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
第 2 章
“時文,你看她~”女人開始撒嬌。
時文冷冷擡眼瞥她,嘴裏吐出簡單一個字:“滾。”
于是,剛剛還在秀恩愛的女人立馬噤聲,夾着尾巴逃走。
時文掏出一根煙叼在嘴裏,拿着打火機剛準備點,兩根細嫩白皙的手指就把煙從他嘴裏抽走,他眉頭一皺,語氣也沖的不行:“別以為大我三歲是我長輩,就能管我。”
A大所有人都知道時文脾氣差的像炸彈,作為他未婚妻的路羽當然也知道,但不一樣的是,她知道的更多點。
“文文,你媽剛剛給我打電話了。”
此話一出,剛剛還表情冰冷的時文,一下子變得賊眉鼠眼起來,他往四周看看,确認沒有何蓉的身影後,才松了口氣。
何蓉本來是個很溫柔的女人,但時文出生後一切就變了。
因為他小時候真的太太太調皮了,人嫌狗厭,說了也不聽。何蓉沒辦法,只能改變教育孩子的方式,從溫柔勸說,變成直接上手打,以前最嚴重的時候甚至把時文捆着用皮帶抽。
時文當然不服,不僅反抗,還策反他爸幫忙,但是結果是什麽呢,是父子倆一起跪着挨罵。
這樣從小打到大的經歷,直接就導致時文聞媽色變,但這事兒沒幾個人知道,路羽算一個。
“不許叫我文文,還有不許把我抽煙的事兒告訴我媽。”時文态度好了點,但也就那麽一點點。
路羽把煙折起來扔掉,對他的話很敷衍地回答:“看你表現。”
時文煩躁的搓了搓自己的一頭紅毛,不高興地看着路羽問道:“我媽打電話給你說什麽了,讓你大老遠還跑我學校找我?”
他很清楚就憑路羽和他的關系,沒什麽要緊事她是絕對絕對不會上門來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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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個的事兒,”路羽晃了晃自己手裏惹眼的鑽戒,“你媽讓我周末帶你回家吃飯,順便商量訂婚的事兒。”
“你怎麽想?”時文問。
“什麽怎麽想?”路羽‘啊’了一聲,“你是說咱們要怎麽演戲是吧,我想好了,我們就——”
她話到一半,卻被時文打斷:“我是說以後,你真要嫁給我?”
“嗯。”路羽回答的很快。
聞言,時文的表情變得有些古怪,他支支吾吾半天說:“你就這麽喜歡我?”
“不喜歡。”路羽這次回答的更快。
“那你嫁給我幹嘛?!”炸彈時文的聲音陡然拔高。
路羽表示不解:“結婚一定要互相喜歡嗎?”
時文目光複雜地看着她。
和他的調皮搗蛋不同,路羽從小就是以別人家孩子的身份過來的,不僅長得漂亮,還聽話懂事,成績優異。
他們倆一個脾氣好,一個脾氣不好,兩家人都說他們互補。
時文覺得不是,路羽不是脾氣好,她是根本沒有脾氣,就像冷冰冰的機器,只會按部就班的照着路昭設定的程序走,沒有自己的思想,也從來不反抗。
“我只娶我喜歡的人,才不跟你結婚呢。”時文覺得喜歡這個字,大概路羽這輩子都不會懂。
“喜歡有用的話,就不會有那麽多人離婚了,”路羽冷靜的給他分析着:
“大家都是獨生子,以後總是要繼承公司的,而我不放心一個陌生人以丈夫的名義,靠一張結婚證就來插手我們家的事。
你雖然不靠譜,但是和你結婚,我至少不會有損失,同樣的你也是。我們倆結婚對路家和時家都百利而無一害,我不懂你在鬧什麽脾氣,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該往遠處想。”
聽路羽老氣橫秋的用過來人的語氣說教,時文氣不打一處來:“你就大我三歲而已,真以為自己閱歷豐富了?我問你,你遇到過喜歡的人嗎?談過幾段戀愛?”
這話把路羽問住了。
小學到高中有很多同學給她送過情書,但她腦子裏只有學習,每次拒絕的理由都是同樣的:‘對不起同學,我要學習,不早戀。’
等到了大學,能談戀愛的時候,路昭就提起和時家的婚事,所以路羽理所當然的以已婚之婦自居,再次拒絕無數人。
她覺得自己的行為符合一個好學生、好女兒和好妻子該有的标準,完全沒想到有朝一日這會成為時文攻擊她的理由。
時文看着面無表情的路羽。
她今天穿着一件白襯衫,領口的扣子系到最後一顆,一絲不茍,臉上的妝容也完全不迎合當下時興的風尚,只有簡簡單單的粉底和口紅。
但她不美嗎?
