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雨下
雨下
今早的天空是灰蒙蒙的,烏雲把天空遮掩得水洩不漏,雨珠噼裏啪啦地砸在玻璃窗上,糊了整個窗子的雨水。
雨水把庭院裏的草木打得左□□斜,搖頭晃腦的樣子讓人有種随時都有可能在這場雨裏被攔腰截斷的感覺。
晨練回來的宇智波斑手捧着一杯熱茶,坐在和室裏,和室的槅門敞開,正對着庭院,他坐在榻榻米上看着雨下,不停地下。
宇智波斑把手裏的茶杯放在了手邊的桌子上,低下頭看着趴在他腿上睡得正香的小姑娘,早上給她綁好頭發的發帶又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黑色的頭發亂糟糟地散在他的腿上和榻榻米上。
宇智波斑擡手壓了壓小侄女頭上那撮桀骜不馴地呆毛,小侄女的發質沒有遺傳到宇智波一族的祖傳炸毛,反而像她的母親,頭發長得很快,發色遺傳了弟弟,是柔順的黑長直,唯有那撮呆毛死活都壓不下去,擡起手之後那撮呆毛果不其然地精神起來了,耀武揚威的樣子完全不像平時呆愣愣的小姑娘。
宇智波斑又壓了幾次,結果同樣。
回頭看了一眼庭院上空一望無際的黑雲,完全沒有要放晴的意思,宇智波斑皺了皺眉頭,真是個讓人不快的天氣啊。
趴在大腿上的小姑娘翻了個身,宇智波斑看到她的眉頭動了動。
做噩夢了?
宇智波斑伸手壓了壓宇智波神奈皺起來的眉心,沒成想剛壓下去,小姑娘就睜開了那雙沒有什麽神采的黑眼睛。
黑色的瞳孔對上了宇智波斑的黑眼睛,那雙眼睛還是一如既然地沒有神采,還有些呆滞。
“做噩夢了嗎?”宇智波斑問。
宇智波神奈從她伯父腿上爬起來,眨了眨眼睛,左右看了看和室,最後把視線停留到了宇智波斑身上,歪着腦袋看了她伯父一會兒,又摸了摸腦袋,摸摸臉頰,又摸摸腦門,像是在确認什麽。
宇智波斑:???
宇智波斑擡手就給了小侄女一個額頭戳,“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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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小姑娘捂着被戳疼的額頭,老老實實地回神了。
“做什麽噩夢了?”宇智波斑又問了一遍。
宇智波神奈老老實實地回答她伯父,“我的頭被人切了。”
宇智波斑:“……”
什麽玩意兒?
宇智波神奈擡起手在自己臉頰上鼻尖的高度比了一條橫線:“那個大叔好兇啊,還是這樣切的。”
宇智波斑:“……”
這什麽血腥發言?
宇智波斑上上下下地看了一遍他的小侄女,做了如此血腥噩夢的小侄女臉上還是一如既然的呆愣愣的表情,半分恐懼都沒有。
不愧是他侄女,不僅腦回路清奇,就連做的夢也這樣別出心裁。
“好疼。”小侄女鼓起了腮幫子,越來越像松鼠。
宇智波斑摸了摸小侄女亂糟糟的頭發,“害怕嗎?”
小姑娘搖搖頭,認認真真地回答:“不怕,就是疼。”
不怕死,卻怕疼嗎?
宇智波斑擡手又給了小姑娘一記額頭戳,“不用怕,有我在沒有可以傷害到你,奈奈。”
小姑娘捂着額頭,發了會兒呆,良久才點了點頭。
宇智波斑滿意地摸了摸小姑娘亂糟糟的頭發,随後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也不知道是哪個王八蛋敢在夢裏切他姑娘的腦袋。
別讓他知道,否則一定用地爆天星炸他上天!
宇智波神奈看了看灰蒙蒙的庭院,回過頭來問:“伯父還要出去嗎?”
