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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封爵（四）

封爵（四）

最後一次信息素抵禦訓練圓滿結束。赫菲斯不僅成功抵禦了阿列克塞的信息素，還能夠在抵禦過程中安撫阿列克塞，使他少受了許多折磨。

阿列克塞從隔離室出來，赫菲斯已經走了。

回到宿舍，艾莉捧着一束鮮花站在門口迎接他。她翹了一堂課。

“恭喜你，未來的公爵夫人！”艾莉小聲說。

德齊姆斯院長高興極了，大手一揮，三日狂歡。整個學院都氤氲在一片興奮的氣氛中。

“這不僅是他個人的榮耀，也是學院的榮耀！”

“一個世紀以來頭一個！”

“知道嗎，聖朵拉是唯一一所出過公爵的學院。”

“噢我真看不出來，他居然有那種能力。我是說，我經常忘了有他這號人存在。”

“我早就看出來他是號人物了，他身上有種跟別人不一樣的氣質。”

“榮譽榜上全是他的名字，不是嗎？我一直知道，訓練場上他是最棒的。”

“我必須提醒你，僅次于貝爾和斯提戈德。榮譽榜上貼過他們的名字，但那些名字總是第二天就消失了。”

“我以為肯定會是貝爾或者斯提戈德先考上公爵。”

“他們根本就沒參考。”

“布列家只能交出一個人的公爵考試費，很顯然，斯提戈德在家裏并不受寵。”

“可憐的斯提戈德……”

“別提這些。快幫我看看，我這身尼塞拉怎麽樣？我準備去聖克羅帝主教堂看封爵儀式。”

“真不錯，幫我也選一件尼塞拉，漢吉。我也要去！”

“那天廣場上人肯定很多，不知道馬車能不能進去……”

每天晚上學院都有一場盛大的慶祝晚宴，阿列克塞和艾莉一場都沒有參加。該被慶賀的主角早早就被接到王宮裏，正在參加王宮的三日狂歡。

藏書室裏，艾莉支着腦袋，看着面前攤放着羊皮卷，說：“狂歡結束後，他還要沐浴，齋戒，忏悔，祈禱，領受聖餐，聆聽道德教育、奧尼教義、領地責任的訓示……噢，我想不明白，他給你留了什麽話嗎？”

阿列克塞搖了搖頭。

“哼，alpha，是不是？”過了一會兒，艾莉又說，“你想去看封爵儀式嗎？”

“能去嗎？”

“按規矩是不行。聽說聖克羅帝廣場邊上有個屬于聖朵拉學院的陽臺，院長、主教、修女和被挑選中的alpha們可以在那裏觀看儀式。很可惜，我們是omega，”艾莉神秘地說，“‘omega不要單獨出門，否則會發生可怕的事’，我們從小聽着這句話長大，是不是？戴上契卡拉，沒有人能聞到我們的信息素，再換件尼塞拉，用托卡拉包住腦袋……噢，穿黑色，讓他們以為我們是阿魯敏，或者修士主教什麽的。帶上可麗，潔雅，雷歐，并不是算‘單獨出門’，是不是？”

艾莉的主意讓人沒法兒拒絕。于是封爵儀式當天，宿舍三人突然“感染了傳染性風寒”。

他們跑到修女們的房間裏偷來修女穿的希拉換上，戴好兜帽，六個人擠在一輛馬車上往聖克羅帝大教堂趕去。

還未接近主教堂，前面的道路就被馬車堵得水洩不通。人們穿插在馬車之間，像吃飽後用來遛縫的飲料一樣，整條街道上連一小塊路面也看不見。

這種情況下如果堅持乘馬車，到達聖克羅帝主教堂的時候儀式都已經結束了。于是他們下車步行，很快加入人流，被人們推搡着往前走。為了不被人群沖散，他們緊緊抓着彼此的手，像被壓扁的三明治一樣，從并排變成并列。原地等了很長時間，人們卻不再往前，他們甚至還沒到達廣場。

