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秦淮腦子“轟”一聲巨響, 血液順着血管湧向一個方向,她感受着血液灼熱的溫度,燙的她全身發熱發紅, 快要蒸熟了一樣。
秦淮想趕在那支筆遞出去前, 一把搶過,然後從窗口丢出去,但那也只是想想。
因為沈織漆黑幹淨的瞳孔像一片沼澤, 她沉陷其中, 無法抽離。
直到alpha一支手覆過來, 掌心紋路在視野裏逐漸放大, 她安靜地眨了下眼睛, 轉身繼續實驗。
周圍關于這支筆的描述越來越誇張,嬉笑聲音在冷清的實驗室回蕩。
秦淮緊緊攥着冰冷的試管,深吸一口氣,試圖讓手心的溫度降下來。然而下一秒,alpha的氣息便拍打在她的耳垂。
酥酥麻麻像被電了一樣,連帶着頭皮都感覺怪怪的。
alpha不知有沒有注意到秦淮的不适,語氣含着偷雞摸狗的調調,“學姐, 這是實驗室, 你收斂一點。”
“我收斂什麽?”
“你眼神太露骨了。”沈織抿着唇,小聲在她耳邊呓語,“我會誤會的。”
秦淮:“......”
“那你覺得現在這個距離, 我不會誤會嗎?”
說完,秦淮僵硬的活動着脖頸, 視線垂下,在alpha疑惑的目光中, 眼神丈量兩人的距離。實驗臺不大,容納一個人綽綽有餘,容納兩個人空間有不足。水槽長度長過實驗臺,和桌沿形成一個直角。沈織半截腰卡在直角中,背脊彎地懶洋洋的,和秦淮湊的很近。
alpha并不收斂,斜着眼盯着秦淮紅豔豔的耳垂,在那塊軟肉上耳語:“你随便誤會,就是你心裏想的意思。”
我心裏只有把你趕出去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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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淮陰沉沉想着,實驗也做不下去了,索性爛攤子丢給罪魁禍首。
她摘下笨重的護目鏡,鼻梁兩側壓出了兩道淺淺的痕跡。她卷起手套兩三下丢進垃圾桶,在轉身之前,生硬的交代着,“桌子收拾了。”
沈織立即點頭,眼神閃爍着喜悅的光芒。
像是知道alpha要說什麽似的,秦淮背過身,交代最後一句話,“不許給我發消息,不許跟着我。”
然後,她撥開議論正起勁的師兄師姐,在衆人一片緘默中,拍屁股走人了。
秦淮倒不是因為沈織說那些話離開,單純是實驗進入瓶頸期,不管她如何控制劑量,根本上的錯誤還是沒辦法彌補,只能先去圖書館查閱資料,冷靜一下。
今天是周內,圖書館學習的人并不多。
秦淮随意找了個靠窗的空位坐下,關了手機,打開電腦文檔,專心複盤實驗每個細節。
實驗的過程一向枯燥乏味,需要反複查閱無數資料,實驗過程稍一出錯,就得推翻以前的舊的,重新來。但秦淮一直很享受這些,她很喜歡查閱資料的過程,在實驗室裏反複重新推測的過程。那些過程複雜且簡單,只需要她将全部身心投入其中,并不需要多少感情去消耗。
整整一個下午,秦淮總算找到一點有用的信息,她揉了揉酸痛的脖頸,急匆匆趕去吃飯。
秦淮一旦忙起來,吃飯唯一作用就是不讓自己餓了。她快速扒完飯,又往圖書館趕。
晚上十點多鐘。
劉念從浴室出來擦着頭發時,秦淮正坐在亮着臺燈的書桌前,頭發簡單紮了個啾,她把鬓間的碎發掖在耳朵背面,視線垂落在搭着鍵盤的本子上。她擰着眉,一只手撐着額角,另一支手夾着筆來回轉,熒白的屏幕照着omega臉格外蒼白,烏黑的睫毛随着眨眼的頻率一顫一顫的,顯得格外安靜。
即使認識秦淮多年,但并不妨礙劉念每次都被她某些畫面驚豔到。
“你還沒忙完?”劉念擦着頭發走到秦淮桌前。
秦淮從剛回寝室拿着電腦和本子一直忙到現在,整個過程除了喝水上廁所就再也沒有離開凳子。劉念停在她的電腦前,眯着眼睛瞅了眼。
文檔排版緊湊,螞蟻大的字爬滿每個角落,光是看着就很費眼睛。
劉念滑動鼠标浏覽片刻,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
秦淮這次論文是關于抑制劑副作用,但現在整個文獻提到的內容卻和副作用沒有一點關系。
她停下動作,看向靠在椅子上的omega,問:“這不是你論文的參考文獻呀,你看這個幹嘛?”
