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章
第 23 章
大女兒一家回來, 勉強将趙玲從孫女出遠門的不舍思緒中抽離。
他們沒有什麽老人剛去世沒多久,要孝期多少多少天,不能吃肉的規矩。
一般下葬後, 當天中午除孝,晚上就能吃肉了。
喬紅的公公去世前還病了一場,躺在床上無法自理。
她跟富建平一直在那兒忙裏忙外地照顧,而照顧這樣無法自理的病人,往往最累人。
趙玲看大女兒回去一趟,人累瘦了一大圈, 立刻張羅着殺雞買肉給他們補一補。
喬紅知道喬慕已經提前去學校後, 就沒多問, 只問了喬慕考上的學校。
之前她那麽緊張這件事, 也是怕好好的孩子被不靠譜的爹媽耽誤前程。
現在孩子前程已定,她就放心多了。
要是喬慕還沒去學校,她倒是想給點錢考上大學的獎勵。
可喬慕提前去學校了, 她們沒能見上面, 只能留着那些獎勵, 等她放寒假回家的時候, 跟過年紅包一起給了。
喬紅知道喬慕考上的學校跟自己二兒子是同一個,對于喬慕自己一個人提前去表示很不理解。
富成光也很擔心:“從省城坐火車到穗城也要一晚上呢, 火車上什麽人都有, 沒個人互相照應, 不太安全,晚上連眼睛都不敢閉。”
不過這話他們沒敢讓趙玲聽見,怕她太擔心。
喬慕已經出發了, 他們擔心再多也無濟于事,只能等她到達穗城後打電話回來報平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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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保耀這會兒也在奶奶家, 他現在一逮着機會就來石坡村玩。
喬慕跟富巧巧不擺攤賣雞爪了,他打算把這個活給接過去,以後只要有空就來奶奶家做雞爪,帶到喬慕以前擺攤的地方去賣。
這些喬大志跟莊桂紅都不知道,只當他喜歡奶奶家,莊桂紅為此埋怨了喬大志好幾次。
喬保耀吃完飯,又在石坡村待了兩天才回家。
他一回去,喬大志就來問他:“你大姑媽知道你二姐去上大學的事了吧?”
喬保耀點頭:“她知道。”
“她有沒有說什麽?”喬大志又問。
喬保耀想了想說:“沒有,大姑媽只說可惜二姐去學校太早,不然要給她一個大紅包。”
喬大志聽到這些頓時放心下來,所有人都相信喬慕已經去上大學就好。
他洋洋自得,以為自己的算計成功了,所有人都被他們蒙在鼓裏,卻不知道事實跟他想象中和計劃中的完全不一樣。
*
穗城在比滄浦縣更南的地區,滄浦縣沒有直達穗城的火車。
喬慕到達省城後,還要轉一趟車。
她帶的行李不多,只有一些衣服、日用品、一些帶去學校吃的奶奶做的醬和小菜。
這些東西,連一個蛇皮袋都沒裝滿,趙玲倒是想給她多準備些東西。
可喬慕是自己一個人出門乘車,帶的東西太多她也不好拿,于是只好作罷,一切從簡。
重要財物跟證件喬慕貼身放着,她身上還背着高中時用的書包,書包裏面裝的是奶奶給她準備的,一些路上吃的東西。
她上火車前往省城時是早上,火車到達省城的火車站,是臨近中午的時候。
從滄浦縣到省城,再從省城到穗城,全程車票的錢加在一起,只是滄浦到首都票價的一半,更別說跟去東北要花的路費相比。
坑喬大志跟莊桂紅的錢,喬慕沒有任何愧疚情緒。
他們是她父母,就算她現在不花他們一分錢,以後也還是要承擔一部分給他們養老的責任,所以不花白不花!
從省城前往穗城的火車在下午開,中間有幾個小時需要等待。
喬慕哪也沒去,就在火車站的候車室裏待t着。
盡量不吃東西也不喝水,餓了就暫時強忍着,忍不了再少少地吃兩口,餓不死就行。
渴了只用水潤潤嘴唇,盡量避免上廁所。
喬慕在候車室的長椅上坐着,低着頭認真想自己到達穗城後要怎麽辦。
忽然眼前暗了一片,喬慕擡頭,面前站着一個身材高大的年輕男人。
“你好,”男人手上拿着火車票,帶着笑容禮貌地說,“請問你身邊這個位置有人嗎?”
