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污蔑
污蔑
檢讨這件事，只是高一上學期的一點小插曲。
在很快迎來的期末考試面前，什麽事都好像變成了很小的一件事。
沈棠也無心多想這件事，只鼓足了精神參加期末考試。
等到最後一門課考試結束，沈棠蓋上筆帽，終于松了口氣。
她收拾好東西，仔細檢查一遍後，背着書包離開考室，腳步輕快地往校門口走。
也許兩人之間還是有緣分的，沈棠在校道上遇見同樣準備離開學校的陸雲骁。
想來當初被教導主任叫上升旗臺念檢讨一事，對他們兩個人還是有一些影響的。
突然看見陸雲骁，她一時間竟有些已經許久沒有過的尴尬局促。
雖然知道他們之間什麽都沒有，但被人傳謠言，還上了升旗臺檢讨，這種種事情彙聚成的別扭就像一顆種子，在心上的土壤中生根發芽。
但陸雲骁好歹幫過沈棠幾回，她不可能不搭理陸雲骁，還是朝他打了聲招呼。
“陸雲骁，好巧啊。”沈棠笑着看向陸雲骁。
“好巧。”陸雲骁看向沈棠，點點頭答應着。
陸雲骁看得出來，沈棠有些尴尬。
他很容易就猜出來，是因為上次的事情。
所以他也沒有表現得過于熱情，以免她更加尴尬。
“嗯，這次考試，你考得怎麽樣？”沈棠看着離校門口還有一段距離，遂随口找了個話題。
“馬馬虎虎吧。”陸雲骁心裏說不別扭是騙人的，所以回答的時候，也明顯看得出他是有些尴尬的。
不僅如此，陸雲骁說話間，手有些不知道往哪裏放，動了動手指去摩挲校褲布料。
好像找點事情做，就可以把原本的那點別扭消除掉。
沈棠聽見這話，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正要說什麽，就被路過的男同學狠狠撞了一下。
她險些被撞倒，還好旁邊的陸雲骁及時發現，忙伸出手扶了她一下。
“謝謝。”沈棠忙向陸雲骁道謝，又轉頭去看眼前那個撞了她的男生。
是個有些熟悉，但又記不起是誰的人。
但這個人……陸雲骁卻是認識的。
丁一凡，高一四班永恒的第二名。
因為前面壓了一個陸雲骁。
丁一凡這人，和陸雲骁交情不深，就是平時連招呼都不怎麽打的同學。
陸雲骁也懶得去維系同學關系，一般也沒把這些關系一般的同班同學放在心上。
可丁一凡不一樣，這個人雖然和他不熟，但平時見了他總一副不爽的模樣，說話雖然不敢太過直接地陰陽怪氣，卻也沒什麽好臉色。
這樣的人，陸雲骁自然也不會給他太好的臉色。
不過，他們站的地方已經是離校門口沒幾步路了。
陸雲骁倒也不可能真的鬧起事了，他只是不滿地看着丁一凡，質問他：“丁一凡，你走路不看路嗎？撞到人了沒看見？”
丁一凡恨恨地瞪着陸雲骁，滿眼都是陸雲骁和沈棠看不明白的厭惡與憎恨。
他胸口不斷起伏着，看得出來正壓抑着什麽。
“沒聽見嗎？”陸雲骁皺眉，又問了一句。
丁一凡再次聽見陸雲骁的聲音，整個人像是一只快要撐爆了的氣球，那滿腔怨氣、怒氣都在一瞬間噴湧而出。
他赤紅着雙眼，嘴裏毫無顧忌地吐出惡毒的話來：“這是心疼小情人了啊？陸哥這張嘴啊，真是吐不出一點真話。又是裝逼說考試馬馬虎虎，又是說沒有早戀。啧啧，別哪天和唐蓉蓉一樣，肚子都搞大咯。”
說到最後一句，丁一凡那猥瑣的目光移到沈棠身上，目光在她的肚子上停留片刻。
陸雲骁聽見這些話，當即就火了。
他揪住丁一凡的領子，難以控制音量，聲音滿是壓制不下去的暴躁。
