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
79.水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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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風雨肆意, 室內缱绻旖旎。
江泠月的這張床第一次迎來一個活生生的男人,與他在這張床上接吻的感覺和之前任何一次都不一樣。
他出現在這裏,好像讓她前面二十多年的記憶都沾染上他的味道, 他們如此親密,已經成為彼此生命的一部分。
他後腰的皮膚向她掌心傳遞着灼熱的溫度,她很喜歡他脊溝凹陷的弧度, 均勻又柔和,一直往下延伸至那對性感的腰窩,在他每一次用力的時候, 加深他身體的性感。
他的吻無比溫柔,是一顆心在安定過後緩緩給出的愛與珍惜,他輕輕吮吻她的唇,帶給她潮熱與柔軟, 輕輕勾纏她的舌尖, 讓她沉醉又癡迷。
他的手不安分, 從她的側腰緩慢往上,用指腹勾勒她側邊的弧度。
掌心張開, 再合攏,足夠優雅, 足夠慢條斯理。
輕攏慢撚間, 她早已忘卻他之前的保證,在他貪心的試探裏一點點妥協。
真絲輕輕一拽便往下滑, 窗外的閃電帶來一瞬間的光明, 他借着光準确捕捉她的心跳,舌尖輕輕地挑, 舌面慢慢地碾。
她的心跳很快,氣息也很亂, 昏暗中,她在他背上摸到一處微微隆起的痕跡,她驟然想起那一夜,他将自己好好護在身下。
早已出走的理智在她摸到這痕跡的瞬間重回,她輕輕揉着他的發,緩慢撫過他側臉。
她綿綿地喊:“老公,讓我看看你的肩。”
沉溺的人還不肯停下,她只好推着他,讓他放t過自己。
這份纏綿被迫中止,孟舒淮往上吻了一下她的唇,順勢向她展露了自己的後背。
光線太暗,江泠月摸到了床邊的手機借助照明。
那道傷口就在他的左肩上,肩胛骨內側,當時傷口很深,留下的傷痕卻很小。
尖刀在他皮膚表層留下了一道狀似小月牙的疤痕。
她跪坐在他側腰處,用指尖輕輕摩挲那微微凸起的傷痕,一時心疼不已。
回想起那晚的經歷,她的心又緊緊地揪在了一起。
“是不是很疼?”她問。
孟舒淮聞言,側過臉看着她,很平緩地說:“如果這道傷疤出現在你身上,我會為此痛苦一生,與一生的痛苦相比較,這點痛又能算得了什麽?”
江泠月驟然心酸,微垂眼睫,收好了手機問:“所以當時我離開你,你有沒有......哪怕一瞬間的恨我?恨我冷漠,恨我置你于不顧?”
他想都沒想便答:“沒有。”
他說:“我只怪自己無能。”
他牽她躺下,又将她緊緊抱在懷裏。
他輕輕啄吻她的唇,緩緩地說:“當我意識到我用命都留不住你的時候,我無比絕望。我不知道該怎麽辦,不知道要怎樣才能留住你,你不在我身邊的那些時間,我度日如年,每日每夜,每分每秒,我都過得生不如死。”
“又亂說。”
江泠月打斷他:“什麽生啊死的,以後不許再說了。”
“那你是不是也心疼我?”
孟舒淮直白的提問突然讓江泠月語塞,她暗暗地想,怎麽這人越來越會說了?
“嗯。”
她輕輕點頭。
她的确很心疼他受傷。
可她這樣心疼的情緒僅僅持續了三秒,三秒之後,孟舒淮就蹭着她說:“那你獎勵我。”
果然。
這人嘴上會說,是因為沒安好心。
她無奈一笑,耐着性子問:“你想要什麽獎勵?”
他說:“你只需要回答我一個問題。”
“那你問。”
他吻了一下她的唇角,問:“救命之恩應當什麽?”
江泠月想了一下,天真地答:“以身相許?”
