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37很粘人（7）
##37師傅很粘人（7）
##37師傅很粘人（7）
就算在李重重爺爺家裏, 鄒城還是保持着六點起床的作息。區別是，不再下樓吃早餐、在車內辦公，而是大清早花叢掩映處, 坐在椅子上看書。
陽光渡在圍牆邊緣的花卉上, 像刻意打上的聚光燈, 很有話劇的感覺。
李重重早醒，起床在門樓伸了伸懶腰, 湊過去拉了把矮竹椅坐下：“好看嗎？”
還是那本。《貪婪的多巴胺》
“講什麽的？”
鄒城的視線沒有從書上面擡起來：“講多巴胺不是一種快樂分子, 而是一種欲望分子。”
“還有嗎？”
“講愛情來自期待。但期待一一滿足後，多巴胺的水平就會迅速回歸平常。這時候人有兩種選擇，繼續尋找新的戀情以體會多巴胺的感覺, 或者忽略掉多巴胺體, 去享受另一種控制‘和平穩定’的激素帶來的幸福感。”
“哦。”不是很懂。
耳側有蚊子嗡嗡嗡的聲音, 爺爺種的植物好看是好看，就是蓄蚊子, 大蚊子在她腦袋邊轉了一圈, 李重重跟着左看右看。
鄒城被她吸引注意力, 她此刻有點像追逐蝴蝶的貓, 不過結局沒那麽美。
李重重眼見着蚊子落到自己露出的小腿上, 低頭彎腰，用力一拍，再轉過來讓自己看手掌。
好炸的一灘血。
跟個小孩子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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鄒城從口袋裏掏出手帕，沒避嫌地握住她的手, 給她擦掉。
“蚊子血。”李重重說, 努力忽略掉被他擦拭着手心地感覺, 視線地落到前方，鄒城這幾天在這裏格外放松, 連帶着穿衣服也總是松開裏面襯衫的領口，意外看見，“師傅，你的鎖骨有顆紅痣。”
“嗯。”鄒城淡淡應。
以前不太敢跟師傅親近，更不敢盯着他脖頸處瞧，居然沒發現。
有點性感啊。李重重冷不丁冒出一個念頭。
“朱砂痣和蚊子血。”一瞬間覺得很玄妙，她說，“其實我也有痣，我媽媽說我後腰也有一顆紅痣。”
鄒城瞥她一眼。
“……”其實脫口而出時，她就後悔了。
成年男女，兩個人最近确實也有點暧昧，她知道，莫名跟對方說起自己的身體特征是怎麽回事？
手心被擦幹。
李重重将手收了回來。
太陽還在薄薄的雲層後，像個正在霧裏蒸騰的煎餅。
李重重問：“師傅，你有沒有談過戀愛？”
鄒城瞥她一眼：“為這個幹什麽。”
“好奇。”
現在李重重本人就是簡繁，簡繁就是李重重，每天還真把自己當簡繁觀察劇組工作人員的私下關系呢。
“沒有。”
“真的嗎？”
“真的。”
答案不算很不出李重重意料，上次她問有沒有過喜歡的人，他都沒有。
而他這種挑剔性格，不至于沒有絲毫感覺就跟人談戀愛。
“為什麽沒有？”李重重追問，“娛樂圈也有很多優秀的女孩子吧？”
“我跟女性合作得少。”
“那上學呢？”以前李重重不太敢問，現在……什麽都敢問。
“我上的是國際外語班。沒幾個女生。”
“哦。”
李重重撐着下颌，指尖在臉上點了點。
自己是不是有點擅長撿漏？
她想象了下鄒城初高中時，裹着離群索居，每天下課後抱着書本離開教室，回去後不是獨自看電影就是看書的畫面。
“不過現在有。”
鄒城突然補了一句。
李重重本來在随意的腦補中呢——當演員就得有這個習慣，這句話就像只強有力的胳膊，把她從幻想中抓了出來，回到現實。
她直起身，眨眨眼。
“現在有”的意思是，現在有喜歡的人？
鄒城眼神很明顯在表達這句話，剛剛說話也以一種看似輕描淡寫，實則并不真的輕描淡寫的口吻。
“……”不是沒談過戀愛嗎？還挺會講情話。
上次他說“他偏愛她”，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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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故之災》那邊一直在進行剪輯工作，之前都是在微信上跟鄒城交流。
