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檢讨
檢讨
放學之後，沈棠想着今天格外多的作業，加快了回家的腳步。
原本按她的習慣，至少會在學校做掉三分之二的作業。
但今天的作業實在有些多，她課間抽空做下來，也只完成了一半，更別說還有檢讨。
進家門之前，沈棠還想着，待會得趕緊先把作業寫完，再把檢讨給寫了。
沒想到一進門，就先被孔詩蘭給叫了過去。
孔詩蘭拍拍身旁的沙發，示意沈棠坐下。
沈棠抓緊書包帶子，猶豫地看了孔詩蘭一眼，走到她身旁坐下。
孔詩蘭上下打量了沈棠一番，先問：“棠棠，你跟媽媽說實話，你和陸雲骁之間，真的什麽都沒有嗎？”
沈棠連忙搖頭，說：“媽媽，真的沒有！我們不是那種關系！”
孔詩蘭懷疑地看着沈棠，嘆了口氣，沒再追問，只是苦口婆心地勸道：“棠棠，你人生中沒幾個緊要時刻了，高中算是一個。你可千萬不能談戀愛啊！就算是到了大學，要談戀愛了，也得先跟家裏報備男方的情況，知道嗎？”
沈棠聽着這些話，張了張嘴想反駁什麽，可看着孔詩蘭關心的表情，那些話一時間也說不出口。
最後，她還是點點頭，說：“知道了。”
孔詩蘭見沈棠沒反對自己，滿意地點了點頭，還要說什麽時，卻見沈棠突然站了起來。
沈棠着急地對孔詩蘭說：“媽媽，我要去做作業了！今天作業好多，再拖拉要做不完了。”
提到學習上的事，孔詩蘭比沈棠還緊張。
她連忙也跟着站起來，表情變得着急，催促道：“快去快去！”
沈棠聽了，如蒙大赦，連忙拽起書包就往房間跑。
可剛跑到門口，她又被孔詩蘭叫住了。
“棠棠。”
沈棠停住腳步，心中難免升起幾分害怕來。
她緩緩回頭，映入眼簾的卻是孔詩蘭擔憂的一張臉。
平時的氣勢在孔詩蘭的臉上蕩然無存，只剩下仿佛做錯了事的小心翼翼。
“今天……今天媽媽打疼你了吧？待會媽媽給你做點好吃的，補償補償你。”
沈棠聽着孔詩蘭這話，心底松了口氣，忙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可孔詩蘭又開口，她頓時又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就是以後啊，在學校裏被欺負，要及時跟家裏說知道嗎？”
孔詩蘭說到這裏，已經失去了剛開始的小心翼翼，神情也恢複成了平常的模樣。
沈棠心裏忽然覺得空空的，但也沒說什麽，點點頭就進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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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沈棠在學校裏被人欺負的事情，沈棠本以為孔詩蘭會在吃飯的時候告訴沈青山。
可孔詩蘭沒說，直到吃完了飯，坐在客廳裏喝茶看電視的時候都沒說。
沈棠也沒放在心上，只當孔詩蘭覺得事情已經解決，沒必要再拿出來講一講。
而這天晚上，她寫完作業出來上廁所時，卻發現主卧的燈還亮堂着。
門仍舊留了一條縫，不僅能聽見裏邊在說什麽，還能隐約瞧見裏邊說話人的表情。
“什麽？有人欺負我們棠棠！”
孔詩蘭把今天學校裏發生的事告訴沈青山後，他頓時瞪起眼，聲音都拔高了幾分，問了這麽一句。
孔詩蘭一副沒眼看的樣子，拍了沈青山一下，瞪着他說：“你小點聲！”
沈青山這才小聲一些，對孔詩蘭說：“這可不是小問題啊！得好好跟他們學校反映啊！”
孔詩蘭擺擺手，說：“反映什麽反映！別添亂了！那人已經被開除了！”