喬慕一言不發,背上自己的行李就往人多的地方走。
“額、你……”那男人被她的态度弄得有點懵。
喬慕沒心思管別人怎麽想,出門在外,保護自己才是第一位。
那年輕男人長得挺好看,而且是濃眉大眼一身正氣、看起來很正義的那種俊朗好看,看着就像個好人。
但誰知道看起來是好人的人,到底是不是好人呢?壞人的壞可不會寫在臉上。
不是喬慕不懂禮貌,而是防人之心不可無,她對這個年代火車站的混亂有很清楚的認知。
候車室裏還算好些,在站前廣場以及火車站附近,吸.毒的、販.毒的、賣.淫的、黑車攬客的、搶劫的、偷東西的、詐騙的……什麽牛鬼蛇神都有。
三教九流在那一片地方盤踞,就像城市難以清理的毒瘤癬疥。
她所在的省份經濟不太好,省城火車站這些東西相對還少些。
等到穗城,那個無數打工人彙集的大城市,火車站周圍的情況會更嚴重。
喬慕不打算跟任何人搭話,現在不算火車站運輸高峰期,這個時間點也沒有即将到達的列車。
候車室裏好些地方都有空位,為什麽偏偏來問她旁邊的?
喬慕就覺得那個人特別可疑,誰知道他是不是別有用心。
喬慕走到一個對方看不到她,她能看到對方的位置,才重新在一個空位上坐下。
她悄悄觀察那個人,然後發現對方在她讓出來的位置上坐下沒多久,又有一個男的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不知道說了什麽。
喬慕心中一陣慶幸,沒想到那家夥還有同夥!
這下她更加不敢放松了,一直關注着那邊的動向,時不時也分出一些精力看看四周,怕那個人暗中還有其他同夥。
她腦子裏閃過各種騙局,什麽拆白黨、什麽突然沖出來一個男的說她是他老婆,出軌要跟男人跑路之類的。
好在一直到下午她等的那趟車檢票上車,都沒再遇到什麽事。
喬慕買的事卧鋪,跟硬座相比更安全些,一晚上的車程,也能稍微躺下休息一會兒。
她原本打算一上車就先睡一覺,半夜就不睡了。
誰知道一上車,找到自己那個卧鋪小隔間,看到裏面的人,喬慕傻眼了。
“好巧,”那個男人說,“你別害怕,我真不是壞人。”
“是啊,我們都是好人,”他的朋友笑着說,“這間卧鋪小隔間裏的鋪位,除了你那張,其他都是我們幾個朋友買的,我們的朋友也不全是男的,還有兩個女孩子等會兒就過來,你不用害怕。”
喬慕:“…………”全是他們的人,她更怕了。
有種想找乘務員換座位的沖動。
她笑了笑,沒讓自己露出異樣,故作輕松地說:“我的座位不在這裏,只是來找找看我朋友有沒有及時趕上車,我先走了,你們忙。”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往硬座的方向走,這鋪位大不了她不要了,要麽跟人換硬座,在硬座上不睡覺熬一晚上。
年輕人嘛,熬個夜算得了什麽。
想是這麽想,喬慕卻沒有馬上換位置,卧鋪換硬座,八成能換到,可萬一那幾個人不去穗城,中途就下車呢?
到時候她想再換回卧鋪可就難了,先做着等等吧,反正她帶折疊椅了。
喬慕找了個離卧鋪不遠不近的車廂,放好折疊椅坐下,把蛇皮袋放在自己前面擋着,給自己隔出一個小小的空間。
坐下後,過了十幾分鐘,火車發出鳴笛,然後緩緩啓動。
卧鋪的小隔間裏,一個年輕人在眉色飛舞地跟同伴說話,說着說着就大笑起來:“項川第一次跟姑娘搭讪,結果把人家吓的夠嗆,你們沒看到那場面,真是太可惜了,人家姑娘當時恨不得當場來一個原地消失。”
“真的假的?”另一個男青年一臉好奇,“項川看起來也不吓人啊。”
“我們看他習慣了,當然不覺得吓人,人家小姑娘看他板着臉那麽嚴肅,能不害怕嘛!”
