若恐了,我便再起一曲相送,撫了心可好?”

“如此多謝了!在下累了,失陪了!”

見那黃衫轉了身子,舶主又灌了一口酒,看向對面錦公子。但見黃衫踉跄幾步突然轉了脖頸,輕聲言道:

“問一言,何為弱水?”

只見舶主眯了眼睛,口中喃喃道:

“所謂弱水,便是有河急而淺,不載舟而運筏,故而人意為水羸弱而不能載舟,此水為弱水,傳言人死其中,化為水鬼,不得超生。”

“原是如此,多謝告知!”

“切!如此膽弱,那鬼亦是人化,如何怕成這樣”錦公子自言一番,不做理會。

酒吃了二道,軟了精神,黃衫自然死睡過去,其外諸事便不得而知。不知何時,一陣龐雜喧鬧之聲竟清晰吵來,黃衫本是讀書人,自然秀氣謹慎些,雖吃了酒,但意識只減了半分,輾轉側耳,傾聽一番,那聲如同身臨市井,卻是其下廬室傳來。

掀開窗棂,正打算瞧了天氣,不想一股冷氣灌入,咳了一陣,卻清楚看的窗外依舊漆黑,不禁嘆道:“這主家逢了幸,這麽個鬼天氣,還有客至!”

感嘆之餘,黃衫只覺頭疼欲裂,口幹舌燥,便起身下了梯去,讨口水吃,不過身落廬室,卻吃了一驚,廬室沒有多餘之客,映入眼簾之景無有變化,只見檀香桌上坐定二人,正是舶主和那錦公子,聽得聲響,舶主側首端詳過來。

“吆!黃公子醒了酒了,快來吃杯水”

黃衫沒做理會,去了偏房去瞧,剛才那嘈雜之聲可是真切,怎會突然消失?

“公子可是在找人?”錦公子詭道。

“對啊!方才我聽得下面有聲音尼,這會怎的消失了?”

霎時間,黃衫呆住了,突然思量起來,這錦公子怎知道自己在尋旁人,一時疑惑,瞧了一旁正襟危坐的錦公子,他胸前酒樽仍是滿杯,從未吃下。

“公子怕是睡的糊塗,這廬室擠滿了客,你東西猛竄,不是找人,那便為何?”

“是啊!公子可是睡死了?”舶主亦是添了句。

“擠滿了客?”黃衫又瞧了半晌,空無一物,只觀得舶主和那錦公子偷偷作笑,轉了身子,抹了把眼,再瞧了周身……

差點暈了身去,那空蕩廬室竟冒了數十之人,林立左右,百餘雙眼均盯着自己,不做聲響,在一細看,便是有商賈,有貧農,有丁壯男子,亦有婦孺老人,竟像極了街井。

黃衫再擦拭了雙目,許是頭疼瞬間吓散了,卻無錯,有生生數十人。

“可是酒傷了眼,真是可笑,這多人卻看不到,那便祝賀主家生意,可是我怎生瞧得他們個個雙瞳發黑,唇齒發白,疲倦不堪尼?”

舶主笑了笑不做回答,傳了聲:

“各位同道久等,天寒,即是疲倦,不可在鬧,吵了這位公子了,上了二三層換作休息,馬上便到了?”

“沒有……沒有……”黃衫作搖手态。

那百客聞言,頓了頓首,扶梯上去。

“主家可瞧到,那衆人甚是奇怪”

“不知黃公子又看到了何物?”舶主問道。

“那百客着衣各是不同,有冬衣、有夏衫、有秋錦、有春裳,這天凜冽,為何有此一穿戴?”

“個人喜好不同,便是着衣不同,何必在乎時節,公子莫疑神疑鬼,坐下談筆生意如何?”錦公子面無神色,一片蒼白,那言語回應有些冰冷。

“對啊!黃公子,這位公子所言不錯!”舶主應和道。不禁将魁梧之身展了半截,倒在一旁倒凳之上。

“生意?在下衣不蔽體食不果腹,家徒四壁,身無分文,怎敢與爾這華麗公子交得生意?”