随着高潮戲的取舍定奪更為繁密，鄒城請了幾天假，去那邊盯着。
《偵探簡繁》是長篇電視劇，不需要像電影那樣每幀畫面都調整到最好，留下來的AB組副導演也都是常年拍電視劇的，有經驗，加上她爺爺時不時還上前指導……
所以他離開沒什麽問題。
就是感覺少了點什麽，每天見不到像是少了點什麽。
鄒城離開。徐封回來。
他戲份少，戲份都集中在某幾天拍完，完全以他的檔期來。
徐封一回來，神情便有點奇怪，他對李重重：“我們找個單獨的地方說。”
李重重還以為他談的是表白的事，把他帶去客廳，關上門。
徐封問：“你以前拍過泳裝寫真麽？”
“什麽意思？”
徐封說不清楚，幹脆将手機遞給她，同時小心翼翼地解釋：“這是我朋友發給我的，不是我要的。我發誓，我沒仔細看。”
沒仔細看怎麽認得出裏面的人是李重重？還是十九歲的李重重。李重重看個微信聊天裏縮略圖就知道是什麽照片，她還是一一劃過。
“是不是ai？”徐封問。
“不是。”李重重搖頭，将手機遞還給他。
“……”徐封一時間像是不知道說什麽好了，他眨巴眨巴眼盯着她。
“誰傳給你的，發了很多麽？”
“……我一個娛樂圈朋友。”徐封不好意思地說，“他經常發一些美少女的圖給我。”頓了頓，“而且可能，他發給挺多人了。”
徐封走後，李重重獨自在客廳思考了幾秒，打電話給鄒城：“師傅。”
“什麽事？”
“我十九歲的時候拍了一組比較性感……”李重重斟酌用詞，還是有必要讓師傅了解情況，“……帶性暗示的照片。現在這照片流露了出來。我自己不太擔心，就怕影響簡繁這部片子，所以想跟你提前打個招呼。”
“在網上流傳了出來？”
“不是。還在私下傳閱。”不過這麽大範圍傳播，網上流傳出來是遲早的事。
“為什麽會拍那種寫真？”
“……被人騙了。”李重重說，“我那時候想進娛樂圈拍戲，沒什麽門路，我爺爺很清高，不喜歡拉關系，正好有個我爸的朋友說他能幫我，讓我先拍一組寫真。”
拍的時候就感覺不對了。可對方是她爸爸朋友，她以為自己能信任對方，二來，她沒經驗，也不懂。
吃一塹長一智，這之後她遇到任何不舒服的事都會先停止。
“後來照片拍完後我爸爸才知道，氣得不行。我們家花了幾百萬買斷了。可能現在看我火了，又發出來。”這也是為什麽，後來李重重說要拜鄒城為師，她爺爺拉下臉親自找關系引薦，就是怕她再被人t騙。
“你把當初拍寫真人的聯系方式發給我。”
“好。”
隔了幾秒，鄒城問：“你現在情緒怎麽樣？擔心麽。”
“我自己不擔心。”李重重說，“這不是我的錯。我只是擔心會影響電視劇。”
制作組是懷着野心想把女偵探簡繁打造成國民ip的，項目書裏面那麽多畫稿，就是預備跟各種實體聯動，外加推向海外。
這時候出現女主角大量性暗示照片總是不好。
師傅之前也說過，公司其他人認可自己有部分是自己出身和形象健康，也可以說“圈內人知根知底”，沒什麽亂七八糟的新聞，利于Ip的持久性。
“師傅。對不起。”
“既然沒錯，何必道歉。”鄒城有一點好就是他語氣永遠鎮定自若，讓人覺得任何事都不是大事，“放心。這件事我來解決。”
打完電話，李重重走出來，來回捏着旁邊的植物的葉片。
她确實不擔心自己，以前跟曹梅提到這件事，她都會開玩笑說“哪個女明星沒有黑歷史”。
金庸《倚天屠龍記》有句話叫“他強由他強，清風拂山崗，他橫任他橫，明月照大江”，一直是她的座右銘。
她沒有公關團隊，接戲基本靠自薦和之前積累下來的關系，對待網上風風雨雨只能以這種心态面對，并且堅信，演員最後一定靠作品說話。
李重重還想着，要是照片真的上熱搜，在網上大規模傳播，就讓曹梅幫她寫一篇特稿，講述前因後果，提醒年輕入行少女，防範那種看起來和善的老男人。
還沒等她找曹梅，第二天曹梅先找了她：