“也是,項川你下次跟人搭讪,好歹笑一笑。”
有個女生說道:“難道最讓人驚訝的,不該是項川竟然也會跟女孩子搭讪嗎?”
“沒錯沒錯,他平時看着比我們以前的高中教導主任還嚴肅,以前還清心寡欲到好像下一秒就要剃個光頭、披上袈裟立地成佛了,沒想到啊沒想到,這家夥竟然還會搭讪小姑娘!”
“诶,項川,”之前親眼看到他搭讪失敗的朋友戳了戳他手臂,“你怎麽突然開竅了?”
項川躺在上鋪翻了個身,面朝內側,不搭理這些損友。
他回想起自己在候車室裏,跟那個女孩子搭話時的場景。
他明明笑了的,只是損友沒看見而已,難道笑得太收斂,那個女孩子沒看出來?
項川決定下次找個避人的地方,對着鏡子練練。
只是,不知道還能不能再遇到那個女孩子,要是遇不上的話,練了又有什麽用呢?
火車行駛了一個多小時,天色漸暗,晚飯時間到了,售貨員在推着餐車賣飯。
車上的飯不好吃,項川跟他的幾個朋友都選擇吃方便面。
他們陸陸續續去打熱水泡面,輪到項川的時候,他拿着搪瓷缸走出去,在門口頓了頓。
回想之前那個女孩子離開的方向。
項川心想:我只去看一眼她在不在,找不到就算了。
然後他一直走,走了好幾個車廂,沒看到人都不停下,就在他的朋友疑惑他怎麽去那麽久不回來,出來找的時候。
項川在一個車廂的角落,一眼看到窩成一團的喬慕,她被大大的蛇皮袋當着,要是不仔細看,還真注意不到那裏有個人。
他沒敢讓喬慕看到自己,怕她又被自己吓跑,說好的只看一眼,卻在那裏占了足足有兩分鐘才離開。
“呼——”
喬慕聽到身邊坐在行李上的一個中年男人如釋重負地長長呼出一口氣。
他那行李袋裏面好像裝着一個鐵架子,人坐在上面也不會往下塌。
喬慕低着頭假裝閉目養神,實際上眼睛一直掀着一條縫觀察四周。
那個中年男人是中途上車的,她前面有自己的行李還有其他人的行李擋着,不知道這人是以為她睡着了,還是完全沒注意到這裏還有人。
他小聲跟旁邊的人說:“剛剛那個看着像警察,不會是便衣吧?”
“怎麽可能,你傻了吧?警察腦子又沒問題,會找這麽俊的當便衣?”中年人的同伴雖然反駁了他的話,心裏卻也有點沒底。
他想了好一會兒,覺得這裏不安全了,于是給同伴使了個眼色:“我們換個車廂。”
兩人扛起自己的行李,打算換個車廂。
結果他們剛起身往車廂裏擠,剛剛那個看着像警察的人又回來了。
這些兩人對視一眼,心裏越發驚疑不定,心一慌,頭腦也亂了,顧不上思考,只一門心思往車廂的另一邊擠,想趕緊去其他車廂躲。
項川本來只是不放心那個姑娘沒座位自己一個人待在那裏,他回去跟朋友說一聲有事,就又轉回來打算暗中看顧一下她。
誰知一過來就看到有個人背着的寬大蛇皮帶破了個洞,有個東西從洞裏調出來,看着像個小孩子的手指。
他還以為自己看錯了,揉了揉眼睛再看,那一小截手指還在。
哪有正經人坐火車的時候,把孩子放進蛇皮袋裏悶着的?
項川也顧不上會被那個姑娘發現自己了,借着人擠人的時候,想擠過去把蛇皮袋上那個洞偷偷撕扯大一點,看看那到底是不是個孩子。
如果是個誤會,大不了他陪個蛇皮袋的錢。
項川沒想到越擠過去,那兩個人往前擠得越賣力。
然而前面的車廂走道上無座的人更多,各種人跟行李擺放在過道,他們擠半天也沒能前進多少步。
喬慕聽着動靜一直沒敢動,她剛剛就感覺那兩個人很不對勁了。
雖然不知道哪裏不對勁,她依舊努力蜷縮起身體,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期望那兩個人沒注意到原本有個人窩在這裏。
一直等到聽見他們說讓一讓,以及其他乘客對他們硬往前擠的抱怨後,喬t慕才敢悄悄擡頭完全掙開眼睛看。
沒想到竟然看到之前在候車室跟自己搭話的那個男人,難道他真不是壞人,還真是警察?
