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男勇闖ABO

第83章 卡萊曼（七）

卡萊曼（七）

阿列克塞用樹皮鼓搗了四個多月，搞出的紙不是雜質太多，就是一碰就裂。而鐵和木頭太堅硬，憑阿列克塞手中的工具，雕字已經是極其困難，更遑論将它們切割成大小一致的方塊。

艾莉對阿列克塞的想法非常感興趣，造紙和活字印刷！她仿佛能看到自己在康特克擁有一整座藏書室的未來。在阿列克塞陷入瓶頸的時候，艾莉建議他們一起到甘爾特城的柯克區看看。關于造紙她一無所知，但要制作帶字母的小方塊，她認為有更好的方法。

柯克區位于甘爾特城南側。五年前猛龍海盜團入侵柯克，殺了柯克的柯斯特伯爵，柯克的人們流離失所，一部分跟弗洛拉·柯斯特逃往內陸，另一部分則分散在與柯克毗鄰的多瑪、多弗、卡萊曼等地，在當地聚居，慢慢形成“柯克區”。

柯克的人們擁有精湛的燒陶技術，甘爾特城的柯克區裏遍地都是陶瓷商店，土窯随處可見。

阿列克塞和艾莉很快被一家商店吸引。這家商店裏有許多陶制小飾品，頭飾，耳環，還有小陶罐項鏈。

艾莉拿起一條小陶罐項鏈，商店的店主約布林走過來向她介紹。

“這叫‘諾布恩’。”約布林說。

“我知道這個東西，”勞德說，“我勸你最好別碰它，不吉利。”

“為什麽說它不吉利呢？它很漂亮，不是嗎？”艾莉說。

“漂亮嗎？”勞德努力尋找小陶罐任何可以被稱之為“漂亮”的地方，“也許吧，但你最好別戴它。正常人不會戴這個玩意兒。”

“我不這麽認為……”艾莉說，“我有個朋友就戴着它，她是我見過最正常的人之一。”

“你朋友一定是個很重感情的人，”約布林說，“在柯克，‘諾布恩’在方言裏有‘靈魂不滅’的意思，四個世紀前著名的阿爾傑農大牧首就是諾布恩人。”

“這麽說，諾布恩既是地名，也是這個小陶罐的名字？”

“是的，小姐，”約布林說，“我必須說我是頭一次見到omega上街。”

艾莉善意地笑笑：“可我還是不明白，為什麽你要說它不吉利。”她對勞德說。

“你得告訴她，”勞德對約布林說，“這裏面裝的是骨灰。”

艾莉驚叫一聲，手裏的小陶罐在地上摔成兩半。裏面什麽都沒有。

艾莉氣呼呼地瞪着勞德。

勞德一臉無辜：“我沒說它現在就有……”

“正如侯爵大人所說，”約布林說，“我們通常會把骨灰放進去。但不是随便什麽人的骨灰。一個人一生只能攜帶一個人的靈魂，戴了某一個人的骨灰，就不能戴另一個人的骨灰，否則會遭致無法想象的厄運。戴上一個諾布恩，就等于帶上了另一個人的靈魂，連着他的份兒一起活下去。所以人們通常只會使用摯愛之人的骨灰。我聽說世上最美麗的諾布恩，如今戴在最美麗的脖子上。”

“多少錢？”阿列克塞問。

“阿列克塞，我勸你不要。”勞德說。

“十個阿司。”約布林說。

“這太可怕了，阿列克塞！”勞德追着說，“你會把不幹淨的東西帶回城堡！……我是說你不知道人們死去以後會是什麽樣，是不是？也許他們活着的時候是好人，但他們鬼魂會變成另外一個人，不是原來的那個人！”

約布林走回櫃臺取了一張白紙，将阿列克塞選中的陶罐項鏈包起來。

“我沒想到你居然怕鬼魂。”艾莉說。

勞德梗着脖子道：“不行嗎？！”

“不，”艾莉笑着說，“我認為你這樣很可愛。”

勞德不說話了，摸了摸腦袋。

阿列克塞接過約布林遞過來的白紙包，指腹抹過紙面。

“怎麽了嗎？”約布林問。

“你能告訴我這種紙怎麽制作嗎？”

艾莉大步走到阿列克塞身邊，驚叫一聲：“這種紙太棒了！”

“噢……”約布林不明所以地說，“我們通常用竹子造紙……但這要花很長時間。”

“多久？”阿列克塞問。

“八個月左右。你要買紙嗎？我這裏還有兩百多張存貨……竹紙質量很好，我能保證它十幾年都不會發黃。”

“有沒有能在短時間內制作出大批紙張的方式呢？”

“有是有，但那樣做出來的紙沒有竹紙那樣耐久，用的材料也不一樣。”

“多久？”

“一個月，如果你問的是造紙時長的話。”約布林從櫃臺下拿出一沓紙，“成品是這樣的。”

阿列克塞摸了摸紙，手竟有些發抖。

“能把制作方法教給我嗎？”

連續兩天，阿列克塞、艾莉和潔雅每天都會到約布林的工坊。勞德沒工夫每天接送他們，但十分擔心他們的安全，提出要讓約布林暫時住進城堡。城堡裏沒有現成的工具，建造土窯和大小合适的水池要花不少時間，于是他們就趁着勞德去莫夫斯卡斯監督造船的那幾天回到約布林在柯克區的工坊。