沈青山驚訝地看着孔詩蘭，以為是和沈棠有關系，連忙追問：“怎麽回事？難道咱閨女轉性了，敢自己去向學校反映情況了？”
孔詩蘭嘆了口氣，說：“是這樣就好了！那女同學是因為校外打架流産了，暴露了她在校外和混混談戀愛，還搞懷孕了的事情！這才被開了。”
校外打架，還……和混混戀愛？還懷孕了？
沈青山滿臉震驚，這每一個字都認識，合在一起怎麽有點聽不懂。
“這……這現在的學生怎麽回事！”沈青山臉上滿是不贊同。
“你別說，萬一你們實驗也有呢。”孔詩蘭白了沈青山一眼，“我聽我們單位的妹妹說啊，不止社會大哥談學生妹，還有的是社會大姐，專挑學校裏的有錢男生談戀愛，好騙人家家裏的錢呢！”
“我們實驗抓得多嚴，每一個學生我都認識，家裏啊，學校裏啊，情況我每天都要關心，都得了解到清清楚楚的才好！哪裏會發生這種事，你不要拿幾個個例出來說事！”沈青山不滿孔詩蘭說到他們溫城實驗，忙為自己的學校辯解。
孔詩蘭也懶得和沈青山争辯這件事，只翻了個白眼，別過頭去不說話。
沈青山卻還有事情想了解，他追問：“那幫了棠棠的那個陸雲骁，你知道多少？”
孔詩蘭轉頭，奇怪地看沈青山，問：“怎麽了？就他們學校高一四班那個，聽說成績很好。”
沈青山恍然大悟，說：“原來是他！”
孔詩蘭奇怪：“你怎麽也知道？難道你們這些學校領導真的掌握各個學校尖子生的信息啊？”
沈青山搖頭，說：“不是，陸雲骁确實是尖子生，但他更讓人注意到的，是家裏的情況。”
孔詩蘭更奇怪了，問：“他家裏怎麽了？貧困生？不像啊，而且我看他爸有點眼熟呢，就是想不起來哪裏見過。”
沈青山解釋說：“他爸是陸山啊！山婷集團的董事長，本地排得上前幾的大富翁，集團的生意做得特別大。最近不是剛給山裏投了個學校嗎？”
孔詩蘭恍然大悟，一拍手，說：“我說怎麽那麽眼熟！上回下鄉做扶貧宣傳的時候見過他！先前我們章處還提了一嘴，說財政緊缺，實在辦不起學校，還好有陸總捐款，學校馬上能辦起來了。”
孔詩蘭和沈青山都沒想到，這個學校裏和沈棠鬧緋聞的陸雲骁，竟然有這樣的來頭。
這樣一來，孔詩蘭卻有些發愁，她說：“這麽厲害的人家，萬一棠棠以後真和陸雲骁好上，那豈不是要受欺負哦。”
沈青山皺了皺眉，不贊同地看着孔詩蘭，說：“說什麽呢，孩子都沒這念頭，你多想什麽！何況人家父母可開明了，怎麽會因為家境差距欺負棠棠！”
孔詩蘭皺眉，狐疑地看着沈青山，問：“你怎麽知道？”
沈青山說：“陸山都捐學校了，也沒假模假式做宣傳，要不是咱倆有點消息渠道，哪裏能知道這事。至于陸雲骁他媽，以前是做主持人的，性格特別好，好多人都喜歡她呢！”
孔詩蘭看沈青山的目光更是懷疑，她警惕地問：“怎麽？你也喜歡是嗎？”
沈青山忙搖頭，說：“亂想什麽呢！我就是電視上看見她幾次！從前單位的同事也常聊起她而已。”
孔詩蘭也懶得和沈青山掰扯，一邊站起來，一邊說：“好了！你快休息吧，我去看看棠棠。”
說完，孔詩蘭往門口走去，穿過黑暗的客廳，來到沈棠放門前。
她透過門縫，看見仍坐在書桌前學習的女兒。
昏黃的燈光照在沈棠身上，看不清她的神情。
孔詩蘭沒有進去，只在門口停留片刻，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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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漸漸過去，沈棠的檢讨寫好後，帶到教導處給教導主任。
教導主任倒也沒有為難她，只是讓她周一升旗的還是，上去念檢讨。