秦淮仰着頭盯着天花板,緩解脖頸的不适,“實驗室一個師姐的。”
“你師姐壓榨你?”劉念驚訝道。
“沒有。”秦淮坐直身子,擰開水瓶喝了口,聲音潤潤的,“實驗室來了個學妹,跟着師姐,那師姐不好好帶人家。”
分配大一學妹進實驗室學習這件事,劉念導師手底下也有,只是那個學妹沒有跟着她,所以了解的也不多。她直起身子,毛巾包裹着發梢點了下頭。
“确實。”劉念想起實驗室被使喚來回跑的學妹,手掌“啪”一下拍在秦淮肩膀上,“不對呀。你師姐帶人家怎麽樣,和你有什麽關系?”
畫餅的關系。
秦淮想起今天熬夜加的班,恨不得把所有事推給答應下來的自己。
“你為什麽答應下來?還熬夜整理這麽多文件?你實驗做完了嗎?”
秦淮嘴角細微抽動,木着臉開始趕人,“你頭發滴水把我書桌弄濕了。趕緊去吹頭發。”
劉念看着鐵皮桌面上那一滴足以忽略不計的水漬,默默在心裏豎起大拇指。
淩晨兩點鐘,劉念醒來去上廁所。她掀開床簾,秦淮還坐在電腦前,書桌亮着一盞臺燈以及一杯苦澀的咖啡。
劉念從上鋪爬下來,揉了揉腫脹的眼睛,“淮淮,你知道上次我見過為別人挑燈夜戰到天明的人是誰嗎?”
“你的前任alpha?”秦淮随口丢了個答案,指尖停頓片刻繼續敲打鍵盤。
“是呀,可惜對象不是我。”劉念想起那段失敗的戀情,“那件事被我發現後,我就果斷分手了,所以——”
“所以什麽?”
劉念八卦道:“所以,淮淮,你是不是談了個年下alpha?我給你講這些小朋友不能慣着,不然以後得爬你頭作威作福。”
秦淮選中文件中的一段話,複制粘貼,“不是學渣。”
“?”劉念從夢中吓醒,“你真有alpha了?哪種類型的?害羞小妹妹還是熱情小妖精?”
這都哪到哪?
秦淮擰着眉,摁着鼠标将文件保存,重新打開新的。
她嘴巴動了動,在說出沈織名字的那一刻忽然停下來。她眨着眼睛,眸光閃爍,蒼白的掩飾道:“沒有alpha,就是閑着幫個忙。”
“你說這話看你自己信不信。”劉念丢了最後一句話就離開了。
秦淮愣怔片刻,拿起咖啡抿了口。幹澀的味道在口腔裏蔓延。她拿起手機看了眼微信。
那個沒被她從免打擾裏拉出來的alpha,今天一個字都沒有發。
秦淮“啪”丢下手機,咖啡苦的她眉頭蹙地發緊。
次日下午,秦淮抱着滿滿一堆文件,臉色憔悴,站在導師辦公桌前。
紅色實木桌面雜亂無章,文件夾擺了足有二十厘米的高度,藍色的塑料殼上還沾有淺淺的水漬。
秦淮淡淡瞥了眼,然後繼續抱着沉重的文件,安靜地站在導師面前。
“你今天又是幫沈織申請換人?”導師扔下筆,側着身子看着如此固執的omega,“帶這麽多文件,是打算用這些逼死我嗎?”
