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章
第 1 章
5月4,晴
願你有數不盡的笑意,願有人懂得你的言外之意,願你所愛皆所得,我……
但這是我的秘密。
/
祝芙有很多花裏胡哨的筆記本,卻只有一本是幹幹淨淨的,她總是把這本相較特殊的筆記本壓在最底下,像是欲蓋彌彰。
筆記本裏有一張小紙條和一只夾在一側的鋼筆。
這是季相延送她的。
但她猜,他肯定不記得了。
教室裏總是鬧哄哄的,夏蟬的鳴叫惹得樹葉沙沙作響,同學之間的交流她也總是說不上話。
她知道,沒有人會傻到和一個啞巴說話。
除了那個人。
“今天天氣不錯,對吧?”
耳邊傳來少年幹淨,清澈的嗓音,像是清晨拂過的微風。
祝芙說不了話,反應也比一般人要遲鈍些,突然發出的聲音卻總是會吓她一跳。
少年見她這般,總是會笑着逗她。
說她是個一驚就炸毛的兔子。
每到這時,祝芙總是會低着頭不願理會,不是不開心,只是有些,害怕。
她害怕別人異樣的目光,除了他,沒有人會把她當成正常人,就連她自己也做不到。
她讨厭這樣的自己。
卻又無可奈何。
季相延成績好,脾氣也不錯,長得帥的人人緣自是差不了哪去。
是那種品學兼優的好學生。
祝芙也曾想過,或許自己是那個例外。
可他對待所有同學都是一般無二,親切,有求必應,從不拿話刺人。
誰都可以可憐她,但惟獨季相延不行。
她原本就是躲在殼裏的蝸牛,若是連他都用異樣的眼光去瞧自己,那她的殼就要碎了。
季相延見她不回話,笑的恣意,也不尴尬,擡腳就要離開。
直到他的衣角被人拽了拽,他垂眼去看。
是一張小紙條。
上面寫着:嗯,天氣很好!
他接過紙條,也沒有詫異,只是尋常那般點點頭,拿起桌上的黑筆,在反面寫到。
:學校裏的栀子花開了,很漂亮,你———
可惜的是,他還沒寫完下一句,就被同學連忙拉走了,說是班主任找他有急事。
至今,祝芙都不知道,他下一句寫的究竟是什麽。
但她已經很開心了。
在無人在意的角落,祝芙翻出了那本珍藏許久的筆記本,上面幹幹淨淨,連名字都沒寫。
她翻開一頁。
上面赫然藏着一張有些泛黃的紙條,祝芙小心翼翼的将新的紙條夾在裏面。
真好。
/
夏蟬的聲音一日少過一日,一學期即将結束。
可她自那次之後,便與季相延沒有多少交流。
唯一好的是。
她學會放開了自己,旁人看不懂她的手語,她便用紙條代替。
很快,班級裏莫名流行了一種傳紙條的風俗。
這都是拜她所賜。
同學們都很友好,只是難免控制不了度,他們有時會開祝芙的玩笑,祝芙不好意思了,也只能笑一笑。
每當這時,季相延總會用另一種玩笑的方式打趣對方,既給足了同學的面子,也給足了祝芙的面子。
沒有人比他更好了。
心髒密密麻麻的發酸,她看着他的眼神也一日比一日退縮,不敢去觸碰,不敢去妄想。
因為她是個有缺口的人。
她只能将所有的一切藏在她的筆記本裏,連同那只鋼筆和紙條一起。
之後。
他們分了班,祝芙成績不算多好,但也卻絕不算差。
幸運的是,他們在一個班。
不幸的是,他們離得很遠。
祝芙因為老師的照顧,而坐在了班級的第一排,而他不知怎的這學期有些叛逆,竟然新學期第一天就曠課。
班主任給他家裏人打電話,沒接。
祝芙莫名有些緊張。
喜歡一個人就是這樣的,他的一舉一動都能輕易調動起你的情緒。
她擔心季相延是不是出什麽事了,是生病了,還是心情不好了,她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她想起了一年前,他未寫完的那句話。
究竟會是什麽呢?
