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故而
故而
「陽光淋淋漓漓地潑了下來,翹起的發梢挑染上柔和的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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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這兩天的宇智波大宅最近總是招惹奇奇怪怪的存在。
比起尋常狐貍,被宇智波神奈撿回來的灰狐貍要顯得特立獨行,比如他會刻意跟奈奈保持适當的距離,行事作風甚至帶了宇智波神奈這個活了千把年的老油條都沒有的成熟。
本着孩子喜歡,寵物本身看着算得上是乖巧,宇智波斑對宇智波神奈養寵物一事自然沒有任何意見。
某天輿洗室裏傳來狐貍凄厲的嚎叫聲,在茶室看卷軸的宇智波斑皺了皺眉頭,起身拉開了半掩的紙隔門,恰好看到灰狐貍連滾帶爬地從浴室裏滾出來,沿着游廊一路拖出長長的水漬。
灰狐貍一路連滾帶爬地滾了過來,直挺挺地撲街到了宇智波斑腳底下。
宇智波斑一手拿着卷好的卷軸,一手拎起狐貍,被澆濕的毛毛淋淋漓漓地滴着水,走廊被水漬糟蹋得不成樣子。
宇智波斑皺了皺眉頭,一張俊臉表情冷得能掉出冰渣子來,弱小又可憐的狐貍在看到扼住自己後頸皮的人的時候,雙眼非常人性化地含着淚光,弱小、可憐又無助。
宇智波斑眼皮抽搐了一下。
宇智波神奈扒着門框從輿洗室裏探出一個小腦袋來,發頂上那一撮小呆毛晃呀晃。
小家夥扒着門框指了指被宇智波斑扼住命運的後頸皮的灰狐貍,“伯父,我要幫他洗澡。”
“嗚嗷。”嘴角溢出可憐兮兮的嗚咽聲,灰狐貍往宇智波斑手裏縮了縮。
宇智波斑皺了皺眉頭,空區廢墟裏的忍貓就算了,為什麽一只普通的狐貍也會對宇智波神奈産生畏懼。
畜生就是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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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智波神奈光着腳丫從輿洗室裏跑了出來,地板被踩得噠噠響,托狐貍的福,地板上積了不少水,小孩踩過的地方,水花濺起又落下。
灰狐貍看着宇智波神奈越發靠近的爪子,面露驚恐。
不不不,你是個女孩子我是只公狐貍啊,咱們不能這樣,有辱斯文……雅蠛蝶!!
宇智波斑垂眼,目光落到了小家夥被水澆濕的衣衫上和滴水的發梢上,眉頭不自覺地動了兩下。
“我來吧,你去把衣服換了,順便把頭發擦擦。”宇智波斑說。
話一落音,宇智波斑敏銳地察覺到兩道詭異的視線落到了自己的身上,拎着狐貍的炸毛男人本能地把頭扭到了視線的源頭,發現是被他拎在手裏的狐貍。
被他拎在手裏的狐貍眼含熱淚,剎那間仿佛見到了什麽從天而降的救世主,宇智波斑的身影在他眼中高潔偉岸金光閃閃普照大地。
什麽第四次忍界大戰他不知道,他夏油傑發誓,以後誰敢說宇智波斑心狠手辣,他就咬死誰。
宇智波斑:???
小姑娘歪着腦袋眨了眨眼睛,嘆了一口氣,踮起腳尖,伸出手,在狐貍濕透了的毛毛上輕輕摸了摸,孩童柔軟的眉眼帶着苦惱。
“看來你不想跟我有過多的接觸呀。”小姑娘鼓起了腮幫子,表情有點傷心,“好傷心哦。”
灰狐貍怔楞了一下,眼中的抗拒慢慢消散了一點,心中泛起了愧疚的感覺。
到底只是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孩子。
灰狐貍伸出柔軟的肉墊,想要碰碰她的臉頰,安慰一下這個年幼的孩子。
什麽都不懂的孩子卻反過來捏住了灰狐貍伸過來的爪子,唇角揚起,弧度張揚又嚣張,肆意妄為到狐貍感覺到一股濃濃的熟悉感撲到了臉上,非要形容的話,就是對方是個狗逼的感覺。
“都是個狐貍了怎麽這麽害羞呀?”小姑娘伸手,笑容帶着肆意妄為的輕浮,那只白嫩的小手直接摩挲着狐貍下颌濕漉的毛毛,微微眯起的眼睛帶着貓科動物一樣的狡黠,“不會賣萌的狐貍不是好狐貍。”
“乖一點才能更讨人喜歡。”宇智波神奈貼着他的耳廓輕輕開口。
小孩的眼睫纖長的眼睫半垂,眼底打落的剪影輕薄隐秘。
“傑。”
宇智波神奈的嘴唇一張一合,無聲地做出口型。
讀懂小孩唇形的狐貍虎軀一震,瞳孔地震,一股子熟悉的雞掰貓氣息冰冷冷地往臉上拍。
灰狐貍炸毛了,特碼的,這熊孩子跟五條悟到底什麽關系?!