孟舒淮低低地笑,高興道:“這可是你說的,不許反悔。”
孟舒淮剛才蹭她,她便以為他滿腦子都想着那件事,沒想到是要騙她的話。
江泠月嫌棄翻身,笑着斥他:“幼稚。”
孟舒淮追過來,又緊緊将她抱在懷裏,不讓她再逃。
窗外的風雨似乎小了一些,電閃雷鳴已止,屋後的香樟樹也不再搖擺。
江泠月沒有想過,這樣一個停電的暴雨夜會讓她體會到如此多種的情緒,有酸澀,有甜蜜,有心疼也有欣慰。
直到今天,此時此刻,她還是想感嘆一句“好不容易”。
他們好不容易才走到這裏,好不容易才重新在一起,那以後的日子都要緊緊牽着手,再也不要松開彼此。
她心中這麽想,手上也這麽做了。
她試圖在黑暗中去牽他的手,卻在一瞬間驚訝:“你浴巾呢?”
她的手伸出去便沒能再縮回來,孟舒淮圈住了她纖細的腕,密密吻她肩膀,親她耳朵,銜住她的耳垂輕吮。
他的氣息格外香暖,像是帶着蜂蜜的甜味,一絲一縷游進她的呼吸,讓她的體溫也跟着升高。
他的胸膛壓過來,漸沉的嗓音帶着啞。
他在她耳邊輕輕說:“想喝水,寶貝。”
江泠月被他吻得心癢,聽他說,她還拽回了自己的理智顫聲回:“床邊有。”
可他卻置若罔聞般繼續吻她的唇,輕輕咬住她唇瓣,含混地說:“想喝你的。”
江泠月腰上驟然繞上來一雙臂,身子這麽一轉,換她壓在了孟舒淮身上。
他僅是單手一帶,薄裙便拂落,他撐住她雙腿往胸口一挪,要她:“坐上來。”
突然的位置變化讓江泠月措手不及,她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跨坐在他胸口。
她愣着沒動,孟舒淮又帶她往上。
他癡迷吻住她,讓她在一瞬間渾身緊繃。
她急急撐住牆壁,想要躲,卻又被強有力的手臂扣住雙腿。
風雨聲中,布料撕扯的聲音稍顯突兀,她的美麗在他眼前完全展露,他再次貪婪吻上。
花園裏的玫瑰被風雨打濕,漂亮的花瓣悄悄藏匿着晶瑩的夜露,吸引着賞花人為她今夜癡狂。
她已經渾身無力,得要扶住牆才能勉強穩住身形。
她聲音帶顫,艱難向後仰,在急促的呼吸聲中落淚,在低微的水聲中壓抑着尖叫。
他太清楚她的承受力,可以游刃有餘掌握愉悅到來的時間。
她顫抖着,啜泣着,他再次深深吻她,直到幹涸的內心得到完全滋養。
她哭過,掙紮過,最後無力再支撐,被他抱着躺下。
她氣息未平,像窗外漸歇的風雨,還有狂亂後的餘韻。
她還保持着分開的姿勢,孟舒淮就跪在她身前,像虔誠的信徒。
“可以麽?”
他俯身吻她側臉。
她搖搖頭,“沒有那個。”
按在她腿上的那只手緩緩移開,于床頭取回一個亮銀色的包裝。
直到他放到唇邊咬開,做足了一切準備,江泠月才反應過來是怎麽一回事。
她愣愣地問:“你為什麽會随身帶?”
他俯身貼近她的唇應她:“男模的職業素養。”
他就在她分神時陷入她的溫柔,愉悅後的蕊心滾燙,嚴絲合縫将他包容。
那一瞬間極致的舒爽一消他長久的思念,多少次深夜夢回,耳畔還有她柔軟的輕喃,那雙含情的眸還在眼前,可一睜眼,身側空無一人,只有他的狼狽鋪了滿床。
“我愛你,好愛你。”
他伏在她耳邊低喃:“好愛你,江泠月,你聽見了嗎?”