在造紙期間，約布林還按照阿列克塞的要求制造出了陶制活字小方塊，艾莉看到成品之後立刻領悟到它們的使用方法，高興得蹦了起來，連聲稱贊阿列克塞是個天才。約布林在艾莉的指導下，又制作出了一套蘇蓬語字母的活字小方塊。安達勒斯語29個字母，蘇蓬語33個字母，每個字母都有20個小方塊。

到揭紙那天，艾莉迫不及待地用活字印刷版印出了第一張文字。

“這太神奇了！！”艾莉叫道。

晚餐時候，艾莉在餐廳展示她的文字。

“我看不出這有什麽用，”伊尼冷冷地說，“康特克城堡的羊皮紙已經足夠我們使用了。”

“我想用它複制幾卷羊皮卷，”艾莉說，“送給有需要的人們。我曾經太渴望擁有一卷自己的羊皮卷了，我相信這樣的人不止我一個。”

“那你可能會很失望。我是說，識字的人并不多，是不是？”

“噢對！有了紙，我就可以教你認字了，”艾莉對勞德說，“你總是把字寫得太大，教你認字太耗費羊皮紙了。但現在我們就不用擔心這個問題啦！”

“反正我看不出來這有什麽好值得高興的，幾張紙而已。”伊尼說。

“我也這麽覺得。”威紐克讨好道，将一盤切好的肉推到伊尼面前。

“拿開！”伊尼捂着嘴幹嘔了一聲。

威紐克趕緊把肉挪開：“親愛的，你最近吃得太少了，這樣對孩子不好。”

“不要你管！”

“我怎麽能不管呢，這是我的孩子呀。”威紐克臉上堆着讨好的笑。

伊尼突然變得特別生氣，胸口劇烈起伏，拳頭捏得死緊。

“你怎麽——哎？？你去哪兒！”威紐克話還沒說完伊尼就跑了。

威紐克身邊只留下一把倒地的椅子。

威紐克一腳把椅子踹開：“脾氣太古怪了！我都不知道我到底哪兒做錯了！”

“這就是omega，是不是？”一個海盜說，“你永遠不知道他們在想些什麽。”

晚上，阿列克塞在房間裏告訴艾莉，他想用這些紙來制作報紙，并向艾莉解釋了什麽是報紙。

“這是個好想法，”艾莉說，“甘爾特城沒有傳令官，人們很難知道最近發生了什麽事。但是我想伊尼恐怕是對的，識字的人并不多，應該沒有多少人會買。”

“他們可以通過報紙識字，”阿列克塞說，“總之先發出去，讓人們慢慢養成看報紙的習慣。”

“可是……如果沒有人肯買呢？”

阿列克塞早有想法。

他們合力制作了第一份報紙，內容包含勞德正在制作戰船——沃爾溫陛下希望永絕海盜之患、十月豐收節時兩個佃農發生口角、柯克區的黑釉商店面臨倒閉、商店街十五號店主去世的訃告等等。約摸八開的報紙上松散地排列着九則新聞，最上端一行大字：莫夫新聞社。

勞德很喜歡這個名字，表示願意支持他們所有的行動。勞德在甘爾特的中心街買下一個店面，印刷好的報紙卷整齊疊放在店外的木板上。

穿着尼塞拉的海盜們輪流路過店面：

“噢！這就是侯爵大人每天都要閱讀的‘報紙’嗎？”一個海盜拿起一份報紙，語調誇張地喊。

“太高雅了！”

“上面這麽多字，他怎麽閱讀啊？”

“噢！如果有哪個alpha告訴我他還不認字，我一定會嘲笑他！這太丢人了，是不是？”

“請給我一份報紙！我必須知道最近都發生了什麽。”

人們對莫夫新聞社感到很好奇，一個alpha走上來指着攤前的報紙卷問道：“‘報紙’是什麽東西？”

“奧尼在上！”一個海盜驚叫道，“現在不知道報紙是什麽東西的只有卡萊曼人了！”

“我聽說過，”另一個海盜說，“凱薩斯很流行這個東西，報紙！凱薩斯，首都！流行報紙！上流人士人手一份！現在沒有一個凱薩斯人不看報紙，這會讓你錯失很多東西！老兄，你絕不會想最後一個知道身邊發生了什麽事，是不是？報紙能讓你知道你的鄰居都在幹些什麽事！”

上前詢問的alpha猶疑道：“我還是不太——”

海盜抓起一卷報紙，展開攤在那個alpha面前：“看看，看看就明白了！唔……讓我們看看，噢！侯爵大人現在在建造戰船，這太讓人安心了，如果不知道這個消息，我現在還會擔憂海盜們什麽時候會進攻甘爾特呢！戰船！你知道戰船嗎？有了它，海盜都不敢靠近沿岸啦！”

“唔……”

“別告訴我你看不懂，老兄，”海盜說，“你不會不認識字吧？”

“我當然認識！噢，這确實是必須知道的消息，我想知道它多少錢一份……”

站在貨攤後面的海盜說：“只要1個阿司，你就能訂四個禮拜的報紙，每個禮拜一張。”

“這太便宜了！我想沒有一個人付不起1個阿司！這麽有價值的東西，只要1個阿司！”店外的海盜叫道。

“侯爵大人希望大家多看看報紙，特意壓低了價格。”

“噢！侯爵大人是多麽值得尊敬啊！”

平民alpha說：“那給我來一份吧。”

“恭喜你，老兄，加入上流人士行列。”

其他聚集在貨攤前的alpha們争相模仿。

報紙一個上午就脫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