宇智波斑的眼角瘋狂抽搐,而後他發現手裏的狐貍僵住了,不動聲色地督了一眼過後,把另一只手裏的卷軸丢進衣襟裏,反手捏住了小孩的雙頰。
“……唔?”
猝不及防被人捏住腮幫子的小姑娘歪了歪腦袋。
“誰教你這麽笑的?”宇智波斑的嘴角垮了下來。
被他拎在手裏的狐貍贊同地‘嗷嗚’一聲,學誰都好,別想不開跟五條悟學!
“唔唔唔唔……?”被迫獨自嘴巴的小孩像是一只松鼠,無辜地歪了歪腦袋。
話還沒有說完,宇智波斑就松開了她的臉蛋,摸了摸她的腦袋,嘆了一口氣,到底沒多幹涉小孩,“學點好的。”
宇智波神奈捂着被摸過的腦袋,眨巴了兩下眼睛,宇智波斑已經拎着狐貍去輿洗室洗澡了,片刻之後,小丫頭才想起來,她伯父叫她去換衣服擦幹頭發。
小姑娘歪了歪腦袋,扭頭噠噠噠踩着階梯上樓換衣服了。
把夏油狐貍拎進輿洗室的宇智波斑反手把狐貍扔進了水池裏,狐貍入水,‘嘩啦’一聲濺起蓬勃的水花。
宇智波斑拿着花灑蹲了下來。
嗆了老大一口水從池子爬起來的灰狐貍爪子扒拉上池子邊緣就跟蹲在對面的宇智波斑那張放大的俊臉來了個面對面,心裏泛起一陣拔涼拔涼的感覺。
“……傑?”
耳畔響起了宇智波斑的聲音。
灰狐貍僵住了。
宇智波斑掀了掀嘴角,“我就知道你聽得懂。”
參考一下當年看過的漫畫裏那只被寫輪眼血虐的九尾,夏油狐貍覺得自己要涼了。
話說起來,九尾好歹是尾獸,他的價值還不如九尾呢,以宇智波斑傳遍名五大國的兇名,保不齊會被現場炖了。
堂堂特級術師居然淪落到這種地步。
——悟知道了,絕對會笑死的吧。
夏油傑忍不住在心中自嘲,狐貍閉上了雙眼,已然做好了再度赴死的準備。
灰狐貍哪曾想聽到了嘩啦啦的水聲,細膩的水流從花灑裏湧出,宇智波斑摘下了手套,手腳麻利地給狐貍搓澡。
夏油傑:???
“罷了,奈奈喜歡就讓她養着吧。”夏油傑聽到了宇智波斑旁若無人的嘟囔聲。
夏油狐貍:???
溫暖的流水沿着皮毛蜿蜒流淌,清越的水聲像是催人入睡的搖籃曲,池水泛着柔軟的漣漪。
媽的,這搓澡的技術怎麽這麽好。
狐貍喉嚨裏溢出了舒服的呼嚕聲。
宇智波斑拿着花灑埋頭給狐貍搓澡,纖長的眼睫垂了下來,将晦暗不明的目光掩在底下。
話都說得這麽明白了,饒是見了不少大世面的宇智波斑也不能完全接受自己家孩子實際上是個年紀超過一千歲的祖宗。
跨越了一千年的時間,跨越了生死,在數不清的輪回裏兜兜轉轉,最後停留在了宇智波,停留在他眼前。
這只狐貍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的狐貍。
宇智波斑眯起了眼睛,打量着趴在水池上盡量避免水滲進眼睛和口鼻裏的狐貍。
狐貍背後一涼,乖巧地趴在水池邊緣,乖巧如雞。
“發現端倪了再做絕育也不遲。”宇智波斑看着眯着眼睛打起呼嚕的灰狐貍,笑得邪魅狷狂。
如果敢動什麽壞心思……呵,有本事在他閨女手裏保住自己的蛋在說吧。
灰狐貍垂死病中驚坐起,瞪大的眼睛寫滿了你‘你們是狗嗎’這句話,無聲的言語,強烈的情緒,憤慨地譴責這對狗逼伯侄。
感情不是自己的老命要涼了,是自己的蛋要涼了!