他罵道：“丁一凡你個孫子造什麽謠呢！我和沈棠清清白白，少在這裏胡說八道！”
即便被陸雲骁提着領子，丁一凡也還是沒有停止激怒他。
只聽得丁一凡冷笑一聲，陰陽怪氣地說：“難道不是嗎？陸哥和沈同學怕是不止親過嘴了，床都上了吧。還在這裝什麽清清白白呢。”
沈棠愣了一下，想不通這個人和他們到底有什麽恩怨，為什麽亂說這些話。
仔細想來，他們之間連交集都幾乎沒有吧？
陸雲骁咬牙切齒地看着丁一凡，壓抑着揍他一頓的沖動。
而被他提着領子的丁一凡，也許就是仗着他們還在校門口不好動手，才這樣嚣張。
“沈同學也別裝純，你和陸雲骁的事，以為瞞得住嗎？平時經常去開房吧？我看你走路都不太對勁呢，肯定玩得很花吧？”丁一凡說到這裏，露出驚訝的表情，朝沈棠擠了擠眼睛，“喲，不會是……不止陸哥一個男人吧？”
陸雲骁實在沒忍住，把丁一凡恨恨摔到地上去。
但更多的動作也沒有，他壓抑着怒氣，知道在校門口不能真的動手。
而丁一凡見陸雲骁沒怎麽動手，皺了皺眉，又罵道：“陸雲骁，你以為你一直可以這樣好成績嗎？不會的！你早戀了！你和沈棠不清不楚了！你的成績啊，肯定會一落千丈的！”
聽見丁一凡的這番話，陸雲骁和沈棠頓時明白，為什麽丁一凡對他們那麽有敵意。
原來……是因為成績啊。
他們這邊的動靜實在是有些大，門口來接學生的家長，大都注意到這邊的情況。
而好巧不巧的，今天孔詩蘭來學校接沈棠放學，剛好就看見丁一凡欺負沈棠的一幕。
雖然孔詩蘭平時有事不怎麽聽沈棠解釋，但碰上閨女被欺負的事情，她那戰鬥力可一樣是半點都不弱。
只見孔詩蘭沖了過來，擋在沈棠和陸雲骁面前，抓住丁一凡的手腕不讓他走，怒氣沖沖地瞪着他，說：“你是哪個班的！竟然敢這樣欺負同學！立刻給我道歉！”
丁一凡被孔詩蘭抓住了，還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譏諷地看着她：“大媽，這有你什麽事啊！多管什麽閑事！”
孔詩蘭見丁一凡竟然還敢犟嘴，怒道：“這什麽學生啊！還敢頂嘴！你污蔑我女兒還不讓我說你了？好啊，現在立刻叫你們教導主任過來！”
丁一凡一聽是沈棠的家長，還要叫教導主任過來，吓得連忙甩開孔詩蘭的手，後退兩步，說：“你……反正你們不對！”
說完，丁一凡慫了，轉身就要走。
還好陸雲骁反應快，先一步攔在他離開的路上。
陸雲骁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丁一凡，說：“教導主任還沒來呢，丁同學這麽急着走幹什麽？”
丁一凡看見陸雲骁，眼中閃過一抹厭惡，咬牙切齒地說：“我又沒犯什麽事，等教導主任幹什麽！”
陸雲骁冷笑着，陰陽怪氣地說：“哦？丁同學剛剛都破防得造謠了，也叫沒犯什麽事嗎？不過丁同學為什麽這麽破防啊？是因為萬年老二嗎？”
丁一凡聽見這話，氣得咬牙切齒，眼中冒火，想狠狠罵陸雲骁一頓，又生怕教導主任來了聽見。
但他不反駁，陸雲骁也不會輕易放過他。
陸雲骁接着往下說：“丁同學要是實在受不了，可以轉班。這一考不過別人就破防，還四處攻擊別人，可要不得。”
丁一凡氣得胸口劇烈起伏，他以前以為陸雲骁是個莽的，只會冷臉動手，沒想到陰陽怪氣起來，竟然像利刃一樣把他的心狠狠捅了個對穿。
話不多，攻擊性極強。
而且說的句句屬實，不像丁一凡，只會破防造黃謠。