喬慕關注着往前面車廂擠的三人,心想等下要是發生混亂,她就往反方向跑。
那兩個擠得沒項川快,就在他即将擠到他們身邊碰到那個蛇皮袋時。
背蛇皮袋的人身邊的另一個男人突然亮出匕首,對着項川胸口狠狠紮過去。
項川輕松避過,他們現在上大學軍訓時要被拉到軍隊去訓練的,軍訓時要求也很嚴格。
軍訓時項川學到不少有用的招數,軍訓結束後來也一直在練,所以對付這樣看起來狠厲,實則腳步虛浮的人,完全不是問題。
他正要上前幾步擒住那人,卻被地上的行李絆住了腳。
走道上除了行李,還有垃圾等各種亂七八糟的東西。
他還要顧着閃避,不知道踩到什麽,腳一滑竟然往後倒去。
喬慕在聽到那車廂裏有人發出尖叫聲時,已經提起行李打算往反方向跑路。
不管怎麽樣保住小命要緊。
她站起來後往車廂那邊看了一眼,竟然看到那個跟自己搭話的人要摔倒。
而他摔下來的方向,約摸是頭部會摔倒的位置,赫然有一把凸出來的小刀,看起來像是小孩用來削鉛筆的那種,不知道為什麽會被扔在那裏。
那一瞬間,喬慕動作比腦子快,拽了那人一把。
項川倒地的方向偏了一下,他爬起來迅速制住拿刀的男人後,往地上看了一眼。
看到那裏有一把小刀,項川心裏一陣心驚後怕,剛剛他要是就這麽摔上去,下場恐怕不會太好。
持刀的人被抓住後,其他熱心乘客幫忙一起按住了那個人的同夥。
項川讓人打開他之前盯着的蛇皮袋,袋子打開後,周圍的人看到裏面的東西,紛紛倒吸一口涼氣:“裏面竟然有個孩子!”
“這倆是人販子吧!”
“天啊,這孩子臉色都泛青了,還活着嗎?誰去看看?”
“我不敢我不敢,要不等乘警來吧。”
沒一會兒,列車長和兩個乘警都趕過來了。
那兩個人跟證物全都移交給工作人員看管,項川跟幾個幫忙的熱心乘客以及這個車廂裏的其他人,包括喬慕在內,作為證人都要做筆錄。
“原來你叫喬慕,剛剛多虧你拉我一把,謝謝你救了我一命。”做筆錄的時候項川才知道了她的名字。
他的聲音帶着隐含的激動:“沒想到你竟然也是滄浦縣的,我叫項川,我家以前在滄浦縣手表廠家屬區,原來我們還是老鄉。”
喬慕覺得這沒什麽:“舉手之勞而已,不用放在心上,你也是因為見義勇為才差點受傷,我不敢正面跟壞人對上,能幫上忙,我也很開心。”
項川這個名字,喬慕覺得自己似乎在哪裏聽過,只是一時間想不起來了。
不過想不起來也無所謂,現在她至少可以确認,這個人确實不是壞人。
她的卧鋪可以回去了,終于不用緊繃着身心窩在折疊小凳子上熬。
等到列車在下一站停靠。
兩個嫌疑犯被移交給站臺上等候的警察後,項川回自己的車廂。
走了幾步就發現喬慕背着行李默默地跟在他身後。
項川轉頭:“你……”
喬慕尴尬得想用腳趾在火車上摳一座別墅。
她讪讪道:“那個、其實你們那個小隔間裏空着的位置,确實是我的,很抱歉,之前誤會你了。”
項川想笑但看到她耳朵都紅了,硬是憋住沒笑:“我覺得你做得挺好,出門在外确實要提高警惕,保護自己。”
“謝謝你能理解。”
項川出門一趟,帶回來個漂亮姑娘,把他的朋友們都驚呆了:“項川你這……你們……”
項川好心幫喬慕圓了慌:“她叫喬慕,也是我們滄浦縣的老鄉,她朋友沒趕上這趟車,這個位置空着也是空着,她沒位置坐,就跟我一起過來了。”
硬座離這邊不近,那邊發生的事情,如果不去特地打聽,不一定能知道。