“公子此言差矣,在下有一物,想與公子換些錢財,說是緣起緣落,此物在我這便不是稀罕,在公子處便是價值連城,公子定視為珍物。”

見錦公子斂了笑意,黃衫吃了水奇道:

“不成此物還認主,便是與了心意相通之人可化為珍寶?”

“公子聰慧,此物正是,便只認得公子”

黃衫狐疑,心中早有思量,莫不是這翩翩公子一表人才,原是了奸商,哄騙錢財,編了如此荒誕之物。

“那便如這位錦公子所言,将寶物取了出來,一觀真貌,如何?”

“如此,那錦公子便與黃公子瞧了去”,舶主在一旁捂了手,神态自若道。

錦公子瞧了二人一眼,起了身子,信步往了一旁雜室,黃衫再其後引頸長探,似是想一覽奇物。

須臾!那雜室突了絞索鐐铐相擊之音,“叮當……不絕”似乎夾雜了□□之聲。

“這錦衣公子不知藏了何物,須鎖鏈縛之,上船時未見其負龐物而來。”黃衫疑惑道,不過舶主卻未曾答語。

盼了許久,錦公子步出門來,其後卻斷續随來“吧嗒……吧嗒……”之聲,沉悶而又規律些,黃衫窺得其手執了一冰冷鐵鏈,不禁專注看去,餘光觀得舶主并無新奇,眯了眼睛不作理會,貌似已經見了般。

片刻間,雷震驚蟄,那鎖鏈盡處,竟娓娓透出一披濕長發之顱,發尖滴血,上粘了朱豔桃花瓣,那鎖鏈架在脖頸上,随之雙手血肉模糊,那體着了件花秀之衣,上滿污垢,身體佝偻,如同僵屍一般,伴着鎖鏈之力,僵硬匍匐,是個女人。

“咯吱……咯吱……咯吱……”那音悶而不絕。

黃衫見狀,吃了大恐,竄身于舶主之後,那發長而遮了容貌,在板上畫了斑斑血路,刺目驚心。而舶主依舊自若,詭異一笑。

那怎是寶物,便是一将死之人,黃衫吓得言語抖落。

“這……這……是人還是鬼?”

“哈哈哈!黃公子買了便是人,不買便是鬼。”

錦公子突然大笑,那笑恐怖極了,讓人心亂如麻,方才一暖室化作了地獄般害怕。一切都不似常物般。

“爾到底何人?”黃衫直指面前之人

“哈!早早言明,不問目的身世,此物為我家中下人,途中受了傷,斷了手腳,誤了我行程,已是大罪,故而以鐵铐随之,若公子無錢買她,我便将她推了江去!”

“什麽……沿下江?”

那錦公子一番惡笑,似與他那玉樹之風格格不入,卻化作了黃衫之怒,瞧得鏈系之人,體上斑斑血痕,□□不斷,亦無氣力在言語,定睛一看,甚是可憐。

“不想你道貌岸然,果真一惡人狼心,舶主,此人罪惡,将他轟下船去”

黃衫怒的青筋綻放,乞得舶主發言揚善,不想片刻才悠悠一句:

“這物是錦公子的,再說已付了船錢,我又怎會趕客!”

黃衫此時更怒,直取了錦公子之頸,言道:

“快些放了她走,不然待我請下衆人評了理,你便那時不可脫身”

不料話語之末,黃衫吃了一力,撞于壁上,嘴角衍了血,只聞一霸冷之言:

“此物是我的!我說如何便如何,爾不買我便投了江去”

“且慢!我買……我買得”

那錦公子眯了眼睛,脖頸一伸,狐疑道:

“當真……?”

“當真……當真……”

不知為何,舶主在一旁譏笑半天,輕聲言道:

“公子果然善良,在下佩服……”

黃衫向二人抛了白眼,扯出了箧笥,掏了數下,展了手掌,露出不舍之色,其上灼眼金銀,便怒道:

“這是我脩金與所餘盤纏,與了爾,可夠?”

