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晚風①⑨
晚風①⑨
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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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過手機傳來的回答, 也像是穿過時間傳來的回答。
顧時缊是絕對不會知道她在看的。
他的回答，并不是刻意地講給她聽。
姜吟斂下眸，心間有半晌恍惚。
總覺得, 或許她可以大膽一點，懷疑一下顧時缊是不是真的喜歡她？
哪怕一點也好。
過去的很長時間裏，姜吟都在找顧時缊讨厭自己的蛛絲馬跡, 他對她再好都于事無補。
她困在自己的世界裏。
堅持他一定是讨厭自己的。
可她現在想要改變這個想法，她想要換一個思維模式, 反過來去找。
他是不是喜歡她的蛛絲馬跡。
姜吟所看的小主播很快被擠出前排，但她已經做了自己所有能做的, 也讓姜吟聽到了想聽到的。
姜吟給她打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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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苦啦。】
她道謝後，沒有在直播間久留，在這裏越久，圍觀的吃瓜群衆就越多。
姜吟退出去以後就給小助理打了個電話。
“走吧，出門給你買裝備。”姜吟說，“順便挑幾件冬裝，現在過去挺冷的。”
小助理從她這普通的一句話裏聽出端倪, 應了聲“好”以後, 又問她。
“姐，你聽起來心情很好啊, 是有什麽好事發生嗎？”
姜吟反問：“有嗎？”
“超級明顯！”小助理信誓旦旦。
“要出門旅游了，是應該心情好的。”姜吟頓了頓, 補充道, “而且還是這種，讓別人睡不好吃不下的情況下。”
有些人睡不好, 她當然開心。
小助理對她的說辭沒有懷疑，只是答應着馬上出門, 在姜吟說好的地方見面。
通話結束後，姜吟也收拾收拾。
她出門前挑搭配要很久，收拾了半天還沒出門，而剛才她在直播間的事情已經傳開了。
姜吟選好要佩戴的首飾的時候，收到了顧時缊的消息。
-【下次想看，可以告訴我。】
-【直接來。】
-【我旁邊的位置。】
她拿起手機看消息還沒回複，就看到頂上顯示着對方正在輸入。
姜吟稍微等了等，看到顧時缊又問她。
-【晚上要回家吃飯嗎？】
她的手稍微停頓，猶豫再三，給顧時缊發過去一個表情包，可愛的小兔子。
歡呼雀躍地回答着“好”。
對面再一次秒回。
-【那想吃什麽？我忙完去給你買。】
姜吟今天沒提要求：【随便啦，我要出門了。】
顧時缊：【真的随便？】
她總是上一秒随便，下一秒就有要求了。
姜吟：【今天是真的。】
顧時缊沒有再繼續問下去，好像感覺到她今天心情不錯，只是跟她說。
【好，出門注意安全。】
…
新項目剪彩儀式後。
衆人一起回新悅集團的大廈。
這次項目參與的集團都在京北圈子裏有頭有臉，新悅這次是跟東萊集團合作。
臨閣集團受邀參加活動。
顧時缊跟宋斯硯走在最前面，兩人還聊着天，從後面看，像是還在聊今天的新項目。
這個度假村的項目本就備受關注。
京北好歹也是首都，別說度假村了，一個老破小四合院都值錢得很。
五年前，西六環開出一匹四千畝的地，臨近新機場，但沒有人敢往這兒下手。
畢竟當年新機場也剛開始修建，還沒正式投入使用，新機場建設周期長不說，後期客流量轉移也需要很長時間。