果然還是沒躲過啊。
沈棠心底暗暗嘆了口氣，沒有說什麽，只答應下來，轉身離開教導處。
到了周一升旗這天，沈棠拿着自己寫好的檢讨書，和陸雲骁一前一後站在升旗臺旁邊。
臺上是正在講早戀危害的教導主任，和上次唐蓉蓉被抓後講的大差不差，只是沒講到後邊那更嚴重的事情。
教導主任講完之後，看了沈棠和陸雲骁一眼，才對着麥克風宣布：“接下來，請這兩名早戀未遂的同學，上臺做檢讨。”
說完，教導主任走下升旗臺，看了沈棠和陸雲骁一眼，對沈棠說：“你先吧。”
沈棠點點頭，拿着自己的檢讨書，走上升旗臺。
第一次因為這種事情站在升旗臺上，和以前的感覺是不一樣的。
從前她站在升旗臺上，哪次不是作為學生代表，或者表揚她獲得了什麽好成績。
什麽時候像現在這樣，因為犯了錯誤，甚至都不能蓋章是她犯了錯誤，而只能在升旗臺上念檢讨。
一想到站在升旗臺上的尴尬，沈棠的臉刷一下紅了，忙低下頭，抓着檢讨書念了起來。
她也不記得自己念了什麽，只覺得短短五百字簡直是度日如年。
好不容易念完，她不想顯得自己太過倉皇，又想要快些逃離，只得掩飾心中那點着急，加快腳步走下升旗臺。
沈棠走下升旗臺時，迎面和陸雲骁相對走來。
很明顯，陸雲骁對今天的檢讨很不滿，走路都比平時拽了不少。
少年人的張揚肆意最是吸引旁人的目光。
沈棠也不例外，看見這樣走上去的陸雲骁，她竟也多看了兩眼。
而站在底下觀察他們檢讨情況的教導主任，看着沈棠滿意地點了點頭。
沈棠倒是不錯，和他們班主任說的沒差，挺乖的。
倒是那個陸雲骁……
教導主任看向站在升旗臺上的陸雲骁，心裏有些不好的預感。
不會搞什麽幺蛾子吧。
“同學們好，我是高一四班的陸雲骁。”
第一句還挺正常。
教導主任想。
“今天站在這裏做檢讨呢，是因為我們聰明的教導主任，在抓不到我們早戀證據之下，聰明地判下了早戀未遂四個字。”
第二句話，就把教導主任氣得火冒三丈。
可檢讨做了一半，他也不好把人叫下來，到時候怕是要鬧成全校的談資。
這樣一權衡，倒還是讓陸雲骁好好念完檢讨要好一些。
如此，他只能站在下邊幹瞪眼。
“挺奇怪的，咱們的教導主任，竟然把早戀排為違反校紀校規之首……”
聽到這裏，教導主任人都要氣暈了，走上升旗臺，指着陸雲骁，罵道：“陸雲骁！你給我下去！”
陸雲骁也沒多待，聽到這話，露出個得逞的笑容，走下升旗臺。
教導主任氣得不行，可還是得維持身為主任的體面，不能太過失态。
他站在了麥克風前，開始試圖用高考的重要性來轉移大家的注意力。
但既然都讓沈棠和陸雲骁上來做檢讨了，他也不可能不提他們兩個。
“像剛剛的沈棠同學和陸雲骁同學，他們是我們高一年級數一數二的尖子生，但也不能因為成績好而松懈！雖然我們離高考還有兩年的時間，但是！我們也要警惕起來，不能讓早戀影響了我們！”
教導主任輕咳一聲，環視一周，才接着往下說。
“看看他們兩個，本來成績那麽好，要是因為早戀影響學習了，那豈不是得不償失嗎！”
教導主任說着，目光在沈棠和陸雲骁身上停留了片刻。
而此時已經回到自己班級隊伍的沈棠，也迎來了同學好奇的追問。
“喂，沈棠，你真的沒有和陸雲骁談戀愛嗎？”同班的女生推了推沈棠，看她轉過頭，滿臉八卦地問。
“怎麽可能！你們別亂想，就是有人跑主任那裏造謠了些有的沒的。”沈棠連忙搖頭否認。
可說完之後，沈棠腦海裏竟是不自覺浮現陸雲骁的身影。
是剛剛升旗臺上，逆光而立的陸雲骁。
這樣的陸雲骁，在沈棠腦海中漸漸與初見時的模樣重疊。
同樣的逆光，同樣的人，一如初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