宇智波斑愣了一下,“啊,火影樓那邊……抱歉奈奈……”
宇智波神奈歪了歪腦袋,不明白她伯父為什麽要跟她說抱歉,“那我在家裏等伯父回來。”
忍者學校今天放假,如果她想,她哪裏都可以不去,如果她不想,她哪裏都可以去,下雨也沒有關系。
宇智波斑頓了一下,“好,那你好好地待在家裏等我回來。”
雨下得更大了,屋檐下滾落的雨水彙聚成了水流流下來,整個世界像是被扯上了一張黑色的雨幕。
在玄關處穿好鞋的宇智波斑拉開門,入眼就是在雨幕中模糊不清的建築,雨水掃在臉上,冰涼涼的。
這種天氣在以往真的很礙事,但是放在現在只是冒雨出門上個班做個文職工作而已,除了出門不便之外,并沒有什麽不妥之處,宇智波斑沒有帶雨傘,準備就這樣紮進雨幕裏,用瞬身術的話,很快就可以到火影樓。
但是不免要被雨淋一場。
寬大的族服袖口突然緊了緊,宇智波斑低頭就看到了抱着雨傘和雨衣的宇智波神奈。
宇智波神奈看了看灰蒙蒙的雨幕,仰着腦袋告訴宇智波斑:“下雨了。”
要帶傘,要穿雨衣。
小姑娘告訴他。
宇智波斑想了想,拿起了雨傘,“雨衣就不用了。”
小姑娘呆愣愣地點了點頭,宇智波斑擡手又壓了壓小侄女翹起來的呆毛,松開手之後被壓下去的呆毛又精神抖擻起來,轉身打開雨傘走進了雨幕裏。
站在玄關的宇智波神奈抱着雨衣,看着雨幕裏越來越小的人影歪了歪腦袋,又摸了摸自己的腦門,拉上了家裏的槅門。
把雨衣疊好收進玄關的櫃子裏之後,宇智波神奈便跑到正對着庭院的那間和室裏,大門敞開着,雨下得很大,但是沒有什麽風,雨也不會飄進來。
宇智波神奈就坐在榻榻米上,瞳孔裏倒映出黑色的雨幕,還有在雨幕裏被打得左右搖擺的櫻花樹的樹枝。
夏季已經到了尾聲,櫻花樹的花期很短,盛放墜落之後的櫻花樹看起來和普通的樹沒什麽兩樣,綠色的葉子、粗壯的枝幹。
想看。
宇智波神奈眨眨眼睛。
想看櫻花。
募地想起來在某個地方,有朱紅色的鳥居,絢爛盛開在春季的櫻花沉甸甸地壓在枝頭,洋洋灑灑地落在石磚鋪成的地面上,掃帚有一下沒一下在地上摩挲着,将那些柔軟的花瓣斂去。
有人坐在樹上,瞳孔是粘稠如血一樣的顏色。
宇智波神奈擡起頭,眨眨眼睛,上面的人稍微把眼睛睜開一條細小的縫隙,露出粘稠如血一般的眼珠。
那個人的嘴唇一張一合,宇智波神奈聽不見他在說什麽,但是她知道他在說什麽。
真是不愉快。
一瞬間,地上的櫻花濺上了血的顏色。
宇智波神奈醒了。
……
雨後初晴的太陽很是柔和,灰塵被雨水沖刷得幹幹淨淨,天空像是被洗滌過一樣的幹淨廣闊。
桌上的紙張染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樹枝伸展到了窗邊,殘留在上面的雨水順着輪廓滾落。
宇智波斑手裏的筆轉動了一圈,今天的公文算是批改完了。
“不怕,就是疼。”
腦海裏回想起小姑娘的話,宇智波斑垂下眼睫,心裏松了一口氣,原來知道疼啊,知道就好。
“斑啊。”
宇智波被眼神死地看着從桌下緩緩擡頭的千手柱間,眼角卻止不住抽搐,毫不留情地丢一句話,“自己的公文自己批。”
千手柱間一愣,随後用自己包含誠摯的眼睛看着摯友:“我是那種只會讓摯友批改公文的人嗎?”
回應千手柱間的是摯友如摯友小侄女一樣失去高光的眼角,宇智波斑無聲地反問他:難道不是嗎?
千手柱間:“……”
原地下蹲,雙手抱膝,喪氣不要命地外放,一氣呵成,行雲流水,不拖泥也不帶水,宇智波斑眼角抽搐地看着千手柱間原地消沉,自從兒時頭一次見面開始到現在成了一村之影,千手柱間這個動不動就喜歡消沉的毛病一點都沒變過。
“原來你是這樣想我的……明明只是想要下班之後一起喝酒而已……一定是我做人太失敗了……”
空氣裏響起斷斷續續的碎碎念,宇智波斑眼角抽搐得更厲害了。
你也知道你做人太失敗?看看千手扉間那一頭未老先衰的白毛,你平時有多狗你自己心裏沒點逼數的嗎?