“郝燕現在自顧不暇,她沒有能力去帶好一個學生。”秦淮把抱着的文件放在凳子上,“這是我今天早上幫她找的參考資料,只要她同意放人,這些都是她的。”
導師被氣笑了,“你那麽自信确認這些都是正确的?”
秦淮颔首,明明一夜未睡眼神卻并不虛浮,“我确定。她的實驗并不難,只是她自己不用心,前期準備工作并不充分,草草動手,也只能草草了事。”
這句話秦淮倒也沒有說錯,郝燕這個人急于求成,做事并不穩重,她給的意見就差直接告訴她怎麽查資料了。郝燕嘴上說知道,但做出來仍舊是一團糟
導師對秦淮的能力很相信,但畢竟今年研一,考慮問題并不周全。但直到她打開文件看的第一眼,所有的疑慮全部打消。
白色的A4紙印滿了宋體小字,每行每段标注清楚,重點內容用紅筆勾畫,整體簡潔明了。
看這種文件簡直就是享受,導師意猶未盡地阖上,斂起快要溢出眼睛的滿意,“整理的還不錯。但我還有一個疑惑。”
秦淮松了口氣,“什麽疑惑?”
“既然你這麽想把沈織挖出來,為什麽你不自己帶?”
秦淮沉默了一會兒,在辦公室松弛的氛圍中,她一顆心又重新揪起,和那天聽到沈織娃娃親時一個反應。
她擰着眉,好看的眼睛閃過一絲疑惑,最終冷冷淡淡地回答,“我怕麻煩。”
從辦公室出來,通過拐角時,秦淮下意識看了眼實驗室門口的位置。那個位置早已空蕩蕩的,地面的白色瓷磚映着冰冷的建築。她壓下心裏那些煩躁的情緒,踩在地板上,去換衣服。
挂在衣架的白大褂只有一個,秦淮披上後,下意識摸了摸口袋。
手心觸到一個冰冷堅硬的東西。
她不用猜也知道是什麽,打開儲物櫃将那根筆和手機一同扔進去,重新塞了支筆。
經過昨天的相處,沈織在實驗室已經徹底混熟了。秦淮站在門口就聽見了不少熱鬧的打趣聲。
“沈織,你幫我也擦一下吧?”
“沈織,我桌子也亂糟糟的,你過來打掃一下。”
怎麽被使喚上瘾了?
秦淮擰着眉,推門的動作有些大。
實驗室內所有人齊刷刷看向門口。
秦淮冷着臉,視線在每個人臉上停留三秒鐘,眼睛帶着即将發火的前兆。她繞了一圈,最終停在了自己的實驗臺前。
嗯?
那個alpha為什麽要拿着抹布?
為什麽她的實驗臺濕漉漉的?
秦淮極緩地眨了下眼睛,沉默片刻,在衆人驚詫的視線中,用了導師經常說的那句,“這麽看我是想讓我幫你們嗎?”
衆人:“。”
于是實驗室好像陷入了某種奇怪的氛圍,所有人“唰”一下轉身,忙手上的事了。
秦淮走到自己實驗臺前,指尖在桌面觸了觸,問:“我讓你跟我做實驗,你這是幹嘛?”
alpha抿着唇,死死捏着抹布。
大概是聲音過于嚴厲,beta師兄打着圓場,“師妹,沈織剛才可是幫你把桌子擦了一遍又一遍。”
秦淮冷冷瞥了眼,beta在嘴唇上立即做了個拉拉鏈的動作。
秦淮收回視線。眼前比她還高的alpha忽然咬了下唇,眼睛像含着一汪水似的晶瑩,“學姐,你別生氣。”
“我有什麽好生氣的?你學沒學到東西和我也沒多大關系。”秦淮想起昨晚熬的夜,表情稍微有那麽一點臭,“打掃衛生,整理實驗臺這些都不是你應該幹的。記住你來這裏的任務。”
alpha委委屈屈的點頭,然後伸手扯了一下秦淮白色的衣兜。
動作很慢。
“學姐,你的好意我都明白。”alpha擡起臉,眼神很幹淨地說:“我媽這個星期讓咱們倆一起回家吃飯,你去不去?”
遠處beta師兄笑得一臉勉強,呵呵,秀恩愛回家去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