事情遠沒有祝芙想的那麽複雜,不過半天的時間,季相延就到學校了。
還是一樣的他,開朗,溫柔,有活力。
只是她卻總能感覺到不同,他的臉上多了不少哀愁,少了許多笑顏。
她坐在第一排的位置,再也不能像以往那般只微微擡頭就能看見他的臉。
她怕自己轉頭去看他的時候與他四目相對。
膽小鬼。
沒錯,她是的。
……
但也不是。
因為她終于大膽了一回,那日,她是最後一個打掃衛生的同學,第二日起了個大早,天還沒亮就從家出發了。
不出所料,她是第一個到教室的人。
祝芙緊張的手都在發抖,她開鎖進門,跟做賊似的跑到季相延的課桌前。
頭也不看的朝課桌裏丢去了什麽。
随後左顧右盼半天,跑的飛快。
甚至欲蓋彌彰的鎖上了教室門,背起書包往廁所去躲,生怕旁人看見她這麽早來學校而生疑。
她算準了時間,這才出來開門。
有同學和她打招呼,問她怎麽來的這麽準時,她也只是笑笑。
可她左等右等,也不見季相延的身影。
果然,直至中午下課鈴響,他也沒來。
周圍安靜極了,同學們早沖去食堂呆着了,只餘祝芙一人。
祝芙有點小失望,但也不多,畢竟她甚至有些後悔在他課桌裏放了那個東西,正當她想着要不要趁此機會将它取出時。
門打開了。
是季相延。
好吧,現在算是兩個人了。
她蹲在他的課桌前睜着眼去看他,窘迫的不敢站起。
可季相延也只是怔了一瞬,并未和她計較,還一臉燦爛的和她打着招呼。
“你不去吃飯嗎?”
他走得不緊不慢,一邊說着就從口袋裏掏出一包小零食遞給她。
祝芙連忙站起,去接過。
是果凍?
他笑了笑,絲毫沒有不好意思,打趣起她,“怎麽了,男孩子就不能吃果凍了嗎?”
祝芙有點窘迫,在他面前左右晃動着手指,換了幾次。
見他不懂,祝芙急忙去找紙和筆。
好想跟他解釋,跟他說話。
肩膀被碰了碰,祝芙頓住手,轉頭去看,是季相延遞過的一本嶄新的本子和黑筆。
他說,“其實你比的手語很好看,要不你也教教我?”
祝芙接過本子,捏着黑筆,心跳得有些快。
她點頭,臉上燙的快着了火,可他卻笑笑,“不急,你吃果凍好了,或者你想吃什麽,我去外面給你買?”
祝芙不明白他的意思,茫然的看着他。
“不喜歡荔枝味的嗎?”他似乎有些疑惑。
祝芙連連搖頭,握着果凍抓在手心,另一只手放在下巴上,拇指和食指微微彎曲形成一個半圓,點了兩下。
他問,“這是什麽意思?”
她翻開本子站在課桌旁,俯身寫下:喜歡
“喜歡?”
祝芙擡頭,圓溜溜的眼睛看着他,然後懵懵的點點頭,膽子莫名變大,再次用兩指點着下巴。
她貝齒微張,無聲的啓唇,“喜歡。”
季相延不知為何被逗笑,他笑得很溫柔,說話也是,“說吧,你想吃什麽?”