宇智波斑笑得更開心了,總算是有點明白,閨女為什麽會有愛捉弄人的癖好了。
夏油傑确認了,這滿屋子的人,沒有一個當人的。
給狐貍洗完澡過後,宇智波斑在走廊裏放了個小型火遁,烘幹了地面上的水漬,反手把狐貍扔進預先準備好的毛毯裏。
灰狐貍被扔進了厚重的毛毯裏,柔軟的布料緩沖了重力,再加上宇智波斑有獨到的投擲手法,掉進去的時候一點都不疼。
“自己滾幹淨。”宇智波斑面無表情地拿過挂在衣架上的毛巾擦幹了手上的水漬。
“……”
灰狐貍認命地自力更生,在毯子裏打起了滾。
皮毛不再滴水後,夏油狐貍從毛毯裏鑽了出來,非常善解人意地把毯子折好放在了榻榻米上。
宇智波斑督了一眼被疊得方方正正的毛毯,看着狐貍詭異地陷入了沉默。
狐貍被他看得渾身發毛。
良久,宇智波斑才打破了沉默,“能直立行走嗎?”
夏油狐貍:“……”
你讓一只狐貍直立行走,你什麽毛病?!
宇智波斑啧了一聲,“我也是魔怔了,一只畜生而已。”
夏油狐貍:“……”
你禮貌嗎?!
夏油傑可算知道這人為什麽會被千千萬萬的忍者聯合起來群毆了,這張嘴也不比五條悟好到哪裏去。
“嘛,都是動物,從現在開始學習也沒有什麽問題吧。”
夏油傑看着這人絮絮叨叨地從旁邊的櫃子裏翻出了幾本書冊,發現是些簡單易懂的兒童讀物,适合處在啓蒙時期的小孩閱讀。
宇智波斑把書攤開,放在狐貍面前,“現在,開始學習吧。”
股宗可以,沒道理你不可以。
夏油傑:“……”
你叫一只狐貍認字,你是人嗎?
為了防止狐貍半幹的毛毛把書頁潤濕,宇智波斑還特地把狐貍的毛發烘幹了,至于手法,跟被吊在爐子裏烘烤的燒鴨有點相似,烤好之後還用風遁吹吹散熱的那種。
狐貍:“……”
被宇智波斑拎在半空中的狐貍強烈思念起了五條悟。
宇智波斑看着趴在攤開的書冊上的狐貍,目光若有所思。
股宗已經離開了,按照他的說法,麻倉葉王給他做的媒介裏儲存的靈力早就被耗完了,他早就該去他應該去的地方,是一千年奈奈留下來的念珠陰差陽錯把他帶到了這裏。
——小生已經沒有遺憾了。
存在了一千年的念珠已經無法繼續支撐靈魂在這個世界行走,這個世界也難以找到制作媒介的材料。
虎斑貓的笑容仿佛像是卸下了什麽重擔一樣釋然,靈魂離去,卻像是消散在陽光裏的泡沫一樣。
——謝謝您,斑先生。
宇智波斑啧了一聲,覺得這聲道謝來得莫名其妙,心裏的某個角落卻不自覺地湧出些許酸澀的感覺。
——不道別嗎?
