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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卡萊曼（一）

卡萊曼（一）

第十五天，還是沒有任何消息。阿列克塞和艾莉開始着手重寫信件，這次不再是艾莉一個人動筆，阿列克塞也在寫。他們也不再那麽實誠，寄信地址寫在凱薩斯、梅佑或者其他什麽地方，但會在信的末尾附上“近期因要事移步理想者之鄉，回信請寄往此處”字樣。每人各寫了十來封，在編造的一系列寄信人姓名裏甚至加上了自己的名字。寄向德林和卡萊曼。

一個月後，廣場放飯時間，端出來的食物少得可憐。物資船每三四天一趟，這次已經有七天沒有出現了。人人都在期盼送物資的隊伍出現，每天放飯的時候都要往西看，好像這麽做就能盼來食物一樣。

但這天，洞窟廣場西面的石山上真的出現了一個人。

“他們來了！”有人叫道。随即整個廣場歡呼起來。

歡呼聲很快變得稀稀拉拉。不論他們怎麽等，站在石山上的都只有一個alpha。從來沒見過。還穿得很奇怪。

石山上的alpha一身衣服仿佛是碎布拼接起來的，袖口還有毛邊。腰帶粗得像毛巾，随便在腰間打個結。下身是長褲長靴，這對穿裙子涼鞋的安達勒斯人來說簡直就是奇裝異服。alpha那一頭火紅色的頭發在陽光下特別醒目，半長的胡子遮了半張臉，眼角上揚，眼皮半阖，看上去特別兇狠。

紅發alpha一路小跑着下到廣場，高大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離得遠的矮個子也能看到一顆火紅的腦袋從其他人的頭頂飄過。

他停在一排餐食面前，就近抓了一個黑麥面包，一邊啃一邊問對面的beta：“亞歷山大是哪個？我找亞歷山大。”

“你……你是？”beta聲音微顫。面前的alpha太高大了……

“勞德·莫夫斯卡斯，你們敬愛的侯爵，”紅發alpha的胡子動了一下，好像在笑，面包渣掉在胡子上，“快把亞歷山大叫出來，我們必須現在就出發。沒時間了！”

勞德說話的時候拎住那個beta的領子，可憐的beta眼珠向上翻了一下，險些吓暈過去。beta眼睛歸位的時候，看到敬愛的侯爵把啃了一口的黑麥面包扔回了木框裏……

“我是！”阿列克塞舉起一只手。

勞德看向阿列克塞，确認道：“‘狂亂炸彈’？”

“是的，”阿列克塞說，“還有一個人，我馬上去叫她。”

“快點兒！我只給你們六分之一刻鐘的時間！”

阿列克塞奔向白塔，在裏面找到艾莉。艾莉還在盯着研究室裏的儀器看，聽到這個消息，手忙腳亂地整理起要帶的東西。

“噢，我們還得去跟阿倫道別！”艾莉說。

“你們去吧，我來幫忙整理東西。”貝托尼醫師說。

艾莉邊跟阿列克塞跑向門口邊說：“潔雅跟我一起走！”

“這沒問題。”

他們上到十三樓，氣喘籲籲地來到盡頭的八號房間。

“去吧，”阿倫說，“将阿法姆提教的精神播撒在遇到的每一個人心中！”

他們從八號房間退出來。

“他說得我們好像已經是阿法姆提教的信徒一樣……但我至今還不能明确阿法姆提教的教義具體是什麽。”艾莉邊說邊跟阿列克塞走向樓道。

事實上，阿倫根本沒有跟他們好好探讨過阿法姆提教的教義，只是向艾莉反駁了岡特陛下對阿法姆提教的定義。

阿列克塞、艾莉、潔雅人手一個小箱子跑回貝瑞克斯大廳的時候，早就超過了六分之一刻鐘。勞德差點要上來拎住阿列克塞的領子臭罵，艾莉尖叫了一聲，警惕地盯着勞德，渾身發抖。

勞德舉起雙手：“我什麽都沒幹呢。怎麽有三個人？”

“研發需要，”阿列克塞簡單說，“現在出發嗎？”

四個人一起來到西海岸唯一的港口。

港口停泊着一艘三桅杆帆船，最高的桅杆上有一面畫着三叉戟的旗幟。

船上一個人都沒有，甲板上有好幾處黑色的污漬。

在勞德的指揮下，阿列克塞、艾莉和潔雅充當水手，成功讓帆船揚帆起航。

艾莉躲在阿列克塞身後，兩人一起靠近勞德。

勞德正靠在船頭。海風竟吹不起他的頭發……

“什麽事？”勞德問。

“我們得去一趟凱薩斯。”阿列克塞說。

“不行，沒時間了。我們直接沿海岸走，到莫夫斯卡斯，從那裏殺回卡萊曼。”勞德顯得很興奮，說話時摸向了腰間的刀。

艾莉瑟縮了一下。

“很重要，”阿列克塞說，“我們要在凱薩斯買些普蘭，如果沒有普蘭材料，‘狂亂炸彈’就無法使用。”

勞德微微直起身子，目光充滿危險：“這麽說，那封信是在騙我？信上可沒寫什麽普蘭。”