美。
路羽的美,作為她青梅竹馬的時文一直都知道,她只需要笑一笑,就能惹得無數男生為她肝腦塗地。
可是時文不喜歡路羽的笑,從小學到現在她的笑一直都沒變過,永遠标準,卻也永遠沒有靈魂,沒有起伏。
也許沒人能看到路羽除了笑之外的表情。
路羽不回答,時文不說話,沉默在兩人之間不停蔓延,直到路羽的電話響起。
她按了接通鍵。
一道慵懶中帶着沙啞的嗓音從那頭傳來:“你好,請問你是?”
時文以為路羽又要用千百年沒變過的嗓音回答,但事實是——
路羽皺着眉,用幾近于憤怒的聲音說:“你怎麽做家長的?孩子腿摔傷了你都不問問,錢對你就這麽重要嗎,是能帶進棺材裏,還是留着下輩子用啊!”
那頭的人似乎被女人猛烈的攻勢吓到,沉默許久才說一聲:“知道了。”
路羽還想接着說兩句,但是電話被挂斷了,她滿腔怒火無處發洩,只能靠深吸一口氣平複。
對面的時文跟個呆子一樣站在風裏石化。
她看到後困惑地問了一句:“怎麽了?”
時文身子一顫,立馬回神,“沒、沒什麽。”
他一定是還沒睡醒,剛剛那個肯定不是路羽,現在這個面無表情的才是。
路羽想到學校裏還有一堆破事兒等着她處理,當下也不繼續和時文耗着,只命令似的說道:“把我微信從黑名單裏拉出來,不然我還來你學校找你。”
說完,就駕着車往幼兒園走。
鐘希幫她看着班,班裏倒是沒出什麽大問題,只不過路羽還是擔心齊然的腿,但她想她都在電話裏罵了那個男人了,他應該會帶齊然去看病的。
但在幼兒園等了快四天,齊然不僅沒來上學,她也沒收到男人的電話後,路羽終于坐不住了。
現在是法治社會,她要去看看齊然的爸爸是不是真這麽混蛋,如果真這麽混蛋,她會幫齊然用法律武器懲治人渣父親。
路羽開車到齊然家小區的時候,路上停滿了車,她沒找到停車位,所以只能到附近一個小區重新停車。
但當她把車鎖好,就聽到一個熟悉的嗓音驚訝道:“你怎麽追到這兒來了?!”
時文穿着拖鞋,一臉震驚地望着路羽,連手上的剛買的飲料掉地上了都沒發現。
“你住這兒?”A大離這小區可不近,時文沒事兒住這兒來幹嘛,也不嫌上課麻煩。
上次見面雖然已經過去了好幾天,但是時文還是印象深刻,他覺得路羽和他媽一定是一路人,都是那種表面上溫柔,實際發起火閻王都不敢管的。
他已經被壓迫了半輩子,不能下半輩子也這麽暗無天日了,所以時文前幾天剛從學校搬出來,就為了躲着路羽。
這件事時文誰都沒說,知道他住在這個小區的就合租的那個室友而已,可那個室友根本不認識他和路羽啊。
但天殺的,誰能告訴他路羽為什麽會出現在這兒!
時文覺得是時候和路羽說清楚了,這麽拖下去不是個事兒,還不如趁這個機會讓路羽把路昭買給他的戒指帶回去,“你跟我走一趟。”
“去哪兒?”路羽問。
“我租的房子。”時文說。
“我去那兒幹嘛,”路羽拒絕他,“我很忙,還有事兒。”
都追他追到新租的房子來了,還在嘴硬說有事兒,時文覺得路羽應該是生氣了,不過她的情緒從來不外顯,所以看不太出來。
“你非要把事兒在這兒說嗎?”時文指着大馬路,大清早來來往往的,全是買菜的大爺大媽,要是他們倆在這兒說不結婚的事兒,還不被圍起來看熱鬧啊!
路羽覺得時文應該腦子有病,但這話良好的教養讓她無法說出口,而且誰會跟個傻子計較,所以她順着他的話說了下去:“我能不能過會兒再去?”
時文同意了,因為他想起來家裏還沒收拾,要是被路羽看到實在是不好意思。
告別時文後,路羽又氣喘籲籲的走到齊然家門口,但這次不管怎麽敲門都沒人開了,她只能先原地歇會兒。
時文的消息是在這個時候到的:“濱湖花園371棟11層1107。”
路羽現在快對11層這個數字有陰影了,幸好時文在的小區是新建的,有電梯,不費人,她找到1107,按下門鈴,等了沒多久,門開了,她眼前落下一片陰影。
一個身材高挑的長發男人有氣無力地搭在門框上開門,但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剛洗完澡,沒穿衣服,下半身只圍了條浴巾。
沒擦幹的頭發上不斷有水珠順着男人的脖頸流下,經過他白皙的皮膚,但他的白和路羽的白裏透紅不一樣,是那種長久不曬太陽導致的病态白。
路羽往後退了退,擡頭看了看門上的數字,是1107沒錯啊,她沒走錯。
“你誰啊?”她問。
男人顯然也對她的出現感到意外,“那你又是誰?”
疏朗的嗓音充滿磁性,慵懶又迷人。
路羽覺得,她好像、似乎、大概在哪兒聽過這聲音,但死活想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