西六環那邊偏僻到，在這人口衆多的京北市，都能荒涼到見不到人。
四千畝地可不是說來玩玩。
大投資。
而且還是在西六環這種窮鄉僻壤，能不能發展起來都不好說。
當年的招标會都冷冷輕輕的，因為根本沒什麽人想拿這塊地做項目，也不是一般人能吃得下的。
當初新悅拿下這塊地的時候，行業內所有人都覺得新悅這是瘋了。
就是隐約有傳聞。
說這匹地的項目，是新悅集團的董事長跟他兒子簽了個對賭協議。
他們父子倆，對這塊地進行“先租後讓”，租五年。
給兒子五年的時間來賭。
五年後的現在。
顧時缊回國，不負衆望，回來就拿下這塊地。
度假村項目投入使用。
宋斯硯在跟顧時缊開玩笑：“顧總，我們這項目包賺錢嗎？”
顧時缊故意回答：“讓你虧幾十個億輕輕松松。”
“這話，你敢跟後面臨閣集團的董事說嗎？”宋斯硯低頭笑了。
臨閣上次跟顧時缊談了挺久，簽的是另外一個項目，不過他們對度假村還是挺感興趣的。
這次受邀來參加剪彩活動，也算是可以更加真切地感受一下這位年輕人的實力。
嘴皮子功夫太虛了，所謂百聞不如一見。
顧時缊做這個項目的時候，還只是個大學生，但他竟然有膽量和魄力吃下這個大地皮。
而且，還真的有實力能做出來。
做投資不論大小，都很需要有冒險精神和絕對的前瞻性，要能看到某個行業的發展前景。
五年後的今天，西六環因為機場的建設，被政府投資了不少，顧時缊從中吃到紅利。
別人說顧時缊是氣運之子，但他們業內人也知道，這絕對不是運氣那麽簡單。
度假村的休閑和療養當下也漸漸t成為熱點，只是這樣的項目，從規劃到建造到投入使用的時間很長，如果是現在再入場，恐怕就來不及。
所以顧時缊這場豪賭，賭贏了。
臨閣集團的幾位董事年紀都不小了，但還是在這件事上對顧時缊佩服得無話可說。
在他們眼中，顧時缊現在的确是最讓人有指望的一位。
但顧時缊卻在這兒叫宋斯硯賠錢。
兩人繼續往前走，不再糾結于剛才的玩笑話，他們其實很少聊工作。
宋斯硯前幾年實在是聽膩了，他們認識得早。
顧時缊在國外的時候，有段時間不方便回來，又要忙在海外的項目，而東萊這邊的産業穩定。
于是這個度假村的項目，看似是顧時缊為主操盤手，實際上是宋斯硯“打工”。
工作聊得多了，也就不想聊了。
不如拉拉家常來得有趣。
宋斯硯看顧時缊一直在低頭回微信，調侃問道：“又在哄你家小公主嗎？”
顧時缊“嗯”了一聲，也不搭理他。
宋斯硯：……
一跟家裏那位聊天，顧時缊可以瞬間屏蔽全世界。
“你家那位最近也沒什麽事，其實能陪陪你，所以怎麽不叫來？”宋斯硯問。
前段時間，顧時缊突然結婚。
宋斯硯知道後有些詫異，畢竟認識他這麽多年，其實是沒有聽他聊有喜歡的人的。
但想來可能就是商業聯姻，在他們這樣的人身上不奇怪。
他們是需要一場像樣的婚姻，适當的時候，也需要兩個人一起出席某些活動。
今天這樣的重要活動，宋斯硯本以為他絕對會帶着姜吟一起出席。
“下次。”顧時缊竟然回應。
宋斯硯笑他：“怎麽？你今天自己給忘了啊。”
“她今天有安排，不耽誤她自己的事情。”顧時缊回完了消息，收起手機，“下次吧，如果她想來的話。”
“什麽安排？”宋斯硯問，“比你這大項目還重要？”
顧時缊微微颔首。
宋斯硯全當是姜吟真的有重要的事情，畢竟她也有自己的事業，最近似乎也是有事纏身。
可以理解。
但随後，他又聽到顧時缊解釋道。
“嗯，她過幾天要去澳洲滑雪。”
“今天陪小助理去逛街了。”
宋斯硯的腳步頓了頓，感覺自己腦袋上仿佛冒出一個問號。
他感覺。
自己這位認識了多年，印象中手段狠戾的好友。
好像是個，戀愛腦？
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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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吟跟小助理逛了一下午。