那件事情,警察那邊還在調查,在結果沒出來之前,項川也沒特地跟朋友說。
等喬慕放好東西,項川便将自己的朋友一一介紹給她認識。
項川的朋友裏,有一個叫郝一飛的男孩子和一個叫陸靜珺的女生也是滄浦縣的。
郝一飛就是項川在候車室裏跟喬慕搭話被無視後,跑過來嘲笑他的那個。
剩下一個叫馬宇良的男生和另一個叫金思韻的女生,是隔壁通樂縣的,通樂縣離滄浦縣也不遠。
這個時候出門在外,遇到老鄉大家都會覺得很親切。
知道喬慕也是滄浦縣人,互相一番自我介紹後,很快熱絡地聊起來。
喬慕為了表示之前不禮貌跟懷疑他們的歉意,拿出自己帶的炭烤雞脖和檸檬雞爪請她們吃。
“這些都是我自己帶來準備路上吃的,你們嘗嘗。”喬慕特地給項川拿了個肉多的雞脖,之前自己對他很不禮貌。
雖然事出有因,但解釋清楚後,喬慕想起來還是會覺得很不好意思,這點小東西算就算是彌補吧。
項川跟他的朋友吃了喬慕帶來的東西,也拿出他們帶的一起分享。
小隔間裏都是年輕人,吃着零食聊着天,很快就熟悉起來了。
陸靜珺特別喜歡吃檸檬雞爪,想問喬慕怎麽做又怕這是別人的秘方,不好意思問。
她只能問喬慕的目的地是哪裏:“我們的目的地是終點站穗城,我們都要去穗城上學,為了避開返校高峰期才提前去的,喬慕你呢?”
要是去的是同一個地方,以後沒準還能再吃到好吃的雞爪。
喬慕聽到這話眼睛一亮:“我也是去穗城上學,你們都是同一個學校的嗎?”
她本來還在發愁穗城火車站附近那麽亂,自己到達穗城火車站後,要怎麽安全地離開火車站那一片地方,沒想到他們幾個也要到穗城上學!
陸靜珺說:“我是穗城師範的,物理學教育專業,郝一飛跟項川都在T大,郝一飛學的是計算機,項川學的金融,馬宇良跟金思韻在穗城醫科大,馬宇良學的麻醉學,金思韻學的臨床醫學,我們都是高中同學,這學期就上大三了。”
喬慕意外地看向項川和郝一飛:“原來兩位是學長!”
項川驚喜又意外:“你也是T大的學生?”
郝一飛地很驚喜地從中鋪伸出頭:“竟然是學妹!喬學妹你是哪個系的?以前竟然沒在學校見過你!”
他尋思,這麽明豔漂亮的姑娘,不可能在學校寂寂無名啊!
喬慕笑說:“你們以前當然不會在學校見到我,我剛被T大英語語言文學專業錄取,還沒正式入學呢。”
“巧了嘛這不是!”郝一飛興奮地說,“你可以跟我們一起回學校,到時候辦理入學手續、買日用品什麽的,你也不用操心,我跟項川保準給你辦得妥妥帖帖!”
喬慕有些不好意思麻煩別人:“那多不好意思,其實我一個人也可以,只是從家裏坐火車到學校這一路,比較讓我害怕,到學校就安全多了。”
項川道:“我們老生大部分都有自行車,到時候你買東西載你去比較方便。”
郝一飛:“是啊是啊,反正我們也是要幫忙迎新的。”
“那我先謝謝兩位學長了!”喬慕說着想到表哥富成光,他今年也大三,跟郝一飛一樣學的計算機,“不知道郝一飛學長認不認識富成光?”
郝一飛一愣,他當然認識。
想到富成光也是滄浦縣的,兩個人不同姓,不知道她跟富成光是什麽關系。
郝一飛的目光悄悄移向項川,他這倒黴兄弟,不會剛情窦初開就要失戀了吧?
“我跟富成光是同班同學,不過我們不是同宿舍,他住混合宿舍,跟項川是室友,”郝一飛幫兄弟試探着問,“沒想到你還認識富成光,這世界也太小了,他是你鄰居還是?”