阿列克塞和艾莉在最前面，身邊有個alpha一直打量着他們。

“嘿，怎麽樣，”那個alpha突然開口，一嘴爛牙若隐若現，“想不想上一個可以觀禮的陽臺？往前已經是不可能的事啦，在這裏什麽也看不了，是不是？”

“……我們應該怎麽做呢？”艾莉遲疑地問。

“不要跟陌生人說話！”艾娜低聲警告道。

“如果你們有錢的話，我可以帶你們上陽臺，”爛牙alpha說，“我的陽臺可能距離不太近，但總比呆在這兒強，是不是？”

“你的陽臺在哪兒？”艾莉問道。

“不遠，”爛牙alpha指着右手邊一條小巷，裏面空無一人，“從那裏進去，往左拐一次，往右拐兩次就到了。”

“噢，好的。”艾莉說着，低頭取自己的荷包。

“艾莉！”艾娜低喊道。

艾莉從荷包裏取出一枚金燦燦的硬幣：“這個夠嗎？”

爛牙alpha雙眼放光：“夠夠夠夠！跟我來！”

“不能輕信！你太魯莽了！”艾娜在後面小聲念叨。

在艾娜的警告聲中，他們在小巷裏穿梭，來到一座木頭建造的院落。主屋瘦長，竟有七層高，有些歪斜，牆壁、門扉的木料看上去很有些年頭。主屋後面是一棟高大的石頭建築，幾乎擋住了所有陽光。

爛牙alpha領他們進門，屋內陰暗潮濕，天花板上垂下幾片爛布條。爛牙alpha掀開布條走進更深處。

“不，我們還是不要去……”艾娜抓住艾莉的手。

“小姐，您盡管放心好了。”爛牙alpha露出一個笑容，在光線不足的屋內看上去特別滲人。

他們跟着爛牙alpha走上窄小的樓道，腳下嘎吱作響。

最頂上是一間閣樓，他們爬上架在天窗邊的梯子。屋頂上嵌有一塊木板，木板的另一頭在隔壁的石頭建築上。那邊是一片平臺，上面已經站了幾十個人。幾乎都是穿黑希拉，戴兜帽的人……阿列克塞從中瞥見了幾張熟悉的臉，他曾在聖朵拉學院裏見到過。

站在陽臺上，一眼就能看到聖克羅帝主教堂金燦燦的屋頂。他們和主教堂之間還隔着一片栉次鱗比的民房，民房遮擋着主教堂的下半部分，使艾莉無法看到主教堂最負盛名的二十七神像。

“全是沙利文王族最優秀的alpha，我是說，國王，”艾莉朝聖克羅帝露出向往的眼神，“最底下有桑尼陛下——神王奧尼的兒子，奧尼王國的第二代君王。聽說是他保護了蘇蓬王國的羊皮卷。貝勒夫陛下，桑尼陛下的兒子，精明強幹的君王，他即位的時候王玺卻被盜走……還有岡特陛下，第二十六代君王，我真想知道他長什麽樣子。阿法姆提教就誕生在他那個時代。不折不扣的□□，阿法姆提教的牧首亞比澤·克拉克森，克拉克森家族最後的繼承人，毀掉了克拉克森家族祖先近五百年的經營，他們本是最古老而高貴的家族，就像威爾德曼家族……岡特陛下當然驅逐了他們，他愛護奧尼王國的子民。亞比澤帶着最後的信徒登上無人島，兩百零二個人，集體自殺。這是多麽可怕的信仰啊……他們自殺的地方後來成了‘理想者之鄉’，罪犯寧願進監獄也不遠踏足那個邪惡的地方！”