宇智波斑兩眼放空,對着空氣無聲地吐槽。
良久還是沒忍住,宇智波斑頓了頓:“好了,我也沒有……”
“話說回來,斑你的公文批完了嗎?”話沒講完,抱着膝蓋蹲着的千手柱間回過頭來。
宇智波斑下意識地回答:“批完了。”
“那就順便幫我分擔一點叭。”狗狗眼jpg.
宇智波斑:“……”
咔嚓——
手裏的筆應聲而斷,宇智波斑額角青筋暴跳。
宇智波斑……宇智波斑覺得自己的一片真心都喂了狗!
我是不是人我不知道,但你是真的狗!
宇智波斑一直是個做事獨立有想法的人,外加上宇智波一族天地不服的尿性,無緣無故讓他給人打白工頂班他肯定先賞對方一個須佐,但是這人不包括千手柱間。
夕陽西下,一天的大雨之後,天空在黃昏将近之時放晴,宇智波斑在黃昏将近之時在辦公室幫摯友打白工頂班,途中在堆積如山的公文裏掉出一沓紙牌。
宇智波斑:“……”
千手柱間:“……”
千手柱間:“……我可以解釋的。”
散落在地上的紙牌異常紮眼,宇智波斑青筋暴跳。
“千手柱間……”宇智波斑機械似的緩緩回頭,眼神猙獰宛若惡鬼,“你去死吧——!!”
你解釋個屁——
木葉x年x月x日下午x時x分x秒,初代目火影慘遭毆打,毆打人不明,毆打的原因不明,知情人士親屬千手扉間不接受相關采訪,并留下一句‘怎麽就沒打死他’,之後拒不接受采訪,這到底是人性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
毆打完火影之後的宇智波斑揉了揉拳頭,再次感慨了一下千手家的仙人體皮糙肉厚的程度。
再次感慨一下,宇智波斑從來都不會無緣無故毆打千手柱間,如果打了,那就是千手柱間自己作的。
“斑……”千手柱間揉着臉哭唧唧,打人不打臉,自從宇智波神奈學會走路的那一天開始,宇智波斑專挑千手柱間的臉打。
宇智波斑把一份剛批完的公文甩到他臉上,“你別說話!”
千手柱間抱着公文做了一個拉上拉鏈的姿勢瘋狂點頭,不說話,死都不能說話,會給斑打死的。
認命幫千手柱間批完公文之後,宇智波斑把筆甩在桌子上,捏了捏眉心,一股惆悵油然而生。
“柱間,我問你個問題。”宇智波斑掃了一眼在一邊埋在公文堆裏的千手柱間。
“好呀好呀。”千手柱間逮着可以摸魚的機會,一臉期待地擡頭,“難得看到斑你這麽苦惱!”
宇智波斑嗤笑,“你什麽時候能認認真真批公文,我的苦惱也許就會少一點。”
千手柱間:“說好的問問題的。”QAQ
宇智波斑扯了扯嘴角,不再挖苦千手柱間,“你兒子小時候有做奇怪的夢嗎?”
千手柱間立馬精神抖擻,“有啊,拓真他有一次還夢見了他未來老婆我未來兒媳婦!”
宇智波斑:“……”
槽不知從何吐起,你兒子才八歲吧?
宇智波斑捏了捏眉心:“是這樣……奈奈她……”
“夢見了未來丈夫?”千手柱間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燒。
宇智波斑:“……不是。”
你當誰家孩子都跟你那傻逼兒子一樣,屁大點就想着要結婚。
“那她做夢夢到了什麽?”千手柱間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小孩子的夢應該不會有什麽的……吧?”
“啊。”宇智波斑支着下巴,“奈奈說她夢見自己被人……殺死了。”
說完在自己的鼻尖的高度比了一條橫線,“這樣。”
千手柱間:“……”
千手柱間:“……是最近學習壓力太大了嗎?”
歐豆豆的魔鬼式補習。
宇智波斑:“……有可能。”
垃圾千手扉間,還他閨女的身心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