她也不客氣,再次拿筆寫下。
季相延接過,也不意外,放下書包後,揚手朝她揮了揮便大步離開了。
祝芙靜靜待在座位上,捏着口袋裏的果凍,明明她沒有吃,卻好像嘗到了它的甜蜜。
她低頭笑了起來,發出的氣音卻并不算好聽。
所以她很快就不笑了。
之後,她一直乖巧的坐在板凳上等着季相延,同學一個接一個回教室,祝芙這才反應過來。
怎麽能讓季相延給自己帶吃的呢……
她臉皮薄,同學起哄該怎麽辦。
可她等了又等,也沒有等到季相延回來,教室裏的人都快坐滿了,也許,他只是随口一說而已,這樣也好。
“祝芙,你的炒米粉。”
一個不高的漂亮女生笑着拍了拍她,順手又塞了瓶酸奶給她。
祝芙與她像來沒什麽交集,見此縮了縮手。
可她卻一個勁的往她懷裏塞,祝芙無奈只能提筆問她。
:你是不是找錯人了
那漂亮女孩朝她眨了眨眼,接過筆寫下。
:沒有啊,是季相延買的啊,只不過你要吃的那個沒有了,這才給你買了炒米粉,他托我帶給你而已
寫完,她就将手中的袋子連着酸奶放在她桌上,走到一半卻又回頭,在酸奶的旁邊又放了顆荔枝味的軟糖。
她摸摸臉,“差點忘記這個了。”
祝芙朝她比了謝謝的手勢,她也笑笑,回了她一個同樣的手勢。
這是頭一個回應她手勢的人。
祝芙有點開心。
又有點不開心。
她知道季相延的好心,他是個很細心溫柔的人,他應該是察覺到班級裏同學們對她的過度關注。
所以他會盡可能減少這類事情。
他是個人緣很好的男生,對女生只是禮貌,男生就自不用說了,他們開起玩笑來沒什麽數。
那個女生好像是叫陳悅禾。
她和季相延經常打鬧,活有歡喜冤家的感覺,但對她倒也很照顧。
祝芙拆開那顆軟糖,含在唇間。
不甜。
/
這天,雨下的很大,玻璃上的水跡接連不斷,續成水幕,朦胧了屋外的景色。
雷聲轟鳴,電閃不斷。
祝芙很怕這些聲音,或者說只要音量過高,她都不喜歡。
她很想捂住耳朵,可講臺上老師還在上課。
好難受。
終于撐完一節課,她恹恹的趴在課桌上,無助的将頭埋得嚴嚴實實。
手臂被碰了碰。
她擡頭去看,是季相延。
他微微弓着身子,扯着嘴角笑,聲音不大,卻聽得清楚,“可以教我手語嗎?”
耳邊的轟鳴聲漸漸小了,噼裏啪啦打在玻璃上的水聲也沉悶了,她的世界變得安靜了。
能聽見的聲音只有他。
她伸出手,四指攥緊,大拇指豎起,指尖朝下點了點。
他問,“這是什麽意思?”
她寫道:謝謝,這是謝謝的意思
季相延照搬過來,大拇指豎起彎了彎,“謝謝?”
祝芙點頭笑笑。
季相延不常來找祝芙,但是每回來找她學手語,卻總是很認真,他學得也很快,沒多久已經可以用手語和她交流了。
班上的同學總是打趣他。
說他學幾門外語還不夠,還要來學無聲的語言。
季相延也不反駁,總是笑着回,“這不難,你要是想學我也可以教你,但你不準去問祝芙。”
那人不解,“為什麽?”
他放下筆搖頭,“你聲音太大了。”
“我聲音哪大了?!”
季相延,“……”
坐在第一排,祝芙總是聽不清身後那人的聲音,除非他刻意聲音變大,不過他從來不會這樣。
他的聲音一直很溫和。
/
“季相延!”
一男生趁着課間沖到班裏,他身邊烏泱泱跟着一群看好戲的同學,将走廊堵得嚴嚴實實。
“徐也,你又發什麽瘋!”
那名嗓門大的同學猛地站起身,将季相延擋在身後。
徐也冷哼一聲,“我發什麽瘋?你該問問他!明明我跟他說過公平競争的,為什麽陳悅禾一看見我就跑?”
季相延坐在位置上,轉着筆,一圈又一圈,看着他的眼神不算好,也不算壞,只是不在意。
他依舊輕輕開口,“我什麽時候說過和你競争陳悅禾了。”
徐也快步朝他走來,有些被戲谑的惱怒,卻‘嘭’的一聲絆倒在地,在衆人面前摔了個跟頭。
周圍笑聲不斷,都在看他的好戲。
他連忙爬起,面上過不去,就拿旁的撒氣。
巧的是,絆倒他的正是祝芙沒處可放的書本,她不過趁課間順理一下課本而已。
徐也脾氣爆,正在氣頭上。
惡狠狠瞪着祝芙,“唰”的一聲,一腳踢飛了她的書本。
“你把書放這裏做什麽,故意的是吧?”