她的回答融進了綿綿的輕吟裏,每一聲都是肯定。
她從孟舒淮近乎狂熱的愛意裏覺察到他深埋心底的低微,他是如此渴望得到她的回應,渴望她再像從前那樣堅定。
但真相是,她從未變過。
她伸手輕輕撫過他前額,指腹沾染他額間潮熱的薄汗,她動情親吻他的眼,他的鼻尖,他的唇。
他在這樣的溫柔裏慢下來,想要深深吻她,卻又聽見她極輕微的,顫顫的聲音在說:“我們結婚吧孟舒淮。”
江泠月的思緒被身體的愉悅占據了太多,所以她一時想不到更好的表達方式,足以讓他知道她對這段感情的堅定。
她只能想到這一個辦法,也許,這也是最好的辦法。
孟舒淮像是突然被這句話定了身,他于昏暗中怔怔望向她的眸。
她在此時清楚感受到他身體極為隐忍的輕顫。
她猜,一定是有強烈的情感在他體內碰撞,他想表達,又怕吓到自己。
所以她主動将他擁住,也聽見他重複着說:
“好。”
“好。”
“我們結婚。”
“我們結婚。”
孟舒淮如此強大沉穩的人,像是突然被她結婚的這句話綁架了意識。
他再也說不出別的話,只能機械重複着剛才的話,以此表露他狂熱愛意裏小小的一角。
他抓住她的手親吻,扶住她的肩親吻,捧住她的臉密密麻麻地吻。
他此時又該用怎樣的表達方式才能準确傳遞自己的愛呢?
他也不知道。
那就用餘生去表達,用一輩子去陪伴,用生命去愛她。
其實江泠月有點後悔,那句話讓他興奮了太久,以至于事後她腰酸腿軟,渾身無力,完全喪失了自主行動力。
反觀孟舒淮,自從他聽了結婚那句話之後,便像是打了雞血般興奮,有一整夜都耗費不掉的好精力,大半夜還睜着雙漂亮的眼睛癡癡地看她。
天将明時,窗外風雨已歇,她迷迷糊糊睜眼,正對上孟舒淮癡迷的一雙眸。
她被吓了一跳,擡手一巴掌就拍他臉上,氣惱道:“你再不睡不結了。”
孟舒淮強行壓住了唇角,溫柔捉住她手輕吻之後,這才安穩在她身邊躺下。
可一閉上眼,腦海中又一次回蕩着她那句動聽的話,他因此整夜未眠,徹夜回味。
小鎮上的居民總是醒得很早,天剛亮便有幾位阿姨結伴從巷子裏經過。
孟舒淮還醒着,依稀聽見阿姨們談論天邊有彩虹。
他鬼使神差起了身,輕手輕腳圍上浴巾開了門出去。
昨夜風急雨驟,院子裏的花木被摧殘得不成樣子,花葉零碎滿地,瞧着一片凋敝。
視線上移,遠處的天空清澈如鏡,一道彎彎的彩虹挂在天盡頭,狀似無依,又格外美麗。
他忽地回想起過去的那些年,他從不敢擡頭看彩虹。
那是他噩夢的開端,是他多少年都無法跨越的一道坎。
可如今再看,他竟覺得冥冥之中似有指引,那道彩虹終是跨越了時間與空間的限制,再一次出現在他眼前。
在這個時間點,江泠t月要和他結婚的時間點。
讓他再一次體會到五歲那年第一次看見彩虹時的欣喜。
它是如此美麗,承載着無數美好的期許,可它也非常短暫,就好像是在告訴他,噩夢變美夢,僅僅是在他一念之間。
有人在翻身時抱不到他,閉着眼睛楚楚可憐地喊老公,他回身,開門進卧室,躺回她身邊,再将她擁入懷中。
清晨的風帶給他滿身涼意,懷中人觸碰到他微涼的皮膚,眼睫微顫,睜着一雙朦胧的眼看他。
他忽地俯身吻她的唇,低聲對她說:“老婆,我可以看彩虹了。”
江泠月思緒遲滞,不明白他這話的意思。
可她又在心裏想,他能這麽高興,一定是對過去徹底釋懷了吧?
真好。
彩虹真好。
孟舒淮真好。
她伸手環住他緊窄的腰,依戀靠在他胸膛,繼續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