“夠了……公子爽朗之人”

“公子出了錢財,可是趕考如何?”舶主問道。

“那便不勞挂心。”黃衫匆忙上前解了枷鎖,将那女人扶向室角,請了口水,撫來頭發,原是一佝偻老太太,那皮膚褶皺,眼眸間血肉模糊,面出難色,無比蒼白,不斷□□,黃衫卻打了個激靈,有些害怕卻是怒上心頭,便打了水來,為她擦洗了身,不在理會二人。

“聞言舶主此處有茶,喚作水莽,雖無千金一求,但今日天寒,特來拜會,還望不要吝啬。”

忽地只見錦公子将換來銀錢還與舶主處,輕聲言道。

那舶主聞言,端詳了錦公子半天。

“那茶是毒藥,公子當真要用,可是貴着尼”

“聞言那茶香甜逸仙,醉生夢死,可解紅塵憂慮、化靈魂,即是毒死,也當甘願。”

聽了死字,黃衫不禁将首看向舶主,二人話語稀奇,卻不似常人,不知幾喚作幾更天,那上二層之人卻安靜異常些。

“那公子怎知我處有那水莽之草?”舶主一臉神秘之色問道。

“哈哈……北州有江,名為莽,上有一舶主,藏數折水莽,漂于江,飲于有緣人。”

“可公子不是有緣人?”

“可他是……”

舶主順了錦公子手臂,看了黃衫,微微一笑。

黃衫雲裏霧裏,不得始終,也無多問,細心照料了那老婦人,但見舶主遲疑了片刻,去了裏堂,一會便又出來,遂面無表情,将一物擲于桌上。

黃衫瞧了仔細,那是一紫色似扁豆狀之物,溫潤飽滿。

三人都盯了那物,錦公子冉冉一笑,信手拈來,掰了兩半,放入杯中,輕手倒了溫水……

片刻,那扁豆狀物便消融了,汁水化作了紫色瓊漿,一陣異香随至,那香味具了妖豔誘惑般,杯中其上泛出縷縷紫氣。

黃衫亦迷了心智,攝了魄般,走了過來。再聽“嗒……嗒……嗒……”那背後木梯上下來數人,亦是為此味所捕。

舶主見狀,便将手掩蓋了杯口,味方才斷,衆人皆醒,方從上層入下之人消失了,剛才之狀,黃衫已然不知。

錦公子并未飲之,只挺身上前,嘴角微揚。

“我方才怎麽了?”

“哈哈,公子入夢了,便是此物之故,此物喚作水莽茶,可除病痛,看她可憐,你與這茶潑濺其身,她便完好。”錦公子言道。

黃衫聞言愣了半晌,若有所思!

“爾又如何好心,賣了仆人,換了錢便又救她,是何用意?我再也不信你這惡人。”

“不信,這船無醫者,若不治她,便挺不過今夜,買去一死人何用?我這水莽草數折,虧了些不作數。”那錦公子詭異之笑從未散去。

“這…………”

黃衫縱是千般不願,疑惑厭惡,那老婦人實在不行,熬不過夜。

“是啊!錦公子所言不錯,傳言此物救人”

黃衫瞧了病危老婦,又瞧了舶主神色,救人如救火,看了她造化。想罷端了杯濺了過去。

“啊……啊……啊……”一陣尖叫,那紫色水汁濯了滿身,化作了灼灼火焰燃了起來,不能靠近。

黃衫見狀慌了态,失了色,取水來滅,卻愈來愈大,此時眼中布滿血絲,大叫擁來。

“怎生回事?她如何了……如何了?禽獸、畜牲……”

此間那舶主與錦公子任黃衫推打,不做言語。絕望之餘,跪了地去!自己殺人了?

半晌,一弱弱之語,不知誰言!

“公子莫絕望,且向後看去”

黃衫頓了頓首,取後看來,忽地決眦半晌,接着突然跳直了身子,剛才郁郁之氣突然沒了。

“瀾衣……瀾衣……你怎會在此?”

只見黃衫懷擁一纖纖少女,貌美如花,着了花衣,抹了淚痕,似有憔悴,那便是剛才老婦人,脖頸枷鎖皆無,血跡皆消!

