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做生意
做生意
【十月三十一, 陰轉多雲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世上竟還有此等離譜之事!就這智商,搞什麽權謀啊,村頭争霸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洗洗睡吧!】
隋意對于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這件事,毫無愧疚感。而在她笑完之後, 她又收到了咪咪來信。
受害者的便宜弟弟兼便宜兒子看起來也很高興,信上只有四個字, 但喜悅從字裏行間透了出來。
【我安心了。】
隋意回信表示恭喜,并告知他舟長暫時沒有要添新人的想法, 想必他會更開心。而對于這件事情,各方的反應不一。
大公子據說是在一次文會上,當着所有才子佳人的面知曉的此事。提督府顏面盡失, 為了鎮住場子, 大公子主動暴露了自己已經一腳踏入仙門的事實。
面對仙長,凡人不可妄議。
雲夢谷的仙長們卻沒有這樣那樣的顧忌,他們難得對凡塵發生的事情那麽感興趣,紛紛追問,大公子在仙門的師父是哪個?不會又是個騙子吧?
快告訴他們, 他們去打騙子。
最不能接受的,除了受害者本人, 是少當家。
“沒用的男人。”少當家面露嫌棄,覺得她有必要重新評估提督府的價值了。末了,她揮退前來禀報的人,複又擡眸看向對面坐着的無趣的男人, 眉梢一挑, 盡顯張揚,“你說你要與我做那名為‘空谷集’的生意?”
陳官颔首。
少當家擡指摩挲着茶杯的邊沿, 審視着他,“這不像是你蓬山真君能想出來的生錢之道啊。若你有這心思,離火屋何至于是這半死不活的模樣?”
“确有高人指點。”陳官大方承認,但沒有說出隋意的名字。
“将雲夢谷視作依托于鳴匣存在的虛幻集市,由離火屋與諸位仙門中人進行交易,再經大通商會之手,完成貨物運輸,确實有點意思。雖然推行起來必定有困難,但若能做成,對我大通商會來說必有取之不盡的好處,可是——真君有沒有想過,如此一來,離火屋與大通商會可就上了一條賊船了,你以前避之唯恐不及的麻煩,可就都會找上門來。”
少當家說這些話時,目光銳利,仿佛要扒開陳官的真君皮子,看透他的內心。
陳官很坦然,“這些時日來的經歷叫我明白一件事,若我因為怕麻煩,一味規避麻煩,麻煩只會越滾越大,而不會消失。修行者,不論前路為何,都當有揮劍斬荊棘的魄力。少當家亦清楚,若我再不做出改變,離火屋距關張之日不遠矣。”
“那我可以理解為,真君是同意我之前的主張了?”少當家追問。
“不。”陳官卻又搖頭,“少當家說過的,在商言商。我與你做這‘空谷集’的生意,所産生的一切後果,或者說誤解,我都願意承擔,但這不代表我們之間就有了生意之外的合作。”
少當家忍不住想翻白眼,這人好聽點是有原則,說直白點是難忽悠,說難聽點,叫軸。她都不知費了多少口舌了,卻從來不曾撼動他分毫。
不過正因為如此,也讓少當家确認,陳官就是她要找的人。也許只有陳官這樣的人成了仙門領袖,她才真有達成所願的可能吧。
“行,情意不成買賣在嘛。”少當家粲然一笑,“這生意我接了。”
可少當家沒有料到的是,她前腳剛接了一門生意,還沒計劃要怎麽實施呢,另一門生意就找上門了。
“你說什麽?雲夢澤影視公司?影視是什麽意思,公司又是什麽意思?”少當家對于隋意口中那些奇奇怪怪的詞,是真的一頭霧水。
鳴匣那頭的隋意解釋後,少當家才算是明白了。
“你的意思是,以留影石為基底,輔以大留影術和機械,像提督府二公子的天降異象那樣,将說書先生講的話本呈現出來?”
少當家翹着蘭花指在描眉,看着鏡子裏的精致容顏,她滿意地勾了勾嘴角,繼續道:“這若是真能做成,作用不止是演話本子吧?”
“隋仙子拿銅雀舉例子,倒是有趣。我大通商會命銅雀上街雜耍之時,不少人嘲笑我等嘩衆取寵,而不知其中深意。隋仙子知道嗎?”
鳴匣裏傳來隋意的回答,“我只是受二公子的啓發,想看漂亮美人演話本子而已,其他的可不清楚、不知道、不了解。”
少當家都給氣笑了,“你跟他商量好的麽?”
“他?”
