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章
第 40 章
“我回去了。”經過剛才的一番事,路羽覺得有點累,想趕緊回家休息。
齊青淮點頭同意,然後說道:“對了,明天齊然生日,你來我家吃個晚飯吧。”
“吃晚飯?”路羽有點為難,她今天出來是為了把他們倆之間的牽扯不清的關系理清楚,不是為了再增加的。
“對,”齊青淮低低着頭,纖長的眼睫于燈光下落下淺黑陰影,他說,“從小到大家裏一直都冷冷清清的,我想着今年能多個人給她過生日的話會熱鬧些,而且奶奶要是知道你來一定也會很高興。”
路羽臉上的為難,變成了糾結。
齊青淮知道他快成功,于是又加把勁,說:“你要是不願意就算了,沒關系的,我知道你很忙。”
說話的聲音茶裏茶氣。
路羽妥協了,她說:“好吧。”
齊青淮的以退為進效果顯著,他擡着眼微微彎起唇,說:“那我明天晚上去接你,咱倆順路一起去。”
路羽正想說不用,電話卻突然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是李琳,她一下子沒了玩鬧的心思,連握着手機的姿勢都謹慎,問道:“媽,怎麽了?”
李琳的聲音裏透着濃濃的疲憊,但卻仍然在關心着,只是關心的不是路羽,而是:“你和時文進展怎麽樣了?”
雖然早就猜到她會問這個,但路羽還是不可避免地有點失落,她回答道:“就那樣。”
她沒把那天和時文的事兒說出來。
李琳顯然有些焦急,說:“時間不多了,你得抓緊,一定得抓緊!”
雖然李琳一直期待着她和時文結婚,但并沒有定下在多久前必須完成,路羽對話裏的“時間不多”有點不解,但她沒有質疑李琳的習慣,只是說道:“嗯,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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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琳挂了電話,一點多餘的話都沒說。
齊青淮和她站的靠近,電話的內容也不知道聽進去多少,但他卻什麽都沒說,只是默默地站在路羽身邊。
“明天我會去的,但是你就不用來接我了,我認識。”路羽說。
齊青淮答應了:“好。”
“嗯,那我就先走。”
如果剛才路羽答應去齊然家還只是無奈的同意,但李琳剛才的電話打過來後,無奈就多了點真心,她是真的想去看看齊然是怎麽過生日的。
因為路羽的生日,從來不是為她過的,李琳總會在那天邀請各界的知名人士,每個人都是社交場的主角,而她則成了用來社交的工具。
大人僞善地說着違心話,哪怕是第一次見面,都能誇個天花亂墜,語氣熟稔到仿佛認識了幾十年。
小小的她像是海風中失去方向的船,被李琳随意地帶着去見各種人,即便再累再不情願,也要保持優雅的笑容和儀态。
所以對過生日這件事,路羽一直都很抗拒。
第二天的晚上,路羽雖然沒有讓齊青淮來接她,但兩個人不知怎的,居然是前後腳到的。
路羽氣喘籲籲地爬上樓時,齊青淮正在門口準備開門,但他不像她那樣累的滿頭大汗,只是保持着開門的動作。
見路羽到了,他才偏着頭,說了句:“好巧。”
“嗯。”路羽理理頭發,确認沒問題後,才跟着他進了門。
一進門,齊然就跟一只歡快的小鳥似的,一下子飛進齊青淮懷裏,叽叽喳喳道:“哥哥我要的那個手——”表你買了嗎。
齊青淮彎腰,以更快的速度捂住齊然的嘴。
“怎麽了?”路羽不知道他突然的這個動作是什麽意思。
“她說她手,額,手疼,嗯對。”齊青淮結結巴巴地把這個蹩腳的理由說完後,就從袋子裏拿出一個包裝精美的盒子,遞給齊然。
齊然拿到盒子,注意力一下子全被吸引走,連忙跑到房間裏拆禮物了。
“你們倆,來的真是巧啊。”房間裏有道齊青淮以外的男聲,雖然語氣溫和,但聽着似乎有點陰陽怪氣。
路羽順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過去,是宋儀,他正坐在沙發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們兩個。
齊青淮咳嗽了兩聲,說:“是挺巧的。”
說完他又對着路羽:“齊然不是手疼嘛,他是醫生正好。”
齊青淮試圖用這句話,加深齊然手疼這件事的可信度。
宋儀假模假樣地笑了一下,沒控制住翻了個白眼,他就知道齊青淮沒安好心,臨時打電話讓他來吃齊然的生日飯也就算了,還把他一個人晾在這兒晾了起碼一個小時。
事情是這樣的。
其實宋儀剛才來的路上,就正好碰見了齊青淮,本來他想着兩個人一起到挺巧,順嘴說了句。
張書翠開門讓他們進來,但齊青淮卻又突然拿着鑰匙,往外走。
他問他去幹嘛,他也不說,只含糊不清地留下個“辦正事”。
最後還是張書翠發現家裏沒醬油了,讓宋儀去買,他才發現齊青淮這個b根本沒走。
他說的辦正事,就只是一直站在門外,拿着鑰匙插在鎖孔裏,就為了等路羽來的時候,能跟她說一句好巧。
宋儀一時之間不知道是該氣,還是該笑。
路羽不知道背後的故事,她覺得齊青淮朋友不多,要是想讓齊然的生日熱鬧的話,會請宋儀來也在情理之中。
張書翠還在廚房裏忙着,路羽想去幫忙,齊青淮卻一幅如臨大敵的模樣,正色道:“你要幹什麽?”