她自己是什麽都沒買，但帶着小助理把商場賣奢侈品的樓層全部逛了一遍。
小助理一開始還不願意進去，說自己沒買過奢侈品，也配不上用這麽貴的東西。
一個包包都夠買她的命了。
姜吟把她往裏一拽：“刷我的卡，也是你工作的一部分，你還想不想幹啦？”
小助理：“……！！”
開始回憶今年過年的時候，是不是在佛祖面前把頭都磕破了，現在才能享到這樣的福。
她在前面選，姜吟跟在後面刷卡。
小助理剛開始象征性地選點便宜的，被姜吟用嫌棄的眼神看了好幾遍。
“選大的啊。”姜吟說，“你買小手提包，到時候我們出去能裝個什麽？裝兩只口紅去雪地上幫人寫五塊錢一條的名字？”
小助理：“好吧。”
姜吟擺擺手，叫她自己再挑挑，她準備去隔壁試個香再回來。
前些日子天天給她發消息，叫她趕緊來試。
姜吟心裏清楚得很，看似叫她試新香，實際上在等她包下所有新品，畢竟她每次去，都會清櫃。
剛好姜吟今天心情不錯，進去随便試了試，新香不讨厭。
“嗯，老規矩，上的新品全部包起來吧，一會兒叫人送。”
她每次買太多，根本就拿不下，都是叫這邊直接送到她家，其實很多品牌方會在做樣品的時候就給她寄。
但姜吟有時候懶得收，也享受在線下逛的感覺，就會特地來“寵幸”一下線下的專櫃。
她很快試完就回去，隔着一定距離就看到小助理有些扭捏不安地站在店裏。
一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的樣子。
姜吟步子邁得快了些，走過去，隐約聽到那邊的對話，她眯了眯眼——
看到一個新面孔的櫃姐，不知道什麽時候來的。
剛才也不在。
她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打量小助理：“女士，我們這款包包要五萬，而且得一比一配貨，這個價格你能接受？”
“可…可以吧？”小助理有些不太确定。
姐叫她買貴的、買大的，但她也不知道，這個能不能買。
配貨又是什麽意思？
她正欲開口問，忽然餘光掃到一雙高跟鞋踏進視線中，姜吟徑直走過來，把她往自己伸手一拽。
“十萬？”姜吟一臉嫌棄地打量。
這個人剛才用看物品的眼神來看小助理，姜吟覺得很不舒服，這種被物化的感覺。
她沒有被人這樣看過，第一次在陌生人的眼睛中看到這樣令人作嘔的惡意。
櫃姐見她過來，臉色突然大變。
姜吟戴着墨鏡，但也可以輕易地被認出，身段和皮膚都太過優越，在生活中能見到這種人的概率太低。
她就算全副武裝，也可以被一眼看穿。
櫃姐馬上賠上笑臉，上演川劇變臉，開口道：“你是…姜…”
姜吟不等她說話，擡手打斷。
“這個價格，我的确沒辦法接受。”姜吟說着，順手摘下墨鏡，毫不避諱地用看垃圾的眼神看她。
櫃姐一時語塞。
姜吟指了指那個包，“十萬的包我還是覺得嫌太便宜了。”
她說完，轉身拉着小助理去另外一家店。
剛才她先帶小助理來這家店，其實也是擔心她下不去手，沒想到這玩意兒還給小助理擺臉色呢。
反正她也不想買。
小助理完全狀況外，還問姜吟：“所以她剛才說這個包五萬…配貨一比一是什麽意思？十萬又是什麽意思呀？”
“配貨一比一的意思就是，要讓你選他們店裏其他産品到相同的價格才能有這款包的購買資格。”
姜吟的解釋很耐心。
“所以要買五萬塊錢別的東西，再給五萬買包，一共十萬。”
“一般買的別的東西都是他們賣不出去的東西，送我擦腳都不想要。”
小助理“哦”了一聲，好像并沒有什麽情緒，倒是姜吟比她還要生氣一些。
姜吟回頭看她：“她那個态度，你都不生氣？你這個笨蛋是沒有看出來嗎？”
明顯就是狗眼看人低。