喬慕:“他是我表哥,這次來學校沒跟他一起來,等開學他來學校後肯定要訓我一頓。”
項川很好奇她為什麽會自己一個人來。
但喬慕沒說,他就沒問,也不讓郝一飛問,只是說:“以後回家和返校你可以叫上我們,我們路上結伴會比較安全。”
喬慕點頭應下,她真是不想在經歷這次這樣的艱險了。
小隔間裏都是學生,這讓喬慕安心很多,不至于不敢吃東西、不敢喝水、晚上不敢睡覺了。
只是現在銀行大部分還不能異地取款,出門只能帶現金,錢仍然要藏好。
不然晚上可能會有別的車廂的人跑過來偷東西。
晚上在車上睡一覺,清晨六點多就到達了穗城。
喬慕東西少,很快就收拾t好了,然後幫其他人收拾。
在穗城下車的人很多,不過好在是終點站,他們也不趕時間,不用着急擠下車。
他們下車的時候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走出出站口,出站口圍欄後面站着一排排等客的黑車,有摩托車也有三輪車,一個個對着出站的乘客招手吶喊。
喬慕看着這一幕恍惚了一下,覺得自己仿佛看到了後世接機的粉絲……
幾個人學校不全相同,但都要去大學城。
下車後,項川想起喬慕在省城車站時,小心翼翼宛如驚弓之鳥的可憐模樣,他擔心喬慕在穗城火車站也害怕,就一直走在她身邊靠外面馬路那一側。
見喬慕看向那些招攬客人的黑車,項川叮囑道:“那些都是黑車,千萬不能坐,不然他們看到你是個小姑娘,被宰一筆都是輕的。”至于更嚴重的後果是什麽,還是不說出來了,怕吓到她。
喬慕點頭表示記住了:“我們坐公交車回學校嗎?還是學校會有接送新生的專車?”
一般臨近新生入學的時候,學校都會包車在火車站、客運站接新生。
不過喬慕只看到一些學校剛搭建起來的臨時遮陽棚,沒看到車。
她看了看:“是不是我來得太早了?”
項川:“也就早了兩天,一般28號開始,我們學校才會派專車接送新生,不過現在去學校也能辦理入學跟入住了,這方面學校還是比較有人情味的。”
走在他們身後的郝一飛說:“其實如果你28號之後來,火車站這邊的警力會比平時多,也會比現在更安全點,當然那幾天的票肯定更難買,火車上的人也會更多,連我們卧鋪可能都會有買到站票的人過來,甚至有些人連火車都擠不上去,得爬窗才進得去。”
幾人走到路口,項川指了指不遠處的站牌:“往那邊走,過馬路乘車。”
過了馬路,他繼續說道:“坐公交車的時候也要看好,最好坐國有公共交通公司的公交車,能不坐私人公交就不要坐,那些私人開的公交,不但要價高,還會随意改變路線、随意停下載客。”
他說完看了一眼旁邊的賣早餐的小攤問喬慕:“你餓不餓?要不要先吃點東西?”
喬慕搖頭:“我想到學校再吃,你們餓的話,可以先吃點。”
“我們也不吃,”陸靜珺怕被早餐攤老板聽到,小聲在喬慕耳邊說,“火車站附近的東西又貴又難吃,不如學校那邊實惠。”
喬慕深以為然,火車站、飛機場、汽車客運站、高速路服務區,她願稱之為宰人四大天王,東西又貴又難吃。
等了七八分鐘,公交車到了。
喬慕提着行李正要上車,一輛摩托車呼嘯着沖過來,項川急忙把她拉回來,護在身後。
随着摩托車開過,不遠處傳來一聲凄厲的慘叫。
那凄慘的叫聲太過猝不及防,即使早就知道現在火車站附近很亂,喬慕驟然聽到那麽凄慘的聲音,還是被吓得渾身一顫。
項川沉穩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帶給人安全感:“別怕,沒事了。”
喬慕緩過神,往剛才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那邊有個女人被搶了耳環,那耳環可能是讓飛車黨硬生生拽下來的,她耳垂上的血嘩嘩往下流,染紅了半個脖子和肩膀。