最後一聲他喊得極快,聲音也大,震得祝芙懵在原地抖了下,肩膀吓得顫顫巍巍,她低着頭不知該做些什麽。
頭一次被人在這麽衆目睽睽之下吼叫,她能清楚的聽見走廊外那些對她的指指點點,和那些不懷好意的哼笑。
她滿臉通紅,臊得整個身子都熟透了一般。
可這明明不是她的錯。
旁邊的路那麽寬,他又不是看不見。
“怎麽不說話,你是啞巴嗎?”徐也嗤笑一聲。
祝芙握緊了拳頭,下巴都顫得有些紊亂了,可她依舊擡起了頭,眼裏帶着水花,死死盯着他。
正當她想做些什麽時,耳朵覆上一層溫熱,有人用手緊緊捂住了她。
他說,“別聽。”
随後,那人擡腳。
“砰”
祝芙吓得瞪圓了眼,嘴唇微張,不可置信的轉頭去看他。
“都說了,別聽。”随後放開她的耳朵,收回手,輕聲問她,“吓到了嗎?”
祝芙搖搖頭,又點頭。
他笑了笑。
地上的徐也被踹在講臺邊旁,疼得龇牙咧嘴,撐着手就要起來,卻聽見有人在走廊狂奔着喊道。
“老師來了!”
衆人不歡而散。
祝芙有些擔憂的看着他,可他卻沒說什麽,蹲着身子替她撿起散落在地的書本。
周圍同學見此,也接連幫忙。
祝芙一一接過,豎起大拇指朝他們點點,有同學不解,問她這是什麽意思。
她提筆寫道:謝謝
同學們也笑了笑,覺着有趣,一邊說着不用謝,一邊照她的樣子豎起大拇指彎了彎。
/
不出意料的,徐也和季相延被拉到了辦公室。
給予了處分。
祝芙實在過意不去,每日都起早來學校,在季相延的課桌上留下一瓶牛奶。
她膽子倒是大了些,這也要歸功于班級裏的同學。
他們開始向祝芙學起了手語。
不論是覺得好玩與否,這都給她帶來莫大的鼓勵。
不過幾天後,她發現自己的課桌上也多了瓶芒果味的酸奶,是她喜歡的口味。
祝芙有些開心。
就這樣,像個約定一般持續了整整一學期。
季相延這一學期除了開頭那幾天曠了課,倒是極少請假不來,他成績好,運動也不賴,老師也都很喜歡他。
他喜歡打籃球,可惜祝芙看不太懂。
也不敢去看。
直到有一天,後桌的一位女同學拉着她,去看自己喜歡的男生比賽,說自己一個人不敢去,多一個人膽子會大一些。
祝芙有點糾結,卻還是點頭。
後桌女生喜歡的人長相很斯文,帶着個無框眼鏡,但卻不怎麽愛說話。
祝芙知道他,江淮慕,是季相延的好哥們。
二人坐下後,肩膀被戳了戳,是陳悅禾和幾個不認識的女生。
她笑得燦爛,和二人打着招呼。
她問,“你們來看誰的呀?”