小助理撓撓頭，笑嘻嘻：“這有什麽啊，又不是沒看過別人的臉色，更難看的我都看過。”
姜吟見她這麽不在意的模樣，很不是滋味。
很難想象…
她的日子都是怎麽過來的。
有時候艾青會說她“何不食肉糜”，一開始姜吟不太能明白艾青的意思，她只繼續做自己的事情。
拍戲、跑行程，工作接觸都是圈內人士，很多人都對她笑臉相迎，她基本沒什麽感覺。
楊曼麗是跟她作對，但也不是這麽個态度。
她以為，人們至少會在表面上做得不太難看，所以也沒感受過那令人不适的眼神。
現在不忙工作，姜吟漸漸感覺到自己更貼近生活，連自己身上都多了幾分“活人感”。
也看到了、感受到了以前的自己從未在意的細節。
小助理見她有些不快，還哄她。
“好啦，看點臉色而已，我們吟姐平時才是真的受苦了，跟你吃的苦相比，我這點事算什麽！”
姜吟撇了撇嘴，小聲：“其實我沒吃過什麽苦。”
小助理：“……”
完了，白安慰了。
“算了。”姜吟擺擺手，又拉着她，“你就說剛才那個嘴臉，你想不想報複回去？”
小助理有點不好意思，但還是點了頭。
人都有這股勁兒的。
被欺負了，就想看對方打臉。
姜吟說：“好。”
之後她就帶着小助理逛完了所有奢侈品店，進門就站在旁邊，眼睛微微一擡，開始指點。
“這些，全部包起來。”
“送到她的地址。”
又告訴小助理：“你去填一下你的地址，品牌會給你送回去。”
每一家店都至少買了大幾十萬，有些店買了百萬。
逛完以後，小助理都有點覺得自己不認識錢了。
兩個人一天在奢侈品商場消費了千萬的事情，很快就傳遍了整個圈子，但所有人也都發現——
姜吟帶着小助理逛遍了所有商場，唯獨沒有逛某一家。
逛完後，姜吟打算先把小助t理送回家。
本來是要邀請去吃飯的，但小助理說晚上約了朋友，就不去了。
返程的路上，姜吟這邊有電話進來。
她瞄了一眼來電提示，是滕寧打的，覺得沒必要避讓，直接連着車內藍牙就免提接了。
滕寧的消息可靈通，她們人剛走，就聽到八卦了。
她趕緊來打聽：“大小姐，今天那個你沒有消費的店，是怎麽惹到你啦？”
姜吟嘲諷輕笑一聲，簡單地給她講了講事情。
有些情緒就是一段時間，小助理想想，都覺得下午那不算什麽事兒，還想說…
這件事其實沒有那麽值得生氣吧！
都還沒想完，她聽到車載音響裏發出暴言。
“我草？五萬的包她要一比一配貨？配什麽貨？配她這個賤.貨嗎？”
“還真把自己擡咖了，也不擡頭看看自己算什麽貨色啊。”
“幹得好！”
“讓我這個大漏鬥嘴，馬上把這個事情說出去。”
姜吟：“嗯，下次請你吃飯。”
…
姜吟有時候很聽話。
比如她今天的确刷的顧時缊的卡。
顧時缊盡早忙完工作，難得比她早回家，先準備晚飯，偶爾手機震動發來消費提醒。
本以為會有很多品牌送東西來，結果只有一家來了。
他替她簽收的。
“只有這些嗎？”顧時缊多問了句。
“是的。”送貨的工作人員點頭，“先生還有什麽想要加的嗎？”
顧時缊只是不知道她買了些什麽，但回答：“沒事。”
工作人員走了以後，他又确認了一遍消費通知。
按理來說，買得不少，送回來的卻寥寥。
但随意，她想怎麽花就怎麽花，他沒打算問。
姜吟遲遲沒回家，過了會兒，顧時缊收到一則她的要求。
-【我要吃軟乎乎的舒芙蕾。】
顧時缊笑了聲，故意回複：【不是說好的今天随便？】
姜吟：【……】
姜吟：【心情好的時候說的話沒有可信度。】
他垂眸，看着她這則消息。
其實家裏是有甜品材料的，姜吟愛吃，他備得多，不需要每次都去額外買。
顧時缊沒說太多，只是告訴她。
-【早點回家。】
姜吟收到這條消息，也知道顧時缊的意思是。
回家就會有她想吃的。
就算她是臨時提出的荒謬要求，他也可以做到。
好像。
顧時缊真的是個魔法師。
可以滿足她一切願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