一顆爛草莓：快快快，把你所知道的攝影師成樣的任何消息發給我！少女，激動人心的時刻到了！
李重重：？
一顆爛草莓：你還不看熱搜啊！你一個女演員不天天關注熱搜？！
一顆爛草莓：(鏈接：知名攝影師成樣涉嫌性/侵被抓）
一顆爛草莓：進局子了。我要寫一篇這種攝影師給自己打造假大空人設，誘騙少女拍攝色情照片，還拿照片出去賣錢，供他們內部群傳閱的特稿，瓜可太多了。快把一手資料給我！
一顆爛草莓：放心，我會說你是“可靠的匿名知情人士”，（眨眼）
微博熱搜是，這個成樣以拍寫真推薦給劇組為由，讓年輕女孩穿暴露的衣服，并趁機猥亵對方，被他自己的攝像頭錄下存在電腦裏。
那攝像頭內容不知為何傳播到了網上——還給其中女孩打了碼。
警察反應很快，立刻上門抓捕。同時，查到了他販賣這種寫真照片到某個群體傳閱的産業鏈。
女孩起了個微博發律師函。對任何傳閱成樣所拍攝照片，引起傳播，哪怕只是微信群裏，都會進行起訴。
還直接起訴了幾個點贊高求照片的網友。
可謂說到做到不留任何餘地。
由于不知道那個女孩具體是誰，簡而言之，成樣拍攝的所有照片網民都不敢再亂發了。
這事情發展得太快，李重重有點訝異，該說自己運氣比較好嗎？
一顆爛草莓：星城娛樂就是牛。
李重重：這跟星城娛樂有什麽關系？
一顆爛草莓：大家都在傳那個女孩是星城娛樂的藝人，因為那個發律師函的律師是跟星城娛樂合作的專業律師，只管星城娛樂。ps.鄒城現在是半城集團和星城娛樂的最大股東。哎，早提醒你抱大腿了。
李重重特地關注了一下這件事的動态，傳言從成樣電腦裏搜尋出來的事件不止這一樁，那人渣坐牢是沒跑了。
晚上，爺爺身體不舒服，李重重給他端飯吃，順便坐在床邊把這件事告訴他。
當初她拍完這些照片後越想越不對，告訴了爺爺，他爺爺氣得吹胡子瞪眼，罵她爸爸招惹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回家，最後也是爺爺決定出錢把照片買回來。
爺爺聽完這件事反應卻不是開心，他将碗放到旁邊的桌子上：“一天就被抓了？”
“是。”李重重點頭。
爺爺眼眸垂了很久，又問：“這件事你告訴那個鄒城了？”
“你怎麽知道？”李重重好奇。
爺爺嘆了口氣，就算在癌症末期，他也一直維持着體面，從來不喊痛，盡力配合吃東西，因老邁而搭聳的眼皮下，那雙眼睛閃耀着矍铄的眸光。
“他之前還說給我介紹醫生做手術。很多國內醫生不敢給老人家做手術是怕擔風險，但那個醫生的話，成功率有70%。”
李重重一驚：“爺爺，你怎麽不告訴我？”
“重重，你認為咱們家是很普通的人家嗎？”
李重重不解其意：“還……可以吧？”
“咱們家不普通了。雖然不是說有權有勢，但好歹這麽多年有一些人脈關系。二副醫院的副院長你鐘爺爺，是我最好的朋友，連他都請不到的大神，人家說請就請了。”爺爺拿過床邊的拐杖，用來支撐着手，“還有你被人騙了拍那種寫真，我們不想給你出氣嗎，為什麽我們最後只能花錢消災，你想過嗎？一個人能肆無忌憚那麽多年，多多少少是有點關系的。一天就能把這種人送進去的人，你想想，會是什麽人？”
李重重沉默，其實拜師時，爺爺就提醒過她，鄒城外公不太簡單，鄒城爸爸當年也算是頂流明星，雖然過氣了，好歹也是有名有顏有錢，卻是入贅，鄒城都是跟媽媽姓的，所以李重重誤以為林中雪之死跟他有關，也是一直想鬧大網絡輿論。
“可本來他被抓進局子也是應該。沒有犯罪別人也動不了他。”在爺爺的視線下，李重重也知道自己說得有點天真，“別的不說。但至少他能請到醫生幫你開刀這件事，你應該告訴我。”
“告訴你了，然後呢，你拿什麽還這個人情？”爺爺觑着她說，“世界上最難還的就是人情，還是救命的恩情。重重，就算治好了爺爺只是多活幾年，沒什麽意思。爺爺不希望你找個比自己強的，尤其是強到這種地步。你會喪失很多選擇權。你談戀愛的時候不能只想到他好的時候能對你多好，也要想到，如果他一旦決定對你不好，你的處境會是什麽樣？”