公交車司機見怪不怪地按了幾下喇叭,提醒要上車的乘客抓緊時間上車。
喬慕上車坐下好一會兒,才發現自己竟然一直拽着人家項川的衣擺不放,急忙放開手,不好意思地對他笑了笑,想說點什麽,喉嚨卻十分幹澀,說不出一句話來。
她之前還想着,來穗城後,可以趁着課餘時間做點小生意,開始掙明年的學費和生活費。
要是可以的話,多掙點錢,趁着穗城房間還沒高到離譜,可以多買幾套房,以後可以接奶奶過來養老。
穗城是比她老家還要靠南的南方,冬天不會下雪,而且這裏的冬天最冷的時候,也就跟她們那裏的秋天差不多,很适合老人生活。
只是現在,喬慕不禁開始懷疑,自己出了校門,能不能應付得來這個年代的穗城。
實在不行的話,她就只能想別的辦法掙錢了。
*
火車站到大學城乘坐公交車也就半個小時左右。
公交車先到達穗城師範,然後才是T大,醫科大還要繼續往前開十分鐘。
下車後,看着T大的校門,還有門口大石頭上雕刻的校訓,喬慕難掩激動。
“要不要給你在校門口拍張照片?”項川不知道什麽時候從哪裏掏出來一個相機。
喬慕猛點頭,然後站在校門口拍了好多張,有她自己的單人照,也有跟郝一飛和項川的合影,其中她的單人照最多。
拍到後面喬慕才想起來,現在相機膠卷也不便宜,她有點不好意思,下意識想說給項川錢,話到嘴邊又覺得給錢不太好。
想了想決定換一種方式表示感謝:“謝謝項學長幫我拍照,一路上也是你們照顧我比較多,等我辦好入學手續後,可以賞臉讓我請你們吃個飯嗎?”
“那我們就等着你請客了,”項川笑着說,“不過拍照這事不用跟我客氣,我有很多膠卷,不用也是白白放着積灰,你以後還想拍照可以再叫我。”
郝一飛主動給兄弟幫腔助攻:“是啊,他平時也閑得很,有什麽事你只管叫他就行。”
他說完又問項川:“這邊離我們男生宿舍比較近,我們先回去放行李?然後騎自行車出來載學妹去行政樓辦理入學手續跟入住手續,女生宿舍離行政樓挺遠的。”
項川看向喬慕:“你覺得這樣行嗎?”
喬慕覺得這樣挺好。
十分鐘後,他們到達男生宿舍樓,郝一飛上樓放行李,項川去拿自行車,沒幾分鐘他們就騎着車出來了。
項川把喬慕的行李綁在郝一飛自行車後座,自己後座載着喬慕,腳一蹬,蹭蹭往行政樓騎。
郝一飛慢悠悠地騎着自行車跟在後面,看兄弟載個人都像是美得要冒泡的傻樣直翻白眼。
他以前是真挺擔心好兄弟那德行,保不齊什麽時候就出家了,誰知道他竟然來一見鐘情這套。
以後不會被他趕在自己前面結婚吧?
雖然兄弟的愛情八字還沒一撇,以後也不知道最後到底能不能有一撇,但郝一飛還是挺有危機感。
他摸摸下巴,覺得自己也該抓緊時間找對象了,自己的單身固然可怕,但兄弟的脫單更令人揪心吶!
學長們的小心思喬慕完全沒注意。
她此時此刻滿心都是:我成功入學了!我分到宿舍了!我上大學了!!!
她的喜悅之情溢于言表!
這一天早飯、午飯、晚飯,喬慕都非要請客,因為內心激動興奮喜悅的原因無法跟人訴說,所以只能用這種方式稍微排解一下。
今天請的她還堅決不算在之前說的請客裏。
喬慕跟奶奶說好,28號再給家裏打電話報平安,今天也不能給奶奶打電話,跟她分享自己的喜悅。
一直到晚上,一個人躺在宿舍的床上,喬慕才感覺有了點真實感。
此時她感覺凝聚在心頭的陰霾徹底消散了,終于可以徹底放下上輩子心中的執念。
喬慕閉上眼睛,試圖醞釀睡意。
然而,還是興奮,睡不着,完全睡不着。
黑暗中盯着天花板,喬慕開始天馬行空地胡思亂想。
突然她想起自己在火車上聽到項川名字時,那個仿佛在哪裏聽過的熟悉感。
喬慕覺得自己肯定聽說過這個名字,但是為什麽都見到他這個人了,卻還是想不起來呢?
真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