“蓬山真君。”
“我——”
“別告訴我你跟他不熟。”
隋意渾不在意,“縱是認識,蓬山真君是蓬山真君,我是我。他若做了什麽讓少當家生氣的事,少當家怪罪在我頭上,毫無道理嘛。”
少當家都給她氣笑了,“你們可真是天生一對。”
隋意也不反駁,她不吃這套,笑眯眯問:“所以這生意,少當家想不想做?說來這也不算什麽新奇想法,只是仙長不屑做,凡人又沒大通商會這個財力罷了。”
少當家言簡意赅,“做。”
她有別的選擇嗎?無論是陳官的提議,還是隋意的提議,都令她心動到無法拒絕。現在唯一的問題是,她口袋裏的錢不夠。
這兩筆生意,目前來說都不适宜用大通商會的名義大張旗鼓地做,得先試水。商會裏也不是她少當家的一言堂,畢竟她還年輕,屁股下的位置不夠穩固,也有那麽些老人不服她,若要順利……
少當家合上妝匣,拉下桌邊的小鈴铛,“叫大管事來見我。”
與此同時,陳官終于回到了蓬門。
再次見到二師兄時,陳官都有點不認識他了。他不僅刮了胡子,換上了全新的衣衫,甚至還在頭上簪花。
二師兄對着陳官無語淚先流,讓陳官這樣的好定力,都忍不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轉身便走。二師兄連忙拉住他,解釋道:“婉君喜歡,不然她叨我。”
陳官:“二師兄節哀。”
二師兄:“那你看我一眼。”
陳官:“非禮勿視。”
二師兄才不信,他只覺得世道變了,連小師弟這樣的正人君子都會說鬼話糊弄他了,人心不古啊。
陳官不看,他就非要讓陳官看,跟在他屁股後頭,時不時問他:“小師弟在幹什麽?”
陳官在師門祖傳的小板凳上坐下,掏出鳴匣。
二師兄瞪大眼睛,“你居然開始用鳴匣了,你不是都寫信的嗎?之前為了收你寫的信,我翻了一座雪山。”
陳官專注地用精神力開啓鳴匣,抽空回答他:“我這是為了做生意,不得已而為之。”
“哦哦。”二師兄蹲在旁邊繼續看,等他開啓鳴匣,忍不住嘆息,“我原本也有鳴匣的,小師弟,只是回來的途中實在沒錢了,就賣了。”
陳官拿出一張銘牌來添加好友,依舊頭也不擡,“我知道了,二師兄,但這個不能給你。”
二師兄又問:“這是誰啊?”
“奚子午。”
“哦,我不認識,是小師弟你這兩年新交的友人嗎?”
“是。”
“你就這一個友人嗎?”
陳官沉默兩秒,答:“不是。”
二師兄真誠發問:“那還有誰啊?”
他覺得自己是在關心小師弟,履行作為師兄的職責,卻不知言語如利劍,紮得小師弟再次陷入了沉默。
他思忖片刻,道:“還有磨石村的村民。”
二師兄點點頭,“這我也認識。還有呢?”
陳官認真作答:“還有隋姑娘。”
聞言,婉君也過來了,腦袋湊到鳴匣前好奇地看着這個發光的東西,忍不住想叨一口,被陳官制止,“師姐,這個不能吃。”
婉君靈活地繞過他的手臂,又湊上去看,“嘎!”
陳官被一人一鵝擠在中間,再出塵的仙君,都顯得局促起來。他沉默片刻,站起身來,決定出門,“我去去就回。”
“你去哪兒啊?不是才回來?”二師兄和婉君亦步亦趨地跟着,一路送到大門外。
“去訪友。”
蓬山真君如是說。
友人是誰?
隋意隋姑娘是也。
這一日,隋意又睡了一個好覺。一覺醒來,太陽落山,她拉開窗簾,伸個懶腰,迎接無垠星空,以及再次禦劍出現在窗外的——蓬山真君。
隋意伸懶腰的動作頓在原地,眨巴眨巴眼,覺得這場景似曾相識。
“篤、篤。”真君也還是一如既往的有禮貌,都對上眼了,還會專門敲窗。
隋意忍着想要吐槽的沖動開了窗,問:“真君這是?”
“隋姑娘,‘空谷集’之事已與少當家談妥,特來告知。”陳官拱手,再禮貌地拿出鳴匣來,“不知隋姑娘可方便交換一個聯絡方式?”
隋意有些意外,“真君也用上鳴匣了?”
陳官颔首,“既要做生意,自當有做生意的态度。”
隋意相當贊同這句話,人不能既要、還要,就像她做夥計,那向來是很有做夥計的态度的。她當即掏出鳴匣,與陳官的鳴匣相碰。精神力交互,聯絡方式便算交換好了,十分便捷。
“真君既然來了,不如到飛舟上坐坐?”
“不了,師兄師姐還在等我回去。”
隋意不是很懂這蓬山真君,蓬門距離此處,最快的飛劍也需要三日。他大老遠過來,就為了展示一下他買鳴匣了?
驀地,她又想起什麽,叫住即将離開的陳官,道:“答應給婉君的禮物做好了,還請真君幫我捎給她。”
隋意轉身從房中拿出羽毛和珠串做成的項鏈,遞給陳官。陳官接過,看到項鏈上還有一個貝殼打磨的小圓片,圓片上刻着一個寥寥幾筆勾勒出的頭像,雖簡單,但卻能看出隋意的神韻。
隋姑娘果真愛師姐。陳官如是想。
又過三日,陳官再次回到蓬門。
他無視梨花帶淚的二師兄,先把項鏈給了師姐。二師兄看到項鏈,強自打起精神,湊過來問:“小師弟,這又是啥?”
陳官:“是隋姑娘給師姐的禮物。”
二師兄:“哦,那隋姑娘不是你的友人嗎?你沒有嗎?”
陳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