“說了此物如你之處是寶物,所言不虧吧!”

錦公子莞爾一笑,理了袖口,舶主亦是轉了身去。

“瀾衣,你如何在此處,化作老太,生了何事?”二人緊緊相擁,那女子不語。

“你們惡人,一眼便不是好人,從上船便覺不對,說!瀾衣如何在爾們手中,”

話語間,那女子掙了懷去,叩首于舶主和那錦公子,一步一叩。不停言道:

“多謝二位鬼使成全。”

“鬼使……?”

黃衫聞言疑惑且得了恐懼,忙扶了跪拜女子,不禁急言道:“瀾衣,你胡言些什麽?”

此時遠處傳來兩三雞鳴。

“時辰到了,也便渡到對岸,該上了路來!”

舶主看了眼錦公子言道。

“黃公子,莫要奇怪,你和這姑娘也早死了,此番我兄弟二人前來,便是渡這弱水之魂!”

“死了,都死了……怎麽可能!”

“不可能……不可能……”黃衫聞言如聽了天書般,退身顫抖,女子見狀将黃衫再攬了懷去。

“方才我兄弟化作舶主,講了故事,那便是在說爾,爾于前歲六月死于弱水,化為水莽鬼,如今歲初已逢春,死了許久,這魄便失了記憶,”錦公子輕聲言道。

舶主亦添了釋言:

“爾上船說了句灼灼六月,不想已是過了數月,跨了歲!你又問我,那船上之客為何衣着四季,那便是不時沒水之人!便都是水鬼!”

舶主說此,嘆了口氣,言語深沉,繼續道:

“你死之時,訊息傳回家鄉,瀾衣知此生已無意義,為诠釋愛!遂自死于花樓浴盆,不過死後卻生了怨,害了無辜,所之那故事中,她恨你變心是假,害了人是真,我兄弟捕了她,過着莽江,如她之願,渡了你與她見面。”

“害了無辜之人,可是這樣?”黃衫撫了她的頭,淚流滿面,他早已看了端倪,直至聞了水莽異香,想了前世種種。

“無怕……無怕……”黃衫抱緊那女子。

“姑娘從被抓一直不語,不知姑娘可有難處,為何害人?”錦公子言道?

那女子收了淚,愛意橫生,看了黃衫,将手撫與他臉龐言道:

“我死于那浴盤,其水亦為弱水,為了莽鬼,離不得魂身,又思念纏身,沒了法子,便殺了無辜,待鬼使來捕,想他們定有方法,帶我離去”

“原是這樣,那這愛豈不自私!”那舶主聞言怒道!

“我便知錯了,見了心愛之人,無怨無悔!”

“好!好一個無怨無悔,這水莽草劇毒,生人服而死,鬼服而魂飛魄散,你種了因,便償了果。”

說罷,舶主面出怒色,将那泡的水莽茶遞了去。

“且慢!我代她吃,渡了她去就好!”

“渡了她去,爾以為冥界放得了她?日後酷刑少不了她!”舶主厲聲。

“不可以!黃衫!”她推搡!

可他使了力氣,眼疾手快,奪過舶主手中之茶吃了下去,倒了身子。霎時間,衆人皆恐!

只聽得一聲撕天之吼,她化為厲鬼,取掌打了二位鬼使,一口生吞了心愛之人,投入江中。

那樓船瞬間造了浪劈,瓦解入海。卻傳來幽幽哀瑟之音,時斷時續!

“………………”

“………………”

一曲清澈,消糜間只見一花樓中,百客聚首,琴瑟和鳴,中有一帳臺,四下布數層紗,臺中一隐約少女起了霓裳舞,衆人皆迷,其中一宴桌五六之人卻興奮了異常,言語不止,不時喝彩!

“妙!贊之!不知這世間當真有水莽草!不過那黃衫到底如何了?”

“是呀!可這世間當真有鬼!”

“哈哈哈!有便第一個找了你!”糟了白眼!