——能與奈奈大人再次相遇,小生已經很滿足了。
見到孩童模樣的奈奈那一刻,除去那些随着時間堆積越發強烈的思念,便是強烈的愧疚和悔恨。
股宗無法在她面前擡起頭來,是他親手殺死了麻倉葉王,殺死了那個被奈奈視作父兄一樣的人。
——奈奈大人現在很幸福。
靈魂最後一絲光芒消融在太陽裏,風裹着草葉的氣息撲到了鼻尖。
宇智波神奈慢慢地拉開紙隔門,跨過門檻,目光落在空無一物的榻榻米上,那張小臉沒有了任何的表情。
——再見。
小孩輕聲說。
宇智波斑從小姑娘身上看到了一千年的麻倉奈奈的身影,說來兩個人其實是同一個人。
宇智波斑抿緊了嘴唇。
死亡并不是真正的解脫。
死去的亡靈能以別樣的方式,繼續行走世間。
遺憾在生前無法釋然,死後也會一直折磨自身的靈魂。
人的心會被眼前的現實束縛,無法相信他人。
“早點學會早點完事。”宇智波斑拍了拍夏油傑的狐貍腦袋,反手掏出了自己的卷軸,坐在榻榻米上自顧自地看起來。
夏油傑:“……”
媽的,這是人過的日子嗎?!
宇智波神奈推開紙隔門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癱着一張臉趴在五十音圖上的灰狐貍,說來那本書還是千手柱間推薦給她伯父的,據說是适合小孩子看的兒童讀物。
“伯父?”宇智波神奈目光落到狐貍的身上又落到她伯父身上。
宇智波斑放下卷軸,擡頭,目光平靜地與她對視。
趴在五十音圖上的狐貍終于注意到了宇智波神奈對宇智波斑的稱呼。
——伯父。
站在門口的小姑娘頭上頂着毛巾,噠噠噠地跑到了宇智波斑旁邊的榻榻米上的坐了下來,宇智波斑從善如流地放下手裏的卷軸,手腳麻利地拿下小姑娘頭頂上的毛巾,一手風遁一手火遁,開始幫她烘幹頭發。
風力和火力适中,小家夥坐在榻榻米上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狐貍:“……”
這就是親生的和撿來的區別。
“你想要一個像股宗一樣的禦靈神嗎?”宇智波斑督了趴在書冊頁面上的狐貍一眼。
宇智波神奈坐在榻榻米上伸直了腿,晃了兩下白皙的自己的小短腿。
狐貍毛茸茸的耳朵抖了抖,「禦靈神」這個說法,有點耳熟,倒像是陰陽師那邊的手段。
“他不是股宗,他是傑。”宇智波神奈輕聲說,“傑成不了股宗,他就是他自己,成不了任何人。”
趴在書冊頁面上的灰狐貍愣了一下。
小孩垂下眼簾,“即使肉||體再這麽變化,靈魂也依舊如此,世事變遷雖然會改變一個人的性情,但是最初所願是不會變的。”
“所以他成不了我的禦靈神。”宇智波神奈說。
宇智波斑看了一眼趴在書頁上的狐貍,嘆了一口氣,“那算了。”
狐貍抖了抖耳朵,目光停頓在了這個孩子上,募地覺得她和五條悟很像,卻又不太像,一時間他也無法給她下定義。
“你養着玩兒吧,找個時間去給他絕育。”宇智波斑的聲音又傳來。
夏油狐貍發誓,這是第一個除了五條悟之外能讓他産生如此強烈的鯊人欲||望的人類,你特碼就不能不提絕育這回事兒嗎?!
給小姑娘烘幹頭發之後,在夏油狐貍狐疑到驚恐的目光下,宇智波斑給小孩理順了頭發,又給她紮了個小辮子,發帶上打了漂亮的蝴蝶結。
回想起當年看得漫畫,一個人包圍整個忍者聯軍、站在十尾上動不動就和宇智波帶土殺人誅心的第四次忍界大戰挑起人,夏油狐貍覺得對方把AB給他的人設崩了個徹底。
宇智波斑摸摸宇智波神奈柔軟的發頂,“你有辦法召喚死去的靈魂對嗎?”
宇智波神奈點點頭,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的伯父。
宇智波斑的目光柔和,“我死後,你可以把我變成你的禦靈神。”
“我會一直保護你。”
男人的嗓音柔和。
——無論你變成什麽樣,你都是你,你只是我眼中的孩子。
陽光淋淋漓漓地潑了下來,翹起的發梢挑染上柔和的金色。
她的整顆心都泛起了溫暖的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