路羽似乎想起了上次來時做出的光榮事跡,有些尴尬地又在沙發上坐下了。
齊青淮給她倒了杯溫水。
一旁的宋儀砸吧砸吧兩下嘴,看着齊青淮說:“沒事的,我不渴,也不累,不就是在這兒坐了一個小時嗎,挺舒服的啊。”
齊青淮給他又倒了一杯。
喝完水,宋儀用眼神示意着齊青淮去陽臺,他有事兒想問。
齊青淮不動。
“啊,那我可要說了,有些人從剛才就——”
“咱們去陽臺吧。”
十月的星空幹淨澄澈,群星隐匿蹤跡,薄雲漸亮,月亮開始緩慢顯露,銀白色的月光如水傾瀉,無聲蔓延,溫撫着家家戶戶。
到了陽臺,齊青淮拉上并不太隔音的玻璃推門,才對着宋儀很小聲地說:“你拉我到這兒來幹嘛?”
宋儀趴在陽臺的欄杆上,假裝有興致地賞了會兒月,才“啧啧”兩聲,用看好戲的眼神問道:“你是不是喜歡路羽?”
他沒想到回答他的,是齊青淮看傻子的眼神:“這還不明顯?”
明顯啊,明顯到不能再明顯了,齊青淮的眼珠子都快黏在路羽身上,也就是路羽心大,才沒覺得哪裏不對。
宋儀有點八卦,“到哪步了?”
齊青淮很老實:“還沒在一起。”
“還沒在——?!”宋儀驚訝地大喊,他察覺到路羽的視線,放低聲音繼續說:“還沒在一起?”
“嗯。”
“沒在一起你把人家領回家幹嘛,你沒瞅見你奶奶看見路羽的眼神?跟看孫媳婦一樣,到時候要是你們倆沒在一起,不光你傷心,她估計也得難過兩天。”
話說到這兒,宋儀卻又自己替齊青淮找補起來,“但你找點事兒給她分散分散注意力也好,畢竟前兩天她那麽傷心。”
齊青淮:“?”
宋儀:“你用這樣子看我幹嘛,你不知道路羽前兩天很傷心嗎?”
“我知道啊,就是因為知道,所以才這麽看你。”路羽跟時文的事兒,宋儀怎麽會知道。
“啊對。”宋儀想起來好像還沒跟齊青淮介紹過彭嶼,所以他不知道路羽貓的主治醫生是他對象。
“?”齊青淮被他說的雲裏霧裏。難不成這件事背後還有什麽他不知道的隐情。
“哎呀,這麽多年的感情,不是說能忘就能忘的,事兒你以後別再提啊,免得又惹起她難過來。”
這話讓齊青淮的記憶瞬間回到雨夜,那會兒路羽的确是哭的很厲害,結合宋儀現在的話,他不由得想,難不成路羽其實非常喜歡時文,所以才哭的那麽傷心。
這個發現讓他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宋儀見齊青淮臉色不好,連忙說道:“行了,都多大的人了,還跟貓較勁。”
齊青淮瞬間呆滞:“貓?”
宋儀:“?”
沉默占據了小小的陽臺。
兩個人同時開口:“我們說的是同一件事嗎?”
經過時間地點人物事件的比對後,齊青淮發現他搞了個大烏龍。
那天晚上,路羽根本就不是因為時文難過,而是因為她的貓。那他當時說的話,該不會讓路羽覺得他腦子有病吧。
一瞬間,齊青淮的臉色變了又變,先是高興,再是沮喪,然後絕望。
宋儀跟看戲似的看的直樂,“我還是頭回見你這麽多表情,這麽喜歡路羽啊?”
這話說的齊青淮一愣,目光也不由得偏向路羽所在的沙發。
她今天穿了條水青色的長裙,不盈一握的細腰用水墨薄紗作為腰帶點綴,烏黑的長發披在肩頭,精致的眉眼裏有着說不出的清麗婉約,哪怕只是個簡單的側臉,都透着震撼人心的美。
宋儀一看他失了魂的模樣,就知道問題白問了,這答案大概只有瞎子才看不出來。
齊青淮收回視線,濃密的睫毛下眸色沉沉,柔和的神情軟化了他與生俱來的矜冷疏離感。
明明路羽不在聽。
明明路羽也聽不到。
但他還是隔着這道透明的玻璃門,向着玻璃後精致的公主,小聲又肯定地說着:
“嗯,喜歡,特別、特別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