丁一凡氣得不行，瞪着陸雲骁，說：“哼！我考不過別人，難道還考不過你的小情人嗎！你給我等着！我也報了理科班，下學期走着瞧！”
沈棠有些奇怪，探出頭說了一句：“可我不在意這個排名呀。”
丁一凡原以為能讓沈棠心裏不痛快，誰知道人家壓根沒放在心上。
這下可是幾乎把他氣吐血，可他被陸雲骁攔着，想走又走不了，只能在這裏幹耗着。
教導主任接到孔詩蘭的電話後，得知竟然是在校門口出的事，吓得連忙趕到現場。
剛剛他已經在電話裏聽孔詩蘭說過情況，現在一到現場，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向孔詩蘭道歉。
“沈棠媽媽，你好你好，真是不好意思啊，你百忙之中抽空來接孩子，還碰上這種事。”教導主任擦着汗，朝孔詩蘭賠着笑。
“我倒是不要緊。就是這位同學诽謗我女兒的事情，可不能輕輕揭過。”孔詩蘭表情嚴肅地看着教導主任。
“是是，這是肯定的。”教導主任仍是賠着笑。
和孔詩蘭說完話，教導主任看向丁一凡時，當場變了臉色。
他罵道：“丁一凡！你看看你都幹了什麽！公然侮辱同學，毀壞同學名聲！現在立刻向他們道歉！”
丁一凡梗着脖子，說：“憑什麽！分明是他們自己關系不幹淨！還不許別人說了！”
孔詩蘭一聽，立刻就擠上前去，瞪着丁一凡，大聲罵道：“什麽不幹淨！你給我說清楚！說誰不幹淨呢！”
教導主任也沒想到，丁一凡犯了錯還這樣态度惡劣，當即沉了臉色，罵道：“丁一凡！你要是再不知悔改！可就不是道歉這麽簡單了！那是要處分的！”
丁一凡不想道歉，卻也不想被處分。
他整個人的氣勢頓時消了下去，只臉上表情還表演着最後的倔強。
最後他連這點倔強都沒了，看着陸雲骁，不情不願地說：“對不起。”
陸雲骁皺了皺眉，說：“你确實應該和我道歉，但你更應該向沈棠道歉。”
丁一凡聽了這話，表情更為不滿，滿臉都是不情願。
他轉向沈棠的方向，含糊地說：“沈同學，對不起。”
這樣的敷衍，甚至說得口齒不清。
連好脾氣的沈棠都猶豫着沒答應，更別說是孔詩蘭他們。
孔詩蘭第一個站出來，瞪了丁一凡一眼，冷笑着說：“這位同學看起來不怎麽誠心啊！瞧這一副被逼的樣子，怕是心裏不知道怎麽罵人吧。”
教導主任臉色有些難看，瞪了丁一凡一眼，就要上前去向孔詩蘭賠笑臉。
可孔詩蘭已經不想聽了，她挽着沈棠的手，對教導主任說：“我們這邊還有事，就先走了。既然是一中的學生，還是教導主任自己處理吧。”
教導主任連連點頭，轉頭訓方一凡去了。
孔詩蘭說完之後，也沒立刻離開，而是看向陸雲骁，問：“陸同學，這次真是謝謝你了。要不是你剛好也在，我們家棠棠還不知道被怎麽罵呢。”
陸雲骁被說得難免不好意思，忙說：“都是同學，幫一幫應該的。”
孔詩蘭笑着邀請陸雲骁，說：“要不阿姨請你吃頓飯吧，也算你感謝你今天幫了棠棠？”
陸雲骁連忙婉拒，說：“不用了，阿姨。我家今天有聚餐，謝謝阿姨的好意。”
孔詩蘭點點頭，說：“那下次有機會，一定要來我家吃飯。”
陸雲骁有些招架不住孔詩蘭的熱情，忙說：“好，下次一定。那阿姨，我家司機到了，先走一步。阿姨再見！”
話音落下，陸雲骁的目光在沈棠身上停留片刻，望進她的眼中。
他說：“沈棠，再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