後桌眼神有些飄忽,看了半天球場才回道,“我們來看……季相延,對,季相延。”
陳悅禾仿佛松了口氣,笑眯眯道,“我也是。”
祝芙低着頭不去看她。
比賽終于開始了,可祝芙看不懂比賽,只是眼睛盯着那抹紅色去瞧。
奇怪的是,明明季相延投進了球,陳悅禾卻嗤笑一聲,只有到江淮慕接到球時,陳悅禾才會激動的吶喊。
祝芙不是傻子。
她看得出來少女的心思。
因為她也一樣。
/
蟬鳴漸漸,很快就到了劍拔弩張的時候。
祝芙的桌上依舊雷打不動的擺着芒果味的酸奶,季相延桌上的牛奶也從未斷過。
二人從未直言過,卻心知肚明。
這是他們的秘密。
高考的鐘聲即将敲響,祝芙這幾日卻總是睡不踏實,雖然每天高強度的作業讓她精疲力盡,可她還是睡不着。
老師知道她的情況,也很照顧她。
見她每每上課時都似小雞啄米,精神不濟,将她拉到身邊談話。
高三,萬不能馬虎。
她點頭,跟老師做了保證後,垂着腦袋往外頭走,走廊上沒多少人,她心事重重,一步一腳的盯着地上。
正是關鍵的時候,她怎麽還能想那些有的沒的。
她應該将重心放在學習上才對。
祝芙暗自點點頭,發出了點氣音,握緊拳頭伸直給自己打了個氣,卻見自己的鞋尖将要抵到另一雙白鞋。
她聽到了一聲沉悶的輕笑。
像是從胸腔震動發出的,順着風飄來,漫不經心。
他說,“黑眼圈好重啊,祝芙。”
祝芙擡頭去看他,有些羞赧,下意識去觸碰自己的眼睑。
他卻笑了笑,往後退了一步,身上帶着淡淡清爽的沐浴香味。
“但還是很好看,”他一手托着卷子,一手指着嘴角,“你應該多笑笑,你有梨渦,笑起來很好看。”
祝芙不記得那時她是什麽反應了。
可能笑了也可能沒有。
她只知道那天的風很柔和,少年的聲音也很好聽。
也許是那天的幾句話給了祝芙莫大的鼓勵,所以她決定,高考結束後,她要勇敢一次。
不是別的。
只是想給他道個謝。
筆記本也好,鋼筆也好,那張紙條也好,在她最困難的時候,是他給予了她鼓勵,她想謝謝他。
因為一次生病,她成了一個有缺陷的人。
沒有人看得懂她想表達的意思,周圍也沒有人願意理解她,除了季相延。
他真的是個很好的人。
喜歡,已經不足以描繪她內心的空缺了。
他是她的聲音,撫平她內心空缺的聲音,她想留住這個聲音。
烈日鋪滿整個大地,暈染開的暑氣蒸得人心煩意亂。
祝芙背着包坐在公交站臺上,包裏獨獨放了一只筆記本和一只鋼筆,那天的蟬鳴比任何一天都要聒噪,可祝芙卻聽不大清。
她有些緊張,這是她頭一回參加同學們的活動。
高考結束後,她鼓起勇氣去剪了個短發,又染了下,不是很誇張的顏色,但是卻更顯氣色,媽媽也誇她好看。
她想用最好的樣子去見他。
白皙的小腿無聊的晃蕩在長椅上,看着別的同學玩的開心,她也笑了笑,梨渦淺淺的。
有人誇贊起她的發色,邊說邊豎起大拇指。
她笑着回應。
同學都來得差不多了,烏泱泱的聲音吵得整個房間都似炸開一般。
可惜,季相延沒來。
祝芙放下書包,将她擱在腿上,有人問她包裏裝的什麽,她也笑一笑,在手機上寫着:是我的聲音
那人不懂,只當她在開玩笑。
直至聚會結束,季相延都沒有來,他不是那種會失言的人,在班級群裏他答應的很快。
後來,季相延再也沒有出現。
他的聯系方式還在,只是很少再上線了,烏黑的頭像不再活躍。
祝芙在意,每每點到他的頭像卻又放棄。
聊天框打了又删,删了又打,來來回回也只有那幾句。
她看見群裏有人問起季相延的事情,得到的回應都是,“不知道啊。” “他們家好像出了點事。” “他們家破産了,早搬家了。”
後來又過了很久很久,她都沒有再見到季相延。
/
又是一年夏天。
樹上的蟬鳴交織,綠茵茵的樹葉被熱浪吹得沙沙,烈陽穿過大地,炙烤着一切。
祝芙翻開那本幹淨的筆記本,取下一旁的鋼筆,裏面夾着兩張微黃的紙條。
一張寫着:學校裏的栀子花開了,很漂亮,你——
另一張寫着:願有人懂得你的言外之意
她笑了笑,接着在抽屜裏翻到另一本一模一樣的筆記本,微卷的長發順着微風晃蕩。
翻開第一頁。
5月4,晴
願你有數不盡的笑意,願有人懂得你的言外之意,願你所愛皆所得,我喜歡你。
這是我的秘密。
9月6,晴
……
9月16,雨
……
“叩叩”
聽見敲門聲,祝芙放下筆記轉頭,梨渦映在嘴角,她笑着起身轉身向男人奔去。
“你慢一點……”
至此,她的秘密走到了盡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