其中一玉面公子,身着了亮麗之衣,是個富家子弟,持了墨扇,嘴角上揚,輕身言道:

“這故事雖荒誕,但也精彩,解了無趣,倒是用情至深,自古女子多情,不知公子喚何姓名,那故事中黃衫沉江,最終如何!”

“對呀!公子說了半日故事,還未請教姓名!”衆人問道!。

言語中,玉面公子看向一旁定坐男人,那人面容嬌好,皮膚白皙豐潤,五指修長,泛了一絲淺笑,思量片刻言道:

“在下暮翊!不知公子可相告姓名!”

“在下張渙之!是個秀才,這位是我同窗,喚作司徒壁”那玉面公子言道,遂又指了身邊一人。

半晌,五六人坐了一一介紹!兩三個秀才,一個閑散,一個富家公子哥!

“暮翊,你剛才故事當真好聽,不知從哪兒本書上看得,可否在說一個!彩蝶方未出臺,反正無趣。”那司徒壁傻笑道,眼珠溜溜轉個不停。

“哈哈!我這書友總是癡傻,公子莫見怪,公子來這萬花樓也是見彩蝶姑娘?”

暮翊點了點頭,眼中藏有幽潭,深遂難測,吃了口酒。

“這花樓每日客來客往,熙熙攘攘,都是為了與見那彩蝶一面,聞道彩蝶有傾城之貌,多才多藝,精通丹青百樂,卻是讀書之人所夢求之人,但卻見一面都如此之難!”

“公子來了幾日?”暮翊突然問道!

“随司徒來了兩三日了都未見彩蝶姑娘!”張渙之一臉絕望。

“聽說彩蝶前些身子病了,算了日子,應該好了大半,好是今日她要撥那催音琵琶了!”瞧那張渙之又轉顏開笑。

“忘問暮公子是做甚麽?”

“哈哈,是個閑人!說書的!張公子方才賣我了口酒喝,讓我進了這樓,便說了故事,報恩吧!”

“暮公子果然為趣人!交個朋友如何!”

“嗯――”

言語中,一催音如江浪卷來,漫天飄花,似那芳華之夏,意挽闌珊……

“看,那彩蝶姑娘出臺了!”司徒壁直眼看去,遂臺下一陣呼聲踏來,蓋了那琵琶聲,十裏開外可聞,似翻了那屹立青樓。

衆人瞧去,一蒙面姑娘徐步輕搖,抱一琵琶,腳下生花,妙香焚來,仿若天仙!盤臺而坐,扶了袖,再撥了弦,催音又起……

暮翊雖看向那蒙面姑娘,卻心不在焉,雙眼遮了事,想到了一人,也是多年未見。

“見彩蝶是要不少銀子,暮公子沒了盤纏,如何見得?”半晌,張渙之問道。

只聞暮翊淺淺一笑,沒有言語。

一曲難盡,添了傷感,添了苦澀,多了等待與無奈,那催音中浮滿急切。

盡處又沸起喧鬧,只看半空,舉了無數只手,握這白花花雪銀子,聞道:

“彩蝶!跟了我,我有萬貫家財,绫羅無數……”

“彩蝶姑娘!随了我!定不讓爾吃半分苦!”

“随我……随我……”

便只差了繡球識夫了,那姑娘定身不言。

張渙之與司徒壁及宴桌之人都擠去臺前,其後幾丈只餘了暮翊一人。

半晌!從後臺不緊不慢出了一中年女人,頭嵌了三兩只大花,露了黃齒,是老鸨,言道:

“各位爺!彩蝶身子初愈,見不了客,還望海涵,今日之酒,取半數錢!”

“什麽!不見客,等了好幾日了……”

其下怨聲高嚷,心中不爽,瞧那彩蝶步步離去,但是無法,但聞言少了半數酒錢,遂也化了生氣。

“姑娘且慢!不是不适,是缺了水吧!”

衆人回首看向暮翊,吃了一懵,不知這小子言語什麽!什麽缺水了?

不過妙得是那姑娘頓了足,竟回了身子,杵了一會,只招手喚了那老鸨近身,言語幾句,衆人左顧右盼,不知何事!