“第一封信遺漏了，我們很快想到這一點，在第二封信裏補上了這個信息，但那時也許你已經出發了，所以沒收到。”

勞德的手從刀柄上挪開：“好吧。那我們去一趟凱薩斯，速度要快，買到普蘭以後立刻回到港口。”

勞德說完後，發現阿列克塞和艾莉還站在原地沒動。

是艾莉抓着阿列克塞的衣服不讓他走。

“還有什麽事？”勞德問。

艾莉的聲音從阿列克塞的背後傳來：“我們為什麽……為什麽不走陸路呢？乘馬車更快，你從海上來花了快一個月的時間……”

“小姐，你一定沒出過門。我聽說王國的omega們都不出門。”勞德說，“海上更快，我敢說肯定不超過半個月。要是風運好的話會更快，我的風運一向很好！陸路花了我二十一天才到你們的‘理想者之鄉’。”

“那怎麽可能呢……”艾莉說。

“人民對我不太友好，他們不肯給我指路。還有，馬車不是那麽容易搶到的，是不是？大城市還好，偏僻一些的地方，必須進大宅子裏才能找到馬車。”

艾莉聽完後，拉着阿列克塞躲進船艙。

“‘不是那麽容易搶’？他、他為什麽不用租的呢？”艾莉抓着頭發，不可置信地說，“難怪，難怪他從卡萊曼到因特勒克托魯花了這麽長時間！迷路！搶劫！我敢說這艘船也是他搶來的！原來的船員都被他殺了……我們不能去卡萊曼，他一定會殺了我們的……到凱薩斯以後我們必須找個機會逃走，先回我家，然後我們再往德林寫信。噢，也許我們不該離開因特勒克托魯……也許貝爾派來接我們的人在路上……”

“他不會派人來了，”阿列克塞說，“我會幫助你回家。但我要跟勞德去卡萊曼。”

“別傻了！”艾莉低喊道，“你會死的！你不會制作‘狂亂炸彈’！如果他發現這一點，他一定會殺了你！”

“你願意把制作方法寫給我嗎？”

“問題不在這裏！”艾莉蹲下來，雙手抓亂頭發，“‘狂亂炸彈’不難制作，只要确保六個關鍵步驟，我相信你完全可以做出來。但問題不在這裏，阿列克塞！勞德太危險了，他是個海盜！”

“我想去卡萊曼。”

“能告訴我理由嗎？”

阿列克塞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阿列克塞，我想也許你在渴望危險……”

“也許吧，”阿列克塞說，“我不知道。”

艾莉沉默了很長時間，站起身說：“好吧，好吧。我也要去。”

“不，我會送你回家。”

“這是我自己的決定，阿列克塞！”

三天後，船靠岸，并沒有停在它曾出發的港口。

船上的食物大多發了黴，白的綠的都有，無法再入口。阿列克塞、艾莉和潔雅從船艙裏翻出一些財物，下船後，他們用這些錢在農莊裏買了些食物和水果腹。他們想租一輛馬車，但正如勞德所說，農舍裏的居民們沒有馬車，唯一有馬車的領主将他們拒之門外。勞德一腳踹開了那扇正要對他關上的門。

得到馬車後，勞德在前面駕車，艾莉捂着臉嗚咽道：“你不該殺人……”

“如果我不殺了他們，他們就會殺了我們。”勞德說。當時宅子裏的alpha們都拿着武器要把他們趕出去。

“如果好好說的話他們會理解的……”艾莉小聲說。

“是嗎，”勞德說，“我沒試過，下次試試？”

“噢……”

到凱薩斯以後，他們很快來到福斯裏大街，在一家醫館裏找到索韋羅醫師，讓他拿出所有普蘭。

索韋羅醫師為此非常高興：“我就知道！您是個識貨的人，小姐！我早就預料到它一定會比鄧迪皮革更暢銷！不少夫人勸我放棄普蘭，他們說沒有一個omega想隔離alpha的信息素。還好我堅持下來了！總共一個奧利司零二十六個泰司。”

“噢……”艾莉說，“我們現在只有四百七十七個泰司，剩下的錢可以晚一些再付嗎？等我們到了卡萊曼就給您寄過來。”

索韋羅醫師臉上的熱情冷卻了下來：“不行，小姐。”

勞德拔出了腰間的刀：“我想你不會想失去自己的手指吧？”

“噢不……”艾莉小聲道。但她拉着阿列克塞和潔雅遠離了勞德。

索韋羅醫師後退一步，警惕地看着勞德：“你、你在威脅我？！”

“不，我是在跟你好好說話。”勞德說，臉上的胡子動了一下，底下應該是個笑臉。

六分之一刻鐘後，勞德将三箱普蘭搬上馬車。醫館內的索韋羅醫師被綁住手腳堵住嘴。艾莉離開前堅持在櫃臺上放下了三百個泰司。

“你不該那樣對他……我們以後還需要他的貨……”艾莉捂住臉，“索韋羅醫師是個值得尊敬的人，他發明了普蘭……”

“可他不肯聽我‘好好說’。”

“那不是好好說！”

勞德摸了一把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