艾莉滔滔不絕地介紹，周圍不少人都豎起耳朵。

“你是怎麽知道這些的？”艾娜問道。

“噢，羊皮卷上都寫着呢！”艾莉道，“神王奧尼的神像在裏面，純白的雕像，背景是純金的，聽說上面開了一個天窗，通過各種折射原理，能讓雕像永遠沐浴在金光裏，還能不被雨水侵蝕。這太神奇了，不是嗎？正門開在二樓，外面的臺階有七十四級，七十四天階，神王奧尼斬下了七十四個國王的首級，實現統一……”

遠處的廣場上，人們像苔藓般厚厚地附着在地面上。紅地毯在人群中若隐若現，直達七十四天階的頂端。正門前的平臺上整齊站着護衛與身穿華服的alpha們，還有一匹棗紅色的駿馬，全副武裝。

兩側的樂手們奏響音樂，人群頓時安靜下來。

“赫菲斯應該正在走向主教堂。”艾莉猜測道。

前面的建築遮擋，他們無法窺知廣場全貌。

激昂的音樂持續演奏，阿列克塞終于看到赫菲斯的身影。赫菲斯穿着深紅色的尼塞拉，布料上偶爾反射出金光。左肩罩一件雪白的托卡拉，最高貴的顏色，右肩罩一件深綠色托卡拉，艾莉說是國王軍的顏色，表達他願意為君王獻出生命，以獲得榮耀。

阿列克塞目不轉睛地盯着走上七十四天階的赫菲斯。赫菲斯的身影偶爾被前面的建築擋住。

“我想他應該戴着銀劍項鏈，”艾莉說，“必須是純銀的，必須是薩帕庫工坊制作的。”

一頭銀發的牧首站在紅毯盡頭。赫菲斯走過去，緩緩地、虔誠地跪在他面前。

“他們在幹什麽？”身邊有個聖朵拉學院的同僚問道。

“‘授劍祝福’，”艾莉說話的時候，切爾西牧首正從赫菲斯的脖子上取下什麽，“戴着得到祝福的銀劍，能使他在角鬥場上更容易成為神明庇佑的一方。噢，我必須說我不太能理解這個說法。”

“現在呢？”同僚又問道。

這時另一個alpha走到赫菲斯身前。

“我想那是赫菲斯小時候侍奉過的領主。”艾莉說。

“他在哪兒當的侍童？”同僚問。

“噢，我不知道，”艾莉使勁眯眼，“太遠了，看不清。”

“克魯瑟夫。”阿列克塞說。

艾莉看了他一眼：“噢那麽，現在是威爾德曼伯爵在向他‘啓責’。”

“啓責？”同僚問。

“就是問他一些問題。”

“他們通常問些什麽呢？”

“不知道，”艾莉說，“羊皮卷上沒寫。我想大概是一些關于權力與責任的問題。”

啓責結束，門內走出一批穿天藍色長裙的beta，為赫菲斯套上鎖子甲、胸甲、臂飾、袖章，換上一雙帶馬刺的長靴。

門內走出一個alpha，淡金及肩發，純白尼塞拉。

赫菲斯雙手抱胸，跪在地上，向沃爾溫陛下行了一個深鞠禮。

沃爾溫陛下走過去，站在赫菲斯身前，赫菲斯直起身子，仰着頭。

“他在做什麽？”艾娜問。

“宣誓。”艾莉說。

沃爾溫陛下俯下身，親吻赫菲斯的雙頰，然後拔劍出鞘，在赫菲斯的頸、背、胸口各點了三下。

“‘以神王之名，封你為爵’。”艾莉口中念念有詞，“我們還不知道赫菲斯的封地在哪兒呢。”

“聽說在加威，”同僚說，“加威家族猖狂了那麽多年，現在終于要沒落啦！”

切爾西主教從托盤裏取出一頂銀冠，赫菲斯低頭領受。

“公爵的銀冠，上面帶有八個銀球，一片金葉。”艾莉說。

赫菲斯站起身，接着領受了武器和頭盔，跨上馬鞍，凜然馳馬，朝廣場的人民高舉手中長戟。

頓時歡呼雷動，大地震顫。

激昂的音樂與之融為一體，化為振奮人心的凱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