須臾,老鸨取身再來,下了臺,滿臉麻子褶了一團,笑道:

“這位公子,看得精壯,運氣極好,我閨女請了你入後屋一敘”

“什麽?”衆人聞言吃奇,張渙之拎了司徒壁疾步跺來,眼似金鈴,

“暮兄如何做到!只區區一句便見了彩蝶?”

暮翊看了衆人不解,得意之色。

“各位莫要吃奇,我找彩蝶為了公事,不為別事”

言完向張渙之與司徒壁使了眼色,說了句“再見!”轉身離去。

“憑什麽?可說了所以然?他便進去了……”

“說什麽體病,騙人吧!為何……”

“我也不知小女為何這般,衆位今日酒錢免了……”

“…………”那喧鬧漸漸小了!暮翊聽不到了!

一鸾鳳桌旁,暮翊撫鼻而坐,屋中之物紅綠相間,極其奢華,卻不知何處淌來濃香,暮翊喘不過氣。

“咯吱”一聲而來,暮翊轉首,眼上了頭。

此間踏進一裹了薄紗之女,端了盤中茶,發有餘濕,垂于腰處,紗中明珠,誘得暮翊目不轉睛。

那姑娘薄笑,将茶送了桌上。

“公子言我缺水,是甚意。”

暮翊置若罔聞,抜了茶蓋,泛出紫氣,偷聞入鼻,再蓋住!

“姑娘自己知道缺水何意,何要勞煩在下”

“哈哈哈……”女子一陣尖笑!

“這樣,便拿來吧!”女子之唇貼在暮翊耳旁,一陣暖氣吹來。

“拿來!姑娘要什麽?”

“哈哈!花樓規矩,見我彩蝶,要帶奇珍異寶來見,爾一臉正經,不會不知這規矩吧!”

“原是這樣!可我見得不是彩蝶,而是瀾衣”

話音剛落,女子使力抓了暮翊臂,摔了一通,暮翊吃勁倒了床上,女子貼身壓來,将那唇靠在暮翊唇前,鼻息相通,一抹妖色。

“你是何人,怎知我真名!”

暮翊聞言不驚,向那女子乳間嗅了嗅,肉香撲鼻,按耐不住。

“說,為何知我真名,若說了,今夜便從了你”女子臉上壞笑,卻是狐疑。

“姑娘何必再問,我早見你站于樓上,那故事你聽了吧!何必由此一問?”

女子聞言翻了身去,整了衣衫,臉上怒色。

“可知外面無數公子哥想見我,爾竟如此不識擡舉!”

暮翊嘴角勾起,緩步桌前,将那茶送了嘴,抿了一口,掌中乍光,一木匣滿水。

“在下無物相送,這便予了你”

女子引頸,匣中一金紅之魚。

“這是何物?”

“哈哈,姑娘不識得!不識得便無趣了,不過這水莽茶到香甜,待客周到!”

話語間,暮翊直覺面劈來掌光,移身一躲,掌中木匣飛上半空,女子指帶長甲,再厲色襲來,裙帶飛揚!

暮翊浮空,指中懸了一金色銅劍,空中飛魚,刺空而來!劍氣縱橫,女子起身躲閃,幾番周旋,唇色化黑,發伸萬丈,口中利齒出口,似兩只黑色巨龍,盤旋抵擋。

木匣落定暮翊手間,此下捏訣,以掌代劍,作切狀,一陣悶哼,那劍斬斷發鞭,女子撞落床前。

“你不想知道這魚為何物嗎?”暮翊深沉!女子聞言看向暮翊。

“它不叫魚,喚作黃衫?”

“黃衫?”

半晌,女子踉跄,爬了身來,伏身于暮翊腳下。

那匣落與女子面前,泣言!

“你是鬼使?不錯吧!終于來了!”

“是啊!來了!”

暮翊蹲了身子,溫柔之手,捋過女子臉龐,眼中哀色。

“你被我劍氣傷了,便卧着吧!說!為何害人!”暮翊說着看了桌上之茶。

女子取手摸了那魚,那魚靈活,滑落指尖!滿臉淚痕……

“我沒有害人”女子厲聲。

“那為何北州之地死了數十人,不見亡魂!”

女子聞言抖了手,話噎喉間,顫巍巍一句:

“我沒害人,我是愛他!”

“愛他?”暮翊狐疑。

“對!愛他,我殺了那些人,不過是為了……為了讓他們陪……陪黃衫,他一人在那江中太孤獨、寂寞、害怕,如我一樣,失去了他。”女子喃喃道,情不自已。

“愛他?你是再害他!”

“害他,怎會!他高興便來不及!”女子眼中似有顫微得意。

“你是如何讓那死去之人通往莽江,慢慢說來”暮翊問了句将一旁女子扶了床邊。

女子眼中似有委屈,知打不過暮翊,便老實言來:

“黃衫之死,我悲痛欲絕,死于浴盆,但牽挂未了,有了怨氣,一日一日,度日如年,不知哪日,浴盆結出一扁豆之物,我不知何物,一日偶然查了古書,才知是水鬼怨氣所結之物――水莽草,生人飲其湯化為水鬼,鬼飲其湯可魄散,所以我煮了湯,供年輕男女食之,化為水鬼,陪了丈夫黃衫,我亦不得安生,找了肉身,附之,藏于這青樓,離不了水,每下了臺,便要往浴盆泡身!”

“…………”

女子哽咽,再不知所言!

“你可知道你此番之為不但害了無辜,還害了黃衫。”

女子看向暮翊,一臉疑惑!

“黃衫陽壽方盡,乃是天命,不過爾所害無辜,化為水鬼,結了怨氣,方知何人無牽無挂無執念,于是那江邊生滿水莽草,生人誤食而死,皆是無辜!可惜黃衫為人為鬼,善良一方,将那水莽草日日啃食了,可知那茶入腹絞痛萬分,直到魂散!說來奇怪,便沒有魄散,而化了魚,永不可成鬼再入輪回,卻為我渡魂而得!”

“什麽……不……不入輪回?”女子聞言驚哭!跪倒一旁,淚眼模糊。

“一直以來,我以為我苦,不曾想他比我更苦,原是我害了他,求鬼使大人救了黃衫,求你了……求你了”

“你那愛讓彼此背負太多了!”

暮翊嘆了口氣,将桌中莽茶倒去,自取了腰間水莽,掰了段,化入水中,遞向女子面前,輕聲一句,毫無感情:

“喝了它,爾魂死,那被爾害之人才可脫離那江,投入輪回,這便是水莽草的循環,至于黃衫,我會有辦法。”

黃衫之愛偉大,而你瀾衣之愛自私!

女子看了眼前那湯,紫氣萦繞,甘甜可口,聞之憶起往日時光,快樂無比,眼中布滿快樂,恰如秋水之波,再無恐懼。

飲之……魄散……

那魚帶回地府,諸天神佛,感動上蒼,化為鬼使,忘了所有,同了暮翊!

可謂:相愛才勇于背負、相愛才勇于相殺!人之愛偉大而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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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腹黑VS呆萌:竹馬誘青梅

    從稚童到年少,從校服到婚紗。
    時光荏苒,我們不散。
    【甜蜜小片段】
    幼兒園——
    李清苒:“石頭,我想吃肉……”
    穆辰時:“好”。
    然而最後,他養了三年的小胖妞一聲不吭的走了……
    九年後高中——
    某人死皮賴臉道:“我這樣不明不白的跟着你合适嗎?”
    李清苒:“?”
    穆辰時害羞小媳婦狀,“我想要一個名分。”
    李清苒:……
    大學——
    穆辰時:“我們搬出學校同居吧!”
    李清苒:“不要,我爸不會同意的。”
    某人淡定道“可是你媽已經同意了,你爸還是得聽你媽的。”
    李清苒抓狂,“你什麽時候又給我媽打電話了!”
    (超甜寵文,男女主身心幹淨)
    标簽:養成 寵文 青梅竹馬 校草 獨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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